第23章 .青溪
23.青溪
鬧騰氣氛瞬間冷卻, 各個老實巴交坐下,乖乖炫飯。
焦圈鲑魚籽貝果, 鋪滿奶油芝士,暖光下橙瑩剔透,饞涎欲滴,趙成溪将半個貝果擱進郁青娩盤子裏,擡颚叫她嘗嘗。
郁青娩墊紙捧起,小口咬下,外殼焦脆,內裏綿軟,小顆魚子在唇齒爆裂, 一點都不腥,她惺然亮了亮眸子。
不禁彎唇擡眸, 語氣微揚地, “好吃哎。”
趙成溪聞言揚眉, 唇角矜持淺勾, 竹節長指捏起另一半, 很是自然地吃了起來。
侯周不讓, “不帶這樣的, 溪哥, 你怎麽不給我遞貝果啊?”
趙成溪冷剜一眼,像瞧見髒東西似的。
梁潮憋笑, “侯周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麽嗎?”
他扭臉,虛心請教,“像啥?”
“像三宮六院裏, 争妍競媚最歡的那個。”
“……”
侯周臉臊紅,低罵一聲, 掰下一塊硬面包丢過去,“滾,老子鐵直!”
見狀,滿桌笑聲,打趣他争寵話說得靈的很,那可是一點也不直喲。
郁青娩也跟着低笑出聲,手指疊兩下紙,壓在彎着的唇角,擦去沾上的奶油漬。
于媛媛平時為保持身材少吃碳水,卻破天荒吃第二個,咬了一口煙熏三文魚,鼓腮嚼着湊過腦袋,“青娩,這貝果好吃吧?”
Advertisement
她聞言點頭。
“這家店本開在舊金山,梁潮說溪哥特愛吃,回國硬是把人主廚給高價挖來了。”
郁青娩微愕,下意識垂眸瞧了眼吃掉小半的貝果,突然覺得這貝果沉甸甸,如食黃金。
“要論享受生活,溪哥居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她很認同,但還是打趣問,“梁潮呢?”
梁家二少也是出名的燒錢主。
于媛媛聞聲撇嘴,絲毫不給男友面子,“他?他是在奢侈品裏狂砸錢,俗不可耐,跟溪哥壓根不是一格調。”
郁青娩看着她身上櫻花粉小香套裝,左側口白色珍珠胸針,嘴角淺淺抿起笑,突然想起那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一個狂砸各路奢牌,一個深耕高奢小香。
從前錯峰戀愛,時短又恰逢暑期,郁青娩跟趙成溪朋友相處經驗甚少,偶有一次也是匆匆交談,像此時聊至興頭笑罵打趣更是未曾。
他們繪聲繪色描述,僅是旁聽,她也如身臨其境。
說起趙成溪被valleygirl狂追,更是誇張的添油加醋,“人女孩子招數用盡,他愣是不接,把人逼急了,直接甩卡,想用錢砸出愛情火花,沒想到這是最瞎的一招,趙成溪可是缺啥都最不缺錢的主。”
郁青娩聽得入迷,跟着笑,主動攀問,“那她就放棄了?”
“啊,放棄了,不然咋辦,錢都不好使,還能有啥好使。”
趙成溪朝後靠椅背,微斂眉瞧着郁青娩,臉若粉桃,樂得彎唇,舌尖下意識抵了一下腮。
看着她不僅不吃醋,還滿臉好奇,怎麽瞧怎麽沒心肺的樣子,就氣不打一出來。
見她聽說放棄不追後,還面露遺憾,他唇邊驀地溢出一聲沉笑,頗有幾分氣極反笑的意思。
這桌上知前情的人,雖然只有梁潮,但旁的人半天下來也悟個七七八八,早看出趙成溪對人女孩子是存了幾分心思,說他在舊金山被追經歷,也埋了些心機,廣發善心幫他試探郁青娩的反應。
見她純八卦神情,幾人心思各異,但中心思想卻意外統一。
那便是——
趙成溪追人前路坎坷。
而梁潮作為跟他從小混到大的兄弟,自然要在關鍵時刻添柴加火,可不能叫這爐子遇冷直接滅了。
正愁沒時機呢,郁青娩起身要去洗手間,他眉峰一揚,舉止自然地去夠最遠端,卻正沖她的奶油意面。
端起,手抖,滿滿奶油正撞滿懷。
他演技極其誇張:“我去!手抖了!郁青娩,對不起啊。”
郁青娩有些傻眼,對這情況始料未及,待趙成溪修長手指捏着紙巾來擦才回神,慌忙接過紙巾,“我、我自己來吧。”
趙成溪直起身,擰眉睨人,語意裹寒,“你瞎?”
“眼要是不管用,趁早捐了,做樁好事,積積德。”
梁潮撫後腦,剛被女友打,又被兄弟罵,裏外不是人,但還得忍辱負重,“我、我那t不是手抖,沒端住嘛。”
話落又結實挨一巴掌,手臂瞬間紅透。
于媛媛猛抽紙團遞過去,兇道,“你帕金森晚期嗎!青娩是女孩子!你以為跟你似的皮糙肉厚啊,這要是剛出爐的意面,燙傷了你賠的起嗎!”
“……”
梁潮委屈,他煩躁地撓撓眉毛,又抓抓發尾。
這他媽什麽事,做好事還被擠兌。
哎,“那什麽,郁青娩你沒事吧?”
郁青娩擦掉手腕上的厚奶油,“我沒事,這奶油不熱,沒燙到,你也別太自責了。”
趙成溪聞聲眉心簇更深,沒好氣,冷腔道:“管好你自己,用不着你好心。”
話落又覺剛才語氣太兇,臉色冷硬,走過去,握住她削瘦腕骨,稍用力将人一拉,“你跟我過來。”
郁青娩腳跟失衡,猝然踉跄一步,腳步不穩地,小跑兩步才勉強跟上,“去、去哪裏啊。”
趙成溪聽出她氣息不穩,腳步緩下幾分。
餘光瞥見人跟上,這才側過身看她,視線在她衣服上掃了下,“帶你去換衣服,你打算這樣回家?”
“哦。”
“穿賽車服嗎?” 郁青娩猶豫兩秒問,她不太想穿賽車服,又厚又重,在空調房裏穿還行,但室外炎蒸,穿着走兩步定是要中暑。
“休息室裏有我的衣服。”
聞聲,她張了張唇,想到是他穿過的衣服,雙頰莫名燒起熱度,因在他視角狹區,這才沒顧忌擡手捂了捂溫熱的臉頰。
見人過分安靜,趙成溪腳步稍頓。
他微側身,回眸對上她輕軟眼瞳,抿了下唇,問道。
“介意?”
沒料到他會乍然回過神,郁青娩捂臉的手僵在頰邊,幾秒後,探指去撫落頰碎發,故作自然朝耳後別去。
周身在浸在要穿他衣服的羞臊裏,未深想他問句含義。
随即柔聲開口,乖學生似的勤學好問,“介意什麽?”
“介意穿我的衣服。”
這話叫郁青娩兩頰緋意更顯,抿着唇不知怎麽回答,講實話像她心懷不軌,可講違心話又拂他面子,還帶着拉遠距離的暗意。
她不想這樣。
白熾頂燈灑光落在郁青娩雙頰,細小絨毛都清晰可見,烏密卷長睫毛微顫着,眉心因糾結而細細微簇,這一幕落在趙成溪眼裏便變了味。
她的沉默在他看來是無言婉拒。
趙成溪無聲扯唇,眼露自嘲,圈着她腕骨力道松了半截,“先去休息室,我叫人給你買衣服。”
聽此,意識到他誤會了。
郁青娩心裏羞意埋土,微急道,“不用這麽麻煩!”
趙成溪蹙心裏本就存着氣,見她急駁,将她意思誤解十足十,以為她既不願穿他的衣服,又不願叫人去買,語氣稍冷硬,“随你。”
話落便松開手指,扭身要往前走,豈料被柔力拽住。
很輕的力道,卻讓他邁出的腳步收回。
郁青娩察覺到他有些生氣,在他收回手時,動作快于大腦,細白手指一伸,急拉住他袖角,指尖捏出粉白。
擡起細頸,直直撞進他擰眉斂煩躁的雙眸。
“我不是那個意思。”
趙成溪臉上情緒柔化幾分,語氣仍舊有些冷,不耐煩開腔質問:“那你什麽意思?”
她舔了下唇,垂了垂睫,“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穿你的衣服,我不好意思啊。” 邊說着,手指還拽着他袖角輕扯了扯,同戀愛時無異。
她下意識的小動作叫兩人都微愣,腦海深處記憶複蘇,牽扯着神經末梢。
趙成溪眉心微跳,下意識掀起薄白眼皮,目光微惑又直白地望向眼前的人,垂在一 側的手指也下意識輕顫了幾下。
拽完衣袖,郁青娩才意識到這是熱戀時愛做的小動作,沒想到分手多年仍做的這般熟手熟腳,她連忙收回手,飛速攥緊掌心,卻叫這份粉飾更欲蓋彌彰。
她緊張垂眸,抿緊唇面,懊惱又難為情,似是這段時間曾極力掩飾的所有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在他視線裏微折下細頸,沒去驚擾這份乍然寂靜。
趙成溪蹙緊的眉心漸漸漾平,愕住在她的柔力裏,明明未觸及皮膚,卻覺得麻感順着布料擊中脊骨,連頭皮都泛着麻。
他擡手撫後頸,倒難得面露羞狀,不太自然地輕咳一聲。
“那你還挺雙标。”
郁青娩不解,迷茫看他,“我哪有雙标?”
他擡手虛抵了下她的肩,輕柔力道将人朝休息室那邊推,“你給我穿你衣服,你沒不好意思,輪到你,倒開始不好意思了。”
“郁青娩,你挺厲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