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青溪
22.青溪
侯周有些懵住, 慢半拍的:“……啊?”
他漸漸從這平淡語氣裏品出幾分不平淡,後背莫名生寒, 汗毛直立,連帶看向郁青娩的眼神都帶上幾絲肅然起敬,像瞧見什麽稀罕寶器。
“那、那我該叫啥啊?”
“難不成……” 他咽了咽喉,試探着,“難不成叫姐姐?”
下一秒,一顆黑色頭盔重力砸進侯周懷裏,撞得他朝後退半步,抱着頭盔呆滞原地。
趙成溪餘光瞥見郁青娩想摘頭盔的動作,臉上凜氣收斂, 驀地出聲,“不是要學卡丁車?”
果然她動作頓住, “嗯, 是要學。”
“那還摘什麽頭盔?”
這話像是在說, 你笨手笨腳, 摘下來還得我替你帶, 老子嫌累。
郁青娩聽出暗層意思, 緩緩收回手, 不惱反抿唇笑, 還覺得他有點可愛,好像總是以反話來關心, 總是暗戳戳遞在意。
這跟以前的趙成溪大相徑庭。
從前他向來随性直白,但這次重逢,他在對待她的事情, 明顯拘着不少。
她似乎能猜透幾分,但不願深究, 倒覺得這樣傲嬌別扭的趙成溪也挺有趣的,像翻開同一本書,卻發現是再版,添了許多新內容,比舊版更易引人入勝。
“要學就快點跟上。”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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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頭沒尾,卻對答如流。
旁觀目瞪口呆,這什麽新技能,新暗語?
侯周緩過神,望着趙成溪走遠的身影,還有他身後跟着的纖瘦身影,怨聲載道這都什麽事啊,叫啥啥不對。
又不禁驚疑,“他倆到底啥情況啊,說話跟打啞謎似的,這都啥跟啥,聽不懂啊。”
觀完整戲,梁潮湊過去,老神在在,“你這情商跟腦子就別挑戰高難度,別什麽都好奇都想,安安穩穩追劇,別跳劇情,知道吧?。”
不等他答,又接着問,“對了,你認識大象嗎?”
“認識啊。”
“哦,我當你不認識呢。”
侯周微懵,默幾秒,拉住要擦肩而過的于媛媛的手臂,“他什麽意思?”
于媛媛嘴角忍笑,不忍戳白,聳聳肩概括一切。
走至半路,他才恍然大悟,低“艹”一聲,跺腳踹地,神他媽的不識相 。
一圈人裏,唯獨郁青娩沒有駕照,或許深知沒駕駛天賦,屢屢拒絕朋友的學車邀請,以至于在奔三途中還不如十八歲小女孩。
而沒天資在學卡丁車的過程中刻痕愈深。
旁觀趙成溪開車,心覺就是踩油門轉方向盤,瞧着是蠻簡單,可當她真坐進卡丁車,卻分不清左腳油門還是剎車,更是幾米撞多次軌道。
車頭再次撞上軌道時,她腦回路清奇的慶幸沒學車,沒為馬路殺手添磚加瓦。
郁青娩撞得後腦發懵,脊背發麻,徹頭徹尾沒脾氣了,她從車裏洩氣起身,再也不願踩油門了。
見此,趙成溪憋着笑,努力平穩語氣,“是不是還沒拿證?”
郁青娩茫然看他,“什麽證?”
趙成溪一聽樂了,擡了下眉骨,不答反問,“你說什麽證?”
聞聲,郁青娩臉頰瞬間紅熱,指腹脈搏劇跳,她倏時攥緊手指,試圖壓住這快速跳動,含糊其辭的難以開口。
看向他的目光也隐隐別扭起來,心诽他這人腦回路怎麽這麽奇怪!
哪有直接問人領沒領結婚證的啊。
還是在賽車場。
她聲音低低的,幽怨語氣裏裹狹幾分不自知的小心思,“你是在嘲笑我嗎?難道你拿證了?”
趙成溪似是猜到她在講什麽,極力忍着笑,嗓音卻帶起顫意,“郁青娩,你想什麽呢?”
郁青娩微擰眉心,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似在說你自己問的怎麽還問我,再開口,音量更低幾分,“你不是在說結婚證嗎?”
默兩秒,疑惑喃了句,“難道美國大學結婚證也加分嗎?”
話音剛落,身前男人便笑出聲,連肩膀都跟着輕抖兩下。
接着嗓音顫顫地解釋,“美國結婚證不加分。”
見他這樣,郁青娩略有不滿的咕哝不加就不加,有什麽好笑的。
下一秒,趙成溪躬身靠近,眼尾弧度上揚,笑腔開口,“郁青娩,誰問你結婚證了?”
郁青娩愕住,雙眸瞪大,“……?”
緊接着,舌結道,“不、不是嗎?”
他輕擡眉骨,“我說的是——”
她呼吸收緊,心跳在乍然安靜的氛圍裏漸漸快跳。
幾秒後,字珠頓落,擲地有聲。
“駕、駛、證。”
聞聲,郁青娩啓唇,嘴巴張成一個小圓圈,臉頰熱度不自覺燒起,羞意席卷全身,在他視野裏芒刺在背,很想逃走。
心底懊惱橫生。
她剛亂想什麽啊!在賽車場怎麽會想到結婚證啊!
趙成溪斂起笑意,沒再頑劣逗人,插着兜直起身,難得正經幾分,“沒考駕照?”
郁青娩還沉浸在難為情裏,垂着睫,不好意思瞧他,很慢的點了點頭。
“怎麽不考?”
她攥了攥手指,剝離幾分難為情,慢吞吞的:“我有點害怕開車,而且室友每次學車回來,都會講教練很兇,喜歡罵人。”
講着講着,語氣莫名混進委屈,“我可不想去讨罵。”
聽到她說室友,趙成溪了然是大學室友,至嘴邊要問出的話又咽回,思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了,又有什麽可糾結的。
“你想學,我可以教你。”
郁青娩眼眸亮了亮,露出希翼,可轉瞬又黯淡,“可是不報駕校,私下學,不是不準考駕照嗎。”
“私下學可以考,就算不可以,學會後,最多去駕校走個過場。”
聽到這話,她心底那點惱羞被雀躍壓過,驀地擡眸望住他,語調淺淺上t揚。
“真的嗎?”
趙成溪擡了擡下巴,拽拽的:“昂,那還有假?”
她抿唇笑,眼眸亮亮的:“那我回去就報名科目一。”
衆人自然瞧見郁青娩撞軌道撞得頭盔都冒喪氣,但也不是不識趣的,給兩人留足時間,這才前來打趣,專來揶揄趙成溪,“你這老師當的不行啊,怎麽教的啊?”
但這比直接打趣郁青娩還叫她燒窘。
好丢臉,還叫趙成溪跟着丢臉。
她過意不去,急忙解釋,“他教的很好,是我學得慢。”
侯周雖然記吃不記打,但這次倒也學乖了些,“別替他解釋,大美女有特權,做什麽都對,學不會肯定是趙成溪教學方法老套!”
郁青娩張唇啞然,下意識望向趙成溪,眸中歉疚,卻被他虛攏肩催促去換衣服,對剛才那番取笑似恍若未聞。
于媛媛适時湊近,親昵挽臂,笑着說一起啊。
女孩子友情就是這樣,一點好感,外加喜其性格,便能迅速發酵,如今郁青娩早被她在心裏劃進小姐妹範疇。
兩人走遠幾步,她按捺不住好奇,小聲八卦。
“溪哥是在追你嗎?”
郁青娩微愣,遲緩搖了搖頭,“沒有。”
于媛媛遺憾“啊”了聲,“沒追嗎,他讓你坐副駕,還親自教你學車,看着就很像追你呀。”
“他之前對別人都不這樣,副駕從不讓坐,也從不教人,都是扔給俱樂部教練。”
剛剛她叫青娩坐溪哥副駕,除了他們相熟些,其實也抱了幾分試探的心思。
難道不是在追人嗎?
郁青娩心中生訝,心舂砰砰,兩頰熱度燒盛,但本就在頭盔裏悶燥過度,兩團緋暈倒不顯突兀。
她低聲理智分析,“我跟姜吟是朋友,他可能是礙于吟吟男朋友的面子才這樣。”
于媛媛似是被說服,雖蹙眉面露疑惑,但還是喃道,“這麽一說,好像也挺有道理。”
打開櫃門,她目光被包裝精美的紋身貼吸引,剛剛糾結的事立馬被抛到九宵雲來,擡手拿過一包,迫不及待拆開封口,愛不釋手地細細挑看。
于媛媛手扶着櫃邊,雙眸晶亮,興奮地晃了晃指尖捏着的紋身貼,“青娩!這個現在可以貼嗎?”
郁青娩手指撫下小腹打卷棉襯,聞聲擡眸看去,笑着點了點頭,“可以,你想現在貼嗎?”
“想!等我換個衣服!”
*
俱樂部旁設餐廳,赤紅門楣,斜停同色老爺車,濃濃美式複古裝潢。
幾人延頸鶴望,終于把她們兩人給盼來了。
梁潮灌了口冰汽水,“你們幹什麽去了?怎麽這麽久?”
于媛媛在他身前站定,将身上披着的賽車服給扯下,微側了下身子,将後肩大片皮膚亮給梁潮看。
勝雪皮膚上是一株連簇海棠花,白瓣綠葉,含苞與盛放。
在場幾人都瞧清了,下意識感嘆幾聲,更有探身湊過來想瞧清些,被梁潮按頭推了回去,沒好氣地嚷着看什麽看!
于媛媛得意挑眉,“怎麽樣,好看吧?”
梁潮贊嘆不已,“好看!”
他身上紋上不在少數,紋身師更是圈內頂尖,個個高價,非預定不接客,縱是萬圖掠影,也被眼前的海棠圖驚豔。
“你哪來的紋身?這誰紋的啊?”
趙成溪倚在沙發靠背上,翹着二郎腿,修長手指間捏着一根未燃的煙,慢條斯理轉着,聞聲掀起眼皮,目光落在安靜站在一側的人身上。
郁青娩似有所覺,也擡眸望過去,還未等開口,就被于媛媛挽住手臂,被力道帶着挪動幾步。
接着便聽她自鳴得意的顯擺:“這是紋身貼啊!青娩給我定做的!”
梁潮看向郁青娩的眼神瞬間布滿崇拜,不僅他,在場其他幾人也愛紋,剛剛瞧見那精致圖,皆心生贊嘆。
倒不是敷衍捧場,而是他們之前向往狂野風,甚少關注這貫清新風,現下一瞧,只覺眼前一亮,心尖癢癢的。
“紋身貼總不限性別吧?”
郁青娩聞言失笑,“也是限的,對外的規矩不能破,你要想定紋身貼,可以讓媛媛跟我講。”
“那也行!”
其他幾人見狀也想讨紋身貼,卻被趙成溪冷聲攔截,臉色跟着冷下來,端起不耐煩高冷感,“行什麽行,不吃的都給老子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