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青溪
21.青溪
趙成溪招手叫他們先去, 帶着郁青娩去隔壁選賽車服。
幾人見這情形稍有懵圈,這妹妹雖勾人招數新, 也長得脫俗,但走向不至于這麽快吧!!
湊過去問梁潮是不是知內情,這妹妹什麽情況,趙成溪都學會主動了?
梁潮也擺上譜了,神神秘秘“哦”了聲,似藏着什麽絕世珍寶般,拽得二五八萬,“也沒什麽,就之前在沈哥訂婚局上見過一面。”
這不說不打緊, 這一說更叫人心生驚駭。
一面便叫趙成溪纡尊降貴,這妹妹可不就是本事通天嘛!
俱樂部裏有專門買賽車服和用具的地方, 新手嘗鮮也不怕, 輕松配齊一套。
原以為賽車服大同小異, 千篇一律沒新意, 卻在花花綠綠裏挑花眼, 甚至還能随意黏貼喜歡的圖案, 自行DIY。
“開過卡丁車嗎?”
郁青娩挑衣服的手指稍頓, 擡眸望去, 搖頭說沒開過。
他抱臂靠在一旁,聞聲點點頭, “挺好學,等會先帶你跑兩圈玩玩。”
她“嗯”了聲,嘴角隐匿翹起小弧度。
為隐含的他會教而開心。
最後選了件純白色的, 暗藏着小心思,因為他的賽車服是黑色。
結賬時, 郁青娩要遞付款碼的手被擋住,只聽身側男人淡聲交代,“記我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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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說:“不用,我自己付就好了。”
趙成溪聞聲頓步,側過頸,懶洋洋垂眸看她,“省省吧,老板不想賺你錢。”
郁青娩下意識駁他,話說到一半隐隐猜到什麽,眼神從質疑轉為疑惑,不确定的問,“你……你是老板?”
“昂。”
對上她睜大微詫雙眸,趙成溪擡了下眉骨,“怎麽?在你眼裏我這麽不務正業?我不能是老板?”
他垂眸瞥她一眼,冷冷淡笑,開始翻舊帳挑剔人。
“上回質疑我不能去老城,這次直接懷疑我是不是老板了,挺好。”
郁青娩愕住,瞳孔睜大幾分,哪曾預料是這走向,不由有些舌結的:“沒、我沒這麽想。”
趙成溪鼻腔溢出一聲淡哼,輕瞥她一眼,那眼神像在說你覺得我信?
“……”
她欲哭無淚,緩兩秒問,“你生氣了?”
趙成溪面無表情,“生氣?我簡直喜上眉梢。”
喜上眉梢絲毫看不出,火冒三丈倒是看的明明朗朗。
“我真沒……”
她實在有苦難言,只是意外他這麽快就正業了,可細想他回國大半年,似乎也不早了,想解釋卻像有越抹越黑的嫌疑,含糊支吾半聲,便幹脆不繼續辯解了。
認為看扁他就認為吧,又不會缺胳膊少腿。
知道這是趙成溪的俱樂部後,郁青娩再去瞧四周裝修,心态莫名變化,室內場很大,除了賽車道,還有茶歇室,隔壁還有街機游戲和桌游,沒半點玩票性質。
只是客人好少,她這麽想,也順勢這麽問出了口。
趙成溪擡手戴頭盔,從窄框遞出目光,給她答疑解惑,“清場了。”
聞聲,她尴尬地撫了下耳際碎發,唇邊擠出僵硬笑意,想想也是,都是膏腴少爺,哪吃的了同旁人争場地的苦。
“這樣啊。”
“是啊,這樣啊,” 趙成溪帶笑腔重複她的話,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趕快帶上頭盔。
郁青娩之前沒接觸過這些,頭盔戴的手忙腳亂,碎發壓的翹邊,将心靈手巧這一标簽摘的幹幹淨淨。
趙成溪旁觀不下去,提兩步走近。
手指捏住頭盔邊沿壓飛的頭發,細致地順着,虛掌控着頭盔兩側,緩着力度朝下壓去,那雙幹淨眸子從前風鏡露出來。
她稍狼狽擡起眼,唇掩在盔內,聲音有些沉悶,“謝謝。”
趙成溪瞥她一眼,未語,兩指按在鏡片上,朝下輕一滑,伴随“咔噠”輕脆合聲,還有一句低語的“笨死了”。
鏡片遮合之際,郁青娩瞄到了他唇角的弧度,很淺,但她看到了。
她藏在頭盔的嘴角也跟着上揚。
那句“笨死了”也莫名叫人品出幾分縱容。
他好像還挺喜歡她笨的。
這想法讓郁青娩沒忍住笑出聲,她好像被瑪麗蘇洗腦的傻白甜,單純一句罵語也叫她腦補聯想出寵溺劇情。
她視線受阻,不适應帶盔走路,走的辛苦且慢。
走在前面的人像背後生了雙眼睛,腳步比平時放緩些許,恰好是她能跟上,又不費力的節奏。
她又想,他才是洗腦的罪魁禍首。
兩人來到一輛赤紅超跑賽車前,恰逢一輛亮銀色減速駛過,一個粉色頭盔探出車窗,打官腔喊一聲趙老板,得瑟玩笑道,“沒想到我也有套你圈的一天!”
趙成溪手撐車框,微揚下巴,頭盔也遮不住那股嚣張氣焰,“你試試。”
接着收回視線,手指朝車門一揚,叫她坐進副駕。
手還虛抵在車框頂。
粉頭盔又打趣一句,“溪哥紳士啊,牛逼牛逼!”
“滾。”
郁青娩臉微熱,抿了下唇,彎身坐進去,在他關門時忽地擡起頸,隔着墨色鏡望着他,猶豫兩秒,低聲說了句“謝謝”。
趙成溪歪了下頸,悶出一聲笑,“客氣。”
擡手在車頂上拍了一下後,接着将車門關上。
繞過車頭,趙成溪拉開駕駛室的車門,躬身坐進去,扣好安全帶,側頸隔鏡看向郁青娩,目光在她身前安全帶上掃了眼。
“準備好了嗎?”
郁青娩手指攥緊胸前帶子,竭力放緩呼吸,心髒卻依舊加速怦跳,她抿唇輕“嗯”了一聲,“準、準備好了。”
趙成溪定定望了她幾秒,似隔鏡看透她的慌亂,嗓音放柔幾分,“放松點,不用緊張。”
他滿18便拿了證,又愛玩車,戀愛時郁青娩更是沒少坐他的副駕,各種車型也跟着眼熟了遍,心想同以前那些沒差,或許速度會更快些。
她如此自我安慰,咽了咽喉,“……好。”
趙成溪收回視線,筋骨分明的手指握着方向盤,目光透過擋風玻璃,看向蜿蜒車道。
幾秒後,排氣管嗡嗡幾聲巨響。
車子如被猛烈蒸汽倏爾噴出時,郁青娩後知後覺意識到她想簡單了。
身子慣性朝後倒去,瘦薄脊背撞在皮質靠背上,砸出一聲悶響。
慌張之下,郁青娩下意識擡臂,細指拽緊安全把手,指骨繃出大片清白,身子也跟着縮緊,微躬身蜷進座椅裏,額角虛貼着門框。
她唇線抿得緊平,眼睛更是緊緊閉着,細瞧睫毛也顫個不停,分不清是吓得還是車速帶的。
急轉彎時,她更如巨浪裏小舟,綿力薄材,輕易被巨浪掀得翻湧。
沒有風帆,生不出半點阻力。
就在郁青娩覺得自己要失重沉海時,耳邊倏時落入一道熟悉男聲,在風馳電掣裏意外帶有安撫效果。
“郁青娩,別緊張,調整呼吸。”
他餘光瞧着她,“試着慢慢睜開眼睛,你只有試着感受速度,享受賽車,它才會回饋給你好的體驗。”
郁青娩松開緊咬的下唇,嗓音繃顫,甚至混着幾絲哭腔。
“我、我不敢。”
趙成溪微側眸,邊觀察着車鏡情況,邊緩聲安撫,“我降低一點速度,你先試着調整呼吸,一深三淺,然後慢慢睜開眼睛。”
“好、好的。”
感受到速度放緩後,郁青娩慢慢調整呼吸,深呼吸幾下後,她顫着長睫,緩緩先睜開一條細縫,輕撲幾下後又睜開幾分,視角漸漸變大。
直至視野清晰,半山環雲納入視線。
“好點了嗎?”
她點頭,聲音還是微顫,“好、好點了。”
“嗯,我緩速帶你開半圈,再慢慢加速,你慢慢适應。”t
“好。”
趙成溪斂起平日不着調,耐心安撫,試圖帶她入佳境。
漸漸适應車速,等他提速,甚至急轉彎時,她沒再像之前那樣恐懼到心如闖進一頭小瘋鹿,揚着鹿角四處亂撞。
竟意外的有些享受了。
是一種血液倒流,急湧後腦的興奮感。
是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如同撞破枷鎖與世俗,無意闖入由他營造的世外桃源。
郁青娩終能分神去瞧駕駛室的男人,哪怕隔着厚重頭盔,她也像能看清他神情似的,摒去昔日纨绔,斂眉專注,唇線壓的極平。
那雙碧水潤瑕似的眼眸定也凝出堅定。
他側頭去看車鏡,脖頸稍斜,鋒利喉結劃過堅/挺衣領,
上下緩慢滾動,抵得銀色鎖頭也跟着晃動,莫名帶起一份難以言表的欲氣。
郁青娩視線似被燙到,心虛收回,頭盔下的雙頰不由生熱。
驀地想起這家俱樂部的名字。
Smashing。
感受到趙成溪身上那股游刃有餘,把控全局的氣勢,她忽然覺得他很襯俱樂部的名字。
雖然後半程開始享受賽車的樂趣,但下車時,郁青娩還是有些手腳發軟,腳踩在賽車道上,如同踩一團軟塌塌的棉花,一腳深陷。
身子朝旁歪時,後腰撞上勁臂,被穩穩力道控住。
趙成溪垂着頸,看着反五彩光的鏡片,環着她腰的手輕拍了兩下,“腳軟?”
郁青娩聲音泛悶的應着。
手指緊緊抓住他的袖子,指甲壓出點點青白。
她總覺得被他環住的那寸皮膚生燙,隔衣也能清晰感受到他灼熱體溫,頭盔裏的臉頰和耳廓也跟着被灼燙纏繞,氣息有些不穩,小聲解釋:“我第一次坐賽車,還有點不适應。”
趙成溪剛要開口,周圍忽然聚來幾人。
先起哄的是賽車前的粉頭盔,染一頭粉發,很燒包,暧昧笑着,“喲,幹嘛呢這是,背着我們在這占人家妹妹便宜啊。”
“妹妹你好啊,我是侯周,還認得我吧,剛就想問了,你看上他啥了?”
郁青娩被驚得一顫,如觸電般驀地松開手指,邊朝側挪幾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邊颔首應着你好,餘光還朝趙成溪那邊遞一眼。
“我跟他……不是那種關系。”
侯周拍手叫好,“妹妹頭腦清醒!”
郁青娩有些尴尬,愣住,不知怎麽回話。
歸于平穩的心在打趣話術裏再次起伏不定,雙頰熱度也燒的旺盛。
暗暗慶幸沒摘頭盔。
否則頂着紅臉,定是要百口莫辯。
趙成溪冷笑一聲,隔鏡片寒氣剜他一眼。
微垂頸,雙手控住兩側将頭盔摘下,額角密起一層薄汗,發梢也沾上水汽,修長手指穿發朝後腦抓了兩下。
日光刺得他微斂眉,薄白眼皮半遮潋滟眼瞳,聽着挺平淡的語氣,實則裹滿戾氣。
“你叫誰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