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chapter30
新的一周。
盧貞不敢再把生活費再放身上了, 也沒有別的地方放錢,就幹脆除了一張飯卡在身上之外不帶錢了。
她明白,趙豔玲他們倒也不是非要搶她錢,純粹為了羞辱。
“當MF加MB等于8減去······”
數學課, 老師在黑板上用三角尺畫着一條又一條的輔助線, 方便給大家講解。
但老師應該是忘記了, 這道題之前就已經講過很多次了, 不過沒人提醒他。
盧貞望着黑板, 視線停留在黑板的右上角。
請假人數:1人。
張瑜玥請了一個周的假, 老師說她生病了, 病得還挺嚴重。
她請假了, 又會是誰呢, 能跑得過嗎。
大課間的時候,有另外兩個班的人來找盧貞。
在門口位置的同學替人喊了聲:“盧貞, 有人找。”
沒人應。
“盧貞,隔壁班同學找你。”
還是沒人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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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貞!”
被吵着睡覺的人不安逸地吼了句:“能不能出去, 人一直叫你……煩死了。”
嘈雜的下課時間, 被這麽一吼,一瞬就安靜了下來。
又是不厭其煩地一聲幫喊:“盧貞!叫你出去!”
坐盧貞身後的鄧柯燕以為是她做題做得太認真了, 沒聽到,就好心用筆去戳了戳女孩的後背, “盧貞,好像有人找你,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女孩單薄的背脊一僵, 手中的筆最終還是停下了。
……
“下次能不能快點, 我們幾個等你一個,你也好意思啊?”
洗水間裏, 趙豔玲拍着盧貞的臉,聲音清脆得啪啪作響。
盧貞偏着頭,不說話。
水龍頭裏的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好像這樣,就能掩耳盜鈴地遮住所有聲音。
“學姐,水龍頭一直開着,多浪費啊。”
人聲是從門口傳來的。
趙豔玲他們那些人擡頭去看。為首的是位高個子女生,她後面跟了好些人,都穿着訓練服,是學校體育隊的訓練服。
其他人對她的第一印象也都是高,好高。
感覺快跟門梁比肩了,很少見女孩能長這樣高。
“胡雯?”趙豔玲不确定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印象中見過幾次,高二的。說起來,她們在學校還有挺多共同好友。
胡雯臉上笑嘻嘻的,“玲姐,你這樣欺負同學不太好吧?”說着,她視線移到盧貞身上。
趙豔玲:“跟你有毛關系。”她想了想,随後指着盧貞問,“你認識她?”
盧貞和胡雯對視了一眼。
胡雯看着女孩無動于衷的模樣,就像是一灘任由擺布的死水。
“不認識。”胡雯否認,聳聳肩,一臉輕松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趙豔玲冷冷地抽笑一聲,算是聽明白了。
“你想怎麽着?”
“沒想怎麽着,就她吧,玲姐以後別太針對就行,咱們努力履行下互相友愛這條校規……”
胡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趙豔玲怒呵打斷:“說你媽些狗屁話!”
胡雯也不惱,但明顯沒剛才那樣好語氣:“玲姐你也知道,我們高二那幾個老師可不比你們高三老師,他們都年輕,心氣高,特別是我們那年級主任,臭石頭一個。一會兒咱們要是真鬧出點事兒出來,回頭鐵定全留校察看,影響多不好。”
“雯姐,跟她說這些她聽得懂嘛,幹就得了。”站在胡雯旁邊的人沒耐性地提議道。
趙豔玲瞪了眼盧貞,随即朝胡雯那頭走過去,和剛才說話的人對峙,“你覺得我怕?”
胡雯那些人是體育生,女子籃球隊的,個兒高,氣勢上就壓了她一截。
趙豔玲說完話,心裏都有些虛。只是沒等她退回,一個響亮的巴掌聲就甩到了她臉上,随即而來的是他們幾個人直接把她架了起來,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有人對她拳打腳踢,她們都是群體育生,力氣大到她怎麽反抗都沒有用。
還有在場其他跟趙豔玲玩得好的那幾位,全都挨了揍。有的眼力勁好想跑,腿還沒邁開就被先人給制服了。
趙豔玲那邊人少,占了下風。
盧貞怔怔地看着這混亂的一切。
她不懂那個叫胡雯的女孩為什麽要幫她,真的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麽,她不信。
人情冷暖,樂于助人和舉手之勞的不在少數。可真的在自身利益收到傷害的前提下還願意對別人伸出援手,甚至是與之針鋒相對的人少之又少,至少在她被趙豔玲針對的這段時間裏,從來沒碰到過。
有時候她也會想,如果被傷害的不是她,換成她是旁觀者,在明知道會惹禍上身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做,大概猶豫害怕居多。
耳邊像是刮起了一陣風。
風裏只有趙豔玲的尖叫聲,她在罵人,她在嘶吼,她在不忿。
短暫的幾分鐘裏,盧貞說不清楚那時她心裏是什t麽感受。
爽嗎?或許有。原來再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在一刻都經不住人性的考驗。
沒多久,安靜下來了。
趙豔玲他們沒敢再叫出聲,全在邊上裝死。
胡雯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見好就收了。
完事兒後,胡雯退到後面,她看了眼角落裏的盧貞。
在盧貞茫然不知的眼神中,她一把勾住女孩的脖頸,往懷裏攬,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胡雯拉着她在高三那一層樓裏走了一圈,好像就是故意要給別人營造出她們關系很好的樣子,路上碰到不少人,她都還挨個打了招呼。
盧貞有些怯,奈何被她拉得很緊,想喘口氣都不行,但她能感受到對方沒惡意。
“為什麽幫我。”她覺得自己問得太冒昧太僵硬,又真心實意地添了句:“謝謝。”
“看學姐長得好看,想幫。”胡雯一本正經地說。
盧貞呆滞,随即耳垂緩緩攀上一抹緋紅,偏臉上還是面無表情。
胡雯猜到她應該是不好意思,就覺得這種好學生經不住逗的樣子很有趣。
“學姐,放學和我一起走呗。”
“為什麽幫我。”
盧貞還是那句話。
因為她不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
胡雯聽笑了,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随後想起來某人的話。
于是照着那人話的意思,簡而易之地說:“你可以理解為我在威脅你,不跟我走,我就找人打你。”
果然,胡雯看着盧貞再次看向自己的眼神都變了,沒有再要理由。
趙豔玲今天在學校受了氣,按照她的脾性,不可能會就這麽善罷甘休的。
盧貞在校外要是被她單拎住,保不齊會出什麽事兒。最好的辦法,就是胡雯擺明了要罩着她,時間久了就好了,沒有人的性子能經得住磨。
主要是校外的事兒容易摻和不清,各自叫上一群社會人士更是麻煩,不如就把圈畫在學校裏面,怎麽着都還會顧及着點學校的那些狗屁規矩。
意料之中。
下午放學的時候,趙豔玲真領了一群人在校門口的那條巷子裏等着。
但胡雯早有準備,她也叫了人,五大三粗的社會哥哥,跟誰不認識似的。
胡雯那群人把盧貞夾在中間,盧貞像個夾心餅幹一樣,安全感十足。
一群人有恃無恐地從趙豔玲他們面前路過。
臨了時,胡雯還轉過身,對着趙豔玲下拉着眼皮,做了個鬼臉。
這樣的情況,大概持續了一個月。
趙豔玲沒有再像以前一樣明目張膽地欺負盧貞,只是多多少少會出現偶然間碰上陰陽咒罵兩句的情況。
其實她也不是沒有辦法,要是她找陳慶石說說,準能把盧貞連帶胡雯那群賤人給收拾了,但她自己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跟韓文怡鬧崩後消處分那事兒還沒着落,她媽還指望她考去市裏邊呢。
日子還長,她總能找到機會要他們好看。
就是盧貞,她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
一個月下來接觸不少,她當然知道胡雯不是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她開始還有忌憚,總怕胡雯會提出一些她回報不了的要求,久了之後,胡雯對她看起來更像是無條件的幫助,偏她覺得胡雯不是那樣的人,所以才會更惶恐不安。
-
“阿貞,下午你去給吳姨送兩瓶洗發水,她今早發短信跟我說用完了。”
何明珍兀自打開盧貞的房門說道。
吳姨是何明珍那家發廊難得的女顧客,經常去做造型,圖方便洗發水也是用的何明珍進的那款,用完了直接讓何明珍給她送去。
“我作業還沒寫完。”盧貞目不轉睛地盯着卷子上的倒數第二道題。
何明珍撥了撥自己昨天剛燙好的新頭發,“寫不完明天再寫,反正放假。記得去,回頭吳姨催我了我可跟你說。”
何明珍一邊說,一邊往裏走,一屁股靠在盧貞的書桌前,“看看我這頭發好不好看?”
盧貞放下筆,無奈地擡起頭看了看女人的波浪卷,應了聲:“好看。”
女人起身,戳了戳她腦袋,“瞧你那敷衍樣,哪裏像個女孩,改天我也給你燙一個,時髦得很。”
何明珍忙着出去打牌,沒多耽誤,離開前不忘囑咐一句:“今晚你爸加班,我也不回來吃,不用炒新菜,你自己随便對付兩口,改天帶你出去吃好的。”
“嗯。”
中午,盧貞一個人在家。
她随便下了碗面吃過之後,就把何明珍留在家裏的那兩瓶沒拆裝的洗發水給吳姨送了過去。
吳姨也住新鎮,幾條街的距離。
她趕着送過去,打算下午回去練幾篇作文。
深秋寂巷,稀疏的落葉飄落在街道上,涼涼的秋風已經夾雜了幾分冷意,街上的人都穿着兩三件。
盧貞也不例外,出門前特意多穿了件外套。
沿着新鎮的街邊走,遠遠地能望見環繞的海岸線,海鷗還未完全飛走,翺翔在天空,略顯孤涼。
“阿貞,真是麻煩你了,特意跑一趟。”
女人站在門口接過盧貞遞過去的袋子。
盧貞還沒說話時,就聽裏面傳來叔叔的聲音:“阿貞來了,正好進來吃飯。”
吳姨明顯沒那個意思,不過她家男人都開口了,她只能順着意思側過身邀請盧貞進去:“是啊阿貞,還沒吃飯吧,快進來我們一起吃。”
盧貞:“不用了吳姨,我已經吃過了,還有事兒就不打擾了。”
“行行行。”
從吳姨家離開後,盧貞沒急着先回去,她在找文具店打算買些筆和草稿本。
吳姨小區那片是新鎮修得最好的一片區,不少飯店和奶茶店,今天周六,街上人得很,有學生有大人。
飯點,一條街的館子都熱鬧非凡。
盧貞選了家離得最近的文具店,進去沒幾分鐘就買完東西出來了。
只是她再次出來的時候,卻意外地看見對街飯店走出來的幾個人。
那幾位大半她都認識,其中兩個她最熟。只是她沒想到過他們彼此會互相認識,現在還走在一起。
忽然,困擾在心裏很久的疑惑,好像一團揉在一團的紙漸漸舒展開。
在胡雯他們往這邊看時,盧貞又轉身進了文具店,沒讓他們看見自己。
“豪哥,以後只要你有什麽事兒,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小妹都義不容辭。”胡雯用力地拍着胸脯。
一旁的韋凱榮他們,見她這樣豪情壯志,全都笑出了聲。
聽胡倩說過她妹有些神經大條,沒想到是這樣的神經大條。
胡雯看他們樂得人仰馬翻那樣,癟嘴問道:“是怎麽了嘛,都不信我?”
駱嘉豪眼底染上笑意,他唇角牽起,“你跟你姐一樣,說話都挺有意思。”
女孩挑眼,“那可不,親的!”
“不過說真的,那事兒真的謝了!以後你就是我哥,在我心裏頭你地位就跟我姐一樣……”胡雯的嘴跟抹了蜜一樣,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又甜又密。
她是真的感激駱嘉豪,多虧他幫她收拾了那堆爛攤子,原本她都做好幹脆回老家躲一段時間的準備了。
“哎,你少來,不知道吧,你豪哥有妹妹的……”
“啊,真的,比我大還是小?比我小的話,我也認她當妹妹。比我大的話就算了,我只能有一個姐。”
“應該是比你大點。”
“韋凱榮,你話很多。”駱嘉豪不耐煩地說了句。
沒多久,盧貞聽見他們那些人的笑聲走遠了。
……
到了月底。
何明珍發廊要進一批新貨,還有些沒有用完已經過期的發膏得送回經銷商那裏處理掉。
要去隔壁鎮,愁着她電瓶車送不過去,找人送的話,錢又花得多了,沒必要。
盧貞半夜起來喝水,何明珍的房門是敞開的,正好聽見房間裏兩人在談話。
“明天我送你過去吧,你一個人也不好上貨。”
“你不是說你明天要給阿豪送生活費去嗎?”
“他這麽大個人了,少用兩三天錢餓不死。”
何明珍心裏頭對那小子總有些慎,就怕他誤會上自己,“要不打電話讓他回來拿?”
“真沒事兒,而且他都不慌,我們慌什麽,他主意大着呢,少不了他用的……”
“這好嘛,別回頭說我這阿姨撺掇你這當爸的。”何明珍仍然多有擔憂。
駱志忠正要一口咬定的時候,就聽見門口的敲門聲。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是盧貞。
她站在門口,“爸媽,我明天有空。”
她頓了頓,繼續說,“我去送吧。”
駱志忠只以為是這孩子懂事兒,欣慰道:“行,你還記得我上次給你寫的電話號碼嗎?”
“記得。”t盧貞點了點頭。
不過何明珍臉色明顯垮了下來,礙于身旁的男人,又不太好說什麽。
“那正好跟你說了,我跟你爸明天一大早就要走,這兩天一個人在家裏,好好照顧自己,別惹事兒。”
“嗯。”
第二天是周四。
托某人的福,她現在能按時定點地放學了。
盧貞沒耽擱,放學後立馬回到家給駱嘉豪打了電話。
很奇怪,那串號碼,其實她當時也只看了幾眼,莫名其妙地就記住了。
沒像上次那樣打了很久對方都沒接,這次撥過去幾秒,那頭就接了起來。
盧貞手握着座機聽筒,聽見通話鈴響的那一秒,說話聲帶着股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微顫:“你現在有空嗎?我給你送生活費過來,要是沒空的話,改天也行。”
她一連串的說完自己的話。
駱嘉豪那頭隔了一陣才回話,她沒催促,默默等待着。
“現在是每次都你送了?”
他好像在睡覺,不過應該剛閉眼不久,聲音聽起來懶懶的,帶着些尚未清醒的微啞。
盧貞以為是自己吵到他了,輕聲:“不行嗎?”
他倒是也沒拒絕,只是問了句:“現在?”
聽起來不太方便的樣子。
她忽然有些後悔,她該挑周末的,那樣他應該更有空一些。
女孩趕緊道:“之後也行。”
她有些失落,緩了緩又說:“但是你不怕我又給你用了嗎?”
她給他送過兩次生活費,都給用了,就沒送到過他手上。
駱嘉豪好像是真的在認真思量她這個問題,好一陣都沒有答複。
盧貞的心情跟着電話裏他遲疑的聲音七上八下。
最後,他應該是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給她說了個春和老街的具體地址,還特意讓她在路上帶兩包煙和火機過去。
盧貞都聽話地答應了。
最近的天色晚得越來越早。
不過七點,小鎮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沒有星月的天空,枯爛的落葉稀稀零零地蓋着一地。
晚風一吹,就跟着四處飄離。
春和老街。
那是條人煙冷清的巷子,青石板塊堆積成的路,拐七拐八的路口,叫人很容易就走岔了。
盧貞繞了好幾次,倒退了好幾次,花了好一陣功夫,才找到駱嘉豪說的那家店。
店的招牌字號看上去是陳年舊木,傾斜地倒着,字號下那扇破舊的木門是打開着的。
盧貞猶豫了一下,先是探頭往裏望去,小聲喊了句“有人嗎?”
空蕩蕩的院子裏,沒有回應,随後她邁開腿往裏走去。
入院就是一棵參天大樹,高過整個院子,綠蔭蓋住了大半的天空。
涼飕飕的天氣,風從四面八方湧來,枝葉間被刮起嗖嗖的摩擦聲,空氣中飛揚着木香,難得的祥和寧息。
樹下擺着有張老人椅,駱嘉豪正躺在那上面假寐着,修長勁瘦的身形的全是懶散,像個已經退休多年的老大爺。
她走過去。
椅子上的人沒有半分動靜。
盧貞擡起手,隔着一段距離在半空中揮了揮,想知道他有沒有睡着。
正要收手時,手倏地被那人給抓住,緩緩按了下去。
她在他面前又像極了一個犯事兒的賊被當場抓住,心虛得很。
駱嘉豪緩緩睜開眼,看向她,“沒瞎。”他說。
盧貞不好意思地微微偏了偏頭,然後他松開了她的手,她連忙收到身後,縮了縮掌心。
她另外只手提起口袋,将他要的東西遞了過去。
是他要的煙和火機,這次沒用他的生活費,她自掏腰包買的。
駱嘉豪掃了一眼,随後接過去,慢條斯理地撕開煙盒的塑料包裝。
“是這個嗎?”她沒買過,怕買錯了。
“我要軟的,你買的硬的。”
“這還分軟的硬的?”
不知道為什麽,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後悔。
尤其是駱嘉豪擡眸看了她一眼後,盧貞緊張得心跳都在加速。
周遭安靜,安靜得太過了些,顯得她局促的呼吸聲很明顯,掌心都滋生出密密麻麻的汗。
少女的臉上升起一股不能明說的妮紅。
駱嘉豪沒說話,只是輕笑了聲,勾了勾唇角。
盧貞想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是煙……”她又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顯得未免太過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樣子。
他輕點了點頭,順着她話說,“嗯。是煙。”
說着,他将撕下來的塑料全塞她手裏了。
盧貞只好放進兜裏。
駱嘉豪不緊不慢地從煙盒裏抽出根煙來,他幹淨的指節寸寸分明,幽白到跟他指間那根煙沒什麽區別。
他夾着香煙中間,用煙頭在煙盒上敲了敲,擡眸看她,“會麽?”
随後看他像是要遞給自己的動作,盧貞連搖頭,雙手拒絕,“不會。”
看她規規矩矩的樣子,他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
盧貞曉得了。
他在逗她。
院子裏沒光,只有堂屋裏透出來的一點微亮。
漆色的周圍,顯得夜晚沉酣。
良久。
“駱嘉豪。”
盧貞背靠着身後的小木桌,縮在後邊的手指不停地沿着木桌邊緣滑動,皮肉能感受到木桌上雕刻精致的紋理。
“說。”
“為什麽要幫我。”她垂眸看着鞋尖,幽幽開口問。
躺在椅子養神的人估計沒想到她會知道,也沒想到她今天特意來這兒就是為了問這個。
“合着找我算賬來了。”他說。
盧貞忽然有些來氣,但又不敢表露。
她擰着眉,“我看起來有那麽不識好歹麽。”
“說不定呢。”他輕飄飄一句,始終沒說到重點。
盧貞不死心,“為什麽幫我。”
她就是這麽個人,看起來乖乖巧巧的,有時候也很聽話,很少跟人鬧矛盾,也基本上從沒跟人吵急眼過,但就是鑽死胡同,一條路走到黑的那種人。
用駱嘉豪的話來說,就是死犟。
他冷笑一聲,話語輕蔑,“自作多情,誰說的幫你。”
盧貞眼睫輕顫。
“純看她不慣,不行?”他反問。
“駱嘉豪……”
“別吵。”他有些沒耐心了。
盧貞不說話了。
不問了,也不敢再問了。
或許是察覺到她低落的心緒,躺在椅子上的人別過身,不鹹不淡地補了句:“睡會兒,醒了帶你吃飯。”
“哦……”盧貞假裝鎮定自若地應了聲。
她确實有點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