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57章
東寧睡了一晚,暈車狀況好多了,他昨晚喝了安神藥,睡得很香,因此不知道大半夜發生的事。
等他上午算着時間,又想去找沈子衿的時候,下面人回話,說王妃還沒醒。
東寧愣了愣,皇嫂雖然向來起得晚,但也沒晚到這種地步啊?
雖然沈子衿如今在王府裏養着,身體看着已經好了,但可別出趟門就又真病了,像他這麽康健都還會暈車不舒服呢。
東寧忙問:“皇嫂可是身體不适?”
“哦,這個您放心,不是。”侍從道,“昨晚王爺來了一趟,可能說了什麽緊急的事,王妃早上說他沒睡好,再睡會兒,讓大家先不用叫他。”
東寧驚道:“皇兄親自來的?”
也太冒險了,萬一被承安帝發現……什麽要緊的事讓他必須得跑這趟?
侍從點頭:“是啊,來得可匆忙了,在王妃馬車裏也就待了幾句話的時間,又匆匆走了,也就王爺身強體健,能這麽折騰。”
東寧雖然擔心,但皇嫂和皇兄做事向來有章程,想必這次也一定有他們的用意。
自己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啊。
秦王在他眼裏濾鏡還是太厚了,得虧他不知道他六哥跑這一趟,就為了以牙還牙,啃自己王妃一口。
好孩子可不要學。
一直到晌午吃午飯的時間,沈子衿才從被窩裏擡起了頭。
他裹着被子,在車廂裏坐着發了會兒呆,然後愣愣掀開被子,垂下頭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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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又是正常生理現象,萬幸的是,這回沒有留下罪證,等他平複一下心緒,有機會無痕掩蓋。
不幸的是,這回夢裏把他揉來搓去的人有了正臉。
楚昭那個登徒子,親完就跑,管殺不管埋。
沈子衿昨晚紅着臉在車廂裏翻了半宿,嘴上都還殘留着觸感,清晰地提醒他發生了什麽。
那難以忽視的痕跡就跟本尊一樣,顯眼又張揚,幹點什麽事都轟轟烈烈,燒得他骨頭都酥了。
心也跟着化了。
什麽初吻應該是小心翼翼又呵護備至的,沒有,沒那些細膩的東西,猝不及防,就這麽撞到了一塊兒。
但青澀是真青澀,甜……也是真的甜。
沈子衿不由又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唇。
片刻後,他羞惱地拉過被子一把蒙住頭,在車廂內寬敞的榻上縮成一團,憤憤地把楚昭問候一遍。
話不說清楚就親的登徒子!親完就跑的小混蛋!
這是人幹事嗎!
遠在京城巡防營的楚昭打了個噴嚏。
身邊有将領道:“王爺,風寒了嗎,我看您黑眼圈都出來了,昨兒沒睡好吧,今天沒什麽事,您可以早些回去休息,交給兄弟們就行。”
跑了一晚上的馬根本沒睡的楚昭擺擺手:“沒,我精神好着呢,反正回去也沒事幹。”
肯定是沈子衿在背後念叨他吧,哎呀,沒事,多念幾句,他受得住。
将領們笑:“王妃不在府上,您這心也不在府裏了啊。”
楚昭勾勾嘴角:“心自然是要跟着人走的。”
侯爺用玉佩勾他的心,他不得用什麽法子勾着侯爺的心嗎,這才叫公平。
“诶對了,我還沒跟你們說過吧。”楚昭一拍桌子,“你們知道龍鳳佩嗎?”
将領們:嗯?
早已被荼毒過一輪的王副統領:“……”
他昨天果然是被秀了。
英明神武的秦王還真幹得出這麽離譜的事啊。
*
沈子衿在馬車內一直待到午飯時間,才徹底起身。
随行物資管夠,荒郊野外,廚子也能弄出好菜來。
馬車坐久了自然想出來透透氣,沈子衿和東寧坐在小凳上一塊兒吃飯,東寧道:“皇嫂,我今日不暈了,已經好了。”
沈子衿:“好,那我們夜間也繼續趕路,諸位辛苦下,可去後面的馬車上換班休息,夜裏走兩個時辰就停下來歇半個時辰,然後接着走。”
其餘人領命。
車隊走過一天後,天邊撲簌簌飛來一只傳信鳥,白枭接過信給沈子衿。
沈子衿第一反應是楚昭來信。
寫了什麽,是又要莽撞鬧他一回,還是良心發現決定好好說話,寄信來解釋了?
沈子衿抱着好奇和一點小期待拆開了信,卻發現是三皇子楚錦旭寫的。
……他才沒有失望,嗯。
沈子衿收拾心情,決定認真看下去,結果一看,發現三皇子不是來談正事的,是來訴苦的。
楚錦旭的話大意可以這麽翻譯:“六弟逮着個人就要講一遍龍鳳佩,我看他快成玉佩精了,弟媳,你抓緊時間把這禍害領走,還我們一個清淨,感激不盡!”
沈子衿:“……”
他反反複複把信看了幾遍,确認楚錦旭的中心意思沒錯。
楚昭,那個楚昭,抓着個人就炫耀龍鳳佩,他幹得出這種事?
真的假的?
沈子衿稍微想象了下那樣的場景。
沈子衿:“噗。”
有點好笑。
但他們不催,自己也沒打算拖延時間,畢竟……他跟楚昭之間還有賬要算呢。
一行人走走停停,路上沈子衿收到過幾回三皇子和二皇子的信,但是沒有楚昭的。
二皇子比三皇子靠譜,信上都是正事。
“魏長河提議削減軍費,六弟難得在朝堂上開口,跟他吵了一架。”
沈子衿蹙眉。
魏長河這位現任首輔,曾有從龍之功,承安帝能順利登基,他功不可沒,這對君臣也曾有過和睦的蜜月期。
但人是會變的,承安帝一邊用着魏長河做事,一邊瞧着魏長河平步青雲手上勢力越來越大,就會想,當年你能把我推上來,是不是哪天,也想把我推下去?
而魏長河野心勃勃欲壑難填,他處處受制,發現并不是想要什麽就能從皇帝那兒得到後,自然也會想盡各種辦法,反過來掣肘朝堂,一邊防着被砍腦袋,一邊用計實現自己目的。
即便沈子衿他們不出手,這對君臣走到最後,無非也就看誰先死。
不然原著裏魏長河謀兵權幹什麽,不是為了逼宮的話,難不成養着好看嗎?
楚照玉的信還有內容:“皇帝沒點頭也沒搖頭,哪方都不幫,這是又想給臣子們找點事做啊。”
臣子們自己鬥完,他來坐收漁翁之利,是承安帝最愛的手法。
沈子衿看完就把信燒了,火光在他眼中明明滅滅,起身時,沈子衿眺望遠處山巒,玉州已然不遠了。
離魏長河結局也不遠了。
直到踏入玉州地界,沈子衿都沒收到楚昭一封信。
這人居然真就準備把話全部攢到見面再說了,行吧,看他到時候怎麽把深夜偷襲給說圓了。
沈子衿呼出一口氣:他才沒期待過書信什麽的,沒有,嗯。
在決定要來養病後,沈子衿還沒出發,秦王府就派了人提前來玉州打理住處,車隊浩浩湯湯進了城北一處莊子,他們這前腳剛到,後腳,玉州知州就上門來拜訪。
沈子衿是以養病而不是公事為緣由過來,所以官員們不方便在城門口迎接,但顯然随時盯着他們的動向。
知州跑這一趟,卻沒見到沈子衿面容。
因為沈子衿是隔着屏風見的他。
屏風後,面色紅潤健康的沈子衿捏出氣若游絲的嗓音:“勞煩知州大人費心,我生着病,不便與外人過分接觸,咳咳!若是把病氣過給你,我會過意不去,只能這樣見面,失禮于人,實在抱歉。”
曹知州蓄着保養得當的胡子,大腹便便,面上堆着親近和善的笑,看着很像個老好人。
他關切道:“王妃可千萬別這麽說,您心善,能有幸拜見,已經是下官天大的榮幸。您在玉州好好養病,有什麽需要的,派人來打個招呼就成,下官祝您早得痊愈,康健如初。”
沈子衿捏了顆幹果在手上,語調拿捏得很精準:“借你吉言。”
曹知州含笑告辭。
他走後,屋子裏屏風撤了,沈子衿不緊不慢把松仁放進嘴裏,清香蔓開,黑鷹沉聲道:“此人滴水不漏,一看就知道是官場最難搞的那類。”
這次楚昭讓沈子衿把黑鷹白枭都帶走了,身邊安保做得非常到位。
沈子衿擦了擦手:“嗯,笑面未必不是虎,這兩天周圍要是有他們的眼線,不必清,讓他們看,看了才好安心,但不準人混進府上,試圖進來的,一律當歹徒處理。”
黑鷹:“是。”
沈子衿又朝錦衣衛指揮使尹洌道:“我們進城動靜這麽大,肯定有人好奇是哪兒來的人,你讓幾個人混在人群中,把秦王妃來玉州養病的消息放出去,做得自然點兒。”
尹洌抱拳:“是。”
沈子衿又要來筆墨,寫了幾個人的名字:“這幾個人若是前來拜訪,讓東寧代我接見,其餘的人則通通以我病了的理由推拒。啊,白大人自然不在其中,他來了就讓他進。”
衆人分工領命而去。
曹知州回了自己府上,過了大半天,聽着底下的人來給他回話。
“在老爺您之後,又有些人遞了拜帖,但秦王妃都稱病拒了,白君行去後倒是見了,可很快就出來了,頂多也就一盞茶的功夫,說不了幾句話,我估計王妃是真的精力不濟,連見着好友也沒力氣招待。”
曹知州不鹹不淡嗯了一聲,他的一個幕僚道:“那白君行最近一直被我們的人看着,沒見他認真做事,想來和其他屍位素餐的禦史也沒區別,秦王妃病弱在京中時出了名的,別說一盞茶,他們就是聊個整天,也聊不到我們頭上。”
曹知州扣上茶蓋,徐徐道:“首輔來信說,秦王妃在京中只以美姿容和病弱出名,文章可能不錯,但也沒寫過幾篇,可讓我們還是得注意他一下,畢竟說不準,秦王妃就是替陛下辦事的。”
沈子衿在京中明面上沒做過什麽實事,但先前在朝堂一句話,還是讓魏長河留了心。
魏長河屹立不倒這麽多年,當然也有點他自己的本事。
曹知州:“去告訴那幾個匪頭子,最近都給我收斂點,別惹事,免得招了不該招的人。”
幕僚垂首:“是,小人這就去寫信。”
曹知州又想了想:“如果白君行跟秦王妃走動太頻繁,也要跟我來報。”
負責安排盯梢的人也連忙應下。
他安排得倒好,但是架不住硬件實力拼不過對方,比如說底下人的身手。
曹知州負責盯梢的人,跟秦王府侍衛還有錦衣衛好手,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沒法比。
當晚,黑鷹背着白君行翻過院牆落入府裏,曹知州的眼線沒一個發現的。
白君行從黑鷹背上下來,一路輕功可太刺激了,緩緩呼出口氣,沈子衿沖他笑:“白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白君行也笑了笑,不過轉瞬即逝,他很快用上鄭重的神情:“王妃,關于玉州,白日裏我沒來得及說的,正好盡數禀給您知曉。”
沈子衿颔首:“來,裏面坐。”
白枭瞧着兩人進去後,手指打了個圈:“深夜幽會,诶鷹哥,你說王爺和展大人要是知道了,會不會吃醋——哎喲哥你打我幹嘛!”
黑鷹在白枭後腦勺一拍,深感孩子教育出了問題:“說什麽胡話呢,再瞎說,回去把你話本全部沒收。”
“別別別,”白枭連忙擺手,“哥,我不是說侯爺和白大人有什麽,我的重點在王爺,難道你不想看看王爺吃醋會是什麽樣嗎?”
他這麽一說,黑鷹還真想象了下。
……你別說,還真有點好奇。
但好奇歸好奇,成年人是理性的。
黑鷹道:“不是非常想。”
他抱着手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王爺要是吃醋了,沒準倒黴的是我們。”
白枭想了想因為吃瓜被加訓的哥哥們,和自己被扣掉的糖。
“沒事,我很厲害,不用加訓,萬一被扣糖,侯爺還會給我補上,哥哥們看不了的東西,我來——哎喲哥別打了,要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