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
第 4 章
魏澤看着樓下的男男女女扭動着腰肢随着琴聲起舞,扭頭問白槿:“你平時都是看這個?”白槿原本随着音樂敲打膝蓋的手停了下來:“看過一點,但不多。平常都是找姐姐們聊聊天談談心,幫助她們解決心中的困惑和疑慮。”
魏澤:“你還有這種功能?我怎麽沒見過。”白槿一臉嚴肅:“可能因為我們都是男的吧。”
魏澤覺得他說胡話的本事見長,決定不和他讨論這個問題:“這舞怎麽跳這麽久?除了跳舞沒有什麽別的才藝了嗎?”
“比如?”
“說相聲、變戲法之類的?”
白槿幾乎是要被他給笑死:“哈哈哈哈那是不是還要給你來個耍猴和噴火?魏公子,我們這是在花樓,不是酒樓,你若是想看,我過幾天領你去鴻運樓看去,那裏的雜耍可多了,保管你眼花缭亂。”
鴻運樓的雜耍多不多魏澤不知道,但他确實對白槿在“吃喝玩樂”這件事上的造詣之深有了實感,一提起相關的東西,那些話就叭叭地往外冒。
白槿似是還想說什麽,瞟了一眼樓下之後又停住了,對魏澤道:“熱場的環節結束了,今天的主題來了。”魏澤想問他是怎麽知道的,但看到白槿正專注地看着下面,又止住了話頭,也向下看去。
樓下的臺子上不知何時換了人,原本那些成群的男女早下了臺,只剩下幾個要彈奏音樂的人,臺子中間只站着一個男子,看樣子他就是今天的主題。男子的體格纖瘦,骨架略小,腰肢要更細一些,跳舞時回旋的動作倒是幹淨利落,這是魏澤對他的全部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感覺那男子跳舞時往這邊看了幾眼,于是他看向了身旁的白槿,懷疑是他惹下的風流債。
一舞終了,那男子又擡頭朝這邊看了過來,事實證明魏澤的感覺沒有錯,男子就是在看他們這邊。正巧此時白槿轉頭來問:“你覺得怎麽樣?”魏澤斟酌了片刻才開口:“你若是喜歡也未嘗不可,只是伯父那邊……”
白槿:“關我爹什麽事?你還想跟他告狀?”魏澤皺眉,這畢竟不是小事,況且白家只有白槿一人,那男子又身份特殊……況且若是一直瞞着又能瞞多久呢,就怕白槿這個不安穩的性子,到處沾花惹草。
還沒想好怎麽說,門便被人敲響:“白公子,魏公子,奴家可進來了?”白槿剛應了一聲,桂姨便推門而入,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身後還跟着剛剛在臺子上起舞的男子。魏澤看了白槿一眼,心說自己有些多餘,等會就給他倆騰位子。
誰知那男子跟桂姨朝他們行禮之後,便一直看着魏澤,這讓他有些郁悶,想早早逃離這裏。但白槿跟桂姨聊得熱火朝天,突然插一嘴實在是太不禮貌了,只能安靜等他們聊完。
“……是是是,奴家可看到了,這都是魏公子從馬車上親手拿下來的。你還不快來謝謝公子?”魏澤突然就在他們的對話裏聽見了自己的名字,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便見那男子朝他躬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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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話呀,你單這樣有什麽用?”桂姨催促着男子。男子開口對魏澤道:“大人,我叫宋竹聲。”
魏澤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誰知那男子又重複了一遍:“大人,我叫宋竹聲。”男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魏澤,像是想得到他的某種回應,眼裏有着某種急切的渴望。魏澤頓了一下,回應他:“嗯,我知道了。”
相顧無言,還是桂姨的尖嗓喊了一聲:“這是在做什麽,還不快拿着東西出去。”宋竹聲沒有動,像是沒有聽到桂姨的話一般,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魏澤。
白槿看着這氣氛有些不對,出來打圓場:“你上回不是說想尋些好用的胭脂水粉嗎,快來看看這些怎麽樣,有沒有你喜歡的?”但宋竹聲還是沒動,像是在等着某種指令一樣,看着魏澤。魏澤于是也盯着他看,實在堅持不下去了道:“去試試吧。”
宋竹聲這才動起來,轉頭對桂姨說:“讓人拿面鏡子來。”拆開桌上的胭脂包裝,一點點試起來,對着銅鏡抹勻口脂後轉頭看向魏澤,有些緊張:“大人,怎麽樣?”魏澤沒說話,倒是白槿說話了:“這很适合你。”
但宋竹聲卻沒回應他,在等魏澤的答案。魏澤:“尚可。”宋竹聲于是點頭,用帕子擦去唇上的口脂,另挑出一盒新的開始試。
見此情景,白槿擠眉弄眼地問魏澤是怎麽一回事。魏澤也很疑惑,他原本以為宋竹聲在和白槿鬧別扭,才一直不搭理他,現在看來卻另有緣由。
他想起之前白槿同他說的話,這宋竹聲傳聞中是宋城峰的兒子,今天是他挂牌的日子。第一個傳聞是不是真的另說,第二個應當是真的。
魏澤終于知道白槿為什麽要拿那麽多銀票上來了。挂牌,是這些花樓裏特有的詞,指的是那些未經人事的少男少女們的名字被寫到了一塊小牌子上,今後正式接客的意思。這宋竹聲這麽讨好他,應當是想讓自己幫他贖身,畢竟伺候一個人要比伺候一群人要好。
魏澤也不知道宋竹聲怎麽就覺得自己會這麽好心幫他贖身,畢竟他們才是第一次見面。按道理講不應該找的是白槿嗎,而且白槿今天還特意帶了這麽多錢,應該就是為了給他贖身才對。
想不明白,于是魏澤扭頭看向白槿,見他表情古怪地将視線在他和宋竹聲之間打轉,擠眉弄眼地問這是怎麽回事。像個傻子。雖然魏澤也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但看到白槿扭曲着他的面部的樣子,又忽然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麽重要了,現在最要緊的是白槿的腦子問題。
“……大人,白公子說這些胭脂是您給我買的,真的嗎?”宋竹聲又換了口脂的顏色,他似乎對這個很滿意,動作也停了下來。白槿搶在魏澤之前開口:“對呀,這可是魏大人特意挑的,真是太配公子了。”白槿的“特意”兩字還說的大聲了些,防止他沒聽見。
魏澤皺眉,白槿又開始搞事了。果然,聽完白槿的話後,宋竹聲像是得到了什麽寶貝一樣,看向魏澤的目光更加熱切了。就連魏澤想反駁白槿的話都在這樣的眼神下說不出來,只得點頭應下了白槿的話。既然白槿這個買主不在意,就當是他買的吧。
宋竹聲:“大人,您今晚會帶我走嗎?”不知道為什麽,宋竹聲叫魏澤只叫大人,叫白槿卻會帶上姓氏。魏澤嘆了口氣,在白槿暧昧的目光中和宋竹聲的注視下指向白槿:“他會帶你走。”
白槿是個好人,在拿上銀票的時候應該已經計劃好了之後會怎麽幫助宋竹聲,魏澤沒有插手的必要。
誰知聽到這句話後,宋竹聲卻像是被判了刑一般,直接跪下了:“大人,您不要趕我走,我很聽話的,這三年來我都在等您。求求您了,留下我吧,哪怕只是在您身邊當個灑掃的仆役也成。”
三年?魏澤問:“你的父親是誰?”“宋城峰。”宋竹聲重新看向他,很疑惑他為什麽問這個問題。
魏澤和白槿對視一眼,沒想到坊間看起來最離譜的傳言居然是真的。
白槿正色道:“宋城峰只有三個兒子,大兒子乃正妻所生,二兒子于三兒子乃是妾室所生,他們在三年前便已被發配邊疆,且從未聽聞他在外面還有什麽風流債。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
宋竹聲看了魏澤一眼才對白槿道:“我的母親也是府裏的妾室,只是在我剛出生時便被安置在了府內最偏遠的小院中,平日裏也只有一兩個人來給我們送飯,自然沒什麽人知道。況且當初我母親也是因為懷孕了才被父親接到府裏的,祖母覺得不光彩,也沒有大肆宣揚。算起來,我同母親在那小院裏住了十幾年了,平日裏也沒出去過,沒人知道我很正常。”
“那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宋府不是都被抄家,宋家人理應都被發配邊疆了啊。”
宋竹聲又看向魏澤:“我也不知,不過,我想大人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魏澤原本在思索宋竹聲的話,見宋竹聲又把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一愣:“你是說,是我救的你?”宋竹聲點頭。
“欸喲喂魏大人,沒想到你在三年前就對人家一見鐘情了,還暗戳戳地救人呢。”白槿賤兮兮的語氣在魏澤耳邊響起,伴随着馬車行駛中的轱辘聲。
“我以前根本不認識他。”魏澤瞟了白槿一眼,把剩餘的銀票還給他。
白槿:“那現在怎麽辦,你打算怎麽處置他?”
宋竹聲就在他們後面的那輛馬車上,那時聽到宋竹聲的話實在太過震驚,但再怎麽問也沒問出什麽來,只能先給他贖身,以後再問。
魏澤搖頭:“不怎麽辦,他說的話也不一定是真的,萬一只是為了讓我們給他贖身,編的謊呢。再說,我當初只是想為父母報仇,沒有想禍及宋府的其他人,是……”他說到後面便不說了,像是什麽不可被提及的名字。
白槿枕在自己手臂上:“算咯,這是你的家事,我就不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