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還是悅靛打破了這尴尬的氛圍:“公子想要什麽樣的呢?我屋內有許多沒用過的,若是不滿意的話,我差人從外面買一些贈與公子可好?”宋竹聲終于有了個喘息的機會,十分感激地看着悅靛:“不麻煩姑娘了,就派人送些到我那裏就好,我先……”
告辭二字還沒說出口,就被悅靛打斷了:“這裏有幾盒白公子剛剛送過來的胭脂,我還沒動過,若是公子不嫌棄的話,不妨拿去用。”說完又轉向白槿:“白公子可願意?”
白槿輕點了下頭:“這東西我既已贈與姑娘,姑娘如何處置都随意,能讓姑娘開心便好,”可是直到他們兩個把這幾盒胭脂的去處處理完了,宋竹聲還是沒有開口。
悅靛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公子可是不樂意?你且放心,這些都沒被我開過。”幾雙眼睛同時望着他,宋竹聲才勉強開口,嗓音幹澀:“這是不是太貴重了,我沒有這麽多的銀錢。”
悅靛撲哧一笑:“哪裏要你給錢了呢,就當是我和白公子一同贈與你的,能幫到你就好了。”
送走了衆人,悅靛才又給自己倒了杯茶。
身旁的侍女像是忍不住了:“也不知是哪裏來的人,直接把白公子送姑娘的胭脂給要了去,白白便宜了他。”悅靛把茶杯一放,嗓音淡淡:“注意言辭,不是他要的,是我主動給的。”
可這話絲毫沒有安慰侍女:“那可是上好的胭脂,姑娘你怎麽當着白公子的面就這麽輕易給了去。”空着的茶杯在悅靛手中轉了幾個圈:“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了,真是什麽都沒學會。白公子原本已經走了的,又突然折返回來當真只是為了幫不相識的人借個東西?”
侍女一個激靈:“所以白公子是看上那人了?那姑娘還送胭脂給他,這不是在長他人志氣嗎?”悅靛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道:“你不用再說了,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下去吧。”
直到那侍女走出去關上了門,悅靛胸口悶着的那一口氣才勉強順了下去。白槿這些年混跡于市井之中,可當得上一個風流公子的名號,但也不見晚上有在哪位姑娘房裏留宿過。桂姨同她說過,白槿還是孩子心性,讓他體會過一次男女之歡便好了。
但悅靛卻不這麽覺得,她看白槿的時候總覺得他清醒得很,也不像沉迷玩樂的樣子。雖不知白槿幫今天那位公子借胭脂是什麽意思,但悅靛還是賣了個好。白槿對他有好感的話,這舉動肯定會讓白槿記住她悅靛的好,若是那人以後真攀上了白槿,也能記住悅靛今日的幫助。
不過,看那位公子那般呆愣,只會跟白槿公子道謝的摸樣,還不知道是誰勾誰呢。
正被悅靛念叨的白槿不由地打了個噴嚏,低頭揉了揉鼻子:“也不知道是哪位小娘子正念叨我呢。”卻聽見對面傳來一聲嗤笑:“你倒是自戀,說不定是罵你呢,白公子。”
白槿擡頭看向對面的那人,他正垂眸看着杯中茶水,睫毛蓋住了眼睛,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将茶水的熱氣吹散後才又擡頭看人。白槿和他對視上了,不知為何有些心虛:“我覺得還是想着我的吧,我的人緣應該沒有這麽差。”
相顧無言,白槿的眼睛先撇到了一邊去:“魏兄啊,我雖然知道我長得好,但你也不要這麽一直盯着我看,會讓我誤會的。”白槿有時像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樣,什麽話都往外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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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想讓你解釋一下,旁邊的那堆是什麽東西,我不記得我府裏有哪位女子與你是情投意合兩情相悅的。”魏澤飲完杯中茶水,看向一旁堆起來的東西,摸樣小巧精致,怎麽看都不是送給他的。
白槿撓了撓脖子:“這是幫別人買的,就一些胭脂水粉,在這裏借放一下,待會我就拿走。”“所以你上別人府上作客都是不帶禮物的?我還以為你終于懂事一回了,結果你買來的東西我還一點都分不到。”魏澤說這話時頗為痛心疾首的摸樣,好似真在為這事傷心。
白槿聽魏澤說這些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在他面前的氣勢更低了一截:“這不一樣,這是幫別人買的,不是用我的月例,你不要跟我爹亂說。”
白槿的爹白姚文是戶部侍郎,雖不及戶部尚書但官職也不算低,參與國家的財政問題,于是也想讓兒子對錢財有規劃習慣。起先看不慣白槿成天花天酒地的,把他的月例都繳了,結果沒什麽用,白槿還可以寫欠條,那些男男女女拿着欠條上府裏讨債更丢人。
可府裏又關不住白槿,白姚文在還好說,只要一不在了,府裏根本沒有管得住他的人,每天都上蹿下跳的。可白姚文活了大半輩子,只有這一個兒子,打不得罵不得,能怎麽辦,還是把他放了出去。
但白槿還是很怕魏澤跟他爹說他的什麽壞話,因為魏澤就是他爹眼裏的好孩子,時常在白槿周邊對他耳提面命要跟魏澤多學學,雖然白槿表面上并不當一回事,但還是會擔心魏澤向他爹告狀,雖然這件事從來沒發生過。
白槿許是想岔開話題,但又不知道怎麽說,便循着直覺道:“你過幾天要不要同我去玩?就十五那天,聽雨閣有個小倌要挂牌了,坊間還傳聞他是宋城峰的兒子,你說怪不怪哈哈哈……”白槿在外頭同那些三教九流随意交談慣了,緊張了什麽話說出來都沒過腦子,說完後才想起來面前的人是誰,剛剛說了什麽,尴尬笑了幾聲後又閉口不言了。
魏澤看着他,沒提他的失言:“你今天怎麽這般奇怪,緊張兮兮的,可是背着我幹了什麽虧心事?”白槿連忙否認,還沒松口氣。魏澤:“十五那天正好無事,我可與你同去,若是你犯了什麽事,我也好同伯父說說。”
*
一輛馬車穩穩停在了魏府大門前,白槿掀開車簾,被碰到的鈴铛便發出了丁零當啷的清脆聲音,但白槿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探頭出去同魏府的門房道:“快同你們魏大人說,我在車內等他,讓他出來,我就不下去了。快去快去。”
門房領了命便朝府內跑去,不一會白槿便看到魏澤出來了,只是他剛跨出門檻就不動了,靜站在原地。白槿朝他喊道:“怎麽不上來,快上來啊。”
魏澤看着那輛馬車,布簾繡着精巧的花邊,門簾處挂着兩個精致的鈴铛,外頭還放着個香囊,外面的小玩意就這麽多了,裏面還得了。白槿可不知道他對自家馬車有這麽多意見,只打量着魏澤的衣服,這身款式是在哪家鋪子做的,趕明個我也要去做一身,必定更加風度翩翩。
魏澤在白槿的招呼下,終究還是踏上了馬車。魏澤掀開簾子的時候,白槿正靠坐在軟墊上喝茶,小桌上擺着幾碟子點心和一碗桂花羹。魏澤坐在另一個軟墊上,白槿拉了一下小桌,從裏面拿出了一個茶杯放在魏澤面前:“你要吃桂花羹嗎,我給你拿。”
魏澤拒絕之後環視車內一圈,只有角落挂了個香囊,色彩豔麗,上面還繡了對鴛鴦。馬車行駛的很慢,但車內的物品還是會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魏澤:“你想不想把這些東西先收起來?待會要吃了再拿出來。”
白槿:“為什麽要收起來,我一直都要吃啊。那裏面還有不少點心,你要是想吃就自己拿,不用不好意思。”說着看向那個小桌,又撚起一塊點心來。
于是他們就在白槿這麽吃吃喝喝中抵達了聽雨閣。魏澤還沒下馬車就聽見有人上來迎:“白公子今日怎麽來這麽早啊,可是想見哪位姑娘了?”這是聽雨閣的老鸨,聲音又尖又細,不停地招呼相熟的客人。
魏澤先站了起來,他的位置比較靠近門邊,如果他不出去白槿也很難出去。“等一下,你先別着急。”魏澤回頭,不知道白槿還有什麽事。“你坐的那位子底下放着銀錢,幫我拿一下,還有我之前買的胭脂。”
魏澤掀開軟墊拉開木板,果不其然看到了幾盒包裝好的東西和一些銀票,:“都拿完嗎?”“對,都拿完,不然的話我怕不夠。”
魏澤:“原來你的月例有這麽多。”白槿一臉神秘:“這都是我一點點省下來的,都是為了你啊。你要記住我今日的恩情才是。”
魏澤一臉莫名其妙,但還是拿着那些東西下了馬車。車邊站着剛剛招呼人的老鸨,看見從車上下來的不是白槿還楞了一下,旋即又笑起來:“這是白公子的朋友吧,還沒見白公子帶人來過呢。公子怎麽稱呼呀?”
“姓魏。”魏澤才跟老鸨說了幾句話,白槿就下來了:“桂姨,給我們準備個包廂,要視野好點的。”桂姨忙應:“好咧,你放心吧,最好的那個肯定給你留着呢。”
聽雨閣的熱鬧有魏澤在,白槿是怎麽都不敢湊的。奈何平時認識的“紅顏知己”太多,一聲聲溫柔嬌俏的公子郎君非但沒把他拽入溫柔鄉中,反倒吓出了一身冷汗。
雖說京都繁華,民風開放,但白槿平日裏只在女孩堆裏混的,今天竟帶了個男人來,這消息讓不少人都湊上來看個熱鬧。
魏澤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但也感受到了其他人有意無意靠近這邊來找白槿搭話的氛圍,意味不明地看了白槿一眼:“你當真是經常來這邊了……”
他話也沒說完就頓在了那裏,步子輕快跟着帶路的人走了,留白槿一個人在那裏對付這些莺莺燕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