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大白兔

第16章 淡然，釋息

淡然，釋息

匆匆勞累幾日，段知羲感覺糟糕透了，有時晚修回到宿舍後才發現飯卡沒帶，只好摸黑回教室拿回來；有時最後一批到食堂就餐時，排到他便剛好沒有了，有時還會一天都是肚子疼，但就是查不出原因。

即使這使他悵然若失，但他仍然踔厲奮發。

當他将這些瑣事向麴可悛分享時，麴可悛亦點頭同情。随後又試探性地說道：“其實……我前幾個星期去找路辭的時候，聽到他在說你的壞話了。”

嗯？其實段知羲心中多少有個底，他深知路辭也只不過是普通人，就沒有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他說我娘炮，對吧？”段知羲回。

傍晚的風仍是如此清爽，日己入春，暮色懶洋洋的，襯得熱鬧的校園額外生機。

“對，他們還說你蠢，怪不得缺愛。”

麴可悛一臉輕松地說出來，可聽者段知羲卻用心了。

自小時候發現自己的取向，段知羲便裝裝成普通男孩的樣子，可事實上無論他如何僞裝，旁人總是能一眼識破并用鄙夷的光投來一句句“娘炮”。

可他為什麽會缺愛呢？記憶回溯到二三歲，他好像在那麽一段時間裏見不着父母，還挨着餓，目光呆滞的……

想到這兒，段知羲大腦發疼，阻止了他往回記憶。

突然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望着麴可悛，望着小跑回教室的同學們，他才發覺天色已晚。

“謝謝你，可悛。”段知羲十分真摯地致謝。

麴可悛懵了懵，在淡淡的疑感中起身離開。

或許，現在絕悟還不算晚。

緊随其後的便是一模考試了，連續兩日的久生以及困人的題目令段知羲麻痹。

渾渾噩噩地走出校門，明知終于周末，可無論如何都放松不下來，一直耷拉着心情。

他又伶俜一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思考今後該何去何從。

感嘆流光一瞬，華表千裏。回憶昔日他還是小學畢業沒幾年的少年，回眸間卻已是一位将要成年。走到人生分歧路的男人了。即便時光洗滌，過去的經歷卻年華铿锵。

未來的藍圖該如何規劃？段知羲的心情可做不到光風霁月。

“段知羲！”陌生而不羁的女聲從後頭傳來。

這一聲使他下意識踉跄踱步，頭腦愈發昏沉。

見段知羲一聲不吭地呆住，于是女人又喊了一聲。

即便直覺告訴他有危險，可出于禮貌，他還是轉過眉去。

映入眼簾的首先是畫着暗黑眼妝的下三白眼，再是顴骨和鼻背上都打上重重的陰影，顯得冷酷又鷹利的短發以及引人注目的暗紅色眼影。

“怎麽了？”段知羲壯着膽子試探一句。

此人眼見他回應了，便拽着他轉頭帶走。

盡管段知義手舞足蹈地掙紮，卻仍是沒能逃出她的手掌。

高牆蔭樹下立正的段知義，他就像個犯人被捕到了抓起來詢問一樣。“知道我為什麽找你嗎？”女人抱胸踱步。

愣愣地觀察對方似有些熟稔的面孔，段知羲戰戰兢兢地搖搖頭，像是答說不知道。

女人蔑笑，道："你在學校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告訴你，謹言慎行。否則下次來找你的就不止我一個了，聽懂了麽？”

啊？段知羲完全不明白。此時他便如同與德國人吵架似的，雖然氣勢咄咄逼人，但奈何一句都聽不懂。

“呃啊懂了……”無論如何，目前還是先應下再說。

倏忽地，巷子遠處跑來并站住了一個人。那往這邊一瞧，便大喊了一聲：“段知羲……！”

路辭……是你，來了……！

女人有些失色，目光一直貼在路辭身上。

路辭這大高個兒一下子就将段知羲和女人隔開了。他彎下腰細細捧着段知羲的臉，問他有沒有受傷。

木讷的兔子搖了搖頭，表示沒事。

随後路辭又回眸與女人對峙。

“你誰啊敢動我的人？”女人也不甘示弱地回：“你誰啊多管我閑事？”她仍是雙手環抱，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高四的高村生，在學校裏就是無人不曉的！”

女人抱起袖子就想動手：“我管你是什麽名著人物，阻礙我做事的就都得我滾。”

剎那間，“刷”的一聲路辭就迅速反抓住了她的手腕。

二人目光激烈切磋，而路辭只是簡單地回了一句。

“別逼我對你動手。”語句短但氣勢足。

頓時女人醍醐灌頂，甩開了手，憤憤道：“算你好運！今天我不想惹事，下次你給我等着！”沒說幾句人影便模矣。

對付完女人，路辭趕緊轉身緊緊摟住對方。“……你沒事就好。”語氣柔情似水，聽得人佳期如夢。

寬敞的道路在二人的相擁下變得逼仄，但安全感卻由此升高，暖昧的情愫油然而生。

恐懼的氛圍霎時消退，段知羲的視線逐漸清晰。

須臾，段知羲開口：“路辭，我……”“我們不要分開！……”路辭卻先行打斷，又狠狠地加重力道。

只是段知羲認為自己要嵌進路辭柔軟的胸肌裏了，悶得怪難受的，鼻子嘴巴差點兒就不透氣兒了。

不過，他這句話是什麽內涵……？段知羲似乎聽出來了彼此的另一層心意，希望他們不要分開。

所以方才就是為了與我複合才來找我的麽？

二人又沉默了。段知羲想，雖然許多事故是因對方而起，但路辭也有盡力将這些矛盾描成美好的故事，情有可原。

春風徐徐拂，帶來一片嫩葉，留滞在段知羲的腦袋上。

于是他便擡颌，路辭發覺并低頭。

他們的目光終是又再次相望了。一個潔無瑕，一個滿懷期待。“……好。”段知羲下定決心，給了他肯定。

那眸光從無到有是一瞬間的事，随後臉頰迅速靠近，路辭拍下樹葉，順着後腦勺，将唇也擁了上去。

觊觎已久地，迫不及待地吻上去，饑渴難而耐地用舌頭翻攪，大大口吸吮着對方的滋味。

仿佛貪婪的盜賊不斷搜刮每一寸疆土。

直到筋疲力盡，直到氣喘籲籲。二人緩緩分開，段知羲眉目中還顯有錯愕。

“我們去那個房子。”段知羲聽罷便起精神了幾分。

他終于要把剩下的秘密告訴我了麽……？便爽快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