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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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一輛貨車來到了鎮上。
這鎮到了夜裏一片漆黑,這下嘩啦啦從車上湧下一片,吵吵鬧鬧,路兩旁人家都傳來兇巴巴的狗叫,叫得人心惶惶。
一男人抽着煙,領着這一大幫人走,最後都圍在了一個被撬開的自動售貨機旁。
一夥人手中的手電筒都聚焦在那櫃子上,男人看了那被砸得不成樣的東西,最後猛抽一口煙,然後把煙屁股扔在地上踩:“······我他麽剛把這東西放在鎮上時,都沒遇見這種奇葩事!這鎮裏人就算覺着新鮮,也沒臉去砸了吃的。你們看看是不是你們人砸的?是就賠個錢,不是我報個警。這玩意可不便宜,我賣多少罐才能賺回來?我可忍不下這口氣······”
這夥人中又走出一個中年男人,手電昏黃的燈光打在他身上,一頭花白的頭發,正是王二叔。他對那自動售貨機的門端詳片刻,又左右看了看,發現了一塊石頭。
他問:“那人又不是用什麽厲害工具,這用石頭砸······應該砸了很久吧?沒人看見嗎?”
“這個櫃子放得偏一些,有幾個人看到,只說了那人砸得兇,全都沒敢勸。他身邊還跟着個老外,不是說發達國家的素質高嗎,這一幫都是什麽玩意!”那男人頗不耐煩,“怎麽啦?不是你認識的人?你要不願掏錢,我也不想耗時間,還是報警快些。”
一旁有人聽不慣這語氣,嘲笑道:“你這點破櫃子,警察理你?”
那人聽了惱火,剛要說幾句,王二叔趕緊道:“是我們認識的,我們賠、我們賠。”
說着王二叔趕緊拿出錢,那男人把錢收了,還不高興:“別嫌我語氣惡劣,要是把你們的東西砸了,能不氣嗎?”
王二叔馬上賠禮:“他是個瘋子,出來只能惹事,我們正要把他捉回去。”
那男人一下了然,點點頭:“哦,怪不得你們一大夥人呢。”
等處理妥當了,一旁人不服氣道:“王耀那小子要是來過這裏,也就能走一條路,又不是找不着······假裝不認識得了,還賠他個屁!”
王二叔瞪他:“真鬧到警察那裏還得了?”
那人一下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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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二叔看向這鎮唯一一條大路,表情嚴肅:“走,把那嚣張的小子找回來打死得了。一茬一茬的,事沒完沒了。”
又有人低聲道:“早知道就不捉那洋鬼子了。”
王二叔沉聲道:“到時候王家村根底全洩露了。他不關籠裏,就是我們這一家子關籠子裏。”
這知情的親信都是親戚一脈,否則怎麽能守得住嘴呢。這要坐牢,還真就是一家子連坐。
腳踏車走得慢,一夜的行程,只是從一個鎮到了另一個。一行人幾日奔波,精疲力盡,實在是走不動了。
王灣從車上下來時也沒精打采的,她揉揉眼:“哥,我們要去哪裏?就在這裏玩不行嗎?”
王耀望了望來時的路,卻沒有說話。
王澳卻懂了:“還沒把伊萬送回家呢,這裏都沒有懂得伊萬話的。”
一輛四輪轎車從路邊開過,王耀警惕地打量。王香看着王耀:“哥,這東西二叔會不會也有?”
王耀想也未想:“肯定有。”
“那他追上來了怎麽辦?”
王耀又掃向伊萬,目光灼灼。伊萬一下手腳不知道怎麽放。
“你太紮眼了。”王耀道。
伊萬整個腦袋被王耀用衣服包了起來,整個人卻依舊高大突兀。
王耀嘆了口氣,手放在伊萬脖子上,把他往下壓。伊萬任他擺弄,一雙眼只盯着他瞅。
可伊萬彎着腰,依舊搶眼。
“哥,伊萬搶眼些不好嗎?要是有認識的人,沒準能把他送回去?”
“送回去?送回哪裏?”王耀冷笑,“你們覺得這裏離王村近,還是離伊萬家近?”
王灣道:“都不近,要是近了就有人聽得懂我們的話了。問一句王村外在哪,怎麽就沒人懂。”
正說着,忽聽背後傳來喊聲:“王耀!”
王耀回頭,只見王八騎着個摩托車飛趕過來,頭發淩亂地往後翻着。
王澳好羨慕:“原來王八叔叔也有這麽厲害的坐騎?”
“走。”王耀卻背過身,又轉身要上車。
“等等,走什麽走?你能走到哪裏!”王八趕緊下了車,“王二叔就要來了,你這破車能去哪?”
王八剛拉上王耀的手臂,王耀一把把他推開,眼神厲害:“你也知道是破車?”
王八趕緊低聲下氣:“你聽我解釋。”
他又要拉王耀,伊萬卻抓着他的手,不太高興。這麽一個高個擋着,王八不敢靠近了。
王八友好地對他微笑,用贊美的神态說着吐槽:“這洋鬼子怎麽回事,和你保镖似的。”
王耀冷冷看他一眼,又看向伊萬。兩人眼睛一碰,伊萬的眼睛又到處飄,好似王耀的目光多燙人。
王耀笑了一下,伸手拉過伊萬的脖子,當着幾人的面親了伊萬。伊萬一下有些受寵若驚。
王香幾個連忙低頭,互相大着眼交流。王八目瞪口呆。
王耀擦了擦嘴:“你看到了,我們這是私奔,一夥的。你會他們的話,也別想和他一起對付我。你和我關系好,也別想和我對付他。你懂什麽意思麽?”
這意思就是,勸王八別打歪腦筋。在這裏,他才是單槍匹馬的。
王八一時合不攏嘴:“王耀,我知道你變态,不知道你這麽變态!這家夥剛到村裏,你不是還以為他是怪獸嗎?”
王耀卻聽着氣:“我不變态,敢出村嗎?要不和其他人一樣,一輩子給你和王二叔做牛做馬?”
王八聽着,知道王耀不笨,一時窘迫:“你這話說的,你辛苦,不是為了把自己和幾個孩子拉扯大嗎,哪裏給我做······嘿,說得那麽難聽。”
王耀從車上下來,氣勢洶洶,把王八吓得大退一步。
王耀從口袋裏把王家村的錢幣抽出來,砸王八身上,一時紙幣飛得四處都是。
“這東西能買你這車嗎?”
王八一下沒話說了。
“平時打三只兔子在二叔那裏換了一只鉛筆,你老實告訴我,這三只兔子在這裏能換多少只鉛筆?我家把一頭牛給二叔,換了這稀奇的破車,還加了一沓錢才拿到手。這沓錢是從你那裏拿到的,我們拿了這錢,你們半年的柴火都是我們供着。這些錢都是廢紙,你們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他媽的,空手套白狼?可以的,把我們當傻子。”
王耀越說越氣,王八慫了,又小聲辯解:“這車不也挺值的嗎,別人都沒有······”
王耀的拳頭就要砸出去,卻被伊萬抱緊了。該打的人為何不能打?王耀怒瞪伊萬,伊萬卻用高大的身子承受着王耀的沖撞。
“你傻逼嗎?和誰一夥的?”
王八在一旁,看了伊萬一眼:“你也別怪他,現代人都不喜歡用暴力,誰先暴力誰無理······而且在孩子面前也不好。”
王耀吼道:“那二叔是古代人還是現代人!”
說着又冷笑:“我知道了,你們都是在村裏當皇帝,然後在這裏過現代好日子。”
大清早的本就沒什麽人,王八怕王耀這一聲把人引來,又好聲好氣道:“是我不對是我不對,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說。王二叔快來了,你不怕?”
王耀卻明白得很:“你愧疚,就趕緊拿錢出來,送我們離開。”
王八一口答應:“好好好。但你們一個語言不通一個社會脫節的,走前我還得多交代幾句,以免你們像現在一樣沒頭蒼蠅,你說是不是?”
王澳大喊:“一個語言不通,一個社會脫節,那我們呢!”
王八扭頭看,這仨孩子一個個盯着自己,也不知道聽懂了多少。
王八道:“一個語言不通,一個社會脫節,還有三個米蟲。王耀你看吧······”
王耀胸膛起伏幾下,好久才沉下了氣。
一夥人跟着王八走,王八騎着個摩托車,輕車熟路,帶着一夥人七拐八拐,顯然對此地熟悉得很。他在前面走,王耀一雙眼,幾乎都要把他的背燒穿了。
走到一處偏僻的院子,王八和那家主人打了招呼,把一夥人領了進來。四處堆滿髒兮兮的大麻袋,一股刺鼻的臭味熏得人惡心。
王八嘿嘿賠笑:“這裏是我朋友家,這家人做的是農藥生意,将就一下。我們一幫人實在太顯眼了。”
王耀看着那幾乎堆成山的麻袋,皺皺眉,想起了王家村那小小的只能擠進幾人的農藥鋪。
王八把人都領進了一個屋子裏,拿了點茶水來給幾人。
“要不要吃點什麽?”
王耀扭過頭:“少廢話,趕緊說了滾。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
王八尴尬地看了伊萬一眼:“嘿,你信那話都聽不懂的人,都不信我。”
王耀瞪他:“我沒被他騙十幾年。”
伊萬好似能感覺到兩人在說自己,看着王耀,嘴裏嘀嘀咕咕說了一句什麽。
王耀盯着伊萬,他聽着難受,問王八:“拿你那個東西出來,看他說的什麽?”
王八為難道:“我沒帶。”
王耀冷笑:“真沒帶假沒帶?你不會是怕伊萬會用那東西,妨害你什麽了吧?”
王八一頭冷汗。
王耀湊近他:“把我們當畜生久了,以為我們都傻嗎?”
王八賠笑:“哪裏?是真沒帶。你看你說的,這麽多年我騙你是不對,可也是有口難言。我爺爺當年開路多好的事,那把村子鎖起來都是王二叔的主意。我們家知道事實也沒用,要過日子只得約法三章,他不礙我,我不礙他。你看我爺爺在村裏,被二叔拿在手裏,我也不敢亂說啊。我要真和他一夥,還會因為怕這外國人在村裏出事,把事抖露給你?”
王耀冷笑:“這麽說你還是有良心了?”
王八嘿嘿笑:“二叔也是覺得村外闖不下去了,那時出村的路又難,才一時起了私念利用了大家。可再怎麽說也不能害人對嗎,這個理我還是懂的。”
“他把伊萬捉來做什麽?”
“你不好奇,二叔可以出村,那外人怎麽都不來?”兩人的眼對視,王八煞有介事,“你也知道,王二叔為了做大,把身邊最近的親戚也拉近了火坑裏。人一多總要走點風聲,近幾年村裏暗地裏都開始懷疑二叔,只是這權威在那久了,沒人敢挑戰。他把伊萬帶來,就是鞏固他的權威。這村裏帶的新鮮玩意越多,只會讓人猜得更兇。得來點大家怕的,比如什麽妖魔鬼怪,這村裏人被打回原形,都不敢出村,就不躁動了。這怪獸被他好好收押,這正好說明他厲害不是?別嫌這方法土,我們不是什麽文化人,有效就行。”
他又道:“更別說我這個一身瘦竿還能出村的BUG了,那根本不是體力活,別人問起,我也只能說是二叔受爺爺委托護着的。其實你也早懷疑了吧,要是家裏只有你一個,你肯定早想出來了。”
王耀皮笑肉不笑:“現在你找我,是想勸我回去?”
王八搖頭:“我不勸你,你要我給錢都行,我只是怕你不懂事要吃苦頭。”
他煞有介事:“二叔帶來的書可從沒介紹過外邊的規則。裏邊你覺得對的,這外邊做什麽都不對。在村裏你餓了路邊摘個誰家的東西,都是屁大點事。你在這裏就算餓死了,去哪要吃的?你跪下來,都沒人信你。”
看王耀不說話,王八又馬不停蹄:“你以為這裏的錢比裏邊好賺?像你我這樣無身無分的人,誰敢用?這裏體力活是最不值錢的,更何況你那山裏養出來的臭脾氣,惹了事早晚被關起來。說句實話,你到了外邊,把那洋人送回家後,只能喝西北風!他幫不了你,別看他這麽大,他還是個學生,還要讀好幾年書的。在這個社會上,只要是學生就和灣灣他們在村裏一樣,沒有地位,幫不了誰,任人宰割。”
灣灣此時依着王耀不說話,那王香和王澳也一一靠着,昏昏欲睡,好像是累了。
王耀低聲:“你想說什麽?”
王八也低聲:“你實在想離開,我跟你做個交易,你把他給我,我多給你一筆錢。錢不多,至少讓你輕松點尋個活路。這人回去了,王二叔追得也不會那麽兇了。”
伊萬就在身邊,王八沒敢提他的名字,王耀也沒有看向他。兩人就像說着別的什麽事,反正伊萬也聽不懂。
王耀輕輕一笑:“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和他一起出來是私奔?”
王八嗤笑:“我還不懂你?你就算一時鬼迷心竅,你們的緣分就那麽點,你會為這不速之客害了自己和灣灣?說什麽要送這家夥回去,要不是你自己受不了村子想出來,你真會為了送他出來?”
王耀與他對視,最後都笑了。
王耀道:“可我願意,幾個孩子可不願。我要這麽做了,他們一輩子不會原諒我。”
王八一聽,知道王耀是被說動了,心裏一喜:“這好辦,你現在就和孩子們去個解手,其他交給我。”
王耀冷哼:“我們都走了······你當他是傻的?”
王八苦思冥想:“那你一個人離開,把孩子留下?”
王耀思忖片刻:“好。”
王八聽他答得那麽快,卻好奇:“你不怕我對孩子下手?”
王耀盯着他,好似把他看透了:“你對孩子下手,我砍死你!誰給你收屍我再砍誰。”
王八确實沒那個膽害小孩子。孩子這東西,脆弱得很,要是玩大了死了,他自己心底也過意不去。
他還沒回過神,王耀又忽然笑着:“我就怕你不給錢。”
王八趕緊道:“錢當然會給,要是我不給,你回村裏砍我都行。詛咒我王八哪個夜晚都睡不好覺。”
王耀嘴一撇:“嗯,就按你說的。”
王八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談妥了,王耀忽然伸個懶腰,站起來。可就在此時,伊萬似有察覺,拉住他的手。兩人對視片刻,一時氣氛僵硬,幾個孩子都醒了。
王八見狀,趕緊打趣:“嘿喲,分開一下都不得?這麽膩歪。TOO SWEET!TOO GAY!TOO 嘔嘔!”王八扼住自己的脖子,做出嘔吐的動作,“王耀,WC!OK?噓噓——”
伊萬一怔,放開他的手。王耀朝他一笑,吹着口哨,松松散散地走了,姿态懶得很,好似心态也不錯。
可他沒走多遠,臉上的輕松霎時沒了,他冷着臉背靠着那離門不遠的牆,呼吸沉重,心怎麽都緩和不下來。
不久,兩三人進了屋中,門內立刻傳來孩子和伊萬的大呼小叫,東西磕磕碰,一陣喧鬧過後,有人被拖出屋子,屋內只留下孩子的哭聲。
王耀低頭,聽王八在裏頭說話:“沒事沒事······”
啪!一巴掌打在手背的聲音,不輕不重,不知是哪個孩子拒絕了他的安撫。
門開了,最後一個大人急匆匆出了門。
王耀在心裏數了十聲,數完了進門去,正好在門口和王香撞上。
王香抱着王耀哭:“伊萬被他們帶走了!”
王耀走進屋裏,三個小孩都被吓得不輕,卻都沒被傷着,全抱緊王耀的腰大哭。
這些小孩哭不僅是因為事情突變,這王八可是他們心中的厲害人物,又能出村,還給他們帶稀奇玩意。堂堂正派突然變臉,孩子們年幼,實在不願接受這麽突如其來的OOC。
王耀摸了摸他們的頭,看見了桌上的一沓錢一包煙。他伸手把錢拿過來數了數。原來現在錢長這樣,摸起來又韌又響。
王澳看着那沓錢,淚眼婆娑問王耀:“哥,我們不要伊萬了嗎?”
王耀把那煙拆了一只,也不點燃,就叼在嘴裏吸了幾口酸香。
“要。錢也要。”
王耀拿起伊萬喝的那杯茶,放在鼻尖聞了聞,混着這屋中充斥的刺鼻味,什麽也聞不出。他皺着眉,把茶水潑在了桌上,手摸了摸,分出幾粒沒有融化的顆粒。
伊萬渾身無力,被王八幾個人拖着走。
一人嫌他難拖,抱怨道:“你也沒說是這麽壯的人,熊似的,得多加錢。”
王八也沒說話,等一夥人拖到一輛拖車上,結賬時,那人又道:“怎麽還是這麽點錢?”
“行了行了,就幾步路,貪什麽。”
那人威脅道:“嘿,你不怕說出去,這可是綁架,說出去得坐牢的!”
王八不耐煩:“我坐牢,你不坐?”
那人一下語氣就上來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村那點破事,你這游手好閑的花錢大手大腳,誰不知道?事情捅破了,你虧大還是我虧大?”
這話戳到王八痛處,不得已又給了他一張毛爺爺:“滾,幾個人拿去搓一頓,大嘴巴別亂說。”
幾人這才滿意了,透着光驗了那錢,又用手指彈了彈,趾高氣揚走了。
王八剛給了王耀一筆錢,這下又給出一張,心情差得很,他看伊萬還在那車上掙紮,正想踢一腳洩氣,想想還是算了。
他沒好氣道:“你也別怪我,我不像王耀手狠,又沒二叔心狠,實在沒什麽本事,村裏村外都活不下去。要這村被你給揭發了,我幹什麽吃去?把你扔給二叔,我就不管了,是死是活我也管不着。”
他一邊把伊萬挪正,一邊嘟囔:“都怪你們沒事來這破地方徒步什麽,你們俄羅斯人就是嫌命大。”
他挪好了,又要把那拖車和他的小摩托組個非法改裝,卻只聽一聲梆響,腦後一陣劇痛,頓時兩眼昏花。
這打的一下厲害,等他回過神來,人已經軟坐在地上,王耀正把笨重的伊萬架在肩上,冷眼看着他。
王八掙了掙,發現自己正被綁得結實。
他怒了:“王耀!”
王耀沒理他,正要走,王八又蹬着腿:“王耀!我真他媽看錯了你!虧我還老實巴交把錢給了你,沒動小香他們一根汗毛。”
王耀兇神惡煞:“你要是敢動小香他們,你現在還有氣?”他呸道:“錢是你本來就要給我的,沒必要換我們一個人。”
王八目瞪口呆,一時驚得話都說不流暢:“你······你是不是瘋了?你不把他留下,王二叔會放過你?說實話,你就是跑了死村外,二叔才懶得理你,又不能掀起什麽浪。他現在找來就是為了找這人,這可是國際友人,捅出去怎麽也是一篇報道,村裏不玩完才怪!”
王耀只冷冷看他:“你知道我們這一路蹬那破車多難嗎?我一個人蹬還不死半路上?白白給你一個苦力,我能活着出去?”
“你傻不傻?我都給你錢了,你不能買個大巴票?還坐什麽——”王八看王耀的眼神,恨不得甩自己一大嘴刮子,又懇求,“行了行了,我都告訴你怎麽走了,你可千萬別把這家夥帶走了。看在多年的交情,為我考慮考慮,我還得過日子。”
“外邊的人被野獸咬了能活嗎?”
王耀沒頭沒尾問了這麽一句,王八摸不清頭腦:“什麽?”
王耀問:“要是被山裏的瘋獸咬了,有沒有藥救?”
王八還未反應過來:“你說狂犬針?”
王耀盯着他,突然踹了他一腳,又一腳。王八吃痛:“幹什麽?別踢了你!”
王耀呸了一口:“你們為了過容易日子,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王耀說着,又在王八口袋裏掏了半天,掏出了手機,當着王八的面揣兜裏,最後狠瞪王八一眼,便拖着伊萬走了。
王八對着他無情的背影正要罵幾句,突然想起一件事,所有的話都噎在了喉嚨裏。
他回村時聽說了,村裏的小花就是被什麽給咬了感染死的。村裏沒狂犬針,這小花死得可惜。
王八一下洩了氣,不叫不喊,沒精打采地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