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貓貓撓門
貓貓撓門
別把粉絲當傻子,這是賀知安入圈以後,經紀人囑咐的最多的一句話。
這是現代和平社會中最勇猛的一群偵察兵,逐幀觀察放大觀摩只能說是入門等級,更別提那些骁勇善戰能在眼神和口型裏品味出恨海情天,生離死別的cp粉,透過窗簾布都能痛飲愛情的甘泉。
總而言之,這事兒有點懸。
但好在,別墅裏确實有一間裝修風格與衆不同的房間,是賀知安的,呃,痛房。
本着手辦買來就是得到的基本原則,那些沒拆盒的高達就那麽原封不動的擺放在玻璃櫥櫃裏,另一旁是密密麻麻的假面騎士骨雕模型,從舊十年一字擺開到新令和,柔和的燈帶光自上而下打下來,比o映每年的大電影都要合家歡。
這可太合家歡了……
賀知安頭一次在失憶中找到一些正反饋——雖然這些玩意應該都是他買的,但此刻,卻像是白給。
季岚指揮着工作人員調試着他面前的補光燈,舉着手機确認着畫面中的賀知安的面部光源,默默吐槽:
“不像演員,跟拆谷直播似得,不然找個合作商給露營出給盲盒算了,到時候你就坐這裏拆,打造一個二次元傻瓜美人的人設,挺另辟蹊徑,感覺能火。”
賀知安一臉滿足的躺在人體工學椅上,繞着圈參觀博物館似得欣賞着自己的收藏品,眼睛都要笑沒了:“也不是不行,但是能不能不拆自己的盲盒啊,我想拆——”
他嘿嘿傻笑了兩聲,說出了個谷價癫狂到堪比金價的IP名。
季岚白了他一眼,還沒說話,俞涵文便拎着一兜子奶茶從樓下哐哐哐跑上來,氣喘籲籲扶着膝蓋在門口長舒一口氣:“岑老師請大家喝奶茶,各位老師辛苦了,那個賀老師,你拿這杯。”
說着,她将一杯完全不同品牌的奶茶遞給季岚,接着便又騰騰跑上去去了。
雖說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細節還是要把控——要放平時,倆人還能賣一賣喝同款奶茶的感情,但現在畢竟是在遮掩,總歸是有點做賊心虛。
奶茶是溫熱的,三分糖,褐色的黑糖珍珠随着吸管上下浮動,賀知安嘬進去一大口,最後瞧了一眼身後的手辦們,對着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季岚漏出一個谄媚的笑。
工作人員調整好光源,也收拾好了工具往樓上去,季岚撿了個凳子在他旁邊坐下,談了口氣:“你這算是想好了嗎,醫院怎麽說,還有沒有恢複的可能?”
賀知安捧着奶茶,認真的點了點頭:“算吧,我喜歡他,他喜歡我,本來就只是誤會,現在沒了顧忌,為什麽不能在一起。”
他很輕地笑了一下,繼而擡頭,壓低了聲音,慢慢道:“我之前也這樣嗎,就是感覺我這個人做事還挺別扭的,之前那一次,是為什麽要離婚呢?”
季岚反問:“你覺得是因為什麽?”
“我?”賀知安顫了顫睫毛,并不太願意說出心中的那個答案。
太矯情了些,又太凄苦了點,像注定會分手的日劇倒數第二集,酸腐味都溢了出來。
“要是因為我覺得自己不配就不用點頭了,有點青春疼痛,我最近胃不太好,回憶不了青蔥歲月。”
季岚被他氣笑了:“知道的這麽清楚,你到底記起來沒有?”
賀知安身子一癱,仰天長嘯,工學椅在身下嘎吱作響,跟着他一起顫動:“我現在,其實內心很複雜,一方面覺得自己應該記起來,不然這樣對岑雲回太不公平了,即便他說沒關系,可我不想在他的過去裏毫無參與感。”
做過什麽事情,吵過什麽架,去過什麽地方旅行,又在什麽地方看過日升日落,照片和回憶終歸是不一樣的,回憶帶着氣味和溫度,還有腳陷在沙子裏潮熱柔軟的觸感。
“但是一方面又覺得,要是我想起來又擰巴的患得患失,不就是又給自己挖了個坑,撲通跳了進去。”
他看了一眼緊閉的門,似乎想起了把岑雲回關在門外的那天晚上,頓時有些啞然。
“你也知道你擰巴啊,”季岚嗤笑,“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其實已經做出決定了。”
她順着賀知安的視線望過去,看似堅固的門,實則只是虛掩着,稍稍用力,便能輕易敞開。
就像現在。
門被從外面推開,岑雲回抱着賀七七站在門口,那貓很乖順地在他懷裏垂着毛茸茸的大尾巴,嗲着嗓子喵嗚叫喚,接着便從岑雲回臂彎裏跳出來,邁着四只蹄子噠噠噠地朝着賀知安跑過來。
對,哪怕想起來,他也已将做好了要在一起的決定。
賀知安和季岚相視一笑,搞得岑雲回丈二摸不到頭腦。
*
直播定在晚上八點半,消息一經公布,便在網上引起了諸多讨論。
《來露營吧》雖然以小糊綜的身份出道,但幾番折騰,也算是就地升咖,國民度談不上,但關注度總歸是有一點,再加之泥石流導致嘉賓被困的消息傳的頗為廣泛,也在無形之中為它打開了另一條宣傳大門。
也正因如此,觀衆也對這個慘兮兮的小綜藝有了一絲憐愛之心——俗話說,一旦憐愛,就會溺愛,然後促生媽粉這種偉大的生物。
所以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露營吧》官微評論區便如媽咪圍攻光明頂,熱鬧的像打折促銷的母嬰用品店。
粉絲們對直播大多沒有什麽異議,雖然依然隔着屏幕,但情緒反饋确實及時的,調戲也是稱心應手的,一生要強在互聯網上乘風破浪的簡中女人,打死也不會錯過這樣的好時機。
于是當直播預約的提醒出現的那一剎那,直播間裏霎時間湧入了好幾千人,差點直接将準備cue流程的主持人擠的掉線。
賀知安呆滞地看着黑屏之上滾雪球似瘋狂刷屏的彈幕,嘴裏的奶茶都忘了咽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們我進來了!”
“雲寶在哪雲寶在哪,該死的我老公呢!”
“嗚嗚嗚嗚嗚嗚媽媽我們小糊綜終于開直播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說什麽但是給大家啊一個吧!”
“诶大家先別刷了上線了上線了,再刷就看不見臉了!”
郊區信號并不是很好,直播間裏人又多又擠,賀知安雖然打開了攝像頭,一時間卻也插不上什麽話,小窗裏黑掉的頭像接二連三的亮起,直到岑雲回出現在鏡頭裏,滿屏彈幕才安靜了一兩秒,接着就是鋪天蓋地的老公。
裏頭不乏很多賀知安眼熟的ID。
考公人曲老師的ID反反複複的出現N多次,像是一根狗尾巴草似的撓得賀知安心癢癢,頗有一種被同擔抓包的愧疚感。
他在這邊坐立不安,但主持人已經開始控場走流程,為了滿足粉絲的好奇心,這次直播的問題大多圍繞着拍攝時的趣事展開,為了避免出岔子和不必要的誤會,主持人則會單獨cue嘉賓回答。
“那想問問岑老師,你又什麽印象深刻的事情嗎,感覺在回憶什麽呢。”
樸世賢的回答剛剛結束,主持人話鋒一轉,将問題抛給了岑雲回。
岑雲回對電子設備的操作并不太熟練,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藍光鏡,将有線耳機的聽筒擡起來——他瞥了一眼旁邊的舉着手機示意的俞涵文,才将音量摩挲着調大。
“印象深刻的事情啊,當然有。”他笑了笑,接着道:“雪山那一期其實穿藏袍的不止我一個,當時安安見我沒在現場,以為是高反嚴重去休息,就過來找我了,正巧當時在換衣服,也就讓他也試了試,我還拍了照片,就是不知道你們想不想看。”
岑雲回确實是岑雲回,人不在互聯網,但消息是一點沒落下,四兩撥千斤得把賀知安揶揄他高反與兩人不合的傳言輕輕帶過,也把話題順水推舟,遞給了賀知安。
賀知安略微怔了一下,嘴卻已經在腦子前邊跑,而心裏對這件事情的印象,卻只有“婚戒”二字。
他有些拿不準岑雲回有沒有把自己的手拍進去,也怕太近了距離戒痕會在鏡頭前清晰可見。
但彈幕已經徹底瘋狂,嗷嗷待哺的cp粉像是被徹底點燃了激情,這個時候拒絕,等于炸了老窩。
賀知安無奈瞧了一眼岑雲回,伸手把他切到大窗:“什麽時候拍得,我都不太記得的,讓我也看看。”
忽得,他只聽身後櫃子傳來咚得一聲,模糊的鏡頭中,原本趴在腳邊的賀七七不知道什麽時候跳上了放着手辦的櫃頂,好奇地踩着玻璃,饒有興致的試圖去撓那些塑料小人。
借着岑雲回翻找着照片的時機,賀知安起身将那獅子貓從櫃子上抱了下來,摟在懷裏跟粉絲打了個招呼。
七七不知是不是看見了岑雲回的緣故,喵喵嗚咽的兩聲,便伸出粉肉墊,好奇地拍了拍鏡頭,險些将手機推倒。
“嗚嗚嗚小貓咪!”
“哎呦七七好久不見,給姨姨們親親!”
“大貓和小貓,是要被我吃掉的。”
賀知安見彈幕的風向徹底在貓身上一去不複返,忙把手機扶穩,托着貓屁股把她從鏡頭前拉回來,呼嚕了兩下下巴,便起身示意季岚開門,把貓抱了出去。
回到座位時,岑雲回恰巧找到那張照片,許是因為光線的緣故,拍得很模糊,站在帳篷前的賀知安微微回頭,半張臉籠罩在茸茸四沿金絲帽下,只有眸中映襯着火光。
賀知安不知道這是什麽時候拍下的,或許只是他逃出帳篷的一瞬,那一瞬間被定格在岑雲回的鏡頭之中,成為了永恒。
彈幕凝滞了片刻,幽幽冒出來一句:
“所以是誰在說雲寶不會拍照啊……這不是挺……”
可能是感覺說下去會不太妙,評論戛然而止,又很快被其他發言刷了上去。
賀知安抿了下嘴,想說些什麽,卻又感覺在鏡頭前實在暧昧,暗戳戳舔了下嘴唇,語氣頗為傲嬌:
“好看,待會發給我。”
岑雲回笑着點了點頭,主持人還沒繼續說話,忽然,不知是誰的直播間裏,傳來了一陣清晰可聞的撓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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