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可以收費【小修】
可以收費【小修】
賀知安賊心大,卻蔫得誰都快,被岑雲回由下至上掃了一眼,渾身的膽兒都被吓回去,貓似的眨巴那雙圓眼睛,倒顯得剛才故意招惹事兒的人不是他。
他邊讨饒,還要邊把岑雲回推開,跳着腳小聲嘟囔:“你又沒貼抑制劑貼,故意的吧。”
在草原上時,天高地廣,岑雲回信息素的味道遠沒有那麽濃,現如今兩人一前一後被這逼仄的過道擋住,跟兩只被關在籠子裏的玄風鹦鹉似的。
該黃的黃,該紅的紅,腦袋頂上怒發沖冠,擠在杆兒上要貼貼。
貼貼什麽啊貼貼,男男嘉賓禁止貼貼!
岑雲回一聲不吭彎下腰,扯開襯衫領。
賀知安心中嗷一嗓子警鈴大作,趕忙一把扥自己羽絨服的拉鏈,“滋啦”一聲,從頭拉到尾,連帽子都結結實實地扣在了頭上。
整個人裹得那叫個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溜圓的眼睛,瞪得像是要吃人。
“安安你幹什麽?”
指着自己後頸抑制貼的岑雲回疑惑道。
賀知安捂住自己的脖子,用一種幾乎快要把自己掐死的姿勢,瘋狂眨眼睛。
原來是給我看抑制貼,不是脫衣服啊……
也是,誰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脫衣服,這還有這麽多攝像頭呢,哈哈。
好丢臉……
賀知安尴尬地就快要刨個坑,就地自己埋起來,他蜷縮着指頭尖,恨不得把羽絨服袖口給扣爛,讪讪擠出個乖巧老實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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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有點冷,就是剛才有陣風你感受到了嗎。”
賀知安覺得自己語無倫次地快碎了。
可岑雲回信他才怪。
但就這一會兒,賀知安已經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再不信,估摸着待會兒就要熟透。
他幹脆話鋒一轉:“這麽大的風,晚上燈再一滅,就又冷又黑的了。”
岑雲回松開衣領,很害怕似的蹙着眉心,眼眶裏還藏着點氤氲:
“拍《無名》的時候我就在草原上被馬帶着跑丢了,漆黑一片,還有狼叫,攝制組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安安,你不會也要丢下我不管吧。”
他斜如鬓的兩條眉緊緊皺在一起,壓低眼尾,幽幽瞧了一眼賀知安。
賀知安被美人眼底的淚珠晃了下神,頭暈目眩地就要跟他拉拉小手,訴訴衷腸,再摸摸——
內心的小人咬爛手帕,哀嚎道:一個Alpha長成這樣可真該死啊!
他猛地拉開拉鏈喘了口氣,義正詞嚴,拼命搖頭,趁着在岑雲回裝柔弱無辜小白花的時候突破重圍,腳底抹油跑上了樓梯。
“那你就更得跟着周遠了,他一看就比我能打。”
周圓圓那風吹就折的小身板顫顫巍巍,一碰就柳條似的打擺子,怎麽看怎麽不具備武力值高的說服力。
攝像機緩緩移動,游走于屋內的鏡頭閃爍着警報似的紅點,賀知安的身影在鏡頭內一閃而過,露出個頭毛亂翹,蓬松好揉的腦袋瓜。
岑雲回啞然失笑,指着他的頭發,擺了擺手。
賀知安也很快發現鏡頭對準了自己,呆呆地擡起頭,學着岑雲回打了個招呼。
坐在監視器後喝水的郭必行擰着茶杯蓋,有點頭疼。
這倆人的麥已經關了有些時候,只有在湖邊時才勉強錄到一些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播出的對話。
而他倆的follow PD 此時正被副導演攔下,口述着一場驚心動魄的馬上追逐戲。
郭導看着岑雲回也終于出現在鏡頭之中,伸手把賀知安的帽子重新帶了回去,壓住他亂糟糟,不知道經歷了什麽的頭發,然後一前一後上了樓,消失在大廳的攝像之外。
副導演聽完了追逐戲,面色凝重地坐在郭導旁邊,臉色十分精彩。
“導兒,你覺得我們是不是應該人為幹預一下。”
郭導幹咬着煙:“牛郎織女?”
副導演沉思片刻:“我是這樣想的,要不然開個付費模塊,把幹預成果放進去,就不剪到成片裏了。”
郭導愣了一下,略有些恐懼地回頭看那兩個實習小PD。
“這就收費了?他倆到底幹什麽了啊!我沒有拍戀綜的想法啊!”
*
收費還是幹預,旅行還是戀綜,這四個選擇怎麽看都像是可以并線進行。
四者随機組合,都妥妥能在當下大衆舌尖上蹦迪。
旅行戀綜,付費觀看,不做人的導演組制造分歧——聽上去就能在熱搜榜上橫行霸道,最後還得有個人出來因為占用了公共資源而道歉。
小味兒“撓”的一下就出來了不是。
賀知安趴在床上,房間裏的攝像機已經被毛巾蓋住,他抱着枕頭朝落地窗外看去,夜幕低垂,遠處的草原如岑雲回所說般漆黑一片。
他靜靜地待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忍住打開手機,開始搜索關于《無名》的事情。
直到現在,哪怕是已經過去了十多年,關于《無名》的讨論度仍舊不低。
這些話題大多數圍繞着岑雲回展開,少年天才,天生演員,諸如此類的字眼被标紅加粗,似乎成為标記在他身上的符號。
而那場馬背上的獨角戲,也因為在整部劇中的地位舉足輕重,至今還有不少拉片博主分析鏡頭,做出動辄十幾二十分鐘的視頻。
于演員來說,作品能被觀衆久久不忘,确實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情。
但角色背後,演員本身的經歷,或許只能作為無足挂齒的花絮,點綴般昙花一現。
這種想法在今天之前,賀知安并沒有過。
或者在今天之前,他也同樣認為,岑雲回當真是個極具天賦并從未退縮之人,外界賦予了他一層又一層光環,但若要抛開這些,再往裏看呢。
其實他早就發現岑雲回與傳聞中的不同,只不過不願承認罷了。
賀知安外放着《無名》的結尾,亦如他第一次看時。
十年過去,重新修複的畫質變得更加清晰,幽靜的背景樂将草原襯托得荒涼而冷漠,岑雲回的身影在月光之下越來越遠,直到融進天際線,變成可望而不可即地一個小點。
片尾曲響起,賀知安也想起岑雲回今天在湖邊和他說的話。
岑雲回問他,如果有天醒來,發現世界和自己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自己會怎麽辦。
他說這話時神情倒是有些真摯,就好像煞有其事一般。
賀知安被他這副樣子給逗笑,說那要看是什麽樣的玩笑。
“比如你發現現在一切都是假的,你幻想出了不存在的事情,并且信以為真了很長時間。”
“那可能會很難過吧,跟個傻子似的,不過我現在也在幻想不存在的事情啊,比如說,你看,我能一直讓石片飛好遠。”
賀知安撿起一塊石頭,找好角度扔了出去,石頭在湖面掠過,撩起一連串的水漂。
他不可思議般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似的看了眼自己的手,驚呼:
“我真的能诶!”
岑雲回順着石子濺起的漣漪望過去,有些語塞。
賀知安覺得他神色有些幾分不對,悄聲湊了過來,往他手心裏塞了塊石子:
“岑老師,你不會也不用難過,真的,我絕對不笑話你。”
微信彈出的提示音冷不丁将賀知安一把拽回現實,他連忙拍了拍臉頰,把飛來飛去的小石子趕了出去。
微信是季岚發的,兩張圖片,言簡意赅。
他粗略浏覽了一下,上面是自己近期的行程安排,除了既定的電視劇和綜藝的拍攝,還有個頒獎活動要參加。
用季岚的話來說,就算沒有獎項,去混混臉熟也是好的。
賀知安對于這樣的活動自然手拿把掐,不知道陪跑了多少次,簡單核對了一下時間信息,确定無誤後,還是沒忍住,傳播測試小游戲似的,把岑雲回問他的問題,原封不動地搬運給了季岚。
季岚幾乎是馬上就發來了一長串的語音,背景的風聲呼嘯而過,讓她的聲音并不真切:
“想這麽多幹什麽,你就是想得太多才長不高的,有問題想不通呢就睡覺,一覺不夠就兩覺,不然就下去跑兩圈呢,帶着姓岑的一起跑,把腦袋瓜子那些矯情的水分都瀝幹了再回來睡,多睡兩次就通了。”
賀知安越聽越不對勁,在自己心髒和季岚嘴髒之間選擇了罵娘:
“你這前後兩個睡是一個睡嗎?”
季岚說:“那要看你了,看你見山是山,見水是水,還是料青山見我應如是,不過你是應如是還是柳如是,或者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都是玄學,什麽叫玄學,玄學就是一念之間。”
賀知安宕機的很徹底,想不通從那一句開始發展到了這個領域。
季岚的精神狀态崩壞的很徹底,但在某些時刻又顯得神采奕奕,在精神病院也能舌戰群儒的把人說到自閉。
“我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不重要,別人的想法也不重要,你到底是或不是,都是你自己的想法。”
論調脫離玄學,終于開始邪門了。
這不禁讓人懷疑,他的好經紀是不是被三體人捉去實驗,再這兒給他話療洗腦。
他咬着後槽牙:“哲學,太哲,哲得我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