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先天拉踩聖體幸村君
先天拉踩聖體幸村君
嘴唇一觸即分,當事人表情非常淡然,但後遺症卻在圍觀人群中久久無法散去。
“你、你們……”切原咬着手,不敢把那個詞說出口,“剛剛你們是在……那個嗎!”
“有你這麽說話的嗎。”仁王給了他後腦勺一下,“而且部長和英美裏在談戀愛,kiss一下也正常吧!”
話是這麽說,但仁王必須承認,他自己也吓得不輕。
再跟文太對視一眼,兩人表情跟照鏡子一樣,拼命忍耐着瞳孔地震的沖動。
“這就是那個嗎?”丸井往桑原肩上一靠,“追了很久的紙片人cp穿進現實世界裏HE給我看的感覺?”
桑原淡然:“吃點菜吧,文太。”最好能把你嘴堵上。
“要說不樂意,那肯定是沒有的……”仁王也往柳生肩上一靠,“但是就是很不真實、甚至于有點驚悚。”
柳生把他腦袋頂開:“擋着別人吃飯是不禮貌的行為,仁王君。”
“——醬炖牛舌來了,您這桌的菜上齊了哦。”
切原伸出筷子。
丸井伸出筷子。
英美裏伸出筷子。
“又是我們三個了!”丸井大喊一聲,“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秘技·走鋼絲!”
切原大叫:“學長學姐要懂得愛護後輩啊!不規則發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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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美裏下手慢了一步,只能滿頭黑線抓緊吐槽:“搶個菜還要用網球絕技嗎!況且到底為什麽能用得上啊!這個設定到底要延續到畢業後多少年啊!”
她正想找自己一直都很正常的男友尋求一個認同,後者卻微微一笑:“鏡花水月。”
大哥,你也打上球了?
英美裏= =地看着他四兩撥千斤,揮開了丸井和切原的筷子,一塊牛舌被送進她碗裏。
幸村對上她目光,笑得眼裏亮晶晶,示意她吃。
英美裏:……不要做出這種事了拂衣去的表情啊!你以為你剛剛那一通很帥嗎!
但還是夾起牛舌一口吃了。
然後對切原露出‘沒辦法我男朋友把我寵的像小貓咪’的欠揍表情。
“哇!學姐你——”切原氣得手指都在抖,“兩個人一組就很不公平诶!”
英美裏聳肩:“那你和文太也是兩個人啊,對上我跟村兩個人,不是很公平嗎?”
“咦?這麽說,好像是這樣……”
仁王慘不忍睹地把他拖下去。
這點抗洗腦能力,就不要在這對情侶面前秀了。
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真田,終于開口了。
“幸村,德久。”
幸虧這兩人坐在一起,真田一擡眼就能直接和他們對視:“你們想好了嗎?”
戀愛不是什麽永遠甜蜜的夢幻糖果,對他們這樣早就從學校畢業多年、各有工作生活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他當然清楚好友多年的心意,也明白德久不是那種貿然答應的類型,但任何人一開始都會以為自己的愛是特殊的,能維系到地老天荒。
事實證明不是。
真田一向善于為尚未發生的事情做好最壞的打算,他不由蹙眉看向幸村。
……不看英美裏是因為她正在跟切原他們進行第二輪搶食大作戰。
況且,真田想,她雖然是出了名的聰明,但很多時候又表現出直覺系的特征,尤其對還沒有發生的事情。
讓英美裏殚精竭慮推算後果、選擇風險最小的做法,這種事,只會發生在球場上。
幸村也看着自己愛操心的好友。
“想好了。”他颔首,微微笑着說。
他一露出這樣的笑容,真田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必多說”的意思。
掩藏在溫和表象下,幸村始終有着不容置疑的脾氣。
真田輕嘆一聲,他又有什麽辦法,只能提前開始想,萬一這兩人吵架,他夾在中間又該怎麽勸和……
幸村同樣能看出他的意思,卻并不解釋,只是一笑,轉而幫英美裏搶牛舌去了。
弦一郎大概是不會懂的,他想。
不管是什麽樣的未來……
都不會比他從未擁有過她的未來,更可怕吧?
*
見過網球親友之後必須要見一輪排球親友。
“雖然沒有什麽邏輯,但就是這樣。”英美裏站在仙臺體育館門口,順手捏了捏幸村毛線帽垂下來的圓球,“總之也要把你的新身份介紹給我的朋友們。”
他們暫且沒有在社交軟件上公開的打算——畢竟滿打滿算交往不到一周。
但總要讓親友們重新認識一下才對。
而且英美裏看他也挺樂意的。
幸村包住她的手,連帶自己的毛線球一起握在手心:“約在這裏見面?”
英美裏大驚:“怎麽可能!就算我們體育生再如何單細胞也不可能在體育館見老同學啊!”
“啊,這不是英美裏嗎?”
熟悉的聲音從走道裏傳來,兩道腳步聲幾乎重疊,慢慢朝門口靠近。
“你在這裏幹什麽呢?”其中一個一手叉腰,另一手搭在旁邊人肩上,姿态随意,“我和小岩很久沒回宮城,就約在這裏見面了。”
英美裏:……還真有啊,這種級別的單細胞。
定睛一看,是岩泉一和及川徹這對漫彩組合,她安詳地笑了。
難怪你們倆到現在都還是單身!
脫離單身不到一周的英美裏女士,忽然擁有了一種全新的身份認同。
“也不知道為什麽。”及川摸摸下巴,“總覺得她的氣質忽然變得欠揍了。”
岩泉淡淡:“她在你眼裏什麽時候不欠揍過?”冤家而已。
幸村含笑的目光投射過來。
“也不知道為什麽。”及川搓搓胳膊,“總覺得我的性命忽然變得垂危了。”
岩泉還是淡淡:“你的性命從來都很懸。”自找的而已。
“小岩你很過分诶——是你說太久沒回來很懷念所以及川先生我專程抽空陪你逛體育館的——”
上一秒還在拖長聲音哀嚎,下一秒,及川忽然收斂起笑容,湊到幸村面前。
“咦?我好像見過你?”
英美裏插嘴:“我的國中同學,以前來看過幾次比賽。”
“原來如此。”及川視線往下,“嗯?為什麽要跟國中同學手牽手?”
岩泉一臉不忍直視:“你真的……”也不知道該說蠢貨還是遲鈍了。
及川還是很懵:“是什麽真心話大冒險嗎?”
幸村笑得禮貌:“及川君,請容我再次自我介紹——我是英美裏的男朋友,幸村精市。”
英美裏輕輕掐了一下他的食指指尖。
別人聽不出,她還聽不出嗎?這得意勁兒也不知道哪來的。
及川張着嘴沉默了兩秒。
英美裏見勢不對,朝岩泉揮手拜拜,拉着幸村就往車站走。
沒走兩步,身後爆發出尖銳的悲鳴:“嗚哇——那個英美裏——居然有男朋友了——天要下紅雨了——”
“跟你沒什麽關系吧。”
“怎麽沒關系!這就跟小飛雄有女友了一樣,是天方夜譚啊!”
“那也都比你整天被甩好吧。”
“小!岩!你到底是誰的幼馴染啊!”
那兩人還在說着一些不禮貌的言語,英美裏懶得搭理,全都抛之腦後。
倒是幸村若有所思:“原來,赤也竟然算是社交能力比較不錯的人類嗎?”
英美裏:“……雖然你假裝很禮貌但你的話裏已經狠狠拉踩起來了啊!幸村君,你注意點啊幸村君!”
和烏野約定的地方是距離仙臺體育館一公裏內的飯館。
說是輸了比賽以後經常來吃,慢慢變成約定俗成的習慣。
英美裏進來坐下才知道還有這回事,很詫異:“我怎麽不知道有這個習慣?”
菅原輕輕翻了個白眼:“你輸過幾次啊?就問?”
大地如此這般給她解釋,說是他們這一屆畢業後才慢慢養成的,烏養教練還記得嗎?他有個孫子認識這裏的老板,量大從優雲雲……
幸村托着下巴聽,偶爾從大地的話裏挖掘一點他未曾見過的,高中版本的英美裏,竟然也其樂融融。
與此同時,手底下自然地剝了兩個橘子,用紙巾墊着推到英美裏手邊。
菅原啧啧兩聲:“這就是那個?”
英美裏含着橘子點頭。
“你不是說要……”菅原比劃一下,“晾着他嗎?”
沒想到英美裏臉一板:“這是什麽話!我可從來沒說過!”
菅原:“……如果我的臉皮能有你一半厚就好了,至少被學生家長追問‘我家孩子為什麽不坐第一排’的時候還能笑出來。”
英美裏聽得都同情,拍他肩膀:“真是辛苦你了,菅原老師。”
幸村一面應付大地明為閑聊實為刺探的對話,一面還要分心去想,那個?
那個是什麽?是他嗎?
這頭四個人風起雲湧暗流四起,對面則十分歲月靜好。
影山日向很久沒見,往那一坐,都不必對話,直接就開始大胃王比拼。
“哪怕多吃一個饅頭也是勝利!”山口解說,“這想必就是職業選手的信念吧,嗯。”
“嗯什麽嗯啊,就只是笨蛋而已。”月島眼皮都不擡。
勝負分的很快,據說是日向的第1394勝(吃飯項目),兩人總算消停了。
這會兒一人捧着一杯茶,齊齊往對面看過來。
兩個國家隊首發級別的選手,臉上全是那種清澈見底的神情:“啊?學姐?你交男朋友啦?”
英美裏看他們一眼,擡手介紹:“是啊,就是旁邊這位。”
幸村自然地接過話頭:“你們好,我是英美裏的男友,幸村精市。請多指教。”
他待人接物當然是一絲一毫差錯都沒有,但烏野人看着他溫和而充滿善意的笑臉,竟然一點好感都生不出來。
“甚至有點讨厭。”底下月島小聲說。
山口本想說阿月你這樣不禮貌,有什麽壞話我們背地裏說不好嗎?但轉念一想,知道壓低聲音,已經是很尊重的表現了,遂沒開口。
說到底,他心裏也差不多是這麽想的。
環視一圈,已經頗有隊長氣度的山口忠默數,1、2、3……至少有七個人跟他想法差不多。
——區區一個打網球的,憑什麽拐走德久學姐啊!!
剩下的嘛,單細胞生物,差點把今天見學姐和她男友的地點定在體育館門口,山口并不指望他們能有什麽反應。
話又說回來,正是因為其他人并不單細胞,所以即便看不慣這個新鮮出爐的男友君,也沒說什麽。
畢竟,那可是學姐的選擇啊。
烏野出身的這三屆,早就養成良好習慣:對學姐的一切決定,不反對、不質疑、不抵抗。
簡稱三不主義。
于是盡管眼裏飛了許多小刀子去紮那位幸村君,臉上還是笑眯眯的,不願意讓學姐落了臉面。
讓打網球的看看,我們打排球的,才是最有素質的!
他看一眼緣下學長,又齊齊看向大地學長。
學長!該你上了!
怎麽就該我上了啊!剛剛我已經跟他聊了二十分鐘了诶!
大地深吸一口氣,無視兩個絲毫不靠譜的學弟,問幸村:“聽說你是她國中時候的部長?”
這位漂亮得不可思議的青年,像是一眼就猜出了他想問什麽:“嗯,雖然不能說是這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但在喜歡她這件事情上,我還是蠻有自信的。”
好大的口氣。
大地臉色不變,心裏卻忍不住輕嗤一聲——當了幾年警察,他早就不是那種會相信真愛的天真高中生了。
“你要小心。”他湊到英美裏耳邊說小話,“這家夥一看就不簡單啊。”
英美裏不以為意:“還用你說?”
這可是幸村精市——大部分二次元對腹黑這兩個字最初啓蒙之一。
“你不要不當回事。”大地苦口婆心,把菅原支過去吸引幸村視線,“他一看就是居心叵測心思深沉,你又這麽……呃……”
雖然說不出‘英美裏你這麽善良單純’這種話,但是大地握了握拳:“總之,你得小心他才對!”
遠在對面的日向聽得眉毛一皺。
比起曾經的好搭檔影山,他是一個把單細胞和高情商平衡得很好的人。
學姐有危機,他怎麽能坐視不管呢?于是聽了大地的話後,忍不住跟菅原學長換了個座位。
“你幹什麽?”
“哦哦,我想近距離觀察一下學姐的男朋友。”
“你是什麽動物園飼養員嗎……”
話是這麽說,菅原還是跟他換了位置,轉而去調戲多年來依然十分容易臉紅、毫無長進的影山。
“是有什麽事嗎?日向君。”幸村端起茶杯。
剛剛面對菅原,他連喝一口茶的功夫都沒有。
倒不是說他們兩個唇槍舌劍毫無間隙,只是菅原君聰明得很,跟他說話很耗力氣。
幸村将茶杯送到唇邊。
日向盯着他的動作,突然問:“幸村前輩為什麽會和學姐交往呢?”
“……”幸村徐徐放下茶杯。
失策了。
他早知道今天大概是要扮演一個被娘家人挑刺的角色,于是也很快回答:“因為,喜歡她。”
“喜歡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所以想要等待一個和她交往的機會。”
日向邊聽邊點頭:“那學姐為什麽會和前輩你交往呢?”
幸村停頓一秒,立刻條件反射一樣,展露出角度最完美的笑容:“這個,……我也不知道。”
他們聲音不大,交談也短,很快被新端上來的涮涮鍋打斷。
更正,主要是日向的注意力被打斷。
涮涮鍋,屬于他和影山的全新戰場!
橘發青年于是二話不說開戰,幸村再次舉起茶杯,沒着急喝,反而眨眼思索。
是說,運動系男子就應該要這樣純白無暇、熱愛進食才是正道嗎?
這麽一想,當年英美裏好像也是和丸井他們更親近一些?
晚上開車回德久家在宮城的住所,幸村忍不住要問:“英美裏原來的理想型是什麽樣的呢?”
萬一他紮根運動社團的女友,一開始是抱着對單細胞生物的喜愛來的,那怎麽辦?
幸村手指不自覺敲打方向盤。
就他現在這副神情,讓立海大人看見,估計還以為他在敲響誰的喪鐘。
這種少女必備話題,英美裏完全是條件反射:“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我的理想型。”
說了像沒說一樣。
幸村在她抱怨交通安全之前,将目光挪回面前的馬路上。
“原來是這樣。”他無意義地接了一句。
很快到了門口,天童早已經在了——德久外婆格外喜歡他做的巧克力,一度認為天童是小輩裏最有前途的一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會做飯在長輩眼裏,似乎是一項真正标志着成熟的指标。
幸村早有耳聞,這回上門除了見面禮,還準備了幾個拿手菜。
他相貌好,好得男女老少都無法抵抗,頓時被德久外婆接納了,拉着手‘精市’‘精市’的叫。
天童憤憤不平戳碗裏的米飯:“這小子——勝之不武!”
不就是長得好看、會說話、知道對症下藥、有耐心又好學嗎!
是什麽很了不得的品質嗎!
“你說呢?”他皺着臉找英美裏尋求認同,“你男朋友也太……”
抱怨的話沒說出口,天童=口=地把形容詞都咽了回去。
英美裏,表情好恐怖!!
他這位表妹,雖然也算是個情緒化的人,但從來都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緒,不讓它們表露在臉上。
換言之,如果已經能從表情裏看出她的心情,就意味着——
天童不由得看了眼正在跟德久外婆談笑的幸村君。
難道是他?
不不不、怎麽想也不對啊……
聰明會裝乖又懂得對症下藥,還長了一張英美裏喜歡的漂亮臉蛋,這位幸村君,無論怎麽看都不是會惹她生氣的元兇……吧?
天童的疑惑并沒能得到解答,冬天的宮城天黑得很早,為了路上安全,德久外婆趕他回家去了。
少了一個人,老人睡得也早,德久家很快沉寂下來。
英美裏乖乖跟外婆說了晚安,這才走上二樓回房間去。
幸村緊随其後,順便關上房門。
‘咔噠’一聲。
前面的女人忽然轉過身。
房間裏沒亮燈,只能透過窗外一星半點月色,隐隐描摹她的輪廓。
英美裏并沒有像之前很多次那樣,避開長輩後先親吻他,只是站在一個離他不近不遠的位置,安靜地看着他。
幸村望着她的眼睛。
清透的灰色,瞳仁定定看他,倒映出他的身影。
半晌,英美裏才慢吞吞說:
“我也是因為喜歡,所以才跟你在一起的。”
幸村一愣。
心髒仿佛被什麽輕輕抓了一把,并不疼,只是酸軟難耐。
于是上前半步,想将英美裏的神色看得更真切一些。
她面色淡淡,但幸村總覺得她興致不高。
英美裏任由他慢慢走近,兩人幾乎要貼在一處。
她伸出手,拽住幸村沒來得及脫掉的外套,迫使他垂頭看向自己。
“下次再回答‘不知道’……”
她舔舔嘴唇,不知道想到什麽,居然露出一點笑容:“我會生氣的哦,精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