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 (二十一)
偏航(二十一)
“驚寒,”沈楠歌站在圍欄外,“媽有話找你談。”
“好,”雁驚寒親吻兒子的柔軟臉頰,“爸爸離開一會兒,你先去和哥哥玩。”
“我剛才已經教訓過泱塵了。”沈楠歌牽着雁驚寒坐到沙發上,“是不是媽催得太緊了,你喝中藥多長時間了?”
“嗯……有兩個月了吧,沒多大事兒。”雁驚寒猜到是鶴泱塵編的借口,但這借口未免過于拙劣,他接得措手不及,“媽,我和泱塵也想再要個孩子。”
“媽知道你懂事,但是藥三分毒,犯不着傷害自己的身子。”沈楠歌輕拍他的手背,“既然染發了就別急着要孩子,你們又不是第一回備孕怎麽連這點小事都忘了?你倆這半年內的夫妻生活要做好避孕措施,不然影響到下一代的健康。”
“好,我記下了,”催生問題一直困擾着雁驚寒,這回沈楠歌主動提出延遲三胎計劃,他心底樂成花,面上卻難掩悲傷,“都是我不好,讓媽操心了。”
“怎麽能叫操心呢,媽對你倆總得多關心點。鶴泱塵那混小子從小叛逆到大,他的脾氣你也知道。我多跟他講幾句,他都不愛聽,得讓牧桢搬家法揍他才老實。”沈楠歌欣慰笑道,“幸好他有你這麽溫柔乖順的妻子,不然我這當媽的都不知該拿他如何是好。泱塵念書那會兒揚言自己是獨身主義,我害怕他真一輩子不結婚,安排了許多Omega與他相親,男女都有,結果一個也沒成。當泱塵領你進門見家長的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不是他們的問題,是這臭小子眼光太高了。”
關于鶴泱塵在大學被家裏安排相親的事,雁驚寒記得很清楚,因為杜芮也是他約會對象中的一員,還是唯一一個最開始就拒絕鶴泱塵的人。
“Alpha只會影響我拿獎學金的速度。”杜芮在書桌前無聊地轉筆玩,“要不是老爺子非得讓我跟他吃頓飯,不然見完面我早就跑路了。活該他連初戀都沒談過,就那态度狗都不談。”
“哈哈哈哈……”雁驚寒從床簾裏探出頭,專業書被扔到一邊,“不至于吧,鶴學長在學校挺受歡迎啊。”
“拜托,喜歡一個人是會自動美化對方忽略所有缺點。我們系的女生還不是被你演的“江槐柳”給迷得神魂颠倒,情書堆起來都要有教輔書高了。”杜芮揶揄道,“她們要是知道咱‘頌雅才子’喜歡看……”
“我錯了,杜芮哥哥說的話全是金科玉律,”雁驚寒舉雙手以示投降,“我服了,我認輸。”
“哪個Omega成為他的伴侶,絕對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杜芮說,“孤獨終老都算他活該。”
所以最後雁驚寒與鶴泱塵走到一起,杜芮總有一種自家精心種植的鮮花被過路人給無情采摘的介懷,而且這人還是他親自否定的奇葩。
“這次錯在泱塵,但他已經認錯了。”沈楠歌說出目的,“媽希望你能原諒他。你們結婚多年,夫妻倆床頭吵架床尾和,為着這點小事鬧矛盾不值當。”
“既然泱塵認錯了,那我接受就是了。”雁驚寒苦笑道,“本來也不是多大事,還要媽親自來勸,辛苦您了。”
“還是你能理解媽,我原本不想摻和你們的事兒,但泱塵怕再惹你難過,我只好替他來先賠不是。”沈楠歌起身上樓,“我去喊他下來。”
深灰高領羊絨衫作為西服內搭,冷色調的服飾襯得鶴泱塵更為性感。他跟在沈楠歌身後,低着頭走,直到面對雁驚寒,鶴泱塵才擡首對上他的視線。
“我錯了,我不該吼你,我應該好好和你商量。”鶴泱塵坐到他身邊,寬大的手掌覆在他的手背,“對不起寶貝兒,原諒我好不好?”
“……不是你的錯,是我不好,”對方浮誇的演技讓雁驚寒大為震撼,他險些接不住,“我應該提前告訴你。”
“哎呀,這就對了嘛。”沈楠歌雖被兒子的道歉方式驚得汗毛倒豎但也未察覺端倪。終究是她見識少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思維,“夫妻間有話好好說。泱塵,你又不是第一天結婚,別學渣男遇事靠吼那一套。”
“媽,我知道了。”鶴泱塵輕撫愛人的臉龐,“我怎麽舍得讓驚寒難過呢?”
“我要去陪晚逸了,”雁驚寒躲避他的觸碰,理由正當找不出任何缺漏,“小孩子愛玩,離不開人。”
“我陪你。”
“你還是先準備明天的稿子吧,鶴會長。”雁驚寒把人往回推,動作與言語反倒顯得親昵,“我想吃芙心居的桂花糕。”
芙心居作為柏江市糕點鋪子裏的翹楚,當季的特供商品永遠早早售罄。眼下正是金粟的花季,桂花糕已經在許多店鋪上架。芙心居善于保留食材原有風味,制成的糕點軟糯香甜,雁驚寒獨愛這一家。
“我明天給你帶回來,”鶴泱塵說,“明天四伯母會領弟妹來家裏,他的思想工作交給你了。”
“嗯?”雁驚寒不解地望向沈楠歌尋求答案。
“泱塵沒有告訴你嗎?”沈楠歌說,“我記得江祿是你的大學同學吧?他年初剛跟淮旻領證結婚,你四伯母希望他倆再生個孩子。但是呢,你那位同學不太情願。淮旻是獨生子,他媽媽也催過好幾回了。”
“噢,”聽到熟悉的名字,記憶中那張笑起來陽光燦爛的面孔浮現于腦海,不過他印象裏的江祿是心有所屬的追求者形象,絕不可能成為鶴淮旻的妻子,“我也許認識吧。”
西風穿廊過,檐下鈴微晃。庭院中的楓葉似紅蝶飛舞,不多時便随落日餘晖鋪滿臺階。
“孩子們都回來了?!”一進門,鶴牧桢連口罩都忘了摘就跑去見孫兒,“這才多久沒見,我們晚逸都長這麽高了!”
“诶喲,你剛從外邊回來先別靠近孩子。”沈楠歌急忙趕來,她接過管家手中酒精噴瓶為丈夫做消毒工作,“小孩子免疫力差,他們要是病了,驚寒得傷心了。”
“我不過是去軍委開會,又不是到疾控中心視察。”鶴牧桢脫下外套遞給管家,“谲森長得越來越像泱塵了,還好性子不像,不然驚寒要跟你似得成天唠叨他。”
“你以為誰都跟那野小子似的?越大越氣人。”沈楠歌說,“中秋是團圓的日子,你不回來我們連菜都沒法上。蘇城的螃蟹在冰箱裏腌了一夜,往年清蒸吃膩了,今年換換口味。”
秋高蟹肥,花雕熟醉蟹是江南人鐘愛的時令美味。陽澄湖的大閘蟹經過姜片去腥清蒸,而後淋上冷卻的秘制鹵汁,使其沒過蟹身再放進冰箱冷藏至少二十四小時。
茗江市臨海,當地人靠海吃海,餐桌上便多見海鮮。柏江市屬于內陸地區,飲食習慣與南方迥乎不同。鶴家父母為了照顧雁驚寒的口味,每逢他來都會托人從外省空運時鮮進京。
“你喜歡哪一只螃蟹,”鶴泱塵熟練地戴好手套,認真擺弄面前的“蟹八件”,“選一只出來老公幫你剝。”
“還是年輕人懂情調啊,”沈楠歌盯着兒子把完整的螃蟹給殼肉分離。濃鮮流油的蟹黃用蟹殼盛着擱在雁驚寒的瓷碟裏,完整白嫩的蟹肉蘸取少許果醋增味,兒媳靜坐等待愛人投喂,“自從娶了驚寒,泱塵剝蝦蟹的手速愈發快了。”
“爸爸,”雁晚逸望着餐桌中央的醉蟹,“我也想吃螃蟹。”
“這次的螃蟹不可以吃哦,你還是小朋友不能吃酒呢?”雁驚寒撫摸小兒子的發頂,“寶寶乖,你和哥哥都不能吃。”
“那寶寶可以吃蝦麽?”雁晚逸擡頭與雁驚寒對視,孩子的眉眼像極了他——雙眸亮如星,“我想要吃爸爸剝的蝦。”
雁驚寒本想伸手拿蝦,卻遭到鶴泱塵出言阻止:“晚逸聽話,讓阿姨給你剝蝦。爸爸剝得慢,蝦又涼得快,小朋友如果吃了冰的東西會不舒服。”
“好吧。”雁晚逸撅起嘴,碗裏多了幾塊蝦仁。
“哥哥幫你剝好了,”鶴谲森摘下手套,竹筷往碗裏添魚肉,“乖,好好吃飯。”
“驚寒,媽有件事忘了問你。”沈楠歌問,“你們的那幅石榴圖能暫時借給四伯母家嗎?”
榴開百子圖是鶴泱塵收到最特殊的新婚禮物。這幅國畫以熟透甚至裂口的石榴寓意多子多福,晶瑩火紅的石榴籽栩栩如生,仿佛凝脂将玉點紅,雖非出自名家之手但也足見畫家的水平。那幅畫為樊偲宸的妹妹樊偲煜所贈,她與雁驚寒同屆是隔壁美院的學生。
“那幅畫一直被我們挂在卧室,平時也沒時間欣賞。”雁驚寒低頭喝湯,“如果四伯母家需要,我願意借。”
“願意借就好,願意借就好,”沈楠歌笑盈盈地說,“媽先替四伯母謝謝你。”
這頓飯在互相舉杯祝福裏告終。一家人難得團圓,閑談的時候,鶴牧桢問及孩子們的功課,得到的答複令他十分滿意,當即誇贊雁驚寒教子有方為鶴家付出良多。随時間的推移,大廳裏的法式落地鐘的時針指向數字九,雁晚逸開始犯困打呵欠。
“時間不早了,我帶孩子去洗漱。”雁驚寒領着小朋友們上樓,鶴泱塵留在樓下聽父親叮囑明日喪禮的相關事宜。
“我晚上想和爸爸睡,”雁晚逸從被窩裏探出頭,“可以嘛爸爸?”
“寶寶五歲啦,你要學會一個人睡覺。”雁驚寒俯身給孩子掖被角,又在雁晚逸的額頭落下一個吻,“晚安,乖寶寶。”
孩子的卧室熄燈,雁驚寒回到主卧,白天發生的一切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房間裏的Alpha信息素還未淡化,白山茶花的氣味兒如洶湧浪潮包裹住他,寡淡的冷香此刻竟暖得他渾身燥熱。
雁驚寒艱難地走進浴室,冷水沖出花灑淋濕全身。晚秋的夜裏溫度驟降,他似乎不覺得冷,冰涼的水液沖刷肌膚才勉強抑制因酒精催發而産生的欲。雁驚寒壓抑着Omega的本能,即便體內的每個細胞都叫嚣着欲望。
“你洗澡怎麽連燈都不開,門也不關?”鶴泱塵倚着門框,Alpha高大的身軀擋住來自客廳的燈光。雁驚寒的狀态過于狼狽,他全身赤.裸地暴露在鶴泱塵的目光下。對方從上到下掃視他,尤其是在腰間停留最久,“難怪他會摟你腰……可惜他也只能摟一摟。”
《回望流年》上傳微博的花絮中,鄧世峤回府的沐浴戲份熱度最高,熱評前三條全是圍繞雁驚寒的身材長相作出全方位誇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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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友的評論曾讓鶴泱塵驚訝,但這份驚訝也未持續多久便煙消雲散了。畢竟,雁驚寒的身子從.裏.到.外哪一處未經他的愛.撫,再性.感的柳腰也不過是歡愉時箍在掌中的船舵,他控制着船舶駛向海洋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