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七夕(二)
七夕(二)
乞巧節亦是七姐誕, 即編雲織彩的七姐的誕辰日,歷來女子們都會在這天舉辦喜蛛應巧、雕瓜刻果、對月穿針等比賽。女子們齊聚一堂,氣氛熱鬧歡快, 女兒們又各個靈巧大方,自信美麗, 遂吸引了正當齡的無數男兒們好奇駐足,觀賽欣賞。兩相裏眉眼一撞,喜慶的氛圍再那麽一催, 難免有情愫暗生, 一來二去, 乞巧節便成了有情男女的相會之日。
虞斯直率地說“乞的是你”, 脫口倒是爽快,卻與她齊齊地想到了今日的特別深意之處, 登時羞慚地低下頭,眼風還依舊纏着她撞,期待她的反應。他承認選七夕這日, 正是為此。
焦侃雲只會明晃晃地承認是把他當苦主, 為補償才應諾,再進一步, 是把他當好友, 好奇他的“驚喜”,更深的那些, 她嘴角一翹,素來裝傻充愣, 故作不知, 垂眸不願看他,又嗅了嗅春枝, 杏香淡雅清甜,若有似無地萦繞在鼻尖,正如此刻氣氛,若即若離,她從旁迤迤然過,輕道:“侯爺的…小把戲~”
幾近于無的聲音,分明語氣風輕雲淡,卻讓虞斯心頭一蕩,站在原地偏頭細思,垂眸低呵。
焦侃雲将春枝插在宅門邊的挂牌後,滿目秋色,唯有它在縫隙裏盎然挺立,與虞斯一樣标新立異,特立獨行。
翻身上馬,雖好奇他說攜重禮上門,怎的只帶了一枝春杏,但她一貫能忍,按下不表,“帶路吧。”
骈頭馳騁,兩人紅衣兜風滿袖翩翩。
率先抵達的地方,是位于樊京以南的潇河,潇河上有無數商販行船聚成集市,放眼望去應有盡有,為了七夕籌客,船頭皆挂燈牽紅,鮮豔了這烏壓壓一片攢動,另有聽不盡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不知在為何事熱鬧。
“臨河居民大都以打漁為生,樊京往南是富庶之地,若不想法子宰客,大撈一筆,總覺得白白浪費了天時地利,所以,他們另有一計新鮮的營生,那就是借以深河覓寶之名,将一些華美奇珠藏于河蚌,供往來淘稀奇的富人們盲鑒啞挑。”
虞斯徑直帶她來到一艘精美的小舟前,船夫笑呵呵地把兩人請上來,焦侃雲尚在疑惑,“河蚌向來只開得出珍珠,但較之海蚌采珠來說,産量也是少之又少的,怎麽開出別的華珠反倒有富人信了?若是奄息貨,由攤販在腹中藏寶,有什麽稀奇嗎?”
“自然是活着的。”船夫笑着同她打趣,“姑娘有所不知,潇河的河蚌乃是集天地靈氣,由神明灌養,又在天子腳下,盤結龍氣,有時誤吞奇珍異寶,或是産結珠胎,實屬正常。”
虞斯便湊到她耳邊說,“自然是由攤販自行掌控,不過這都是心照不宣的手段,衆人讨個趣意,攤販讨個生活。”
焦侃雲這才笑說,“無怪乎也。”
虞斯一哂,“今日是七夕,你要不要也去試試手氣?”
“七夕的河蚌會有什麽不同嗎?”焦侃雲轉眸看去,行水過處,不少船家都在臨近攤舟邊用竹竿與帷幕框起一片淺塘,塘中有各種肥美的魚兒游弋,還有無數河蚌靜靜躺着,雖說是讨生活,但也沒有敷衍,每一扇蚌殼上都有極為精美的彩繪,若是沒能開出珠子,光是珍藏這一扇貝殼,也算不得虧,“好啊。”
船家好手藝,一己之力擠開成堆的烏篷,仿佛一早拟定好了路線,将他們送到一家裝飾華美的小船邊,老板笑臉盈盈地問道:“兩位要開一扇嗎?”
焦侃雲側眸打量了虞斯一眼,他正紅着臉望着船頂的漁燈,不知在想什麽,她低聲說,“要兩扇。”
虞斯亦側眸偷偷瞧了她,開雙,是很好的寓意,他心頭微悸,拿出一錠銀子,挑眉,着意對老板強調道:“是兩扇,一雙。”
老板瞪大眼看着那一錠足份的銀子,迅速揣進懷裏,“诶!好!好事成雙嘛!”
焦侃雲失笑,“侯爺,我只是覺得,我們各開一扇,想看看誰的手氣好而已。”
虞斯咬唇,又朗聲道:“我知道。”
焦侃雲側目,“那侯爺在強調些什麽?”
虞斯勾唇,慢悠悠道:“你知道。”
焦侃雲耳梢一紅,不再與他多說,老板已拿着網子在塘邊等候了,她的視線游覽一圈,最後擡手指了一扇繪有紅杏水橋圖的河蚌,“這個。”
虞斯牽着嘴角,指尖輕擡,指了一扇繪有雙燕圖的。
老板當着兩人的面,正要用刀劃開蚌殼,虞斯突然截住,對焦侃雲說,“不如,你看我的,我看你的?”
焦侃雲欣然同意,“誰手氣差的話,就要…同對方說三遍‘我是天下第一倒黴蛋’。”她對自己的運氣向來也很有信心。
虞斯猶豫了下,“能不能換一個蛋?”
焦侃雲笑,“揭曉後再分說吧!”
如此說定,老板請焦侃雲先觀,虞斯則背過身去閉眼不看。刀子劃下,蚌口掰開,竟然滾落出一顆渾圓的鴿子蛋那麽大的珍珠。焦侃雲一怔,他運氣還怪好。老板笑道,“郎君可以轉身了,是好寶貝!”
虞斯看了一眼焦侃雲,悠悠一笑,“請吧。”示意她轉身閉眼。
焦侃雲照做,心想着沒準自己選的蚌殼開出來的東西比他更好呢。但又有些摸不準,那顆珍珠已屬罕見。她已經在想要用什麽樣的語氣,能既體面,又傲氣地和虞斯說“我是天下第一倒黴蛋”了。
等了片刻,老板并未出聲,卻有竹葉香氣臨近,虞斯輕喚她,“你看。”
焦侃雲睜開眼,呼吸一窒,就見一條串着無數顆淚滴狀珍珠的銀線鈎挂在虞斯修長的指間,珍珠銀線的最下方,一顆晶瑩剔透的琉璃珠子被幾朵玉片梨花團圍住,琉璃珠子卻不像是琉璃質地,倒像是北阖的至寶,水靈玉質。
“第二個禮物,也是我做的,雲珠鏈,也叫梨花雨。”
焦侃雲頃刻明白他這一場鋪墊。
不等她開口,虞斯問:“漂亮嗎?我第一次做,像不像你哭的樣子?它替你哭,以後你就不用哭了…要不要戴上?”
“侯爺,你真是財大氣粗,竟把水靈玉磨成珠子。”還是第一次磨,不曉得有多少損耗,北阖王庭的人知道了非得氣死不可,焦侃雲猶豫地點出,“很貴重,我遠遠沒有那樣好的東西可以還禮。”
在拒絕?虞斯思忖片刻,放進她的手裏,“是你開出來的。”他指了指那扇蚌,笑說,“你自己都說貴重,想來是比我開出的東西更好些,是我手氣更差,願賭服輸,不過……”
“遇上你,我不覺得自己倒黴。”虞斯挑眉,“能不能不說倒黴蛋,換一個?”
焦侃雲佯裝大發慈悲,嘆了口氣,“看在梨花雨的份上,換成‘大笨蛋’吧。”
虞斯亦學着她的模樣微嘆,一笑,“我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說完,輕俯身湊近她,“虞斯是天下第一大笨蛋。”說完,再低頭湊近些許,“虞斯是永遠都輸給焦侃雲的天下第一大笨蛋。”
焦侃雲臉頰一熱,毫不猶豫地推開他,不知是羞澀還是尴尬,兀自失笑了下,背過身無奈地咬了咬下唇。居然被拿捏住了一瞬,定力有損。她坐下催促,“快走吧!天要黑了!”
老板笑呵呵目送,“慢走,祝有情人終成眷屬啊。”
坐在船上的兩人皆是脊背一直,虞斯竊喜,瞥了眼逐漸被船拉遠的老板,又抛過去一錠銀子,“這句話,說給今晚每一對來此處的妙齡男女聽。”
老板大喜過望,趕忙又多說了幾次,船滑出老遠還能聽見他的道喜聲。
兩人坐在船上一聲不吭,低着頭任由一顆心翻沸。
見并未駛出這片河域,反而越劃越深,焦侃雲擡起頭張望,這裏已離集市有一段距離,周遭都是些畫舫,仿佛在等着什麽。
虞斯指着前邊,“等夜幕降臨的水天一線,那邊會升起一道特殊的風景。”
話音落下不久,周遭靜谧地四合,一道灼灼燦爛的鐵花在水面打開,暧喽喽吆喝着:“一打天降百福,鐵花獻瑞……”驚呼聲如浪疊起,遙遙望去,盛放的金花占據了天幕,打鐵的人影反而隐于夜色,仿佛江洲仙人撥來的神跡。
神跡越來越大,幾乎包裹住了全部視線,好似撲面而來一般震撼,衆人歡呼如潮,船與船以跳脫的漣漪相接,一齊在河面蕩漾,心神俱晃。
焦侃雲安靜欣賞着,虞斯伸出一根手指,從坐墊的邊沿慢慢挪過去,輕輕碰了下她的手背,她驟縮,轉頭盯着他,“做什麽?”
虞斯的喉結滑了滑,“你知道,要如何讓這一切變得更加如夢似幻嗎?”
人潮喧鬧和盛世鐵花,都在現實之中,她搖頭。
虞斯讓她坐好,傾身一偏,不知摸出了什麽東西,下一刻她只覺一雙眸子被薄透冰涼的紗綢質物遮住了,漁火和鐵花透過輕紗,頃刻變得斑駁多彩,迷離朦胧,再之後,紗綢攏住了她的耳朵,風聲、喝聲、祝福聲,她都聽不真切了,那輕紗撓得她的肌膚癢酥酥的,口舌發抻,竟有些渴,五感一會兒跟着這個走,一會兒跟着那個走,颠倒夢幻,刺激異常。
他跪在她的身後,俯身靠耳,“第三件禮物,是雲光紗。我繡了一朵流雲在上面,以後這就是你的了。下次戴幂籬,可以用它。”
焦侃雲驚呼,“雲光紗價值不菲,你居然剪下來繡一方紗幔?”別人都是拿來好好尺量做精致衣裳的,他也不知手藝如何,拿着就又剪又繡,可謂暴殄天物。
虞斯輕笑,“是兩方。我還繡了一尾魚的自己用……不過我的那個繡得不怎麽好看,反正自己用,就随便繡了。”
焦侃雲實在好奇,“你究竟哪裏學的手藝?”
“在軍營裏自然要什麽都會一點,處境艱難,我又不喜歡別人碰我的私物,若是有需要縫補,就自己動手了。”虞斯促狹地問她,“這樣看火樹銀花,正如霧裏看花,是不是別有意趣?五感皆亂?……你還分得清,是在為今夜之景亂,還是在為某人而亂嗎?”
好個處處拿捏她所思所想的撩逗手段。焦侃雲心思微轉,“侯爺,你過來。”
他揚起眉梢,直覺她要反擊,卻依舊聽話地松開輕紗,回到與她面對面的位置。
焦侃雲拿過月白色的雲紗,擡手慢悠悠地蒙住他的眼睛,在他的腦後系好,才又與他面對面,笑道:“你現在,是不是也如霧裏看花,別有意趣?五感皆亂?”
虞斯一怔,眼前的焦侃雲變得朦胧綽約,周身都覆蓋着一層淡淡的彩色光芒,但紅唇努努地開合戲說,格外顯眼。被她綁縛過的雲紗散發着幽幽香氣,鑽進鼻息,他梭了下喉結,想說點什麽,下一刻,卻見焦侃雲擡手,将指尖戳到了他的喉結上。
頓時,虞斯的腦中一片空白。
焦侃雲輕聲說,“咽什麽咽。”用力摁了下,“不許咽。把這口氣吊到眼睛上,我倒要看看,現在是你別有意趣,還是我別有意趣。”想拿捏她,她自然要還擊,她傾身湊近,“你現在,是為誰亂?”
虞斯忍不住地喘息着,淚水湧出,擡眸定神瞧着她,顧忌身旁還有船夫,他壓低聲音說,“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在勾我。”
焦侃雲退開一些,笑說,“有嗎?侯爺不要自作多情了,我只是想讓你也嘗一嘗被蒙住眼睛盤問到底的滋味。這樣被動的情景可不好受。下次你還敢不敢算計如何拿捏我了?”
虞斯傾身追上去,“下次還敢……所以,剛才被我拿捏到了?”
眼見着焦侃雲眉心一蹙,要再說什麽,虞斯不敢把她逗急了,轉移話題,“你幫我解開,我帶你去找下一件禮物。是可以治我的禮物。”
焦侃雲心生好奇,卻不再動手和他接觸,只因方才戳到那突碩的喉結,活物一般熱燙,她松開後才覺得指腹被燎,紅着臉道:“你自己解。”
虞斯這才将雲紗拿下,鄭重地交到她手上,而後讓船夫回到岸邊,“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華燈初上,七夕的氛圍徹底被點燃,他們雖騎馬離開,卻見一路上無數夫妻漫步,少年傾情訴意,青梅竹馬追逐嬉戲,禦風馳騁也擺脫不了的悸亂美好。
亦是在陌生的地界勒馬,這回腳踏實地,是一條寬巷,巷口有一片寬闊的場地,供應上兩方香案,案後擺着二尺多高的紙紮魁星和織女,案上供羊頭等紮實葷肉和精細茶酒,男拜魁星,女拜織女,偶爾相互交談,熱鬧非凡。
巷內人來人往,有無數戲耍攤子,看上去極其有趣,卻不見老少,唯有年輕男女,且兩人挨得極近,幾乎是摩肩擦踵,仿佛有什麽東西彼此牽制着,隐約還能看見幾雙人兒站在一邊因某事哭吵。
“這是鵲橋巷,裏面有許多比賽,諸如穿針,雕瓜,投射……每人只有一次機會,若是出巷時每一項都成功,可以拿到一對根據男女本人樣貌捏塑而成的磨喝樂作為紀念。”見焦侃雲滿臉的輕而易舉,虞斯話鋒一轉,低聲說,“但是,要進這條巷子的男女,必須用纖如蛛絲的紅線将手綁在一起,若是比賽時斷了,視為失敗。據說往年成功的不出三對,不知道一向要強又膽大的小焦大人,敢不敢應?”
原來在這等着她,焦侃雲恍然,直視虞斯,“你激我?”
“非也。”虞斯攤開手,赫然一把執柄處纏滿紅線的金剪子出現在她的眼前,“第四件禮物,紅線也是我纏的,它叫…剪不斷,理還亂。若是中途你不喜歡,直接把線剪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就是。”
“你不是說可以治你嗎?”焦侃雲拿到手中打量,戲谑道:“剪紅線算什麽?你這麽纏人,剪了紅線,難道你就不纏我了?”
“當然不行,我正是十分纏人,所以要送你這個。”虞斯一笑,伸出三根指頭,“我纏線的時候告訴過自己了,若是往後惹得你不高興、讓你驚懼害怕、教你厭煩不喜,任一理由,你都可以紮我一刀。”他輕聲道:“我躲都不會躲。”
焦侃雲認真審視了他一會,忽然笑道:“要是把侯爺紮死了呢?”
虞斯亦笑,“你下手真這麽狠?紮死也行,你開心就好。不過,你會開心?我怎麽覺得…”他有意拖長了語調,狹眸試探,“焦侃雲會有點傷心呢?”
焦侃雲笑得愈發燦爛,自信地說道:“根本不會。我對侯爺的生死承諾完全無動于衷。”她擡起手放到兩人中間,有意隔開距離,她挑眉,“綁上,我要磨喝樂。”
虞斯也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但她願意闖關,令他欣喜,便去買了紅線。巷口監察的人不準任何人有作弊行為,一定要親自幫每一對綁上。
這一綁上,焦侃雲大為詫異,想反悔已經來不及。她沒想到這紅線如此細短,手腕一經綁好,兩人的手不過只剩下半掌寬的距離,且只要稍稍牽扯動作,紅線就立即傳來細微的噼啪聲響,大有馬上“自盡”的崩斷之勢。
虞斯似乎也沒想到會這麽短,他心跳如鼓,低頭看向焦侃雲,唯恐她不爽。焦侃雲卻只是冷靜地和他商量對策,“只要緊貼臂膀,讓被綁住的手不動就好了。維持直走,看見攤販,我們就停,商議好行左行右,再一起轉彎。”
虞斯一笑,“嗯。”他好像已經知道結果了。焦侃雲沒來過此處,他卻是勘察過的,知道裏面都有些什麽項目。她忽略了一個大問題。
這個問題,在兩人過五關斬六将之後的最簡單處——題文時顯現。
題文的規則很簡單,巷口既有魁星壓陣,那麽男子必得執筆而書,華美詩詞也好,打油詩也罷,在男女不互通提點的情況下,頂足紙面,作出兩句、寫上兩句就算數。這件事難就難在,巷口監察人有意綁了所有男子的右手,而世間多數人,都是右手寫字的。
焦侃雲不服,“為何不能我來寫?”她的右手空着。
小販笑,“這是規定。姑娘不願意,就是認輸了。”
焦侃雲看向虞斯,“你左手會寫字嗎?”
虞斯掩着眸底的笑意搖頭,“一點不會。”
焦侃雲焦頭爛額,“那怎麽辦?那紙大得都可以把我蓋住了,如此寫畫,必然揮弄如舞,我怎麽可能完全跟得上你右手提筆的動作?除非你先告訴我,你要寫什麽,我猜測你的筆向,還有可能。但他們不準互通!”
虞斯遺憾地表示,“是啊,真是沒辦法。不如放棄吧。”
焦侃雲就更不同意了,“這是最後一關了吧?豈有勝利在望時脫逃之理?”
虞斯抿了抿唇,勾唇問,“那你說該怎麽辦?”
焦侃雲擡起自己的右手,再低頭看看他的右手,她的手掌纖細柔軟,他的手掌卻很大,若是将她握住,渾然包裹在掌心固定,完全有足夠的空餘再握一根筆。兩手相固,絕不會分離扯斷紅線。
她恍然大悟,擡眸看向虞斯,一哂道:“侯爺夠有心機的。”
被看破心思,虞斯也不狡辯,壓不住嘴角上揚,“你随時可以剪斷紅線,棄我而去。”
焦侃雲卻頤指氣使,“擡手。”虞斯随她擡起右手,她又悶聲說,“握住我。”虞斯并不動作,臉上一紅,認真看向她,她催促道:“快點。”虞斯緩緩張指錯手,心慌意亂,竟有些顫抖,焦侃雲蹙了蹙眉,她分明只當是一次闖關,不知為何他的磨蹭亦讓她心頭微跳,緊張起來,也不是沒有握過,那麽緊張做什麽?
不等她想完,暖意覆蓋素手,虞斯将她牽握掌中,紅線纏弄,錯如交頸。她挪移視線看向牽在一起的手,又擡眸看向虞斯,他已面紅耳赤,瞳眸秋水泛濫,此刻見她望來,翹起唇角低聲說:“這是焦侃雲和虞斯的第二次牽手,你猜……”
“下次是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