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難以啓齒!!啊!!
難以啓齒!!啊!!
少年無知無覺間脫口而出的話, 觸落了他心底一直不得其解的鎖戒。
虞斯一驚,唯恐猛浪到她,微屏着呼吸, 轉圜道:“我想請你……一同推敲線索。”他呼出一口氣,繼續擺出愠怒的姿态, “你卻淨顧着氣我!你自負于和太子心意相通,以為我查案缺了你就進展不下去,那你可想過太子案結束後, 你我沒了盟友關系, 我們倆人會……我會如何整治你?!”
不知是不是錯覺, 章丘和焦侃雲也齊整地松了好大一口氣。
後者更是從他手中奪回紙稿, 收進包袱裏,風輕雲淡地說道:“我想過, 屆時侯爺偵破重案,也許會受封領賞,而彼時我作為最佳援助, 領受一功同樣理所當然。
同盟領功之人總不好第二天就打起來, 死了一個吧?更何況,此案結束, 聖上恐怕要請侯爺再去一趟北阖, 剿滅絕殺道,留給侯爺整治我的時間, 還真是不多。”
她說着,自顧自點了點頭, 虞斯唯恐名聲無可挽回, 不敢揭穿她在先,唯恐同盟一拍兩散, 不敢拿她是問在後,就連私心裏計較起要對她勾惹示好,都要禮讓三分,只要爹娘都覺得他非良人,幫她牽制婚事,就連婚事也威脅不到她,她占盡上風。
想要秋後算賬?聖上已經急不可耐,不惜用酷刑逼迫的手段去拿線索,也不惜親自布局緝拿刺客,就是為了有理由出兵絕殺道,可不會同意虞斯久留樊京,等案子結束,虞斯被派往北阖,不曉得多久才能回來。
如此說來,确實處處被拿捏關竅,教她算得一步不錯。
現如今唯有将她這篇稿紙扼殺在手裏,重寫!澄清!可要教她死了胡說八道的心,必然要曉得她究竟為何要胡說八道,虞斯在想,焦侃雲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章丘曾說過,他在樊京的風評本就不大好,焦侃雲許是打聽過那些事,想教他孤獨終老。難道……她知道自己披麻戴孝的時候去了青樓?可那是……
虞斯略微擡眸,有些焦躁地看向焦侃雲……這種事,怎麽解釋?待了一整夜,叫了七八名女子,誰信他什麽都沒做啊?且一旦說開,又要牽扯出另一樁隐秘,若是焦侃雲把這件事寫成話本,那可如何是好?
一時只覺萬念俱灰。或者……讓她曉得自己還是個未嘗情事的少年?虞斯扶着額,慢吞吞地說,“章丘,去把我整理的線索拿來。”
如此,便是要把人支開。章丘心思一轉,就曉得他想作甚,“侯爺真乃神勇人也。”
待他出去,虞斯從書架上拿出那本上冊,放到桌上,看向她,“我之前說,你上冊中有許多不甚嚴謹之處,要為你指正,你說無不敢應,還作數嗎?”
焦侃雲見他神色猶豫,耳頰通紅,略微一忖,點頭道:“閑情話本必有浮誇之言,但我寫時透露出的基本訊息大多遵循侯爺已被查證過的事跡,你若有冤情,可以說來聽聽,與我辨一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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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了。虞斯指着那句“此子好上青樓”,半晌,只能艱澀地擠出一句,“我只去過一次。”
焦侃雲漠然看着他,“所以……要幫侯爺改成‘此子僅去過一次青樓,便谙熟縱.情淫.浪之事’?”
“不是。”虞斯抿了抿唇,灼灼地看着她,暗示道:“我一向固……”“守陽元”三字以他的臉皮,實在是說不出口,他握拳咬牙,深吸一口氣,換了個說法,“這麽些年,我除了精……”“滿自溢的夢遺”,六個字更是難以啓齒,他擡起一只手,“我甚至都沒……”“自己解決過”,真要在女子面前脫口,如同絞刑一般。神仙,他到底作了什麽孽。
看得焦侃雲蹙起眉,給他倒了杯茶,“別着急,慢慢說。”貼心地挪過去,遞到他的手邊。
虞斯接過,喝了一大口,“謝謝…”換一句,換一句解釋吧。
他嘆了口氣,迅速翻到令他十分在意的另一頁,指着那句“北阖軍帳中與他朝夕相處、纏綿悱恻的女子”,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個人,不是女子。”
焦侃雲微詫然。
是男子的話,更說不清楚了吧?虞斯一讷,提聲喊道:“阿離,你進來。”
阿離聞聲而動,入門報道。
虞斯指了指焦侃雲,“你跟她說,在北阖的時候,你穿女裝是為什麽。”
什麽?侯爺把他賣了?阿離一怒,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被翻将出來,一想起便覺得羞窘萬分,侯爺不是答應他不外傳嗎?!一瞬的驚惑後,他羞憤不已,故作迷惘,“女裝?什麽女裝?我可沒穿過啊!”
虞斯正插着十指抵在額間嘆息,聞言不可置信地擡頭看向他,“你……!現在正是時候,可以不必隐瞞了。焦姑娘不是外人,她絕不會外傳!”
阿離癟了癟嘴,“好吧好吧。姑娘,确實是我穿的,你就別亂寫侯爺與女子在北阖有染了。”
虞斯的大掌拍着額,長嘆道:“什麽叫‘好吧好吧’?你這般分說,教人以為是我逼你說的!”
阿離“呃”了一聲,看向焦侃雲,言辭懇切道:“姑娘,這話絕不是侯爺教的,我确實穿過女裝,但穿女裝是侯爺教的。”
好一出越描越黑,虞斯咬牙冷笑,指着門:“你滾出去吧。”
焦侃雲挑眉,“侯爺還有什麽要解釋指正的嗎?我都記下來了。”說着,她拿筆在紙稿上寫寫畫畫,一個出了事只會教手下人背鍋的形象躍然紙上。
虞斯又喝了一大口茶水才把苦楚咽下去,瘋魔似的翻找上冊中的字句。
最終指着其中一句“殺了在場十餘人”,另只手從懷中摸出墨印,再次交到焦侃雲的手裏:
“你大可去忠勇營內随意抓人盤問,我并非濫殺,亦非鏟除異己,是我查到他們有違軍紀、不遵指令以致重要行動失敗,險些害得全軍覆沒,我借以下犯上之說,驅逐營內旁骛之人,确是為留存心腹,但也是必要手段,否則出征北阖,九死一生,我怎可放心将背後交予他們?”
話落,他垂眸看到了焦侃雲手中稿紙上那句“出了事只會教手下人背鍋”。他合眸幽幽一嘆,“我絕不是把行動失敗的過錯,推到他們身上。”
焦侃雲沉吟須臾,果斷地劃掉這句話,“好,這一點我信。”
虞斯雙眸一亮,“真信?”
焦侃雲點點頭,“因為你将忠勇營的私印給了我,雖說是為了拿出結盟的誠意,但若是囤養心腹,居心叵測,怕是會籠權如命,不會這般輕易給我私印。你說出征九死一生,須得鏟除旁骛之人,亦是合情合理。”
虞斯終于露出些釋然的笑意,不曉得為何,他一個被污蔑的人,險些要對焦侃雲這個罪魁禍首心懷感激了,“那我上青樓的事?”
焦侃雲點頭,謹慎地道:“我會給你改成,只去過一次。”
虞斯臉上那點笑意又沒了,喚得百轉千回,“焦侃雲啊…!”他到底該怎麽證明,他雖然去青樓,一整宿,點七八,但依舊是童子身吶?要不編一個證據吧,哪怕圓謊呢,“其實我練的功法,不可沾惹女色。”
焦侃雲凝眸,提筆而書,“有點意思,你接着說。”
虞斯抿了抿下唇,豔紅的唇瓣覆上明亮的水漬,咬字狠重:“本侯不是在給你提供素材。”
焦侃雲收筆,按着他的說法往前推,“意思是,侯爺雖然去了青樓,但是并未與女子歡好?”
終于把他難以啓齒的那部分說出來了,虞斯鄭重點頭:“嗯!”
焦侃雲納悶,“這麽說,欲修此功,維持巅峰,侯爺這輩子都不可沾惹女色,上青樓也只能解一解眼饞,不得下作?”
隐約哪裏不太對,虞斯遲疑着,仍是點頭,“嗯…但我去青樓,也不是解眼饞的,具體是為了什麽事,等你為我澄清後,我才可盡信于你,告知于你。”
焦侃雲偏頭,倒嘶了一口涼氣,“那侯爺為何還要去參加春尾宴相看,耽誤女子的一生啊?按照咱們的緣法來說,侯爺那時想耽誤的,便是我焦侃雲吶?”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活寡。
虞斯喉結一梭,“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做那種事……再說我怎麽可能讓你……”
說至此處,兩人一懵。
渾說到哪裏去了啊?!
兩人心中淨是惶惶悸詫,臉色竄紅,同時退開一步迅速背過身,虞斯握着窗柩,觀摩長檐,佯裝自己很忙,焦侃雲在書架前,低頭倒着書冊囫囵翻折,眸底醞釀着一抹抵觸的情緒。兩個人都在心底怪自己多嘴,話趕着話,就趕到了魚水之歡。
說什麽功法不允,未免牽強,可瞧虞斯急切解釋的模樣,又難免教人揣測他究竟有否在青樓下作過?焦侃雲有些恍惚,他這個人,和案子一樣撲朔迷離。
章丘回來時,看到的便是這幅詭寂的畫面,怎麽解釋個事情,把氣氛解釋得這般微妙啊?他忙不疊地送上線索,岔開話題,“侯爺,整理好的東西拿來了,姑娘請一觀吧。”
這才緩和了僵局。焦侃雲拿起整理好的密報,上面赫然寫着的,竟是來自絕殺道死士的口供。她不知虞斯怎麽做到讓死士開口的,卻無端想到方才虞斯拿她毫無辦法的模樣,有點好笑,這人……吃軟不吃硬,吃文不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