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吶!!!
天吶!!!
虞斯收回視線, 随意扭扭手腕,乜了來人一眼,“誰教你多嘴的。”
你就說出來送人開心不開心吧?章丘摸摸鼻尖, 不與他争執,“壽王聽從聖谕, 思晏小姐怕是不能再回王府了。經此一遭,小姐若無庇護,後患無窮, 侯爺, 現在正是告知衆人, 接小姐回府的時機。”
聖上看在侯府爵位, 和忠勇侯殺敵功勳的份上,會酌情處理他抗旨之事, 再與焦侃雲那套說辭相互配合,思晏才能徹底安全。
虞斯颔首,“籌辦起來吧。”
“這麽大的事, 肯定要通知夫人的。”章丘自告奮勇, “屬下這就去信一封,順便将侯爺近期與焦姑娘共同經歷的……”
虞斯轉身, 審視他, “多的不許胡說,惹得母親擔憂。樊京危機四伏, 母親也沒有來的必要。請她贈予思晏一件信物,遣人送至樊京就好。”
章丘噎住, 心道:“磨磨蹭蹭的, 須知快刀斬亂麻,現在不斬, 看你日後幡然醒悟了,必要後悔。”但想到樊京城的危機,和目下太子案的緊急,只好把嫁娶之說抛擲一邊,怏怏地應是。
竹喧覺雨,山暗聞雷①。時至小暑,青藹綠苔自尚書府的戶牖階庭深長,一片幽蔥的綠意盎然如畫。
點起安神香,畫彩坐在堆滿冰石的水壇邊,為帳中沉眠的焦侃雲打着風。
黑雲下沉,忽而雷動,驟雨瓢潑,草酥雨新的芬芳驚醒了榻上,焦侃雲輾轉片刻,睜開眼,問了問時辰。
“正至酉時,是老爺下值後到家的時辰了。”畫彩提心吊膽,想到回家時夫人憐惜的目光,“恐怕要約小姐談話。”
澈園起火,北門生變,話堂被砸,而她徹夜未歸……父親大概已經猜到了。焦侃雲梳洗一番,收拾好心情,兩手一拍,“走,出門避一避吧!”
“你給我過來。”還沒踏出院門,焦昌鶴俊挺文秀的身影陡然出現在傍,此刻陰沉的臉上淨是不可置信。天吶,他一生迂回官場朝乾夕惕,怎麽生了如此膽大包天的閨女!是不是教育出了問題?還是随了她的母親?
焦侃雲打着傘,梭着步子挪過去,還想蒙混過關,遂欣然一笑道,“阿爹,下值這麽早?最近吏部不忙?哎呀,都淋雨啦?”
“你別叫我阿爹,我恨不得叫你爹。”焦昌鶴手背敲手心,動作一晃,身旁小厮手上舉着的傘險些脫落,“我問你,澈園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今早朝彈劾二皇子的折子都快把陛下的案臺給壓垮了!陛下無奈,只得抄沒了昨夜搬出澈園的所有財物,罰了二皇子三年俸祿,又處置了他手下大小官吏送斬,等同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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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時候陛下與我閑聊,說起改立儲君之事,便暗示了鐘意二皇子。如今不得不暫緩,心情可見一斑!聖上雖一口一個衆位愛卿檢舉之舉忠正,一口一個賜賞,我這個知曉內情之人卻是如芒在背,頭都不敢擡!
“我雖一生清正,但官場風雲局勢不可不觀,若是愚正,哪能活到如今的職位?二皇子在我門下時,我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一個六品輔官,怎麽敢去招惹未來儲君啊?你知道他貪,是為誰而貪?聖上要他貪,你摻和作甚?”
焦侃雲冷靜道:“我知道。阿玉活着時我與二殿下相鬥從未揭他此短。但阿玉去世,線索指向與二殿下有關,陛下若即刻就改立二皇子為儲君,教他羽翼更盛,來日哪怕有确鑿罪證指向他,恐怕也是白費心機。女兒必須剪羽,暫緩立儲。”
“你多大臉?陛下想立誰立誰,還得問過你不成?”但這臉還真教她不留證據地給掙到了。他深知有些義氣之事,少年人才會做,暫緩二皇子被立儲,是她必須要促成的,她年紀輕輕為義涉險,是随了當初年紀輕輕清正忠直的他。焦昌鶴的大掌撫住額,揉着眼後兩穴,“這事兒就算了,陛下要貪,你把它抄入國庫,也算你功績一件。可昨夜北門緝匪是怎麽回事?”
“你在金玉堂寫忠勇侯的話本,已教我睡不着覺,如今又與他聯手破案,萬般涉險,聽聞那日他帶兵闖入府中險要把你緝拿,你可知我有多擔心你?今朝陛下專程點我談話,我才知北門緝匪你也在場!忠勇侯殺人如麻,北阖那般骁勇的敵寇都奉他為殺神,你怎麽敢每日與他周旋啊?”
焦侃雲擲地有聲,“為了阿玉,別說他是戰神,就算他是閻王,我也要周旋。阿爹,這麽久了,阿玉的死我還是不能接受。我不知他到底懷着怎樣絕望的心死去,游魂又落到了哪裏,我與他十三年莫逆之交,必須要查清。”
焦昌鶴眼前一潋,想起太子,竟也要落下淚來,“我原以為你和太子的關系,是你栓守着他,卻不想,太子一薨,你才像是匹脫缰的野馬。你真是,令我憂憐不可終日。”
焦侃雲重整心情,摸出懷裏的墨印,寬慰道:“阿爹不必擔憂,侯爺已将他的私印交予我,如今女兒與他結為盟友,又有忠勇營可調遣,性命無憂。”
“什麽?!”焦昌鶴仿佛得了一道晴天霹靂,腳下一個趔趄,慌忙接過墨印觀摩,而後又擡眸看向焦侃雲。十六歲的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天吶,他仰天長嘯,現在他擔心的,是另一碼子事了。
不行,陛下多番暗示過他,那件事,便是對忠勇侯起了利用的心思…焦昌鶴心思百轉,此人絕不是良配。
焦昌鶴把墨印沒收,“太子案,你莫要再跟他摻和了,我尋個時機,趁早幫你把墨印還給他!你這些日子別再想着出門,好好在家待着,我和你娘商量好了,過段時間給你安排個鬥詩會,你好好準備一番,擇得佳婿才算完。”
“什麽?”這回輪到焦侃雲得了一道晴天霹靂,“可我剛查出端倪,如今正待線索展開。阿爹,你真要如此絕情?我若是鬥詩會上将全城的公子哥都得罪了,你在官場上可不好做人。”
焦昌鶴冷聲一譏,“我還不知道你?比起得罪,你怕是去都不會去吧!更何況,若你深查下去,一朝不慎東窗事發,我連皇帝和未來儲君都要得罪,還怕再得罪別人?”
焦侃雲氣惱不已,卻只能服軟道:“阿爹,鬥詩會我一定去,您就讓我追查太子案吧!”她一醒,“您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焦昌鶴卻不再與她多說此事,教她有機會抿出別的,只道:“澈園的輔官你不做也罷,我本也不想讓你再摻黨争……二殿下已猜到放火的人是你,今晨看我的眼神難以言說,他和你針鋒相對這麽多年總是吵吵鬧鬧有些感情,但第一次惹他出了這麽大的事,只期望他念在幼時情誼不會記恨你。”
焦侃雲寬他的心,“本就是一報還一報的公平戲耍,各憑本事,他不會,我敢肯定。”
不會?敢肯定?焦昌鶴一頓,忽然想起那日樓庭柘随自己來府上,請她管理庶務,問起她那些時日的心情,調侃說“尊師怕是心懸得很,想教她遠離朝堂是非,在家待嫁吧?”彼時只覺,樓庭柘一向輕狂,卻還尊稱他一聲師父,實在稀奇。
如今回過味來了,嘶,二皇子今日看他的眼神,笑中帶着意味深長,實在很微妙。
年前聖上有意撮合太子和她,自己想着兩人青梅竹馬,太子性情溫良,必會好好待她,許會學那忠貞之雁帝後一雙人,沒成想兩人自己沒那意思,據說連柔嘉皇貴妃都幫忙說了一嘴,求退聖意。
不會…?難道…?天吶!這是什麽鬼熱鬧!他看向焦侃雲,一時腦袋都大了,太陽穴突突地跳。難怪今晨連聖上都調侃他很有些岳父命,可這姑娘分明是正緣沒有,爛桃花倒一大把啊。
焦侃雲很清楚阿爹此刻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安撫道:“我已經拒絕過了,皇貴妃也沒說什麽,阿爹不必擔心。”
她居然還不要命地自己拒絕過了?焦昌鶴氣得肩膀發抖,捂住面頰啼笑皆非,“你近期,院門都別想出。我現在就去正式下發公文,詹事府已經不需要你了。”
說完,焦昌鶴奪過小厮手中的傘,大步走了。
“小姐,怎麽辦?”畫彩望着焦昌鶴離去的背影,心有餘悸,“老爺好像真打算把你給撤職。”
“他才不會呢,他是擔憂我,去給我擇選個更好的職務。”焦侃雲無奈一笑,“我若沒了官職,二殿下可就要上門求娶了。阿爹要我去鬥詩會相看夫婿是假,但以此為借口教我出不了門卻是真,很是頭疼。”
“那現在咱們做什麽?”畫彩略微放心,“準備鬥詩會?”
焦侃雲哪有心情準備鬥詩,她必須想辦法出門才是。
可焦昌鶴鐵了心要關她禁閉,不僅讓府衛直接把守到她的院門前,還吩咐衆人少聽她胡說八道,以免被動搖軍心,中下她的奸計。她想找阮氏幫忙求情,府衛嘴上說着幫她去通禀,人卻一動不動,渾然把她的話當耳旁風。
阿爹這一招教她發揮不了嘴炮的威力,一時還真給她難住了。
暴雨下了幾日,她就在府裏待了幾日,期間既盤完了太子案的已知線索,也寫好了《忠勇侯情史》的下冊綱要,她一貫這樣不慌不忙,有一件事做一件事,不會荒廢時辰。直待到大暑之日,有人上門來找她。
“讓我猜一猜,想必是忠勇侯以為我要毀金玉堂之約,或是案子有了進展要與我共推,遍尋我不到,有些急了。”
完全猜中,畫彩笑着颔首,“是思晏小姐,約賞晚夏風光,通禀的人是攜着侯府的帖子來的,她如今是侯府的小姐了。”
意料之中,焦侃雲輕舒了一口氣,“這下可以出門了。”
“不行。”院外遙遙地傳來阮氏的聲音,焦侃雲擡眸看去,阮氏扶着鬓邊發,“我已回絕了她,說你病了,不見客。”
“阿娘啊……”焦侃雲叫苦連天,“我都快生黴了。”
“那就搬個凳子在院子裏曬曬。忘了告訴你,這些時日冒着暴雨上門約你茶談的不在少數,我一并以你準備鬥詩會太過勞累,因此生病了的理由回絕了,正好,生黴了更要歇着。”阮氏并不容情,“總之,在你的新職務下來前,哪裏都不許去。”
可阿爹想讓她待在府中,新職務哪裏是那麽快下得來的?爹娘想用拖字訣,莫不是要拖到她追查太子案之心自絕?
“既然讓我舉辦鬥詩會,不出門,上哪裏采風作詩?又怎麽邀約良人赴宴?”焦侃雲走過去,想拿出話術來同阮氏好好說道,守衛忽然叉起長矛擋住,示意她不可越過此門,焦侃雲大笑兩聲,“好好,阿爹阿娘果真這麽無情?”
阮氏無奈地搖頭,見她這些時日比太子剛走那段時間豐腴了些回來,便又笑道:“我倒是真希望自己無情些,就是驕縱太過,教你為義奔波,才清苦了你。”
焦侃雲雙手環胸,“既然阿娘如此後悔,那便想法子回到十三年前,別教我入宮去做阿玉的伴讀。沒有法子,那注定我要走這條道,如今也注定了我要為阿玉奔波。”
阮氏的神思有些恍惚,回想那會兒為何讓她去做伴讀,輕聲說道:“原也不是我想讓你去的……皇後娘娘神叨叨地遣人算過八字,特意指了你一個三歲稚童。我也納悶了許多年,你若有機緣,以後問她吧。”
焦侃雲一怔,但谶緯之事終究玄乎,不可盡道,便姑且抛之腦後,再擡眸時,阮氏已轉身離開。
她來回踱步,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平日裏與她關系要好的書吏或閨秀一抓一大把,關鍵時候,竟然沒一個懂她焦侃雲豈是那麽容易能生病的?擺明了她是被禁足,這些人硬闖進來探望一番都不敢?
正氣餒着,一顆石子擊中她足後的青磚。
“嗳。”
焦侃雲雙眸微亮,轉頭看去,穿着冗裙的思晏正蹲身于她的房頂,見她回身,比了一根手指在唇畔,“噓。”
随後輕盈地翻下來,自窗口摸索到她的房中。畫彩留在門口把守,焦侃雲匆忙進去,遲疑了一瞬,“你輕功這麽好?”
思晏點頭,伸出四根指頭,講一個掰一個,“戲班要練,虞斯也教,帶你出去,收拾東西。”
焦侃雲不禁豎起拇指,“神仙。”完全說中了她的當務之急。
但當她收拾完東西,抱着一大個包裹鬼祟地拉起自己時,思晏有些疑惑了,伸出兩根手指作逃狀,“……離家出走?”
焦侃雲眨眨眼,也伸出兩根手指附和:“嗯呢。”
思晏也豎起拇指,“有魄力。”
兩人比肩,思晏抄起她的臂膀,飛身上房,避過耳目,迅速跨過幾方院落,落在街上,紅雨正在那處等候,她吹響口哨,紅雨便長嘶一聲,就近的黑魚聞聲後,立即附和,自馬廄狂奔而出,找到兩人。
一道跟随而來的,還有無數護院和府衛,焦侃雲一笑,翻身上馬,“黑魚,快跑!”
于是兩人駕着馬飛快地消失在了街道。
一路奔至金玉堂,到了忠勇營把守的地界,無人敢闖。焦侃雲松了口氣,“這次真要謝謝你了。”兩人走進大堂,迂過廊子,上到三樓。
思晏說,“不用謝我。是虞斯想你……想你趕緊來,你爹昨天送了東西過來,他好像有點不開心,嘴裏狠狠念叨了你幾句,姑娘自求多福吧。”
狠狠念叨?自求多福?他以為她願意被沒收墨印啊?焦侃雲憋了大半月的氣正愁沒地方撒,他還想吵架不成?
她徑直推開虞斯的談室門,周圍有軍衛把守,斜眸看了她好幾眼,卻無人敢攔。
虞斯早聽見門外動靜,垂眸狀若不知,看着手裏的密報,心已飄到了門邊,餘光掃向朝自己走來的焦侃雲,待她走到面前,才緩緩擡眸,挑眉問道:“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不是你收到墨印後眼紅巴巴地讓人去接的?章丘笑噴。見兩人都乜眼看向自己,才讪讪地閉嘴,眼觀鼻鼻觀心,垂首立着。
焦侃雲坐在虞斯的案條邊,雙手環胸,“聽說你對我很不滿?我先說好,沒來赴約,不是我怕了你,也不是我認慫打算收筆不再寫下冊,更不是我因太子案牽扯過多而膽怯。我是被關了禁足。”
“知道。”虞斯掀唇一哂,“焦府千金在準備鬥詩會擇選佳婿,寫詩寫得上了頭,頭昏腦熱生了病,樊京城衆人皆知。”
“明知我有苦衷,那你為何還在背後蛐蛐兒我?小人之行。”焦侃雲從包袱裏拿出一摞厚厚的書紙拍在桌上,“下冊的綱要我已盡數完成,另附有三張草圖,侯爺若是承受得住的話,拿去看吧。”
虞斯笑容一滞,起身揮掌擄過來,低頭過目。
只見綱要如樹枝一般,分叉盤錯,節節高升,每一個枝丫都對應着一個要點,其中核心概要有三:
一、忠勇侯身段可觀,一直不肯脫衣示人卻為哪般?附圖一張,自行審閱。(草圖上,他俊美的容顏下,茂密的體毛布滿上身,十分可怖。
二、忠勇侯身手不俗,一直不肯執械亮相卻為哪般?附圖一張,自行審閱。(草圖上,他英武的身姿旁,吃剩的廢械堆積成山,十分可怖。
三、忠勇侯身價高升,一直不肯流財外露卻為哪般?附圖一張,自行審閱。(草圖上,他風流的眉眼邊,抱財的奴仆屍首高挂,十分可怖。
焦侃雲是個癫子嗎?有這麽寫“人”的嗎?渾身長毛,嚼木食鐵,還有吊錢觀屍的怪癖,若說上冊抹黑的是他的為人,那麽下冊,就是沒打算讓他當人。
焦侃雲悠悠道:“可千萬別惱羞成怒,想着撕毀了事,須得拿出你敢讓我在面前坐寫的氣量來才好。若真是這麽不争氣,當着我的面撕了倒也不要緊,我都記在了腦子裏,寫起來得心應手,只是會笑話侯爺,連綱要都看不下去。”
虞斯氣得眼底血絲亂爬,一時心底有酸澀翻湧上來,喉口一窒,雙目盈淚:“焦侃雲,你到底存了什麽心!以為我真拿你沒辦法了?!你立刻給我把它改了!否則,我這就讓人把你送回焦府!”
“哎呀,怎麽哭了?”焦侃雲見他雙目通紅,淚盈于睫,一時納罕,“……真哭啦?”身居高位的戰神這麽不禁逗?
虞斯深吸一口氣控制情緒,捂着唇口呼吸,卻深深凝視焦侃雲,滿心委屈。章丘在一旁打扇子看戲,見他雙眸紅得吓人,忍不住幫忙說了一嘴,“姑娘不在的時候,侯爺整理好了所有線索,唯恐姑娘誤會他有所隐瞞,捋得仔細,打算等姑娘來了共推進程呢。”
這下焦侃雲很有幾分愧疚,虞斯雖然是個上青樓的貪官,但對自己還不錯,雖然存了幾分想勾惹她的心思吧,但總歸沒有越過禮去,“你不是準備好了十八般酷刑,要對付我嗎?我想着和你較量一番,這才寫得浮誇,怎的你什麽也沒準備,淨叫我對付你了?”
“誰說我沒準備?”虞斯一把推開扇子,淌着眼淚還要冷聲一笑,俯身湊近她,兇神惡煞地開口:“我……!”
焦侃雲望着他,一時怔住,這人淚眼紅蒙的模樣,确實很勾人吶。只見他鼻尖兩腮皆穿紅衣,緋暈挂淚,晶瑩的滴子好似梨花帶雨,此刻他嘴唇輕開,舌尖微探,鮮妍欲滴,想到他頂着如此健碩的身材和俊朗的容貌,竟然哭鼻子,她的心中微微一動。
兩相對視,虞斯也将她看進了眼底去,她的臉好像比上一次見時豐腴了一些,恰到好處的白嫩銀盤,散發着幽幽的蘭香,澄澈的鳳眸裏幾分盈盈意動,幾分懵懂。他屏住呼吸,心跳振振。
“我什麽?”她的聲音也是如此悅耳。嘴唇開合間,紅潤的光澤十分誘人。
虞斯心道:他準備什麽了?
焦侃雲亦心道:他準備什麽了?大眼瞪小眼?
良久,虞斯眨了下眼,滞然地冒出後半句,“我……想親你……”
焦侃雲:?!
章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