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氣包生存指南

第58章 上課

上課

這個刻薄的男老師叫馬立業, 從外表看，他大概也就三十來歲。

小眼睛，塌鼻梁, 頭發稀疏卻還打了摩絲，弄得油光光的。

不得不說, 這人長得特別符合楚唯的刻板印象, 一看就是那種賤兮兮的事兒逼。

何校長見二人都面色不善，有些奇怪道：“你倆認識？”

楚唯搖了搖頭，友善的沖着馬立業伸手：“馬老師你好，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馬立業面帶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礙于何校長在, 也不好說什麽, 淡淡地點了個頭：“行了，別說廢話了, 第一節是你的算術課，趕緊過去吧。”

楚唯才剛到學校，還啥都沒準備，也沒個人帶着就直接讓他去上課，可真是為難人。

幸好林倩芸上午沒課, 還能幫襯着他一些。

這個時候的小學是五年制, 也就是說上到五年級這些孩子就小學畢業了。

楚唯教的這個班, 之前的算術課是一位女老師在教，女老師去年懷孕了, 這陣子正好是她的預産期, 現在已經放假在家待産了。

這些年被迫害的老師不少, 學校裏剩的老師不多，教育局這邊就讓各個單位從優秀知青裏推薦了名額, 先把學校的空缺填上再說。

班裏一共有三十多個學生，除了開始兩天有些手忙腳亂以外，後面楚唯的教學就漸漸步入正軌了。

小學的算術課知識點并不複雜，但是這些小朋友的水平參差不齊，領悟能力也各有差別，成績兩級分化還是很厲害的。

每個月各個班級都有測評，楚唯運氣不好，上了不到半個月，學校這邊就組織了一次月考。

題還是楚唯親自出的，想着他剛接手這個班不久，還不知道這些學生的真實水平，他還特意把題出得十分簡單。

誰知道就那麽幾道簡單的題，考下來竟然會有十個人不及格。

小學考試就不及格，擱在楚唯那個年代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事。

雖說學校對學生成績沒有硬性要求，可不及格的人數這麽多，也難免讓他這個算術老師臉上無光。

馬立業之前就對他很有意見，校長組織大家開會的時候，他當場就對楚唯的教學水平提出了質疑。

“我從去年開始帶這個班，以前班裏從來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算術不及格的頂多就一兩個，這回竟然有十幾個孩子不及格。我說有些人沒那金剛鑽就別攬這瓷器活，頂替了別人的位置，又沒那個能力，像你這麽教，那不是誤人子弟嗎？”

馬立業說這話的時候，神色十分鄙夷，看着楚唯時，滿臉都寫着“瞧不上”三個字。

林倩芸心腸好，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替楚唯辯解：“你們班的算術課之前一直沒老師上，都是我們幾個老師替着上了幾節，楚老師才剛來，成績一時上不來也是正常的。”

何校長也表示理解：“這才剛開始，學生們需要時間适應楚老師的教學方式，通過這次考試，楚老師對班上同學的水平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以後教學的時候就有了側重點，我相信，學生們的成績都能慢慢提上來的。”

教導主任點了點頭：“校長說的話有理，不過楚老師畢竟不是專業的，下回考試，學生們的成績要是還提不上來，這……”

這個主任看似在幫楚唯說話，實則也跟他挖了個坑。

這不，馬立業聽到這話當即就道：“我們班的孩子都是好苗子，不能讓他這樣半瓶水響叮當的人給耽誤了，下回班上考試及格率要還是這麽低，我反正是不會同意讓他轉正，也不會跟他一起帶同一個班。”

不管任何時候，學生的成績都是考核老師的唯一标準，也是現在高考沒恢複，家長對孩子的成績都不怎麽上心。

但學校畢竟是教書育人的地方，一個新老師想在這邊站穩腳跟，出色的工作能力是很重要的。

馬立業拿着這事做文章，就算知道他是故意的，何校長她們也沒法說什麽。

楚唯知道他在跟自己下套，換做別人恐怕被他這麽一激，肯定就要跟他打賭說什麽下個月之內就要把學生的成績提上來，不行就走人的話。

楚唯可沒這麽傻，好不容易得了這份差事，只要沒人主動攆他走，他就會死皮賴臉的待在這，更不會主動給自己挖坑。

等這些人七嘴八舌的說完，他才道：“我是不介意跟誰一起搭班的，馬老師要是不願意帶這個班，換成其他老師，我也一定好好配合。”

馬立業道：“你少裝蒜，現在讨論的明明是你教學水平不行的問題，跟我願不願意帶這個班有什麽關系。”

這人反應還挺快的。

沒把人帶進溝裏，楚唯又道：“我才剛來，你就讓我把他們全都帶及格，說實話，我做不到。”

馬立業臉上立馬露出了個幸災樂禍的笑容，楚唯又接着道：“我翻看了一下他們上學期的成績，這回算術不及格十個同學，其中有七個上學期期末也沒及格，另外三個，也僅僅只過及格線幾分，也就說從一開始，他們的成績就比別人差了一截。帶了幾年的老師，都沒能把他們帶及格，你讓一個沒什麽經驗，才接手半個月的老師立馬提高他們的成績，別說我了，你就算去把教育局的局長找來讓他教，他肯定也做不到。”

林倩芸附和着：“是這樣的，你們班的确有幾個學生基礎比較差，王老師教的時候也沒少為他們頭疼。”

馬立業可不管這麽多，不屑道：“你這是在為自己的無能找借口。”

“你不無能，算術課最差的學生好歹也考了五十幾，你的語文卷子，有個學生只考了八分，你就沒什麽想說的嗎？”說完，楚唯又啧啧感嘆了兩聲，“我真是閉着眼睛教都教不出考這麽差的學生，人家算術好歹還考了五十一，結果語文就考了八分，很難說不是你這個老師的問題……”

何校長聽得眉頭緊皺：“這個學生我知道，平時看起來還挺聰明的，這回語文怎麽只考了八分？馬老師有沒有主動去了解過，他是真的完全不會嗎？”

這個考了八分的同學是馬立業心頭的一根刺，想起他馬立業心裏就火冒三丈。

“他腦子不好，跟弱智一樣，我怎麽教都教不會。”

楚唯登時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他批判道：“哪有當老師的會說自己的學生是弱智，人家算術都考了五十幾分呢，你當老師的不好好反省自己，還把責任推到學生身上，你也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何校長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她是有師德的人，只要進了學校就是她的學生，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放棄任何人的。

馬立業這話實在讓人反感。

教導主任敲了敲桌子：“你們在這打嘴炮沒有任何意義，關鍵是要想辦法提高學生的成績。”

楚唯道：“通過這回考試，我知道了這些學生的不足，接下來會因材施教，別的我也不敢保證，只能說努力讓所有學生在期末考的時候都能及格。”

這倒不是楚唯說大話，小學的題本來就簡單，期末複習的時候把知識要點好好鞏固，遇到同樣的題型就不怕他們不會了。

何況這些不及格的學生分數都在五十分左右，并沒有那種差到讓人抓狂的。

楚唯來了後，他們有了固定的算術老師，距離期末考還有一段時間，他就不信把這群學生的成績提不起來。

何況期末考的時候，他早就轉正，那時候，這個姓馬的可就不能随便把他趕走了。

何校長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新來的老師能主動扛起自己的責任，還是挺不錯的。

她又看了一眼馬立業：“你呢，馬老師你能讓那個學生及格嗎？”

馬立業心裏有點沒底，可是這個姓楚的都誇下了海口，他現在要是退縮，豈不是會被人看扁了去。

只能硬着頭皮道：“盡量吧，實在不行，我就單獨跟他開小竈。”

說完又高傲地看了楚唯一眼，仿佛一定要在這事上跟他分個輸贏。

楚唯只覺得莫名其妙，他來這的目的不是跟人競争的，就是想有份穩定的工作，安安心心的掙點錢，等着高考恢複。

偏偏遇到馬立業這樣的人，也不知道自己在學校教書礙着他什麽事了，非要給他使點絆子。

散會後，林倩芸走在後面，小聲道：“馬老師這個人就是這樣，仗着自己在教育局那邊有關系，平時傲得很，你不要跟他計較那麽多。現在又沒有高考，家長都不怎麽看重孩子的成績，你是公安局那邊推薦過來的，只要不在學校犯事就不會影響轉正，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

林倩芸是個實在人，周國興讓她在學校多照拂一下楚唯，她就真拿楚唯當自己人照顧。

何況楚唯本身也挺會為人的，随時都挂着個笑臉，嘴又甜，比起馬立業，其他老師自然更喜歡跟他打交道。

楚唯剛來，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經過林倩芸的提醒後，他才明白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

不過既然已經接手了這份工作，不管是為了轉正還是為了對得起這份職業，後面他都會把重心放在這些學生身上。

期末說什麽也要讓他們及格。

楚唯在教學方面沒什麽經驗，教學生的同時，自己也在學習反思，要做的功課太多了，忙起來連周末都沒回家去。

楊柳村沒電話，楚唯就給賀宵寫了封信說明了情況，讓郵遞員幫忙送了過去。

沒多久就收到了賀宵的回信，賀宵說這段時間地裏的活太多，他走不開，讓楚唯安心上課，等閑下來他就來學校看他。

兩人寫的信都只是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一句暧昧的話都沒有。

這種東西最容易給人留下把柄，他倆都不會做這麽不小心的事。

信上沒有一句想念的話，但也不妨礙楚唯把信拿着翻來覆去的看，晚上睡覺都把信抱在懷裏。

之前總覺得距離近能随時見面，真到這時候才發現，在交通和通訊都不發達的時候，兩個人一旦忙起來，連見一面都是奢侈。

楚唯想着，等期中考試過了後，他一定要回去一趟。

他忙着備課，馬立業也沒閑着。

他是去年來帶這個班的，對班上的同學也算了如指掌。

他是班主任，班裏的學生都特別怕他，只有那個叫楊小果的學生不聽他的話，上課像有多動症一樣，從來沒安生過一回。

自己不認真聽課也就算了，還老愛跟周圍的同學講話，馬立業氣不過，每天都要讓他到後面的垃圾桶那裏罰站。

這回考試，這個楊小果更是氣人，竟然只考了八分。

要不是在校長那邊誇下了海口，馬立業真是一點也不想管他。

他在講臺上講課文的時候，楊小果趴在桌上，手上的筆沒停過，旁邊的兩個小女生時不時就望向他，然後咧着嘴笑。

被馬立業發現後，她們又立即捂住了嘴。

根據馬立業往常的經驗來看，這個楊小果肯定沒幹啥好事，馬立業放下書本，不動聲色的走到了楊小果身旁。

意識到危險靠近，楊小果立馬伸手擋住了自己畫的東西。

馬立業畢竟是個大人，動作比他更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楊小果手下的本子扯了出來。

楊小果的本子上畫着一頭豬和一只王八，怕別人看不懂，旁邊還寫了馬立業的名字。

馬立業就沒見過這麽調皮的學生，成績不好就算了，小小年紀人品還不行，連尊師重道這樣的道理都不懂。

看着楊小果畫的豬頭，馬立業氣急，伸出手使勁在楊小果身上掐了掐：“考試考了八分，你還有臉在這畫畫，我要是你都沒臉來上學了，随便去豬圈裏抓頭豬來學一陣恐怕都能比你考得好，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笨的學生。”

說着，還不解恨的掐了楊小果很多下。

“上課不是開小差就是亂塗亂畫，你這樣的人還來上什麽學，趕緊給我滾出去。”

說完就連拖帶拽的把楊小果趕出了課堂。

他下手重，掐人的時候疼得不行，楊小果哭得稀裏嘩啦的，看起來特別可憐。

馬立業對他可沒什麽憐憫心，威脅道：“你再哭我就讓你父母把你領回去，以後都不讓你來上學了。”

楊小果對他這個老師讨厭得不得了，抹了抹淚道：“你等着，我這就回去告訴我爸媽去，你一個臭老九還敢打我，我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這話，馬立業眼皮跳了跳，如今這個社會，老師的地位并不高，平日校長就說過，不能動手打學生，剛才他氣不過上了頭，這會聽到楊小果的話立馬就知道壞了。

他們班上鬧的動靜太大，隔壁班上的老師也跟着出來瞧了瞧。

碰巧教導主任正在這邊巡視，聽到楊小果那話，他心裏也吓得不行。

“馬立業，你幹什麽呢，跟你說過好多回，不能打學生，不能打學生，你就是不信，到時候惹出什麽事來，咱們學校的人都要被你連累。”

主任說話聲如洪鐘，楚唯正在辦公室備課呢，聽到這聲都立馬出去瞧了瞧。

主任那邊還在訓斥，他便小聲問了旁邊的林倩芸一句：“倩芸姐，這怎麽回事啊？”

林倩芸拿手擋着嘴，悄悄跟他說話：“這個楊小果家裏還有個哥哥，是糾察隊那邊的，前幾年沒少跟着那些戴紅袖章的人打砸學校，這兩年雖說安分了些，可要是讓他知道自家弟弟在學校被老師打了，少不得要帶着人過來鬧呢。”

林倩芸說這話的時候有些擔憂，剛才楊小果那番話大家都聽到的，萬一真把那群人招來，那可怎麽辦。

這些戴紅袖章的人可是無法無天，誰也管不着的，別看她老公是公安局的隊長，真說起來，也管不了這些人。

楚唯聽了眼皮也直跳，這些人多厲害，他是見識過的，真到學校來鬧，他們這些老師恐怕一個個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這個馬立業可真是會惹事。

還有那個楊小果，明明在他課上都挺聽話的，不僅認真聽講，上課舉手發言也特別積極，成績是差了些，但也不至于惡劣成這樣，怎麽到了馬立業的課上就那麽不聽話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探究這些的時候，當務之急還是要先把楊小果安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