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氣包生存指南

第50章 外出

外出

王半仙從廚房出來後, 一個人翻箱倒櫃的不知道在找什麽。

楚唯餘光一直留意着兩人，趁着鐘老師他們搗鼓複印機的時候，悄悄問賀宵：“你跟他說了什麽？他怎麽看起來很不高興？”

王半仙嘴角向下撇着, 臉皺成了一團，手指蘸了蘸口水, 翻着一本破破爛爛的書。

賀宵瞧了他一眼道：“他就沒有高興的時候, 你別管他。”

王半仙上輩子有沒有欠他的，賀宵不知道，但這輩子，王半仙肯定欠他的。

所以使喚起他來是一點不含糊。

王半仙這個人雖然脾氣古怪，情商不高, 好在心腸不壞, 答應了賀宵的事，不管願不願意, 他都會做。

一個人坐在火爐邊掐算了一番，最後選了三個好日子。

趁着其他幾人不注意，一下奪過沈先生手上的報紙，“唰”的一聲撕了一個角下來。

沈先生拿着報紙氣道：“你犯什麽病呢？好好一張報紙，你撕它幹啥？”

“別吵, 有正事。”

“你能有屁的正事。”沈先生拿着報紙離他遠了些。

王半仙在報紙上寫了幾個日子, 遞給賀宵道：“自己看, 随便哪天都行，日子定好了記得跟我說一聲。”

賀宵展開看了看, 點點頭：“謝謝。”

鐘老師好奇道：“你倆嘀嘀咕咕的說啥呢？”

王半仙擺擺手, 神神在在道：“天機不可洩露。”

“你可拉倒吧。”

楚唯在一旁看得笑了笑, 牛棚的日子艱苦，能有幾個人一起吵吵嚷嚷的, 恐怕也是一種另類的慰藉。

賀宵拿着報紙在他跟前晃了晃，眼裏藏着幾分開心和得意。

看他這麽高興，楚唯也跟着彎了彎嘴角。

下午些時候，兩人又背着複印機回家了

鐘老師說複印機這種機器得經常用，放太久了，反而更容易壞，楚唯上回買了一疊紙回來，這兩天先拿出來試試。

複印出來後，墨水看起來有點淡，好在并不影響使用。

手上的作文選和練習題，還比較稀少和簡單，楚唯想着，等下回有時間，他再去回收站看看。

多淘幾次，總能淘到別人不要的寶貝。

賀宵在旁邊幫着打了會下手，順帶提起那件重要的事：“老王給了三個日子讓我選，一個在冬月十七，一個在臘月十五，還有個在臘月二十四，你說選哪天好？”

楚唯笑着損了損他：“你也真好意思問。”

賀宵道：“事關我們倆的終身大事，怎麽不好意思。”

難怪王半仙不高興，賀宵要跟男人結婚，還找他算日子，任憑誰知道了都覺得他是瘋了。

楚唯也想跟着瘋一回，道：“你看着選吧，我都行。”

賀宵道：“那就定在冬月十七吧，早辦早踏實。”

楚唯聽得好笑，這有什麽踏不踏實的，他就在這，又不會跑，也不知道賀宵在擔心什麽。

現代社會，同性結婚的都是少數，更別說在這樣特殊的年代，只要能跟賀宵安安穩穩的在一起，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之前一直以為賀宵是開玩笑的，這會兒定了日子，楚唯才覺得有了實質感。

既然做了決定，哪怕沒有一個祝福的人，他也會配合賀宵好好完成這件事。

他問賀宵：“你想怎麽辦？”

賀宵道：“咱倆這情況，也沒辦法光明正大做什麽，到時候我做頓好吃的，再把你那間房重新布置一下，弄得喜慶些。”

想了想他又笑道：“再給你蓋個紅蓋頭，蓋頭一掀，入了洞房，這事也就算成了。”

楚唯想到那樣的場景，有些臉紅，不服氣道：“怎麽不是你蓋紅蓋頭？”

賀宵無所謂道：“你要是想我蓋，那也不是不行。”

反正他倆都是男人，賀宵也覺得無所謂。

就是他這五大三粗的，怕楚唯接蓋頭的時候，會被他污到眼睛。

兩個場景在楚唯腦子裏轉了一圈，不管誰蓋紅蓋頭，他都覺得特別肉麻，連連搖頭道：“不要，咱不弄那個，就買點紅紙回來把房間貼一下，有那個意思就行。”

賀宵尊重他的意願：“行，過幾天我去城裏看看，買點布置新房的東西回來。”

公社這邊的供銷社熟人比較多，看見了容易引得別人懷疑。

去城裏就沒那麽多隐患了。

楚唯叮囑道：“反正你自己小心些，別叫人瞧出什麽端倪來。”

“不會的，你放心。”

兩人正商量結婚的事，籬笆外突然有人喊道：“賀宵，楚知青，你們在家嗎？”

聽到別人的呼喊聲，兩人立馬止住了話頭，賀宵率先出去看了看。

“大山，你有什麽事啊？”

孫大山道：“我爸讓你去大部隊那邊一趟，他有事要跟你說。”

孫紅兵找他，應該是村裏有什麽事，賀宵道：“你先過去，我收拾收拾就過來。”

“行，那我就先走了。”

等孫大山走遠，楚唯才從屋裏出來：“隊長找你什麽事啊？”

賀宵也不清楚，拉着楚唯的手走到水池邊，把他手上的墨跡洗幹淨後，道：“不知道，咱倆一起過去瞧瞧。”

楚唯點了點頭，轉身把門鎖好後就跟賀宵一起去了大隊部那邊。

孫紅兵身邊圍了好多人，吵吵嚷嚷的，神色有些激動，不知道在讨論什麽事。

“行了，行了，名額都定下來了，你們別鬧騰了。”孫紅兵煩躁的揮了揮手，把人都趕跑了。

看到賀宵的時候才如釋重負道：“你倆終于來了。”

楚唯好奇道：“隊長，怎麽回事啊？”

一群男性壯勞力在這裏圍着，摩拳擦掌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在打群架呢。

孫紅兵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道：“還不都是為出去幹活的事鬧的。”

見楚唯他倆一臉懵懂，孫紅兵解釋道：“上午我去公社開會，書記說，咱們公社跟外頭那些裝修隊還有煤礦都有聯系，這幾個月活不忙，要是村裏願意帶人出去搞突擊，掙點外快，他那邊就幫忙聯系。我已經給咱們村報名了，煤礦和裝修隊這邊各分了五個名額給我們。”

楚唯樂道：“可以啊，我看咱這邊冬天也沒多少活幹，能出去掙點外快也是極好的。”

賀宵也表示贊同。

李有德當隊長的時候，只顧自己的利益，從來沒為村裏人争取過什麽好處。

冬天出去搞突擊賺錢，并不是什麽罕見的事，其他大隊都幹過不少回了，也就他們，幹什麽事都撿人家剩下的。

現在有這樣的機會，賀宵當然覺得很不錯。

孫紅兵又道：“出去打突擊的人，我已經選好了，現在還差個領隊的，建築隊那邊我讓我們家大山帶隊，至于煤礦那邊，我想讓你去。”

賀宵愣了愣：“我去？”

孫紅兵十分肯定：“對，就你去，挖煤不比搞建築，除了你帶隊，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建築隊就在臨市，離得近，也不危險，選人方面可以不用那麽嚴謹，他們家大山做事麻利，人又機靈，這事他能勝任。

煤礦在省外，離他們這遠，一群漢子不好管教，若領頭的不找個厲害些的，恐怕壓不住他們，到時候錢沒掙到，反倒惹一堆禍事出來，孫紅兵可懶得替他們擦屁股。

孫紅兵思前想後，考慮了好久，才定下了賀宵。

賀宵是幹部，有，也有責任心，有他坐鎮，那些人心裏才有杆秤，不至于惹禍。

賀宵看了楚唯一眼，眉頭蹙了蹙：“不能找別人嗎？”

孫紅兵嘿了一聲：“你這小子可真有意思，人家求都求不來的好事，你還不想去，有錢都不掙，你是傻子啊？”

剛才那群人在這裏吵是為了什麽，不都是想去外頭掙錢嗎，一年到頭就守着地裏那點工分，能賺什麽錢。

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當然是擠破頭都想去。

孫紅兵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才把名額選了出來，還特意給賀宵留了位置。

這小子倒好，一副不領情的樣。

想了想又道：“我跟你說，你是村裏治保主任，這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你可不能推脫。”

賀宵一臉不快：“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兩人一起共事這麽久，孫紅兵對賀宵還算比較實在，不說拿賀宵當自己孩子，但是也把他當個親近的晚輩看。

聽到這話，又放緩語氣，苦口婆心勸道：“煤礦那邊工資高，像你們這種公社介紹過去打突擊的，一個月二三十那都不是事，我知道這活幹起來不容易，還危險，所以這回出去掙的錢，我讓你們跟隊上平分，并且還額外給你們加工分。”

一個月二三十的工資，已經算很高了。

賀宵手上還有點錢，可錢只出不進，也不是個事，坐吃山空的話，遲早有一天會變成窮光蛋。

如果能出去幹兩個月，就算跟隊上分了錢，自己也還能剩不少。

也難怪剛才那麽多人都吵着要去，這種事，是個男人聽了都心動。

孫紅兵看他有些糾結，又道：“書記讓我後天把名單交上去，你先別急着拒絕，回去好好考慮考慮，楚知青，你也回去勸勸他，年紀輕輕的，有機會出去闖闖就一定要去。”

楚唯扯着嘴角笑了笑：“行啊，我一定好好勸他。”

等兩人離了大隊部，賀宵抿了抿唇問：“你說我到底去不去呢？”

楚唯看出他心中的糾結，沒正面回答，反問道：“要是咱倆沒在一起，有了這個機會，你會去嗎？”

賀宵沒猶豫道：“那我肯定要去的。”

他回答得很果斷，楚唯又道：“既然這樣，那你現在何必這麽糾結。”

賀宵看了他一眼道：“這能一樣嗎？”

楚唯問：“哪不一樣了？”

賀宵看着遠處灰蒙蒙的天空，笑了笑說：“你這是明知故問。”

回家的小徑上沒有一人，賀宵攬着楚唯的手臂，惆悵道：“以前沒人疼，沒人愛，家裏就我一個人，做什麽都随心所欲，如果有機會能離開這個村子，我肯定立馬就走，頭都不帶回的。可今時不同往日，我現在也是有家，有媳婦的人了，做什麽事之前，都得先顧忌一下我媳婦的感受，你要是不樂意，那我肯定不去。”

楚唯被他一口一個媳婦的叫得臉紅，噘了噘嘴道：“都沒結婚，誰是你媳婦。”

摟着他的手臂用力了兩分，賀宵痞氣道：“沒結婚你也是我媳婦，這輩子是，下輩子還是。”

可真霸道，這輩子占有了他不夠，還想下輩子呢。

楚唯輕輕哼了哼，才慢吞吞道：“我是支持你出去看看的。”

特殊年代，如果沒有什麽事他們都出不了遠門，賀宵現在去得最遠的地方就是縣城，身邊除了他也沒什麽親近的人，連個朋友都沒有。

趁着這個機會出去看看，結識到了不同的人，或許對他未來的發展也會有好處。

賀宵張了張嘴，又聽楚唯道：“可我又覺得煤礦太危險了。”

以前他在手機上看到過好多煤礦坍塌的新聞，工人幹活的時候很危險，一不小心就容易沒命，他想讓賀宵出去闖闖，但是對這門危險的工作又很不放心。

賀宵安慰道：“我們這些打突擊的，煤礦那邊應該不會安排太危險太複雜的工作，都沒經驗，出了事，他們煤礦也是要負責的。”

沉默半晌，楚唯才道：“那你就去吧。”

賀宵說了這麽多找補的話，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楚唯也沒必要阻止他。

賀宵做好了決定，又想起了兩人在家裏說的事。

有些抱歉道：“結婚的日子恐怕得推遲一些了。”

他這一去，少說也得兩個月，冬月十七是趕不上了。

楚唯笑道：“那就改到臘月二十四吧，臨近年關，正熱鬧，買點啥喜慶的東西，也沒人懷疑。”

賀宵摸了摸他的臉頰：“還是你想的周到。”

……

在孫紅兵把名單交上去前，賀宵找他報了名。

孫紅兵打趣道：“這就對了嘛，人家那些有老婆孩子的人都沒你這麽磨叽，你說你家裏又沒個人，這事有啥好考慮的。”

楚唯在一旁玩笑道：“誰說他家裏沒人，我不就住在他家嗎？”

孫紅兵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瞧我這記性，還差點忘了楚知青你住他家了。賀宵走了，你咋辦，一個人住那邊行嗎？不害怕吧？要不要我重新給你換個住處。”

楚唯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就住那邊，替賀宵同志把他家房子守着。”

“也行，反正咱們村沒什麽游手好閑的二流子，你住那邊也清淨太平。平時要是嫌一個人做飯麻煩，就帶上口糧來我家。”

孫紅兵對他還是很照顧的。

楚唯心裏高興，其實他正有這樣的打算，現在孫紅兵主動提了，倒是不用他主動開口了。

農村的柴火他實在燒不來，到時候拿點糧食到大隊長家去一起吃，也是個不錯的辦法。

孫紅兵把名單交到了公社，公社的領導核對後，把人員彙了總，當即就定了出發的時間。

煤礦那邊急着要人，兩天後就安排車把賀宵他們送到火車站去。

知道要出去的時候，一個個都興奮得不行，真上了火車，心裏才惴惴不安的。

那四個村裏人跟賀宵一樣，都是第一回出遠門，上了火車後就安靜得跟個鹌鹑似的，不敢亂說話。

再看賀宵，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身上穿了件嶄新的藏藍色外套，特別精神板正，看起來大大方方，完全不像他們畏畏縮縮的。

“腰板挺直些，我們是出去幹活，又不是幹壞事，自信點。”

他說話時沒睜眼睛，但衆人聽到他的話卻下意識坐直了些。

“還是賀主任厲害，要是他不跟咱一起，我還真有點沒底。”

“我也是，哎喲，我心裏好慌啊。”

“別慌了，別慌了，好好聽賀主任的話，沒什麽大不了的，到了那邊認真幹活，咱一定能掙到大錢回家的。”

“這才剛走呢，我就想我媳婦了。”

“我也想，這回要是能掙到錢，我回去一定給我媳婦買件新衣裳。”

“我要給我兩個娃買好吃的，一直纏着我要呢，家裏沒錢都舍不得，有了錢，我想買多少就買多少。”

賀宵聽得牙酸，啧了聲。

聊天的人立馬安靜了些：“小聲點，賀主任還沒娶媳婦呢，別刺激到了他。”

賀宵差點沒繃住，誰說他沒媳婦了，他媳婦又漂亮又懂事，乖得不行，要不是沒法說，真得好好炫耀。

別看他面上冷冷淡淡的，什麽情緒都沒有，心卻不知飛到哪去了。

剛出發呢，就已經後悔上了。

整整兩個月見不到楚唯，也不知道這兩個月他要怎麽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