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壞蛋
壞蛋
冬天是地裏活最少的時候, 距離明年立春還有三四個月,這幾個月裏,村裏的人都不用這麽勞累了。
農村要是有人建房, 有人結婚,都會選在這個時候。
也幸虧是賀宵提前就去跟陳木匠說了, 不然送給楚唯的衣櫃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做好。
年底是手藝人最忙的時候, 陳木匠家裏人幫着一起幹不說,還收了幾個學徒。
賀宵也趁此機會過去學了幾天技術,他要給楚唯做洗澡的大木桶,之前還以為很簡單,等做起來, 才發現這東西不是那麽容易。
好在他本身就有點基礎, 陳木匠指點了幾次,基本就明白了其中的關翹。
林秀娥娘家那邊有親戚結婚, 她讓孫紅兵過來問問陳木匠還接不接單子。
陳木匠忙得腳不沾地,接的活已經排到明年了,今年要是急着用,那他肯定做不出來。
孫紅兵一臉可惜,看旁邊有一個做好的衣櫃, 就上前去瞧了瞧。
“哎喲, 這櫃子可真漂亮, ”
孫紅兵上手摸了摸,從手藝到材料, 再到刷漆, 每一步都能看出陳木匠的紮實功底。
他們家那倆小子結婚打的衣櫃都沒這麽大氣, 這一看就老貴了。
“漂亮吧,我也覺得漂亮, 好多年沒打過這種款式了。”
陳木匠對這個衣櫃也很滿意,前段時間接的單不多,這個衣櫃他做得慢,每個細節都把握得特別好。
旁邊圍觀的鄰居也點頭稱贊道:“确實漂亮,這衣櫃誰家做的?這樣的款式,新娘子看了還不得美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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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大件,若不是要娶媳婦,村裏的人是舍不得花這麽多錢做的。
大家都在猜測到底誰這麽財大氣粗,這麽給新娘家面子。
陳木匠聽得發樂,賣了個關子道:“等會見了人,你們就知道了。”
衆人心裏都在納悶,就連孫紅兵也沒立即走,就想瞧瞧是誰這麽大手筆。
等了半天,也沒來什麽人,就看見賀宵拉了個驢車過來。
孫紅兵上前打招呼道:“小子你過來幹嘛呢,跟老陳學手藝嗎?”
賀宵拉了拉驢車的繩,道:“我過來拉衣櫃。”
孫紅兵愣了愣,好一會兒才道:“那衣櫃是你做的?”
“當然。”
孫紅兵當他是開玩笑:“怎麽可能?你小子別是唬我。”
陳木匠道:“我證明,這衣櫃真是賀宵定的。”
孫紅兵啧了一聲:“你可真是錢多得沒地方使,你說你一個單身漢,做這幹啥,那不純粹浪費錢嘛。”
賀宵聽了這話,意味深長道:“當然是拿它來結婚娶媳婦了。”
孫紅兵眼睛瞬間瞪大,滿臉的驚訝之情,問他:“你要娶媳婦了?怎麽都沒聽你說過,是哪家姑娘啊?你這條件,人家父母同意嗎?要不要我去幫忙說道說道?”
旁邊的人笑道:“隊長,你問這麽多問題讓別人怎麽回答?一個一個的來呀。”
孫紅兵讪讪道:“我這不是為他着急嗎,賀宵又沒個長輩,真要結婚,我這個當隊長的肯定要跟他操持操持。”
賀宵聽了笑了笑:“我随口說說,你們怎麽真信了,哪家姑娘都沒有,衣櫃是我買來自己用的。”
孫紅兵氣得想伸手捶他:“誰家有錢像你這麽花的。”
賀宵讓人幫忙把衣櫃綁到驢車上,見衆人都一副很不理解的樣子,又道:“我這個人一向是這樣,今朝有酒今朝醉,自己有錢自己花,反正都是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東西,吃了用了,心裏還舒坦些。”
周圍人聽得搖了搖頭:“不對,哪能這麽想。”
“還是沒成家,你要是成家了就不會這樣做了,自己把錢花光了,老婆孩子怎麽辦,跟着喝西北風嗎?”
孫紅兵也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可真不聽勸。”
上回就讓他把錢省着點花,不要大手大腳的,看看這才多久,就做了這麽漂亮的衣櫃。
這要是他兒子非得好好教訓一下不可。
賀宵悶着頭,沒頂嘴。
這些人什麽都不懂,娶老婆,肯定要把最好的給他,就一個櫃子,他都怕虧待了楚唯。
若不是他跟楚唯的關系不能見光,他一定讓楚唯成為人人豔羨的新媳婦。
……
賀宵把衣櫃拉回家後,楚唯幫忙擡着,把衣櫃放進了自己的卧房裏。
衣櫃是雙開的,有兩扇門,其中一面門還嵌着塊大鏡子,楚唯到鄉下後還沒正兒八經的看過自己現在長得啥樣。
現在擁有了這半人高的鏡子他覺得十分驚喜,連忙站在鏡子前照了照,還美美地轉了兩圈。
有些自戀的想:真好看,難怪能把賀宵迷得神魂颠倒。
看着鏡子裏一高一矮的兩個人,楚唯笑得樂不可支,雙手勾着賀宵的脖子,給了他一個甜蜜的吻。
“謝謝,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很喜歡。”
賀宵把人抱進懷裏,反客為主親了他:“你喜歡就好。”
衣櫃雖然花了好幾十,可賀宵覺得千金難買楚唯一笑,只要他高興,那這錢就花得值。
賀宵又出去打了盆水進來,将櫃子裏裏外外擦了個幹淨,打開櫃門晾了晾,對楚唯道:“等水幹了,你就可以把自己的衣服都放到裏面去。”
楚唯摸着衣櫃道:“我用這邊,那邊留給你。”
“好啊。”賀宵衣服不多,放哪都行,楚唯這麽說,他自然也就應了。
櫃子晾幹後,楚唯把自己和賀宵的衣服疊好放了進去,衣櫃上邊那兩個格子,正好用來放新棉絮。
這是前幾天賀宵去棉花匠那拉回來的,楚唯打算等天氣最冷的時候拿出來用。
新棉被和衣櫃都弄好了,現在就差一個楚唯要的大木桶了。
木桶的工序十分繁瑣,每個步驟都很講究,之前賀宵還以為不難,真上手了,才知道不是那麽簡單。
做了幾次都失敗,這讓他心裏實在挫敗。
忙了很晚才洗漱完回房,此時楚唯正在煤油燈下看上回買的作文選集,和那些試題。
他雖然參加過高考,可後世的考試內容和現在根本不一樣,尤其是一些政治內容,想要穩穩當當的考上大學,恐怕還得抓緊時間複習。
見賀宵忙活完,他把書遞給賀宵,自己往裏挪了挪。
賀宵把書放好,也跟着上了床。
自從秋收完,他倆就在一起睡了。
誰也沒主動提,反正就自然而然這樣做了。
兩人在床上規規矩矩的躺了一陣,沒一會都互相往旁邊人身上靠。
賀宵側着身體,伸手撫摸上了楚唯的臉頰,觸感又滑又嫩,還熱乎乎的。
賀宵慢慢湊了上去,楚唯睫毛抖動,乖乖閉上了眼睛。
溫柔的吻輾轉落到楚唯的的臉頰和鎖骨,手掌順着他的衣服下擺慢慢往上游移,楚唯腳趾蜷縮着又慢慢松開,身體微微顫着。
身上的衣服被賀宵推得很高,最是嬌嫩的地方被賀宵叼在嘴裏,鋒利的牙齒在上面磨着。
他身上每一處都是那麽嬌嫩,賀宵輕輕弄一弄,就噘着嘴喊疼。
賀宵平時疼他,要星星從來不給月亮,可到這時候,總是那麽強勢,楚唯身上那些不能給人瞧見的地方,都成了他的玩具。
捏了揉了還不行,嘴也不閑着。
楚唯兩只手不安的抱着賀宵的頭,控訴道:“都破皮了……”
賀宵擡起頭瞧了一眼,那裏紅豔水潤,完好無損,除了比平日圓潤一些,看不出什麽問題。
伸手摩挲着楚唯腰上的嫩肉,賀宵嗓音低啞,在他耳邊道:“寶寶,說謊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
被欺負成這樣還要受懲罰,還有沒有天理了,楚唯委屈道:“什麽懲罰?”
賀宵盯着他紅潤的唇瓣笑了笑,楚唯被他笑得臉紅,恨不得把自己埋進被子裏。
“行不行啊,寶寶?”
楚唯腦袋發熱,伸手蒙住了自己的臉,感受到賀宵的視線一直在自己身上,他慢慢松開手指,露出了兩只圓溜溜的眼睛,慢吞吞地點了一下頭。
賀宵的笑聲又在耳邊響起,其中的愉悅顯而易見。
這個壞蛋就是吃準了自己不會拒絕他。
賀宵兩只手擒住楚唯的腰,帶着他換了位置。
堪堪在他腰上坐穩,賀宵又意味不明的拍了拍他的屁股,森*晚*整*理楚唯臉頰紅得滴血,雙手撐在床上轉過身去,揪着床單,舔了舔嘴皮。
他還沒開始,賀宵那頭卻有了動作,楚唯嗚咽着,慢慢俯下身去。
顧及着天氣冷,賀宵怕楚唯生病,也沒鬧得太過分,起身倒了點溫水,自己先收拾了,又端去給楚唯漱了口。
過後,兩人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都沒說什麽。
賀宵把人摟在懷裏,心裏既滿足,又感覺差了點什麽。
想了想道:“明天我去牛棚那邊找找王半仙。”
“找他做什麽?”楚唯這會兒嗓子有點疼,清潤的聲音都變得啞啞的。
賀宵故意逗他:“讓他算算啥時候适合咱倆洞房。”
楚唯本已經昏昏欲睡,聽到這話當即醒來,恨恨地逮着他的手臂咬了一口。
“沒見過你這麽不害臊的人,不準去,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賀宵抿着唇笑了笑:“這種話你都信,傻不傻。”
楚唯就知道他在逗自己玩:“誰叫你那麽會騙人。”
感覺到賀宵的手一直搭在他的臀上,楚唯默了默又道:“其實,什麽時候都可以的。”
說完這話又害羞得往賀宵懷裏躲了躲。
他倆現在這樣,不僅賀宵覺得不舒服,他心裏也不上不下的。
他以為賀宵不懂,可是聽到他這話,又覺得他是明白的。
賀宵垂眸看着懷裏的人,在他面前,楚唯總是又純情,又坦蕩,乖得特別招人疼。
可是他不知道,越是這樣,自己就越是想欺負他。
明明他是最渴望的,卻故意吊着楚唯,讓他在自己面前抛開羞恥,毫無保留的完全奉獻。
在一次又一次的反複捉弄中,好像他才能确認楚唯是真的很喜歡他。
每當這個時候,他心裏都會又甜又澀。
活了這麽多年,日子苦得像黃連,可是自從遇到楚唯,那些歲月就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
這個世界上,有一個人能這麽信賴他,愛慕他,身體靈魂都屬于他,他這輩子也算是死而無憾。
低頭親了親楚唯的發頂:“洞房嘛,肯定是要留到結婚那天,我明天真去找王半仙算算,讓他找個年前的好日子,咱倆結婚。”
楚唯埋在他胸肌上,悶悶道:“兩個男人結什麽婚,我從來都沒想過這事。”
“兩個男人怎麽就不能結婚了,都說這是陰陽颠倒,天地不容的事,我偏就要當這個離經叛道的人,就算一個祝福的人都沒有,我也要和你結婚。”賀宵态度有些強勢。
楚唯來了困意,打了個哈欠道:“結吧,結吧,都随你。”
他也不知道幹那事跟結婚有什麽關系,他倆都做那麽多下~流事了,賀宵還裝得自己多守禮似的。
這人分明就是故意找借口折磨他。
想到這,臨睡之前,又迷迷糊糊的舉起賀宵的胳膊咬了一口。
“壞蛋。”
……
隔天吃了早飯後,兩人就一起去了牛棚那邊。
上次淘回來的複印機,賀宵修了修,楚唯用起來還不太順暢,鐘老師跟劉老師都在學校工作了好多年,他倆對這玩意肯定熟悉。
楚唯打算讓他們幫忙看看,自己也順便學學怎麽用。
冬天到了,牛棚那邊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幾個老人本來就有各種基礎病,這個時候他們是最難熬的。
賀宵每年都會幫忙給他們買幾袋煤去,不然就憑他們這身體,恐怕都挨不過去。
兩人到的時候,牛棚那邊門半掩着,幾個老人圍着爐子坐着,一會兒說着話,一會兒又看着報紙。
這些報紙是賀宵買來的,他們想了解外面的消息,就全靠這些紙了。
厚厚的一疊報紙不知道被他們翻過多少回了,有的已經卷邊了。
就算看了無數次,沒事的時候仍然能看得津津有味。
聽到賀宵和楚唯的聲音,幾個人連忙把他們迎了進去。
見賀宵背上背了那麽大一個鐵架子,鐘老師激動道:“這是什麽?”
“瞧你這話問的,這麽大個複印機,你沒看見啊。”劉老師笑着怼了他。
鐘老師也跟着笑了笑:“哪能不認識,以前用它可複印了不少東西。”
等賀宵把背簍放下後,他伸手上去摸了摸,眼裏充滿了懷念。
他都記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沒見過這夥計了。
“上次在回收站看見的,我看它外觀看起來還不算老舊,尋思以後村裏可能用得上,就買回來了。可我跟賀宵都不知道怎麽用,您幫我們看看吧。”楚唯半真半假道。
鐘老師點了點頭:“那你可算找對人了,以前學校那複印機都放在我辦公室,沒人比我更熟悉它。”
說完指揮着賀宵把複印機放到了另一邊空曠的地上,又拿出鐵筆滾筒墨水這些,跟楚唯好好說了說。
上次回收站的管事也跟楚唯說了,不過沒有實際操作過,步驟又複雜,楚唯怕自己使用不當,把它弄壞,那就得不償失了。
這回有鐘老師的手把手教學,以後自己複印肯定沒問題了。
賀宵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明白個大概後,給一旁看熱鬧的王半仙使了使眼色,轉身去了廚房。
王半仙頓了頓,很快跟了上去:“咋啦,你有啥事啊?”
賀宵開門見山道:“把你那本老黃歷拿出來,給我算算,看哪天适合結婚。”
王半仙咋呼道:“結婚,和誰?你不要小楚啦?哎喲,你這個人咋還始亂終棄呢。”
賀宵不耐煩道:“你少說廢話,我怎麽會不要他,我當然是跟他結婚。”
王半仙啧啧搖頭:“你倆男人,怕是結腦殼昏。”
“男人又怎樣,我就要跟他結婚。”
王半仙被他這股執拗氣得要死,好好在一起得了,幹啥折騰這些,想走的人留不住,想留的人趕不走,結不結婚又能怎麽樣。
“我看你真是瘋了。”
賀宵冷酷道:“沒了他,我瘋跟不瘋有區別嗎?”
王半仙氣得轉身就走,一會兒,又默默倒了回來,伸手道:“拿來。”
賀宵把兩人的生辰八字給了他:“你知道我想聽什麽話。”
他知道個屁。
王半仙氣得吹胡子瞪眼:“我真是上輩子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