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氣包生存指南

第45章 回憶

回憶

兩人在集市耽擱一陣, 就到中午了。

楚唯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的響，見附近有賣燒餅的，興沖沖地拉着賀宵的手上前去買了兩個餅子吃。

等賀宵付了錢後, 他就先咬了一口。

賀宵瞧他細嚼慢咽，吃得十分斯文的樣, 走遠了些才問他：“不好吃？”

楚唯點了點頭, 撇着嘴道：“味道不及你做的十分之一。”

燒餅全是蔥花，一點肉也沒有，不鹹不淡的，也沒什麽嚼勁。

賀宵咬了兩口：“的确不太好吃，買點其他的嘗嘗吧。”

前面有家面館, 楚唯又道：“去吃面吧, 我來了這麽久，還沒吃過街上賣的面呢。”

賀宵點了點頭, 見他看着手上的燒餅犯了難，便拿過來替他解決了。

楚唯開心地笑了笑，兩人又一起去面館要了兩碗陽春面。

雖然味道也不如人意，楚唯這回卻沒說什麽。

他知道，街上的店都是國營的, 為了方便老百姓, 價格分量都特別實惠, 這些食物對他們來說，味道是其次, 能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兩人從面館離開後, 又去商店買了些桃酥糖果, 還買了一袋冰糖打算回去做梨子罐頭。

這會時間已經太晚，新鮮的肉那些是買不到了, 只能買點吃的零食。

平白得了個手表，楚唯心情很好，花起錢來也一點不心疼。

要不是布料和複印機太占地方，那剩下的十塊錢肯定也要被他花光。

兩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收購站，管事的大爺看了一眼道：“哎喲，你倆可真大方，不過年不過節的，竟然買這麽多東西。”

楚唯笑了笑道：“我們鄉下人進城不容易，好不容易來一回，自然要多買些。”

管事的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什麽。

兩人把買的東西整理一下，就跟他再見了。

簾布和複印機太占地方，他們買的東西拿背簍都裝不完，楚唯來時兩手空空，回村的路上也幫着拎了不少東西。

在車上的時候，惹得其他人看了好幾眼，好在賀宵長得高大，看起來比較兇，沒人敢多問什麽。

兩人回家的時候差不多已經是下午五六點了，交通不發達，進一趟城，就跟要了半條命一樣。

楚唯回了家，兩條腿累得不行，一屁股坐在藤椅上就不想動彈了。

他在村裏也沒幹過什麽活，賀宵知道他嬌氣受不得累，打了盆水過來給他擦了擦臉，讓他先去床上休息一會兒，等晚飯做好了再叫他。

楚唯愛幹淨，這副樣子哪能往床上躺：“身上太黏糊了，我先去沖沖涼。”

嘴上這樣說着，他卻一點也不想動。

賀宵打趣道：“難道洗澡也要我幫你？”

“好啊。”楚唯一臉壞笑，撓了撓他的下巴道：“反正我不介意。”

賀宵刮了刮他的鼻子 ，說：“攏共就那麽大一個盆，我如何能幫你洗？”

條件簡陋，村裏人洗澡都是用水沖沖或者拿帕子擦擦就完事，也沒有任何洗澡的工具，不像現代，太累了，回家還能在浴缸裏泡泡解解乏。

想到這事，楚唯道：“上回我忘了說，除了衣櫃，你還得幫我做個大浴桶，那麽一個盆，洗臉我都嫌它小。”

賀宵道：“木匠那邊肯定沒時間了，到時候我去找他借點工具，看能不能自己做一個。”

楚唯道：“這個你也會？”

“試試吧，應該不難。”

楚唯知道，賀宵這個人說話向來謙虛，說試試，那就證明他真能做出來。

賀宵在他心裏非常厲害，現在不管聽到賀宵說自己會什麽，他都不覺得稀奇了。

想起了維修複印機的事，楚唯叮囑道：“那個複印機，你一定要修好，咱倆想發家致富，就得靠它了。”

高考還有兩年恢複，這兩年，他一邊複習，一邊把搜集到的複習資料複印出來，到時候偷偷拿到各地去售賣，保證會有大批人購買。

把作文選和練習題合在一起賣，多的不說，除掉成本，就算每份只賺一塊錢，那也是筆相當可觀的收入了。

目前萬事俱備，就差賀宵把複印機修好了。

“行。”

賀宵答應得幹脆，連句疑問的話都沒有。

自己花了這麽多錢買了個外人看起來沒用的玩意回來，他卻一點不奇怪。

楚唯忍不住問他：“你就不好奇我買它幹什麽嗎？”

賀宵在他旁邊的凳子上坐了森*晚*整*理下來，老實道：“其實也挺好奇的。”

楚唯說：“那你都不問。”

賀宵看着他笑，像是一眼就把他看穿：“因為我知道你會忍不住說。”

楚唯伸手捶了捶他：“那我不跟你說了。”

他還以為賀宵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呢，敢情就是吃準了自己在他面前藏不住事。

賀宵握着他的手哄道：“說說吧，我想聽。”

楚唯把玩着他的手指，高談闊論着：“自從高考停了後，咱們國家都沒地方選拔人才了，有本領的人被埋沒不說，國家發展也停滞不前，這樣下去怎麽行咱們上頭的領導都是有遠見的，自然知道要怎麽做才好。等着看吧，高考肯定會恢複，到時候消息出來了，咱們手上有資料和複印機，你說說那能不掙錢嗎？”

賀宵一直生活在楊柳村裏，認識楚唯之前，他日常操心的事就是怎麽吃飽飯。

認識楚唯後，又在思考要怎麽做才能在吃飽飯的同時，養好這個嬌氣的男老婆。

高考這事情離他太遠太遠，他這輩子，能得到鐘老師教導，識得幾個字，懂得一些道理，已經算很幸運了，至于楚唯說的話他從來沒有思考過。

“你說的話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咱倆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瞧見。”

他不像楚唯，知道後世的發展，聽了這麽些話，心裏也沒什麽波動，在他看來這些事都是遙遙無期的。

楚唯聽到他說這種喪氣話，用力捏了捏他的手指：“也就一兩年的事，怎麽會瞧不見。到時候不僅高考要恢複，市場經濟也會放開，人人都可以做買賣，你要是不想上學，可以趁現在偷偷攢點錢，以後自己做生意，保準能成大富豪。”

他說得太篤定了，像是經歷過這些事的人。

賀宵張了張嘴，有幾句話想問他，想了想，還是作罷。

雲淡風輕的笑了笑道：“我要是真成大富豪，一定把天下所有的好東西都找來送給你。”

這話不管誰聽起來都只是一句玩笑。

只有楚唯知道，賀宵說到做到，他有了錢以後，真的送了自己很多好東西。

心裏不知怎麽的，突然酸酸的有點疼。

腦子裏無端回憶起了前世一些事。

上輩子他跟賀宵十分倉促的見過一面，那時候他剛高中畢業，跟幾個好哥們一起去參加了班級同學組織的畢業聚會，楚唯出門前跟父母說會很晚回來，讓他們不要等自己。

楚父楚母很疼他，對他管制并不多，除了不允許夜不歸宿，其他的，都沒嚴格禁止。

畢業後，高中同學就要各奔東西，KTV的包間裏，好多人喝了幾口酒後就鬼哭狼嚎的跟同學道別。

楚唯是父母的乖寶寶，平時有些嬌縱任性，但心裏還是很愛父母的。

在其他同學都選擇出國留學，或者遠離父母的時候，只有他報考了本地大學，學校和家裏的距離坐地鐵的話兩個小時就能到，下午沒課，還能順便回家蹭個飯。

所以他心裏沒什麽畢業的愁緒，反倒是他一個好哥們，不知道是受人影響還是怎麽的，喝了點酒後，莫名其妙跪在他面前哭了起來，甚至還當着很多同學的面跟他告了白。

半是威脅半是懇求的說，如果楚唯不答應，那他們倆以後就不再是朋友了。

從初中開始，他就是楚唯最好的朋友，現在對楚唯說這樣的話。

楚唯善解人意，當然要成全他。

借着上廁所的功夫，就打電話讓司機來接他回家，一路上删除了朋友所有的聯系方式，把人拉黑後，直接關了機。

回家的時候，他臭着一張臉，等司機把他送到前院的噴泉花園面前時，他看見門口停着一輛陌生的賓利車。

楚唯下車後，繞着車子轉了兩圈，明明從來沒有見過，他卻下意識覺得車子是經常送他禮物那個人的。

別墅裏燈火通明，楚唯一只手搭在賓利車上，在外面站了一會兒，沒有立即進去。

他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心情，沒見過賀宵的時候，他心裏對這個人總是充滿好奇。

馬上就能看見了，心髒卻跳得特別厲害，甚至想扭頭就走，不去打破那種平衡。

就在他擡腳想要逃離此地的時候，父母跟在賀宵身後一起出來了。

大概是賀宵要離開，楚父楚母出來送他。

見楚唯站在那裏，三人臉上都有些震驚。

楚父慌張地瞧了賀宵一眼，随即問他：“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

“那邊有些無聊，沒完我就先走了。”

問題是回答楚父的，楚唯的眼睛卻一直盯着賀宵。

賀宵年輕時候的照片，他看過很多次，因此第一次跟賀宵打照面，他就覺得特別親切。

歲月在賀宵臉上留下了痕跡，也改變了他的氣質。

他很高，也很瘦，年紀跟楚父相仿，看起來卻比楚父要老一些。

不過依舊能從他修長的體型和深邃的五官裏窺探出幾分他年輕時的風采。

楚唯心裏對他好奇尊敬皆有，回答完楚父的問題，又甜甜的跟他打了招呼，說：“伯伯您好。”

夜裏原本就安靜，可楚唯覺得自己喊了這聲後，連晚風都輕了些。

賀宵一直沉默不語，聽到楚唯的話，嘴角微微牽起，薄薄的嘴唇翕動很久，終究是什麽都沒說。

對着他點了點頭，旁邊的人就将他攙扶上了車。

直到他的車子揚長而去，楚唯都還愣在原地。

等汽車聲消失得無影無蹤，楚唯才回過神來問父母：“他為什麽都不跟我說話，是很讨厭我嗎？”

楚父楚母尴尬地笑了笑，說：“怎麽會讨厭你呢，賀宵他只是不愛說話而已，你看，知道你畢業了，他又跟你送了好多東西呢。”

楚唯進了別墅，就看見前廳的桌上放了滿滿一大桌的禮物盒。

往常看到這些東西，他都十分高興，這次卻不知道怎麽的，心裏無端生出了幾分煩躁來。

這算什麽，一邊對他不理不睬，一邊又送這些東西來讨好他。

這麽大年紀的人了，也不知道在玩什麽花樣。

爸爸媽媽也是，為什麽要跟這種奇怪的人打交道。

這些年都這麽過來了，這回楚唯卻頭一回生出了叛逆的心思，氣沖沖将桌上的禮物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幾腳。

父母想收拾的時候，還被他狠狠威脅，說他們要是敢動這些東西，他就離家出走，再也不回來了。

楚父楚母不知道他怎麽發了這麽大的火，母親想安慰他，被父親拉着回了房，說讓他自己冷靜冷靜。

楚唯沒辦法冷靜，跑到屋裏捂着被子狠狠哭了一場。

說不上為什麽哭，就覺得委屈，可他又不明白到底委屈在哪裏。

半夜的時候，腦子才清醒了些，蹑手蹑腳的下了樓，把賀宵送的東西一件一件搬回了衣帽間裏。

看着被踩碎的昂貴禮物，又大哭了一場。

也不知道是在哭禮物，還是在哭自己。

反正就是難受得不行。

如今回憶起來，楚唯也覺得很好笑。

好笑的同時，心裏還是産生了和當初一樣的疑問。

賀宵到底為什麽會無緣無故對他那麽好

甚至連楚父楚母都替他遮遮掩掩，從來不跟自己說實話。

只是這個問題恐怕以後都不會有答案了。

眼前的人漸漸和他回憶裏的長輩重疊在一起，楚唯伸手摸了摸賀宵的臉。

本來還高高興興的人，眼圈突然紅紅的，賀宵緊張關切道：“怎麽了？”

楚唯搖了搖頭，側着身體，摟着他的脖子，和他臉貼着臉道：“以後，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賀宵沒說什麽，只伸手把人抱進自己懷裏，摟着他親了好一會兒。

……

翌日，兩人量了窗戶的尺寸後，拿着買好的布去了于歲華那邊，讓她幫忙卷邊裁了布。

于歲華現在已經能很熟練的使用縫紉機了，簾布做好後，布料還剩了不少。

楚唯又讓她替賀宵量了量尺寸，讓她用剩餘的布給賀宵再做兩身衣裳。

于歲華拿着尺子比了比，量了他的肩寬臂長後，心裏有了數，就道：“衣服的話，你們等半個月再來拿吧，我争取早點做出來。”

她手上還有其他活兒，也不能只為兩人服務。

楚唯點了點頭：“你慢慢做，我們不着急，你把錢算算，我們先付給你。”

于歲華道：“我哪能收你們的錢。”

他倆對自己多有照拂，若不是賀宵明裏暗裏的敲打，她們孤兒寡母哪能在村裏過這麽寧靜的生活。

楚唯每次過來都跟盼盼帶了東西，有時候是兩顆糖，有時候是一把瓜子，這回過來，還送了她們一包桃酥。

她都不知道怎麽感激他們了，能為他們倆做點力所能及的事兒她也是願意的。

楚唯道：“這怎麽行，你是幫村裏幹活，不收錢人家會說的。”

于歲華道：“我平時也只是收個料子錢，現在料子你們自己出了，難道我還會要你們的手工費嗎兩位就別跟我客氣了，你們要是算這麽清，下回我也讓盼盼不拿你們東西了。”

楚唯笑了笑：“那就麻煩你了。”

說完，又在她們家裏四處看了一眼，詢問道：“盼盼呢怎麽一直不見她”

平時要是知道他過來，這小妮肯定已經哥哥哥哥的叫了，今天家裏倒是安靜。

于歲華溫柔的笑着說：“她和隔壁二虎一起出去玩了，算起來的确出去很久了，等會兒你們要是看見她，就幫我叫她回來吧。”

賀宵想了想道：“村裏孩子都喜歡到村口那邊玩，等會兒我過去看看。”

村口有顆棗子樹，這個時候正是棗子成熟的季節，恐怕那群小孩都在那邊撿棗子吃呢。

賀宵還沒巡邏，正好到處去逛一逛。

盼盼有個名聲不好的爹，村裏人都讓孩子別跟她玩，現在她爹死了，大家好像對她們母子倆也沒那麽大的惡意了。

隔壁鄰居專門讓自家孩子帶着她一起玩，現在她已經能很好的跟大家融入在一起了。

賀宵他們過去的時候，村口那邊有兩三個男人正在跟盼盼說話，為首的那個帶着笑，拿了塊糖給她。

盼盼搖了搖頭，把手背到背後，那男的還伸手拽了拽她。

賀宵沒見過這幾個人，眉頭一皺，大聲呵斥道：“你們幾個幹嘛的，到我們村來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