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嬌氣包生存指南

第43章 趕集

趕集

這個年代去哪都要村裏開介紹信, 不然很容易就被城裏戴着紅袖章的人當成不法分子抓起來。

月底進城之前，楚唯跟賀宵他們先去找了孫紅兵開介紹信。

孫紅兵例行詢問：“你倆去縣城幹啥？”

“賀宵同志家裏太空，能用的東西太少了, 住起來不太方便，我們想去縣城看看能不能淘點便宜的東西回來。”楚唯實話實說道。

賀宵家裏就他一個, 也沒個幫忙理事的媳婦, 能不空嗎？

這次楚知青搬進去也好，至少賀宵的日子不會過得那麽随便了。

心裏這樣想着，孫紅兵把介紹信給了兩人，又道：“你們別怪我多嘴，我知道你倆手上有錢, 但是該省還是得省一些, 你倆還沒成家，不攢點錢, 以後老婆都不好娶。”

他們村裏好多适齡的青年，就因為家裏窮，一直說不上對象。

賀宵現在沒有這樣的打算，又不代表他一輩子都不結婚。

沒個長輩在旁邊引導約束着，就他這樣大手大腳的, 再多的錢都不夠花。

賀宵知道他是好心, 點點頭道：“我們先去看看, 買不買也不一定，謝謝叔的關心。”

孫紅兵不再多話, 最後叮囑了一句：“縣裏比咱們這些地方亂, 你們早去早回, 別惹事。”

賀宵拿着介紹信說：“知道了。”

隔天一早，兩人就坐着驢車去了公社, 趕上了最早的那一趟客車。

賀宵背着一個半人高的背簍，裏面裝着一籃雞蛋，各個圓潤飽滿，都是他精挑細選的。

雞蛋算是這個年代的硬通貨，有時候比錢還要好使。

城裏廠房都建設在一個區域，離城中心比較遠，位置有有些偏。

兩人到了縣城後，按着于歲華給的地址，邊走邊問去了紡織廠那邊。

他們所在的縣城并不發達，廠子也不如大城市那樣氣派，稀稀落落的，只有幾個，跟楚唯在電視上見識過的完全沒辦法比。

紡織廠前門是條大馬路，後面還有幾條錯綜複雜的小巷子。

門衛大爺看兩個生面孔在這裏東張西望，詢問道：“嘿，你倆在這幹嘛呢？”

賀宵上前給大爺遞了支煙。

這是剛才楚唯專門讓他買的，出門在外，手上闊綽點，做什麽都方便些。

大爺接過煙，态度雖然沒有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但看着他們的眼神明顯沒有敵意了。

“大爺，勞煩你幫我找一下陳冬蓉女士。”

門衛大爺在他倆身上打量了一眼，道：“行，你倆就在這裏等着。”

每個月底，他們廠子都會來一些莫名其妙的人，一會兒找這個，一會兒找那個的。

大爺心裏門清，從不多問。

兩人大概在外面等了五分鐘，大爺就從裏面領了個五十歲左右的中年婦人出來。

陳冬蓉不認識兩人，奇怪道：“你們找我什麽事？”

楚唯把手上的雞蛋悄悄亮了亮：“家裏雞蛋吃不完，我們專門給陳姨送了點來。”

幹這種事就跟私下接頭一樣，不能明着說。

陳冬蓉抿了抿唇，看了眼周圍，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兩下。

“你們到這邊來。”

前大門這邊進進出出的，有不少人，這事在她們紡織廠的人眼裏都心照不宣，但被外人看着總歸是不好的。

陳冬蓉領着他們去了後面的巷子，推開了紡織廠後面那道半掩着的小門。

兩人跟着她進去，走了一會兒，就到了一個大型倉庫面前。

陳冬蓉道：“裏面還有其他人，你們自己挑自己的，不要和別人搭話。”

賀宵點了點頭，将雞蛋遞給了她，陳冬蓉細看了一眼，緊繃着的臉露出了些許微笑。

“你這雞蛋不錯，個頭大，又幹淨，不像其他人那樣，小不說，殼上還有雞屎。”

楚唯聽到她的話，笑了笑道：“可不是，每次家裏的雞下了雞蛋，我森*晚*整*理跟我哥都立馬撿起來，把它擦得幹幹淨淨，自己看着心裏也舒服些。”

陳冬蓉見他二人，雖然穿的都是粗布麻衣，但看起來就很幹淨整潔，說話也客客氣氣的，很有談吐。

她就喜歡跟這樣的人打交道。

“你們自己先去倉庫挑着，我去把雞蛋騰出來，等會把籃子還給你們。”

倉庫裏布屑飛揚，剛進去，楚唯就打了好幾個噴嚏，引得裏面的人都多看了他一眼。

楚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捂住口鼻，學着大家的模樣在這裏挑挑選選。

說是倉庫，其實就是一間裝着廢布的屋子，裏面的布花花綠綠，什麽顏色都有。

賀宵見他不習慣這樣的環境，就道：“你就站在這裏看，我來挑，有喜歡的你跟我說。”

楚唯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這個，這個，還有那個，你都挑起來給我看看。”

賀宵把布挑出來後在楚唯面前展開，這種瑕疵布沒有十全十美的。

乍一看還不錯，拿起來仔細瞧瞧，卻能看見錯漏的針腳，和染壞的顏色。

最後楚唯選了一塊深藍色的和一款藏藍色的布料。

這兩個顏色最遮光，隐秘性也高，晚上睡覺拉上簾布，心裏都會踏實不少。

雖然這上面有些地方染錯了色，但因為顏色深，影響沒那麽大。

兩塊布料面積大，做了布簾還有剩餘，到時候應該還能給賀宵做身衣服。

村裏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這種顏色，反正不是貼身穿，料子差點也沒事。

兩人拿着料子出了倉庫，陳冬蓉就剛好過來了。

她把籃子還給二人：“以後要是還有需要，你們再來找我，還是用雞蛋換。”

她大媳婦懷着孕，正是補身體的時候，到時候孩子生下來還要住月子，這種土雞蛋，她們家最需要了。

楚唯回她：“行。不過下回買布，我們可就不買這種瑕疵布了。”

陳冬蓉瞧他長得白白淨淨，嫩生生的，猜測他可能是下鄉的知青，屬于又講究，又有錢的那種。

“沒事，買好布你們也可以找我，我給你們內部優惠。”

廠子裏的東西，對內價格和對外價格肯定不一樣，何況現在這個時代，很多東西就是有錢也買不到。

有個熟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兩人沒有久待，跟陳冬蓉說了幾句，将粗布疊好放進背簍裏，就離開了紡織廠這邊。

他們來得巧，今天剛好是縣城的趕集日，遠離工廠，回到集市後，入目所見都熱鬧起來。

楚唯還是第一次趕這種集，看到什麽都覺得新鮮。

除了國營店，集市裏還有些賣農貨的老農。

小縣城管得沒有那麽嚴，農副産品是允許交換買賣的。

一個五十多歲的大爺在賣梨子和板栗，楚唯上前問了問價格，發現比供銷社要低廉很多。

梨子皮厚個小，大爺守了半天都無人問津，楚唯上前詢問後，他就忙不疊介紹，表示楚唯要是願意購買的話，價格還可以再便宜些。

楚唯在農村待了快小半年，知道他們有多不容易，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幫幫他們也是願意的。

可是這梨子看起來就不好吃，花錢買了恐怕也要浪費。

他為難地看了賀宵一眼，想從他這裏得到一些建議。

賀宵拿起梨子看了看，個別兩個，有些蟲眼，不過勝在新鮮，應該是早上才從樹上摘下來的，想了想對老農道：“你的板栗我全要了，至于梨子，你半價賣給我。”

“好好好。”老農一聽，點了好幾下頭頭，咧着嘴笑開了花。

板栗外殼被老農剝得十分幹淨，用秤稱了一下，差不多五斤快六斤樣子。

鄉下人實在，老農感激他們照顧自己的生意，只算了五斤的錢，梨子差不多也有五斤，加起來收了他們兩塊三毛錢。

Q群6039 67885每日追更H文，備有人工找文，贈送清水，更多好文等你發現~　楚唯給了他兩塊五，多的兩毛也沒要他找補，他實在不忍心占這些勞動人民的便宜。

老農接過錢，嘴裏連聲說着謝謝，眼裏也泛起了淚花。

在縣城裏擺一天攤，東西賣不出去是常有的事，到了下午些時候，集市人會越來越少，要是沒賣出去，他們也只能把貨物重新背回家去。

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麽好，遇到兩個活菩薩，把東西全買了。

直到兩人慢慢走遠，老農才收回了感激的目光。

兩人拎着梨子和板栗走遠，楚唯犯難道：“這買回去要怎麽吃？”

板栗可以炖雞，炖肉，還可以做幹貨炒來吃，就是這梨子，哪怕沒有嘗一口，都知道果肉有多澀口。

賀宵處理這些東西得心應手，微微思考，就道：“等會兒去商店買點冰糖，梨子用來做罐頭。”

“這個主意好。”楚唯亮晶晶的眸子盛滿笑意：“你真有辦法。”

加了冰糖，存放一段時間，這梨子肯定就沒那麽酸澀，當個零嘴吃，肯定沒問題。

二人出手大方，好多人都在吆喝他們買東西。

楚唯身上有錢，但也不是冤大頭，那些農副産品，賀宵都會做，沒必要花錢買。

兩人拎着水果在集市逛了逛，楚唯左右環顧着，将街道兩旁的門店盡收眼底。

看到一家廢棄資源回收站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亮，拉着賀宵就往裏面走。

回收站的管事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着圓圓的黑框眼鏡，坐着藤椅上看報，有人進來，他放下報紙起身道：“你倆是要買東西，還是賣東西呢？”

楚唯沖他笑笑：“我們随便看看。”

回收站裏堆放着很多老物件，還有些城裏學校不要的書籍試卷和作業本。

學校是最常發生鬥争的地方，這些書籍的作者因為被批鬥，連帶着他們的書也被人看不上，明明是些珍貴之物，卻被人棄之如敝履。

楚唯知道，也就一兩年的功夫，這些書籍就會被人哄搶，到時候有錢恐怕都買不到。

他在雜亂無章的地上，找出了幾本作文選，還有很多數理化的模拟卷子。

他将選好的東西放到櫃子上，管事推了推眼鏡說：“你拿一塊錢，可以把這些都帶走。”

楚唯好奇道：“不要票嗎？”

管事更奇怪：“這又不是什麽稀罕貨，要啥票啊。”

這東西都不知道在這裏放了多久，灰都老厚，送給別人都不一定要，他們願意拿錢買，管事就謝天謝地了，哪還敢要票，碰到個脾氣硬的，人家直接就說不要了，他上哪哭去。

楚唯一直在農村待着，對這個時代的了解還算太多，聽到這話，讪讪地笑了笑，又道：“我再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能用的東西。”

賀宵跟在他身後，盯着楚唯看了幾眼，随即跟着他一起在這些廢舊的東西裏翻找。

“除了一些短缺的必需品，這些不常用的東西都是不要票的。”

他聲音很小，楚唯聽清楚後，點了點頭道：“知道知道，我就是腦子短路，一時忘了。”

賀宵捏了捏他手掌，迅速挪開後道：“以後在外面不要亂說話，有什麽不懂的，你多問問我。”

楚唯張了張嘴，想再說什麽，賀宵卻搖了搖頭，問他：“你還買什麽？”

楚唯也不知道自己要買些什麽，在屋裏轉了轉了後，突然指着一個有點眼熟的鐵架子道：“管事的，這是什麽東西？”

管事的走過來瞧了瞧說：“油墨複印機，教育局那邊拿過來，怎麽，這個你也要嗎？”

楚唯點了點頭：“我要了。”

高考恢複是板上釘釘的事，到時候他把手上的資料複印出來，偷偷拿出去賣，還不知道要賺多少錢呢。

光是想想就美得冒泡了。

這東西尋常人買來都沒啥用，管事詢問道：“你買這個幹啥？”

楚唯信口就來：“我是下鄉插隊的知青，目前在村裏教那些孩子讀書認字，您知道的，村裏買不到書籍本子，這回買了試卷，我當然想拿回去給他們多複印幾份。”

管事的看着他的目光充滿贊許：“難得你們這些知青願意做這種事，不過話我得先說明白，這複印機不太好用，有些地方印不太清晰了，效率也不高，你買回去很有可能用不上。”

賀宵道：“沒事，我可以試着修一修。”

見他二人堅持，管事也不多勸，有人買，他高興還來不及呢，當即拍板道：“行，五十塊加十張工業券，這複印機就歸你們了。”

“五十塊？”楚唯驚呆了，搖搖頭道：“您這也太貴了，都沒人要的東西，還賣我五十塊。”

管事的道：“這些東西多少錢，上頭都是定了價的，又不是我說了算，嶄新的要賣好幾百呢，五十塊已經很便宜了。”

賀宵道：“嶄新的賣多少都跟我們沒關系，你這個破舊不說，還不一定能修好，五十塊買一堆廢鐵回去，我們太不劃算了。”

楚唯雖然有些心動，可他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讓他花50塊錢買這個東西，他還是很舍不得的。。

“算了算了，我們不要了。”

這種廢棄的二手複印機，丢在這幾乎沒有再見天日的機會，放着也是占地方，上頭定的價格也沒這麽高，管事退步道：“這樣吧，我再給你們便宜點，四十元，就給四十元，你倆就能把複印機帶走。而且我還送你們配套的鐵筆，蠟紙和滾筒，修好了，你們再買點油墨和紙就能直接用。”

楚唯問賀宵：“你能保證修好嗎？”

賀宵都沒見過這玩意，他又怎麽敢保證。

只是見楚唯很想要的樣子，他道：“買回去試試吧。”

雖然心疼這幾十塊錢，但想到以後能用它創造更大的財富，楚唯心态也放平了。

退一萬步講，他手上還有這麽多錢，沒了四十塊，也不至于一下變窮。

楚唯咬牙給了錢和票。

這回出門他還專門帶了五十塊的巨款，本來還以為能買好多東西的，誰知道就這一個破玩意，就花了這麽多的錢。

哎喲，不能想，越想越心疼。

賀宵花錢也大方，不過這回也只帶了三十塊，複印機他買不起。

只能在別處替楚唯付錢了。

買了打印機後，管事用尿素口袋給他們裝了起來。

兩人還想在城裏逛一會兒，跟管事的說了一聲後，就把買的東西都寄放在了他這。

出了回收站，正想去大商店逛逛買點吃的，一個和楚唯差不多高的精瘦男青年突然撞了他一下。

楚唯以為他不小心，也沒在意，可是那個年輕人像跟他很熟似的，挨他特別近。

聽到楚唯啧了一聲，賀宵眉頭一皺，抓住那人的手腕就想教訓他，只是待看清青年的臉旁卻愣了愣。

青年趁機收回手，對着他眨了眨眼，神神秘秘壓低聲音道：“兩位同志，買不買手表，嶄新的上海牌手表，不收高價，只要你兩百塊。”

說完，将自己手腕上的表露了出來，在楚唯他們跟前晃了一眼，很快又用袖子遮上。

青年名叫蔣中明，是個倒爺。

楚唯愣了愣，看着周圍熱鬧的人群驚慌道：“你這人膽子可真大，幹這種事竟然還敢這麽招搖。”

這個年代倒賣東西可是犯法的，抓住輕則坐牢，重則槍斃。

蔣中明嘿嘿笑了笑：“換成別人我肯定不這樣，不過你倆嘛，跟我都是同類中人，我也不怕被你們舉報了。”

“誰跟你是同類人了！”

雖然以後也想幹大買賣，可楚唯現在還是清清白白的，沒倒賣過任何東西。

蔣中明卻道：“你不是，他是。”

賀宵松收回目光，冷淡道：“我可沒倒賣過什麽東西。”

蔣中明道：“咱倆誰跟誰呢，你就別裝了。”

賀宵在他手上買的東西可不少，這回倒是裝得不認識他了。

見楚唯一臉疑惑的盯着他倆，賀宵解釋道：“我以前在他手上買過調料和肉。”

不過賀宵很少進城，在這個倒爺手上買東西的次數也不多。

楚唯一想便明了，他倆肯定是在黑市認識的。

三人正說着話，街上突然有人拿着喇叭喊：“今天是趕集日，為防有人渾水摸魚，咱們糾察隊的人要對大家進行檢查，做小買賣的同志們不要慌，發現可疑人物要及時向我們舉報，堅決不能跟邪惡分子同流合污。”

蔣中明吓傻了，見着幾個檢查的人正往這邊走，臉色白了白，從兜裏掏出了兩塊手表，慌慌張張丢進賀宵他們手裏，自己則是一溜煙就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