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寶寶
寶寶
羞赧的情緒将楚唯緊緊包裹着,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燒紅的耳根和臉頰,被賀宵揉過的地方好像着了火,燙得楚唯只想往他懷裏縮。
雙手勾着賀宵的脖子, 楚唯羞得臉都埋進了他的頸窩,哼哼唧唧道:“你真讨厭。”
嘴上這樣說着, 摟着賀宵的手卻越發用力, 明明知道就是這個人在壞心眼的欺負他,卻一點也舍不得把人推開。
柔軟的短發在賀宵下巴處掃來掃去,垂眸看着楚唯那毛茸茸的腦袋,賀宵心軟成一片。
腦海中兩種想法不斷拉扯着,矛盾着, 想要憐惜他, 又想狠狠欺負他。
濕熱的吻落到楚唯的耳朵尖尖,他嗓音壓低, 帶着某種蠱惑:“我就是讨厭,就是壞,怎麽辦?嗯?”
楚唯腦袋在他頸窩處拱了拱,賀宵看着他修長白潤的脖頸,頓了頓繼續道:“低賤, 卑劣, 下流, 這才是我的真面目,現在被你看穿了, 你還會喜歡我嗎?”
聽到這話, 楚唯忽然靜了下來。好一會兒, 他才緩緩擡起頭,緋紅的眼尾帶着微微濕潤, 伸手捧着賀宵的臉,溫軟柔潤的唇瓣慢慢貼上了他的唇角,在他的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兩人唇齒相貼着,楚唯呢喃道:“喜歡的。”
說完又低下頭去親了親賀宵性感的喉結。
“不管你怎麽樣,我都喜歡的。”
他眼神澄澈,語氣乖軟,賀宵被他親得微微一顫,手上的勁大得像要把楚唯揉成一團。
楚唯吃痛,卻忍着沒哼,擡眸與他對視着,賀宵眼眸深邃黑沉,好像一個能把人吸進去的漩渦。
兩人目光交織着,空氣中仿佛夾雜着微弱的電流,簡單一眼,就電得人身上酥酥麻麻的。
楚唯手指拂過賀宵濕潤的嘴唇,聽着他漸漸急促的呼吸,勾着他的脖子,和他額頭相抵着,像任人宰割的羔羊般低語道:“我永遠都愛賀宵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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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宵腦子裏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在這頃刻間崩塌,渾身的血液逆流般往上湧動,二話沒說便含住了楚唯糜/豔的嘴唇。
這回不複以往溫柔,青澀莽撞,愛意和占有欲都在這毫無保留的熱吻中表露出來。
楚唯躲了躲,揪着他的衣裳,噘了噘嘴道:“你還沒說愛我呢,不準親。”
賀宵看着他喃喃道:“我也永遠愛你。”
想了想,他又在後面加了句:“寶寶。”
楚唯心中的小人瘋狂尖叫着,腦袋裏像有煙花炸開。
寶寶,賀宵竟然叫他寶寶。
連楚爸楚媽都沒這麽叫過他。
嗚嗚嗚,真好,真想一輩子都能當他的寶寶。
看着他嘴角不斷擴散的笑意,賀宵就知道他很喜歡自己這樣叫他。
兩人相處這麽久,他大概能猜到楚唯心裏的某些想法了,兩人雖然年紀相差不算很大,可楚唯在他面前總有幾分小孩作态。
楚唯曾說過,他父母偏心,對他并不好,或許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渴望從自己身上得到一些類似父母溺愛的情感。
賀宵貌似知道了一些能哄得楚唯開心的小技巧,看楚唯笑得一臉燦爛,他也跟着笑了笑:“現在可以親你了嗎,寶寶?”
一句簡簡單單的話就讓楚唯從腳底爽到天靈蓋。
主動将唇湊了上去:“親親親,這回把嘴皮親破都不讓你停。”
他都這樣說了,賀宵當然不會嘴下留情。
偏偏楚唯是個嘴強王者,哪怕事先發表了豪言壯語,臨到頭了,還是得繳械投降。
“別親了,別親了,我受不了了。”楚唯身體顫得厲害,伸手推了他好幾次。
賀宵像蛇一樣把他纏得緊緊的,楚唯身體往後仰了仰,眼裏含着半滴淚,尴尬得人都快急哭了。
賀宵一下一下摸着他的脊背,哄道:“沒關系的,都是正常反應,我……”
楚唯捂住了他的嘴:“你不準說話。”
賀宵想,楚唯看起來是個乖乖寶寶,其實可霸道了。
掌心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舔了一下,楚唯猛地收回手,眼睛紅紅的,看着賀宵的眼裏全是控訴。
賀宵松開手,把他放到地上,兩人都有點不好意思的背過身去,平複了好一陣才能正常交流。
這時候楚唯才看到賀宵身上沾着一些木屑,剛才自己沒注意在他身上蹭來蹭去,這會兒衣服上也沾了些。
楚唯拍了拍衣裳,把上面的木屑摘幹淨後,忍不住問賀宵:“你在家幹什麽呢?”
屋子裏木屑飛揚的,好像在鋸木頭一樣。
賀宵道:“家裏床有些舊了,我打算做一架新的。”
楚唯有點驚訝:“你還會做床呢?”
賀宵道:“簡單的木工我會一些。”
楚唯雙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崇拜。
“你真厲害!”
賀宵的生存技能好像點滿了,農村的活就沒有他不會幹的,不像楚唯,對着簡單的農活都會犯難。
賀宵笑了笑,領着他去做床的房間看了一眼。
這間房是賀宵用來堆雜物的地方,現在被他收拾出來,因為長期不住人,空氣中還有股發黴的味道。
打開窗戶敞一敞,應該很快就能散去。
楚唯想起了前不久跟賀宵說過的事,明知故問道:“家裏就你一個人,弄出兩間卧房來幹嘛呢?”
賀宵看着他道:“自然是收拾出來給我對象住。”
楚唯哼了哼:“我可沒說要搬過來。”
見他對號入座,賀宵的笑意更濃了幾分。
楚唯覺得自己上了他的當,口是心非道:“知青點那邊住着也挺好的,不用自己做飯,還熱鬧,我一點也不想搬過來。”
才怪。
知青點的夥食很差,每天都清湯寡水的,讓人沒有一點食欲。
手裏拿着那麽多錢,也沒地方花,真是沒見過他這麽可憐的。
之前一直說要搬過來,都因為一些事擱置了。
現在看到賀宵已經在着手準備,楚唯心裏其實早就樂開了花。
不過他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兩個熱戀的小情侶住在一起,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他要是表現得過于迫切,那也太不矜持了。
初次戀愛,楚唯臉皮還是有點薄的,想到那些無法言說的事,頭頂都快羞得冒煙了。
搬過來也不是不可以,但賀宵必須先哄哄他,不然他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賀宵深谙他的脾性,聽到這話便道:“你到我這邊也什麽都不用做。”
楚唯眼珠轉了轉,有點心動。
但也只是一點點。
賀宵低頭附在他耳邊,彎着唇,嗓音低沉帶着引誘道:“我們倆情況特殊,若是不小心在外面露出馬腳,恐怕會帶來很多麻煩。可情難自禁,總不能一直都刻意冷淡生疏着,我想每天都能看見你,擁抱你,親吻你,想跟其他正常夫妻一樣,和你一起做這天底下最親密的事。寶寶,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好不好?”
誰跟他是正常夫妻了,這個壞蛋淨說些羞人的話。
楚唯雙手捂着臉,滿面的紅都要從指縫中溜出來。
好一會兒,臉上的燥意才慢慢冷了下去。
楚唯放下雙手,露出了自己豔麗的臉蛋,昂着頭,神色驕矜,語氣像天神賞賜凡人一樣。
“既然這樣,那我就可憐可憐你吧。”
賀宵拉過他的手,宛如他最忠實的信徒,在他手背上落下虔誠一吻。
“謝謝寶寶。”
楚唯被他幾聲寶寶哄得暈暈乎乎的,只記得賀宵把他送回了知青點,剩下的什麽都忘記了。
他夾着被子,在床上扭來扭去的擰成了麻花,不一會兒就滾出了一身的汗。
楚唯笑開了花,就連何超然那吵人的鼾聲,他都覺得沒那麽煩了。
高興過後,心裏又有些煩惱。
知青要是不想在知青點住下去,得跟孫紅兵商量,他突然說要搬到賀宵家裏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惹人懷疑。
像何超然這樣看不慣他的人也不是沒有,他一個人搬離了知青點,肯定會被人說搞特殊化。
到時候那些想抓他小辮子的人,說不定還會處處監視他跟賀宵。
楚唯琢磨着,就算真要搬過去,也得找個萬無一失的法子。
知青點條件艱苦,房子也是危房,不然他就去冷科平他們面前分析利弊,聯合大家一起,讓村裏給知青換住宿的地方。
……
這幾日,天公不作美,電閃雷鳴的,大雨嘩啦啦的下着。
楚唯站在屋檐下,看着外面密集的雨簾,對着冷科平憂心忡忡道:“這雨要是繼續這麽下,咱們知青點就不能住了。”
冷科平問:“為什麽?”
楚唯摸着宿舍的牆壁和柱子,上面布滿了各種裂痕,用力推一推,那泥漿做的牆壁都會跟着晃。
“你看,這太危險了,再下幾場暴雨,恐怕咱都得被埋在裏面。”
冷科平伸手摳了摳牆壁上的裂縫,被風幹變成塵屑的泥土就撲簌撲簌往下掉,很快,那牆壁就禿了一大片。
冷科平神色尴尬地看了楚唯一眼,早知這牆已經腐朽成這樣,他就不該手欠的。
躲在宿舍裏的陳凱楓倚在門邊道:“我老早就想說這事了,這幾天又是刮風又是下雨,我在屋裏都心驚膽顫的。漏雨我們男知青還可以爬上去查漏撿瓦,房子爛成這樣,我們可真就沒辦法了。”
劉偉縮着脖子點了點頭:“當初我們來的時候,領導就說過讓我們暫時住這,以後會重新跟我們分房子。這都過去這麽久,連大隊長都換了,分房的事還一點影都沒有,真是不拿我們知青的命當命。”
冷科平主動攬了責:“這事怪我,當初找李有德說知青分配住宿的事,他跟我打太極推脫了幾次,我就再也沒找過他,換了隊長後,我也就忘了。”
楚唯冷靜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趁着事故還沒有發生,我得趕緊去找大隊長說說,讓他給個解決問題的法子出來。”
“我跟你一起去。”
冷科平是知青點的點長,這種時候他肯定不能逃避退縮。
陳凱楓道:“我也去。”
“我也要去。”
……
一群男知青聽到他們的話,都打算跟他們共同進退。
楚唯搖了搖頭:“就我跟冷哥,陳凱楓他們去就行,人太多了,七嘴八舌的,反倒不好說。”
“大家放心,我一定替你們解決好這事。”冷科平保證道。
安撫好其他知青,三個人就冒着雨去了孫紅兵家裏。
孫紅兵聽了他們的來意,臉色難看道:“怎麽不早說,這要是真出了事,誰能擔起這個責?”
李有德留下的爛攤子太多了,孫紅兵當了大隊長後,整天為村裏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忙得焦頭爛額。
想着知青點那邊有楚唯在,應該不會有什麽事,就沒怎麽管過他們。
乍一聽那邊的房子快垮了,把他心髒吓得直跳。
公社開會的時候就說了,今年要着重處理下鄉知青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問題,要是鬧出人命,掉烏紗帽不說,恐怕還得被抓去勞改。
這一天天的,怎麽淨讓他遇到這種事。
楚唯怕他發脾氣,忙道:“您別着急,我們一發現不對就立馬找您說這事了,您看看,是不是得找村裏幹部商量商量,該怎麽安置我們這些知青?”
孫紅兵點頭:“當然,這事不能拖,你們幾個先去大隊部,我讓大山小海他們去叫人。”
孫紅兵或許在管理村子方面經驗還不算豐富,但他這個人還是有很多優點,不僅聽勸,有事找他,他也會認真幫你解決。
半個小時後,村裏幹部都到大隊部集合。
知青的安置其實很簡單,他們周圍那些沒有知青宿舍的村子,都是直接把人分配到村民家中,讓他們跟村民同吃同住。
問題就在于村裏人都窮,真沒幾家願意收留這些知青的。
賀宵先給出了解決的辦法:“幹部每個月都領了工資,這種時候肯定要帶頭,不說多的,一家至少要分配一個。”
孫紅兵掰着手指頭數了數:“除了楚知青,咱們村裏還有八個幹部,知青有二十多個,那也不夠啊。”
楚唯道:“只能動員其他村民了。”
孫紅兵點頭,他也是這樣打算的。
窮得接不開鍋的家庭先排除,品行不端的也不要,一家幾口擠一間屋的也不行。
回家想了幾天,将不符合條件的家庭依依剔除後,孫紅兵才将剩下的家庭召集起來。
大家一聽要把知青安排到自家屋裏,都不太願意。
村裏家家戶戶都有好幾口人,家裏平白多了個陌生人,進進出出的多不方便啊。
這種事也不能逼着人做,孫紅兵耐着性子道:“人家知青大老遠來到我們這,那他們就是我們村的一份子,何況他們只是找個住的地方,又不跟你們一起吃,耽誤不了你們啥。馬上就要秋收了,這樣吧,接收知青的家庭,到時候村裏就多給分點糧,一定不讓你們吃虧。”
聽到可以多分糧食,衆人臉上才高興了些。
有人問:“怎麽分啊?”
孫紅兵道:“我們村幹部先帶頭接收幾個,至于其他的,有願意的家庭就自己報名,都不願意,那就抓阄。”
“抓阄吧,運氣問題,是好是壞咱都認了。”
孫紅兵給楚唯使了個眼色,楚唯進了辦公室,把知青們的名字挨個寫在草紙上,來的一共有四十多戶人,又撕了幾張空白的紙,一共捏了四十幾個紙團,找了個空盒子放進去,讓村民排隊抓阄。
賀宵見他出來,主動走上去接過了盒子。
楚唯搖了搖頭:“等會你要抓阄,還是我來吧。”
手裏被塞了什麽東西,賀宵頓了頓,嘴角輕輕勾起,随即又若無其事把盒子給了他。
抓阄的速度進行得很快,嘈雜的人聲裏,有人歡喜有人愁。
幾個幹部也跟着形式走了一遭,抓到的就按着上面的名字分配,沒抓到的就繼續抓。
賀宵很随意的在盒子裏掏了一把,随即就握着紙條去了另一邊。
其他人都拿着紙條互相探讨,他這邊卻沒人來問。
孫紅兵在背後喊了他一聲:“嘿,你走啥呢,趕緊把紙條打開看看,要是沒寫名字,還得重抓呢。咋樣,你抓到人了嗎?”
賀宵當着他的面把紙團打開了。
上面赫然寫着楚唯的名字。
孫紅兵笑眯眯道:“很好,其實我心裏也是這樣想的,你跟楚知青一起共事這麽久,肯定有革命友誼了,平時村裏有什麽事,也方便你們商量。”
賀宵神色淡淡點了點頭:“我服從安排。”
孫紅兵看不出他的喜怒,以為他不喜歡別人住到他家,便道:“你那邊偏僻,有楚知青一起住也熱鬧些。你們倆都這麽熟了,你不要老是擺臉色給人家看,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平時對他熱情點。楚知青畢竟是城裏來的,肯定比咱們這些泥腿子講究,以後要是有什麽摩擦,你要多讓着他一些。”
賀宵捏着紙條,意味不明道:“我肯定讓着他。”
他倆的話聲音不小,旁邊那些人細細聽着,壓着嗓子議論道:“瞧賀宵那樣,肯定不喜歡小知青住他家裏。”
“不喜歡又能咋樣,他是幹部,難道還想搞特殊化嗎?”
“就是,我還不喜歡別人住到我家裏呢,這不是沒辦法的事嗎?”
楚唯聽到這些話,忍不住輕哼兩聲。
拉倒吧,這些人是沒看見賀宵怎麽求他的,還不喜歡,恐怕做夢都想他搬過去呢。
他可真聰明,想了這樣正大光明的法子,以後就再也不怕別人說閑話了。
楚唯的視線越過人群落到賀宵身上,神色間有點止不住的得意。
賀宵彎了彎唇,嘴唇翕動,對他說了一句話。
他一字一頓,說得很慢。
雖然聽不到聲,楚唯認真看着,稍稍一想就能明白。
高興得尾巴都要翹上天,忍不住低下頭,藏住了眼裏快要漏出來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