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如果你不喜歡,那就習慣
第63章 如果你不喜歡,那就習慣。
徐楚寧到醫院的時候,邵羽非卻早已經不見了。
問過護士,說早就出院了,而且退病房退得很急。
“誰退的?”徐楚寧有些急,“他明明跟我說下午出院,還讓我來接。”
護士看了一眼記錄,“他家裏人來接的,而且手續真的很急,說什麽……要趕飛機?”
徐楚寧愣住。
他試着打邵羽非的電話,卻怎麽都打不通,就好像突然憑空蒸發了一般。
三天後,他才從前室友的嘴裏得知,邵羽非出國了,如護士所說,出得很急,就像是臨時被綁架扔到飛機上一樣。
綁架……
徐楚寧身體發冷。
“邵羽非出國了。”
徐楚寧站在園藝架前面,修剪植物。他的聲音很機械,帶着機器才有的呆滞和冷漠。
坐在沙發上看電腦的男人頭都不擡,“好事。”
“為什麽是好事?”徐楚寧轉頭,手裏的剪刀失控,狠狠剪斷一根長勢正好的鮮花。
郁風峣這才慢慢擡起頭,朝他遙遙笑了一下,“對我是好事,對你就不知道了。”
徐楚寧眼神空洞的看着他,片刻,沉默地收回視線,盯着地上的花朵,“他會麻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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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啊。”男人輕輕聳肩。
“你知道的。你什麽都知道。”徐楚寧強忍着手腕的顫抖,俯身撿起那朵殘敗的鮮插花,把剪掉的花朵放進垃圾桶,“求求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麽樣了?”
或許是看他苦苦哀求的模樣太過可憐,男人有些于心不忍,還是可憐他,“你學長舊病複發,他的父母很擔心他,把他接到身邊照顧一段時間,有什麽問題嗎?”
徐楚寧認識邵羽非這麽久,都不知道他父母的事,也不知道他父母在國外。郁風峣了如指掌,想必也不是第一次了。
“我聯系不上他。”徐楚寧很洩氣,聲音聽上去蒼白無力。
“說不定人家也不想搭理你。”郁風峣随口道。
“你怎麽知道他的家事的?”
“如你所說,我什麽都知道。”郁風峣平靜地重複了他剛剛說的話。
他第一次見邵羽非,甚至說沒“見”,只是知道這個人存在,就已經調查過了。
所有的牌都握在手上,只需要看準時機打出。
“寧寧,外賣到了。”男人突然一句。
徐楚寧恍然,“我沒點外賣。”
“我給你點的。去拿。”
徐楚寧放下園藝剪刀,從小矮凳上起身,走到門口。
敲門聲響了一下,徐楚寧應聲開門。
“您好,您訂的玫瑰花,請簽收。”外賣員滿面笑容地捧上一大束玫瑰。
瞳孔閃過一抹猩紅之色,徐楚寧頓時愣住,下一秒臉色蒼白,驚恐地捂着嘴幹嘔兩聲,轉身踉踉跄跄沖進廁所。
外賣員都吓到了:“怎、怎麽了?”
郁風峣放下電腦,走過去,笑着簽收,禮貌道,“沒事,辛苦您,慢走。”
外賣員一臉懵逼地走了。
男人将玫瑰花拆開,找了個花瓶,倒入營養液,慢悠悠地修剪玫瑰的莖葉,将開得最豔最靓麗的花插進去。
哼着歌,插着花,一會兒才聽見馬桶沖水聲,郁風峣悠閑地回頭,“寶貝,好些了嗎?”
徐楚寧有些反胃,胃酸都差點吐出來,洗了個臉,抹了抹臉上的水,“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你還買回來。”
“我知道,你對玫瑰過敏。”郁風峣淺淡笑着,“我在幫你脫敏啊。”
“我不喜歡!”徐楚寧顫聲吼着。
郁風峣絲毫不把他的反駁當回事:“寶貝,你就是看少了,你多看一會兒,就會喜歡的。”
“我不會喜歡的。”徐楚寧弓着腰,捂着胸口,粗粗喘氣,像是要哭又哭不出來,“不會的……”
“我喜歡。”男人臉色一變,驟然遍體生寒,緊緊盯着徐楚寧顫動的瞳仁,唇角勾着,眼中卻是冰冷的,“如果你不能喜歡,你就習慣。”
“你要強迫我接受嗎?”徐楚寧含淚看着他,目光幽深苦楚。
“是的,寶貝。”男人緩緩道。
話音落下,最後一束玫瑰輕飄飄的插入花瓶中,郁風峣收起園藝剪刀,将這瓶花擺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
徐楚寧餘光瞥見那一抹紅,控制不住地躲閃逃避。
郁風峣的剪刀,似乎架在他脖子上一般。
插完花,郁風峣随手将剪下的根莖拾起,扔進剛剛到花束中,連帶着剩下的成色一般的花,一并扔進垃圾桶裏。
“為什麽不繼續剪?”徐楚寧輕輕笑了,語帶蒼涼:“你幹脆在屋子裏每一個角落都擺滿玫瑰花啊。”
“我會的,別急。”男人不惱,反而淡淡微笑,瞥了一眼垃圾桶裏的殘花,“次品,我不喜歡。”
徐楚寧緘默地看着他,許久,才啓唇:“你什麽都不喜歡,你只喜歡被捧着的感覺。”
郁風峣不愛他,從來都沒有愛過,他只是愛自己癡戀他的感覺。要占有,要奴役,不要賦予自由與平等。
他只愛自己,生性淡漠而惡劣,他要世界上所有天平都朝他傾斜。
郁風峣緩緩偏頭,與他隔了一段距離,卻在目光擒住徐楚寧的剎那,如同萬箭穿心,狠狠将他攥住,釘死在那片充滿野心的視野中。
“寶貝,這件事,你五年前就該發現。
你現在不喜歡,那你就習慣。
我會為你感到高興。”
母親做完手術那天,徐楚寧去醫院陪她。
他給郁風峣打電話,“先生,明天我媽手術,我去醫院陪護,可能要一直到月底。”
“嗯?需要我幫忙嗎?”郁風峣問。
徐楚寧連忙說:“不需要,就是跟你說一下,這段時間我可能都不會回去了。”
“嗯,你自己注意身體。”郁風峣倒沒有太大的反應。
“……好。”
徐楚寧握着手機,發了十分鐘的呆,才揉揉眼睛,拿着車鑰匙出了門。
手術很順利,徐楚寧有點不安,一直等在門外,又陪了一晚上,晚餐是外面粥店買的粥,熬得十分精細,哄着母親吃了一些,補充體力。
術後預後很好,醫生把徐楚寧叫去叮囑了一些事情,住院一周,差不多就可以回家了。
徐楚寧想好了,到時候就把母親送回去,然後找一個靠譜的療養院,如果母親不願意去陌生環境,那就找保姆護工,村子裏有口皆碑的老婦人,幹活踏實,人也親切。
他白天在樂團演出,還要去機構教課,晚上就來陪母親。
期間郁風峣來了一回,但很規矩,提了不少禮物,禮數到位,坐在病床邊跟徐女士聊天,竟有幾分投機。
隔壁病房的老太太聽了熱鬧,也湊過來搭話,問着,“這是你兒子還是女婿呀?”
老太太耳背,徐女士說了幾次才聽明白,只是兒子的朋友。
一聽這話,老太太興奮了,拉着郁風峣的手,“小夥子多大了?談朋友沒?做啥的?哦喲做生意的啊,那應該不少賺吧?我老伴兒弟弟的鄰居的姑丈有個女兒,海歸博士哦,人可漂亮,要不要介紹你們認識一下?”
郁風峣只是客套地微笑,婉拒:“我已經結婚了。”
徐女士也很詫異:“已經結婚了嗎?我都沒聽寧寧提起過。”
“是,我讓他別說的。”郁風峣煞有介事,“我老婆比較低調。”
“你這可不行。”老太太花着眼睛,佝偻着身子,慢慢教育他,“老婆要養在廳上,藏着掖着惹人嚼是非,說你是個沒擔當的懦夫,說她是被公婆嫌棄的便宜貨。”
郁風峣聽得稍稍皺眉,卻不曾插話。
等老太太和徐女士都聊開了,他才悄然退局,從病房出來,就看見靠牆站在一邊的人。
“怎麽站在這?”郁風峣輕輕關上門。
徐楚寧似乎在發呆,突然聽見聲音,吓了一下跳,連忙回過神來,“哦,我聽你們在聊天,就沒進去。”
“那你聽見我們在聊什麽嗎?”
徐楚寧知道撒謊騙不過他,只低頭“嗯”了一聲。
男人笑了笑,故作不知,“那我們什麽時候公開呢?你看外人都急了。”
徐楚寧吓了一跳,急匆匆瞥了一眼病房門,小聲說:“別這樣。”
郁風峣卻不理他,自顧自道:“這麽久沒見,我想你了,你呢?”
徐楚寧被他抵在牆上,驚慌不已,“別在這……”
話沒說完,便被低頭吻住,徐楚寧下意識掙紮,卻只換來更加蠻橫不講理的咬吻,唇角泛起星星點點的血腥味,和刺痛。
徐楚寧心煩意亂,又不敢太過猛烈地掙紮,餘光裏是緊閉的房門,從窗戶的夾角似乎還可以看見母親與老太太聊天的身影。
看他緊張兮兮,受驚得如兔子一般膽小,郁風峣心裏好笑,又覺得更加有趣了一些,憐惜地親他鼻尖,“別怕,不會發現的。”
徐楚寧呆愣地凝視他,眼神失焦,卻是松了一口氣。
“有這麽怕?”郁風峣盯着他的反應,皺了眉,“你什麽時候這麽膽小了?之前不是說最愛我嗎?”
“別說!”徐楚寧睜大眼,忙不疊去捂他的嘴,生怕漏了風聲讓別人知道。
“那你是不是呢?”郁風峣執意追問。
病房裏老太太已經扯完了閑天,正在往外走。
徐楚寧搖着頭,提醒:“人,有人……”
“說啊,寶貝還是不是最愛我?”男人逼問着他,眉峰微蹙,被他不專注的行為弄得有些惱怒了。
“是,是最愛你。”徐楚寧連忙說着,重複了好多遍,像是怕他沒聽清一般,“有人來了,有人!”
老太太推門出來,望着面前相隔甚遠兀自站立的兩人,狐疑地嘀咕了一句,“進去啊,站這兒幹嘛。”
“陳婆。”徐楚寧勉強笑着打招呼。
老太太走後,徐楚寧緊繃的身軀才放松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