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意外在發生,而我在愛你
第62章 意外在發生,而我在愛你。
走在漆黑無人的走廊裏,只有消防燈亮着昏暗的光,莫名有些詭異。
邵羽非哼着歌往後門走,面前恰巧迎面走來一個人,漆黑的過道裏,邵羽非側身避讓,卻還是不可避免地撞上。
“抱歉。”男人低低一句。
邵羽非揉了揉肩膀,“沒事。”
劇院後門很安靜,安靜得有些過分,大概是演奏廳的隔音太好了。
邵羽非走到後門,一旁是一個很小很小的雜物間,臨時搭起來的,放一些要扔但沒扔的器械家具之類。
站在門口四處看了看,沒看見外賣員,邵羽非正打算打個電話問問,一個不經意偏頭,透過髒髒的玻璃窗,突然看見雜物間桌子上正放着一捧紅玫瑰。
“怎麽放在這兒。”邵羽非嘟囔了一句,推開陳舊的門,走進去。
花朵還很新鮮,嬌豔欲滴,火紅如血,點綴着亮晶晶的露珠,花朵正中央,還插着一張精致的卡片。
邵羽非笑了笑,心裏想着小寧還真是會給人制造驚喜,抱起花兒,突然鼻子有點癢。
邵羽非揉了揉鼻尖,他其實呼吸系統并沒有太健康,如果花粉或者灰塵太重的話,就容易咳嗽打噴嚏,但他并沒有在意,都是老毛病了,近十年都沒有發作過,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以前收到玫瑰花也沒事,邵羽非便沒在意。
拿着那個賀卡翻看,上面是打印體的幾個字“生日快樂”。
邵羽非有些奇怪,他生日并不是今天,甚至都不在最近,怎麽會寫生日快樂?或許是鮮花店的員工搞錯了吧,小寧也沒有仔細看,這種事也常有。
白色的賀卡,配着鮮紅的花體英文,看上去竟然莫名有些詭異,邵羽非盯着那串文字看了許久,莫名打了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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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悄然傳來“咔嚓”一聲。
邵羽非回頭,身後雜物間的門被風吹得關上,他皺了皺眉,抱起鮮花打算出去,卻發現怎麽都拉不開門了。
擰了幾次把手,本以為是雜物間年久失修,嘗試過各種方式都打不開,邵羽非就有點生氣了,打算打電話找一下工作人員,壞掉的門鎖為什麽不挂告示牌。
在身上摸了一通,邵羽非睜大眼睛,手機不見了。
放下花,邵羽非再次仔細地渾身口袋都掏了一遍,全是空的,就是沒有手機。
狹小的空間讓人煩躁,好像灰塵也都出來了,邵羽非很慌,用力拍打鐵門,大聲呼救。
空蕩蕩的後門,無人應答。
靜谧空間突然“轟!”的一聲,邵羽非吓了一跳,擡頭一看,頭頂的空調慢慢打開。
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見灰塵淅淅瀝瀝地掉下來,整個管道的灰塵好像都被冷氣送到許久未經清晰的空調出風口。
邵羽非連忙後退,捂住口鼻。
“有人嗎?!有沒有人!!”邵羽非一邊捂着鼻子一邊拼命捶打緊鎖的門,聲嘶力竭。
雜物間的灰塵越積越多,甚至都有些降低可見度了,邵羽非喉嚨癢癢的,開始火辣辣的疼,劇烈咳嗽起來,扶着牆幹嘔。
“救……”邵羽非突然一陣驚慌,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腦子一片空白,緊緊攥着衣領,跌坐到地上。
哮喘發作了。
他的藥還在包裏。
臉色蒼白,嘴唇顫抖,邵羽非眉頭緊鎖,嘴裏都是灰塵,喉嚨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氣泵,從他的肺裏往外抽氣,只出不進,缺氧到頭暈目眩,四肢抽搐。
意識迷離之際,他似乎聽見了徐楚寧的聲音,驚慌失措的尖叫,接着是人群的腳步,還有救護車的聲音……
眼前人景變幻,被推上救護車的時候,他看見沖過來想要跟着的小寧,下一刻那個身影就被拽住,拖到了一旁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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哮喘發作的原因是呼吸道受到了刺激,雜物間的門年久失修,被風吹得上了鎖,空調系統是一個年邁的清潔工擦拭的時候不小心打開的,讓很久沒洗過的空調不斷送風,才灰塵滿屋。
好在沒有釀成什麽嚴重的後果,劇院離最近的一家醫院不過三分鐘路程,很快就進行了搶救。
意外每天都在發生,令人遺憾的事實。
徐楚寧安安靜靜聽着面前這男人的話,眼眶通紅,唇線抿緊,面龐緊繃着,忍耐到了極點。
“是不是你?”他問。
“什麽?”男人有些沒理解他的問題。
徐楚寧雙拳攥緊,心口快要炸開,卻還是要忍耐着怒火,一字一頓:“是不是你把學長鎖在雜物間的?是不是你把空調打開的?”
郁風峣注視他的眼睛,輕輕開口,“不是。”
徐楚寧還要再說些什麽,手機響了,是邵羽非打來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好多了,醫生說下午就可以出院。
郁風峣自然是聽到了,十分高興的樣子,走過來抱他,“太好了,你學長沒事,你應該很高興吧?”
“別碰我!”徐楚寧應激一般躲開,視他如洪水猛獸,“瘋子……”
男人卻像沒聽見他的話,自顧自地說:“他下午出院啊,你要去接他嗎?我送你過去吧,免得打車很貴,擠地鐵又對他身體不好……”
徐楚寧氣上心頭,一拳砸過去,打得他猝不及防,整個人趔趄兩步,險些歪倒。
被打了也不生氣,郁風峣甚至遲疑地抹了抹唇邊的鮮血,盯着他笑了,“寶貝,你打人的樣子真的好性感,要不要再多打幾下?”
語言刺激讓徐楚寧失去理智,尖叫着撲過去,卻看見男人臉色驀然一變,下一刻掐着他的下颌把他抵在牆上。
整個背撞到牆上疼得兩眼發昏,輕輕松松就被制住四肢,徐楚寧被迫仰頭,雙目含淚,死死瞪着他。
“這個眼神,真是夠無情的。”男人有些落寞,像是被他的眼神傷到,捏了一下他的下巴親了他一口,而後輕輕把他放下,“我不想凡事都訴諸暴力,寶貝,我喜歡跟你打架,但不要在客廳,可以在床上,所以,你冷靜點吧。”
徐楚寧靠着牆壁,眼淚無聲地流下,身體的疼痛在這一刻好像顯得不那麽重了。
郁風峣理了理袖子,又雲淡風輕地繼續剛剛的話題:“寶貝,你要去接你的學長嗎?”
徐楚寧失了神,嘴唇顫抖:“你知不知道他有哮喘,那麽大的灰,會害死他的……”
“我知道,意外真的很可怕,對吧?”郁風峣面露擔憂之色,“寶貝,相信我,我真的很理解你的痛苦。但是,他還是很幸運啊。”
輕飄飄的話,讓徐楚寧再一次對他的底線感到震驚。
男人心疼地看着他,親親他的眉心作為安撫:“這場意外讓人難過,但幸運的是,劇院離醫院那麽近,當場就送去搶救了,最後沒事,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你到底有多冷血,才會覺得是好事……”徐楚寧的聲音很機械。
男人擡手,指尖輕輕滑過徐楚寧的鼻梁,似是在測量一具藝術品的尺寸和比例,輕聲說:“當然是好事,你看,假如下一次他再遇到這種意外,醫生卻無法及時趕到,那他不就……”
徐楚寧渾身冷得發抖,盯着男人那雙滿含笑意和柔情的眸子,突然有些想要幹嘔,反胃,心髒絞痛,頭疼欲裂。
“話說回來,還好他沒事。”男人眉眼彎着,笑了笑,“否則,生日快樂就要變成忌日快樂了。”
“砰!”
徐楚寧腦子裏的弦一下子斷了,慌亂無措地推開他,跌跌撞撞跑到廁所,摔在地上吐起來。
只是幹嘔,胃裏往上泛酸水,牙齒打顫,腹部翻江倒海,腦袋磕在瓷磚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寧寧,怎麽了?”身後傳來焦急的聲音。
徐楚寧連忙退縮:“別,別過來……”
男人看着他嘔吐的模樣,喉結滾動,眼神染上不言自明的興奮,突然笑道:“難道是懷孕了?可是我們明明有好好避孕啊。怎麽回事呢?”
“滾開,別過來!”徐楚寧滿臉淚水,吓得發抖,他一靠近就往浴室角落裏爬。
男人困惑地皺眉,站在浴室門口,看着他,而後轉身離開。
徐楚寧連忙爬起來,趴在洗手臺邊漱口,打開水龍頭的手都在顫栗。
鏡子裏的人狼狽不已,頭發淩亂雙目猩紅,嘴唇有些裂了,剛剛吐過唇色很淡,死人一般。
他低頭,捧水洗臉。
一擡頭,鏡子裏多了一個人。
徐楚寧已經是驚弓之鳥,一點點的驚吓就能讓他尖叫着哭喊。
男人微笑地看着他,“寧寧,差點忘記了,有個禮物沒有給你。”
徐楚寧身後抵着堅硬的洗手臺,面前是步步逼近的瘋子,他有些想奪路而逃,然而逃路已被堵死。
郁風峣視線專注地落在他臉上,帶着隐晦的瘋狂和眷戀,慢慢從身後抽出手臂,将一捧花遞給面前幾近崩潰的人。
一捧鮮豔的,火紅如血的玫瑰花。
很新鮮,帶着露珠。
“寧寧,送給你。”男人非常溫柔地開口,“我愛你。”
徐楚寧一看見玫瑰花就想吐,一聽他說話也想吐,聽他說愛他更想吐。
他好像聞到了灰塵的味道,鋪天蓋地地襲來,堵住呼吸道,讓他窒息。
“滾!”
嘶吼着打掉那束醜陋的花,徐楚寧喉嚨一緊,再次沖進了衛生間裏。
門外,男人望着地上殘破的花朵,表情冷淡,緩緩擡腿,踩在嬌豔的玫瑰花上,用力碾成血色汁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