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玫瑰陷阱
第61章 玫瑰陷阱
郁風峣和紀缥缈坐在貴賓席上,望着舞臺上的演出,各懷心思。
紀缥缈狀似十分專注,欣賞的樣子,實則在悄悄關注身邊這人,微微傾身湊近了些,小聲道:“我說大爺,您已經板着臉一個小時了,是不是該笑笑了?”
郁風峣擡眉,聲音平淡:“板着臉?”
紀缥缈恍然大悟,一砸手掌,十分懊悔:“對不起阿峣,我誤會你了,是你天生一張欠揍的死爹臉,不是你刻意擺臉色。”
郁風峣都不生氣,甚至笑了一下,瞥他:“到底想幹什麽?”
紀缥缈正色,又恢複了公式化笑容,“攝像頭要拍過來了,你不笑一下,別人會以為你對主辦方有意見。”
“不可以有意見麽?”
“哈哈,可以,當然可以,”紀缥缈咬牙切齒,“但你不能對慈善活動的主辦方有意見!尤其是這種針對兒童的慈善活動!否則你就等着被罵死——”他停頓了一下,話鋒一轉:“再說,人家錢都給我們了,拿錢辦事也要敬業一點。”
郁風峣不置可否,仍然是一副要要笑不笑的淡諷模樣。
“好了,主持人講完了,鼓掌吧。”紀缥缈拿手肘撞了一下身旁巍然不動的男人,提醒道。
郁風峣也很給面子,擡起手拍了幾下。
“笑一笑,有人在拍。”紀缥缈一邊咧嘴笑着一邊提醒身邊的人。
郁風峣輕輕冷笑一聲,還是略勾起唇角,露出很虛假但足夠得體的笑容,直到紀缥缈說“警報解除”,他臉上的笑容便一掃而空。
什麽慈善晚會,請他們這些企業家來就是做面子工程,三個小時的晚宴有一半時間在唱跳,另一半時間在歌頌主辦方的美好品德,捐助人的錢都拿來幹這些事兒了,還有閑錢去幫助受困兒童麽?足以見得其中油水多麽豐厚。
從晚宴會場出來,兩個人上了同一輛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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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缥缈臉都笑僵了,此時擡手揉着雙頰。
“有必要嗎?”郁風峣點了根煙,“那些媒體個個人精,誰不知道都是虛僞的逢場作戲?”
紀缥缈啧聲,“你懂什麽?上次我就是沒跟那個坐輪椅的小男孩握手,被吊着罵了一周的歧視殘障人士。拜托,我當時忙得很,現場人又多,那輪椅又矮,我哪看得見啊。”
郁風峣沒忍住笑了。
紀缥缈悲從中來,被好友這麽笑更是生氣,訓斥道:“以前的我就是以後的你,你也多少注意點吧,這樣公開場合冷臉很容易遭诟病的。”
“嗯,好。”郁風峣漫不經心地答。
知道他在敷衍自己,紀缥缈暗暗翻白眼,支着腦袋玩手機,手機信息響個不停,一看就是約會不斷。
“去喝酒?”紀缥缈問。
“不去了,有事。”郁風峣淡淡道。
“什麽事?”紀缥缈随口問。
郁風峣微微笑了,“寧寧的演奏會。”
其實是邵羽非的演奏會,但寧寧要去看,他怎麽能錯過呢?
紀缥缈立刻學小狗叫,“舔狗經濟都崩盤了,你怎麽還沒破産啊。”
郁風峣面不改色,輕嗤一聲,“阿缈,狗學你叫真的很像。”
紀缥缈不在乎,一邊飛快地回信息一邊說:“你差不多得了,別惦記你那大學生了,實在喜歡我給你介紹幾個更好玩的,你陪我去酒吧,我給你介紹三個。”
郁風峣提醒:“他已經畢業了,不是大學生了。”
“管你呢。”紀缥缈嗤笑:“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真的沒空。”郁風峣很誠懇地婉拒。
紀缥缈來勁了,還要學狗叫刺激他,看見他臉上隐晦不明的表情,一瞬間愣了。
“你要幹嘛?”紀缥缈警覺地睜大眼,“你這個表情,絕對沒好事,你要對那大學生幹嘛?”
郁風峣不解:“什麽?”
“你少裝,你心思不正。”紀缥缈斬釘截鐵,如數家珍:“初二的時候,我跟小川在游泳池玩,不小心抱在一起了,你這個表情看着我,然後我就差點淹死,高三的時候,小川情人節給我送了個贈品禮物,你這個表情,我當天晚上就摔斷了腿……”
“你腦子有毛病吧?”郁風峣打斷他,“張口就來?跟小川有什麽關系?”
紀缥缈堅決道:“難道不是嗎?每次你吃醋都是這個表情,肯定沒好事,你不會要去殺了那大學生吧!”
郁風峣眉峰緊蹙:“第一,初二那年你差點淹死,是因為你水性不好還要去深水區,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第二,高三那年你摔斷了腿,是因為你非拉着程赴騎山地車,你明知道他恐高還要求他跟着你速降,被他應激反抗了才從山上滾下來——再說了,一個那麽小的山包滾下來居然能摔斷腿,是你自己有問題,平時不注意健身的福報。”
“阿峣,別這樣吧,”紀缥缈懶洋洋地撐着下巴,眯眼看他,“你知道我跟那大學生不一樣,你操縱不到我,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覺得是我的問題,哪怕真的是我的問題,我也要甩給你。”
“随你怎麽說。”郁風峣不欲多言。
“那是什麽原因呢?”紀缥缈突然很好奇,“有情敵了嗎?是上次在餐廳遇見的另一個大學生?”
郁風峣有些煩了,不停地糾正他:“他們都不是大學生了。”
“看着很年輕嘛。小小的,可可愛愛的,清純無害的,好騙的小朋友。”紀缥缈笑了笑。
郁風峣不搭話,擡手敲了敲窗,讓司機拐個道去劇院。
紀缥缈盯着他看了許久,才突然說:“你不會真的要去跟那個大學生搶人吧?你真要做這種事嗎?”
“他不是大學生。”郁風峣再次糾正,已經有點想一拳砸過去了。
“随便吧。你真的要這樣嗎?”紀缥缈還是覺得難以置信,皺着眉,十分想不通:“我都說了再給你介紹三個更年輕更聽話的,你怎麽還不滿足啊,那可是三個男大學生啊,不識貨的東西……啧,那小孩給你吃的什麽牌子的狗糧啊,加了誘食劑吧,搞得我都有點想買了,買了去給我家小狗吃,嘿嘿……”
郁風峣收起手機,定定地看着他,“我有點喜歡他了。”
“嗯?哈哈哈哈哈……”話一說出來,哄堂大笑,紀缥缈原本只是覺得奇怪,現在直接滑稽得笑到前仰後合,大聲罵道:“郁風峣你個賤人,為了pua別人連這種屁話都說得出來,戲瘾不輕啊哈哈哈哈……”
郁風峣并不答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嘴角帶着似有似無的淺笑。
紀缥缈笑容一下子收住,呆滞地看着他,遲疑道:“你認真的?”
郁風峣沒說話。
“不不不,”紀缥缈又擺擺手,自我否認,“不你不是認真的——等等你是認真的嗎?不是吧?你是嗎?”
看他一副腦子被幹燒的樣子,自言自語,一會兒笑一會兒嚴肅,跟傻子一樣,郁風峣笑着移開視線,始終不曾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你好惡心啊!”紀缥缈突然炸了,非常誇張地捂着胸口幹嘔兩聲,“那可是一個大學生,才幾歲啊,你居然被他玩得團團轉!——你真的動心了嗎?我說的是動真心不是動玩心。”
紀缥缈還是不甘,不敢想為什麽自己從小到大的陰暗批好友居然在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手無寸鐵、一無所有的大學生身上栽跟頭,突然覺得很嫌棄。
郁風峣把玩着打火機,目光陰沉,許久,“嗯”了一聲。
一聽見他嗯了,紀缥缈頓時洩氣,癱軟在車座上,半天沒回過神來。
紀缥缈開始抖身上的衣服,邊抖邊揉着眉骨,奄奄一息:“快滾快滾,你身上的愚蠢髒到我了……”
郁風峣始終未置一詞,任由他哭喪着臉在座位上顧湧着演戲。
車子到了劇院門口,郁風峣訂的花也到了,看見那捧火紅的玫瑰,紀缥缈眼睛都直了,滿臉難以置信,而後是無盡的悲哀。
“阿峣,你要死了。”紀缥缈惋惜不已,抓着他的手:“你別這樣我真的害怕,我幫你把他殺了,你恢複正常好不好?求求你……”
“別說瘋話。”郁風峣淡淡抽手,拿着花,轉身進了劇場。
紀缥缈看着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快要哭出來,忍不住發了條朋友圈。
【最好的朋友死掉了,今天下葬,心情很難過,有沒有人跟我聊天,聽我傾訴一下我悲痛的心情?】
朋友圈發出去沒一會兒,私信就“叮”的一聲收到了一條非常小心翼翼的問候。
「阿缈,發生什麽事了,你還好嗎?」
紀缥缈挑眉,立刻一個電話撥過去,聲音幹啞沉悶:“寶貝,我好難過,心好痛……”
對面有些手足無措,焦急地輕聲安慰:“別哭別哭,你在哪,我過去陪你好不好?”
紀缥缈詭計得逞,勾了唇角:“好,你來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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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院後臺,人聲鼎沸。
邵羽非結束獨奏演出,下臺來休息,順便給觀衆席上的人發了條消息。
【繼續看一會兒嗎?後面的演出也蠻精彩的。】
之後還有安可,邵羽非還要上臺,徐楚寧自然是知道,便說:【嗯,也好,我再看一會兒,你先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演出特別棒。】
邵羽非邊擦汗邊笑了:【我這麽棒,那你安可的時候要給我送花。】
【好。】
【然後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
太乖了。
邵羽非把手機收起來,開始翻看樂譜,沒一會兒,就收到了外賣短信,說有個件送到了後門口,還拍了照片,是一束超級鮮豔的玫瑰花。
邵羽非實打實愣了一下,他都沒想到小寧會買……玫瑰?
“靠,這……”邵羽非盯着照片上的玫瑰看了好久,都有點臉紅了。
他向來臉皮厚,但對着徐楚寧這樣單純不設防又非常直接無辜的人,總是會在一些莫名其妙的時候被戳到。
邵羽非也并不覺得徐楚寧有什麽別的意思,大概率是直接問了店員送人花應該送什麽,店員誤以為是送戀人的,推薦了玫瑰,小寧就直接買下來了。
但還是有點暧昧啊。邵羽非不禁搖頭長嘆。
把手機放進口袋,邵羽非走出去,去後門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