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周珵淡然的表情被打破,“糟了,快阻止大家,這水裏有問題!”
耿全亮長久以來對周珵的判斷已經極為信服,立刻起身大聲吆喝:“大家先不要喝水!都把水放下!”
三三兩兩坐着休息的衆人驚得紛紛看過來,耿全亮對着他們再次重申:“不要喝水!水裏有東西!”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水怎麽了?”衆人下意識放下手中的紙杯,開始相互詢問。
被衆星拱月的顧晖站起身來,手中還端着一個紙杯,裏面滿滿的水,他面帶疑惑,“全亮,發生什麽事了?”
“所長,水裏有不明物,我懷疑是聶司恒悄悄做了手腳,想要偷襲。”耿全亮解釋道。
衆人一聽,立刻警惕地環顧周圍,但山林裏一片寧靜,除了寒風吹動樹梢的聲音,什麽動靜都沒有。
這時,顧晖忽地朝周家兄弟坐着的地方望過來,對上周珵的視線,笑了一下,周珵回以微笑。
“全亮,你怎麽發現水不正常的?”顧晖将水杯舉高,眯着眼睛仔細看。
耿全亮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周珵,周珵道:“是我弟弟發現的,他的味覺較常人更靈敏一些。”
顧晖了然,“是修習功法不同吧,能辨認出來藥物的作用嗎?”
衆人的目光落在周行身上,周行搖頭,“沒有感覺。”
“星星體質特別,不好一概而論。”周珵道。
“既然如此,大家小心戒備,”顧晖點頭,“誰燒的水?站出來。”
調查所的幾名隊員脫離人群,走到一起,一個個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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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邊上的小河裏取的水,就地燒開,絕對沒有動手腳!”“是啊,所長,我們幾個人一起行動,沒有看見別人。”“所長……”
顧晖問:“你們仔細想想,燒水的整個過程中,哪個環節可能出問題?”
“真的沒有,我們打的是活水,回來以後,是我們幾個生火燒開的,所長您中間還來問過,我們絕對沒有讓別人靠近。”燒水的幾人回答。
顧晖點了點頭,忽然轉身問:“全亮,你覺得呢?”
耿全亮思索着答:“也許聶司恒用了特殊的辦法……”
顧晖笑了,眼角皺紋顯現,“猜得很好,只不過,你的朋友好像不這麽想。”
耿全亮茫然順着他的目光回首,身後只有周家兄弟。
“所以,你的看法是?”顧晖饒有興致地問。
周珵笑了笑,“他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燒水過程中唯一接近的人就是你,不正是你做的嗎?”
“周珵,你說什麽胡話!”耿全亮不以為然。
幾個身負嫌疑的調查所隊員也紛紛指責道:“怎麽能懷疑所長?”“是誰都不會是所長……”“簡直可笑……”
“哈哈哈哈……”顧晖突然仰頭大笑,衆人傻眼,愣愣地望着,他笑了十幾秒,才恢複正常,“周珵,你覺得他們可笑嗎?”
周珵冷眼旁觀,“并不覺得,人都有慣性思維,是你平時僞裝太好。”
顧晖贊許點頭:“你不錯,司恒敗在你手裏,不是偶然。”
“你們……在說什麽……”耿全亮艱難開口,每句話他都聽清了,但卻不敢深思其背後的意思。
不僅僅是耿全亮,調查所的大部分隊員,還有玄門衆人,全都大為震驚。“……是我聽錯了嗎?”“顧晖他竟然與邪修有勾結?”“調查所果然有陰謀!要貪我派傳承!”
顧晖瞬間斂去表情,目光冰冷掃過長生門弟子,“跳梁小醜,少聒噪!”
長生門弟子一窒,緊接着大怒,“顧晖!念你是調查所的人,長生門才讓你三分,你竟得寸進尺?既然已入邪道,人人得而誅之!”
呵斥着,這弟子祭出法器就要出手,然而,動作稍微激烈,就像低血糖似的晃了晃身體,大喘氣,虛弱至極倒下了。
“這……”
“怎麽回事……”
“顧晖,調查所想幹什麽?”
“你們要違背當初的約定?”
衆人大驚,忙親自試一試,果真喝過茶水的人都失去了行動能力,歪七扭八躺着,任人宰割。
周珵壓根兒就沒站起來,周勝試了試,又無奈坐下了。
耿全亮倒是最為激動,想要阻止玄門衆人對顧晖動手,後來又想對顧晖動手,可一樣也做不成,倒成了摔得最狠的一個,後腦勺砸在凸起的石塊上,給石頭染上了鮮血。
不受影響的約莫八*九個人,其中五個都是顧晖的親信,同顧晖站在一邊,剩下的三四個人僥幸沒喝水,尚且有力氣反抗。
顧晖揚揚下巴,手下立即動起手來,與那四個人展開戰鬥,雙方差了一個人,四個人打起來本就吃虧,他們又屬于不同的門派,比不上顧晖手下們配合默契,很快就被控制了起來。
就在幾人打鬥間,山林裏出現一抹身影,拖着一條腿慢慢走近,正是藏匿了幾天的聶司恒。
他身上的衣服皺巴巴地帶着泥土,發型淩亂,眼鏡也沒了,整個人狼狽不堪。
聶司恒走近,随手拎起一個背包,從裏面找出壓縮餅幹吃了一口,用力咀嚼。顧晖給他遞了一瓶水,聶司恒接過來,灌了一口,将餅幹順了下去。
顧晖蹲下來,幫他查看那條傷腿,“固定還算可以,沒白學,怎麽就敢大意輕敵,我怎麽教你的?”
聶司恒忍受着傷腿的痛楚,“爸,我知道錯了。”
爸字一出口,整片區域都寂靜了。
包括調查所的人在內,所有人都知道顧晖單身了一輩子,沒想到竟然有個這麽大年紀的兒子!
“顧晖有孩子?”“從來沒聽說……”“顧晖,你隐瞞這件事有什麽企圖?”被藥倒的衆人七嘴八舌地質問着。
清漪竭力伸長了脖子,拼命去看聶司恒,伸得脖子都要抽筋了,終于看出了端倪,“他!他的命格!顧晖!你竟然能做到?”
聶司恒把手中的半包壓縮餅幹砸了過去,“閉嘴。”
清漪淋了一臉餅幹渣,卻執拗地道:“不閉,顧晖,你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你竟然能調換兩個人的命格?”
衆人尚且來不及細想清漪的話,周珵便接了一句:“你指的兩個人,其中一個是我嗎?”
清漪瞟了周珵一眼,躺在地上興奮道:“沒錯,就是你,你的命格在他身上!”
這個他自然指的是聶司恒,“我本以為你沒有命格,現在我看了他,就全明白了,你還有的,只不過你用的是他的命格,他本該在十八年前就死了,所以你是個死人命……”
周珵面無表情地聽着,腦海中一切線索都串聯起來,真相逐漸顯露,“原來是這樣……”
心底生出凄涼,周珵不禁為自己的命運感到一絲忿忿,為聶家人感到悲憤,周珵感到手背上傳來暖意,低頭看去,是星星的手覆在他手上。
若不是遇見了星星……當年他就會默默無聞的死在偏遠村落,聶家将永遠被顧晖父子占據……
“看你的表情,似乎已經知曉很多,真叫人意外。”顧晖注意到周珵的面色變化,若有所思道。
周珵唇邊浮現譏諷:“這不難推斷。”
“哦,說來聽聽?”顧晖興致盎然,聶司恒沉默着,并未反對。
“關于飛雲的部分,你們比我更清楚,就不必我再說了吧,總之,我們查到了飛雲殺害了許多人其實是為了修煉,于是昨天晚上,我和耿隊長做了個大膽的猜測,若是有人得到了飛雲的功法,那必然要和飛雲做一樣的事情,想想這些年,唯有二十年前的綁架案牽扯到的人數高達兩位數,所以耿隊長就讓人查了兩件案子之間的關聯。”
“幸運的是,我們的猜測得到了證實,二十年前的綁架案就是兇手學習飛雲的手筆,這讓我們确定了綁架案的兇手學到了飛雲的功法。”
“結果顯而易見,聶司恒是綁架案的受益者,跟他關系最密切的人,就是綁架案的兇手,也是得到了飛雲傳承的人。”
周珵反問道:“我說得對嗎?”
回應他的是顧晖的大笑,“你說得很對,還有嗎?”
“還有,之前我一直沒想明白,飛雲殺了72個人,必然有特殊的規律,你模仿作案,最大可能是相同的數量,或者是倍數,但47這個數字看上去毫不相幹。多出來的11個人是怎麽回事……”周珵嘲諷地笑,“現在我明白了,飛雲沒有子女,而你有,這就是我被選中的原因?”
聶司恒狠狠地哼了一聲,顧晖則平和地說道:“是啊,飛雲是個瘋子,沒有子女,所有的反噬都在他自己身上,而我們不一樣,我們的孩子同樣逃不開反噬,為人父者,怎麽忍心孩子受苦呢?”
“所以你們就多綁了11個人,讓你們的子女改頭換面頂替我們的人生?”周珵冷笑,想起了孟茹弑父暴露後癫狂的言語,“該不會,你們的子女自由挑選了我們的家庭?”
顧晖驚奇:“這你也能推斷得出來?”
周珵嘴角拉平,眼底湧動黑暗,“有個叫孟茹的,長大以後不滿意自己的家世,因此要殺掉養父,被我們抓到了。”
“他們幾個太心軟了,小孩子懂什麽,像司恒,聶家是我幫他選的。”顧晖嘆道。
周珵握緊了周行的手,“他的名字不叫司恒,我才是聶司恒。”
顧晖愣了一下,笑道:“這麽多年,我也叫習慣了。”
聶司恒出離憤怒,順手抄起腳邊的長劍,拖着傷腿靠近,似乎想要給周珵捅個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