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聶司恒揮劍直刺,劍鋒帶起涼意,掀起周珵額前一縷碎發。
周珵的目光絲毫不躲閃,定定地看着那劍鋒越來越近,劍尖的一點寒光,刺痛眼眸,迫使他不自覺地微眯眼睛。
劍尖懸在周珵鼻梁兩寸外的位置,再不能前進一分,聶司恒手上加大力度,指節用力到發白。
周行手指捏着劍身三分之一的位置,任憑執劍者如何努力,長劍都不曾移動分毫。
聶司恒只得松開劍柄,“倒是把你給忘了……”
周行把長劍拿過來,雙手一撇,劍身應聲而斷,被他像是扔幹柴一般扔到一邊。
聶司恒覺得這是一種示威,神情越發陰沉。
躺在地上的長劍主人只覺得心都在滴血:“我的法器……”
“顧晖!你們膽敢……”“你們父子到底想幹什麽……”“我們玄門不參與你們之間的事,讓我們離開……”
聶司恒跛着腿拉開距離,招手讓身後的顧晖手下們近前來:“給我把他抓起來。”
五名顧晖的親信,也是調查所為數不多的頂尖戰力,慢慢朝周行走來,五個人呈半圓狀,将周行圍攏在中間。
“星星,要當心。”周珵關切叮囑。
周行點頭,為了動手時不會波及大哥,他特意向前走了一些,主動靠近敵對的五人。
聶司恒也出聲提醒道:“你們也別輕敵,這小子的力量很大。”
五人果然不愧是精銳,絲毫不為周行稚嫩的外貌所惑,“放心吧,少主,我們看過他動手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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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聶司恒緊繃的狀态稍稍緩解,有心情問起了周珵:“你覺得周行跟這五位師兄動手,誰能贏?”
周珵連個眼神都不願分給他,專心望着周行的身影,聶司恒不滿,挪動身體擋住周珵的視線。
周珵不悅,擡眼望他,“顧少,還不知道你真名叫什麽。”
被周珵刻意激怒,聶司恒顴骨泛紅,失去了眼鏡,他始終微微眯着眼睛看人,模樣有些神經質,“周珵,別想轉移重點,惹怒我對你們沒好處,別忘了,你們的小命都捏在我們手裏。”
“套一句你說過的話,你該不會認為我很蠢吧?”周珵嘲諷地反問。
聶司恒沉默幾秒,“是了,你不是耿全亮那個蠢貨,我不該藐視你的智商,說起來,這麽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我認栽的人。”
“你們弄出這麽大的陣仗,還選在深山裏動手,顯然是要一網打盡,但凡有一個活口走漏了風聲,顧晖就會從調查所的掌事人變成通緝犯。”
顧晖不太在意,道:“不錯,雖說身外之物不重要,但有個身份行事方便。”
另一方向,五人圍攻周行,正如他們自己所說的,提前研究過對付周行的辦法。
五人你進我退,你退我進,總是保持着三個以上的人同時攻擊周行,分工明确,前線拳腳相加,後方以符咒偷襲,并且一擊即退,絕不正面接招。
周行不曾見過這樣的陣仗,竟真的被暫時困住了。他抽空往大哥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們還在聊天,便能耐下性子看面前的五人的花哨走位。
“便利,是這便利讓你得到了飛雲的傳承?”
顧晖仰頭,似乎回憶起了久遠的過去,用略帶困惑的語氣道:“當時飛雲被關在調查所的特殊監獄,為防着飛雲逃走,也防着各方勢力,大家決定一起看管,調查所有我和梁天成,還有幾個名氣大的門派各出一人,都是當時修為不錯的,一共七個人,起到相互監督的作用……”
“飛雲是個瘋子。”顧晖下了結論,然後才說原因,“剛開始,我們相互監視,誰都沒有機會單獨與飛雲相處,飛雲也沒有逃跑的意思,他挑了一個我們都在的時機,突然主動說,要把他領悟到的功法教給我們!”
“我讓他死了蠱惑我們的心,絕對不可能放他走!他卻說不需要我們為他做什麽,只是想把功法流傳下來,我們不相信,他就開始大聲地背誦功法,讓我們都聽到,背完以後還說,如果我們領悟不透可以請教他……”
顧晖嘆道:“當時,我們相互都說不會修煉,可誰能抵擋住長生訣的誘惑,很快大家心照不宣地偷偷嘗試,真的入了功法第一重境界,我們被長生訣沖昏了頭腦,便接着修煉,遇到問題就問飛雲,飛雲也真的如實教我們,很快我們就修煉小成,也到了誅殺飛雲的時刻。”
“他死之前,都沒有把教我們功法的事說出來,我們幾個也就順着他的意思隐瞞了下來,可幾年以後,長生訣的反噬出現了,我們境界下跌,并且不斷遭遇命劫,逃過一劫又有一劫,我們的妻兒頻頻出現意外事故,司恒小時候受過重傷,險些失明。”
“到了這時,我們才發現飛雲給我們挖了坑!可為時已晚,反噬無法消除,我們被迫走上飛雲的老路,造化弄人啊……”
周珵冷冷道:“所以你們找來命格好的少年少女頂替你們承受反噬,以至于他們失去原本的幸福人生而早早死亡,還順便替你們的子女找個優渥的家庭,鸠占鵲巢,不過如此!”
“哇,真有夠不要臉的!”周勝終于忍不住出聲。
周圍聽到他們對話的玄門衆人紛紛開口譴責,“有違天道,不得善終!”“顧晖,你身為修行者,竟然幹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果然跟飛雲一丘之貉!”
“住口!”聶司恒呵斥,然而顧晖并不因此動怒,他還彎下腰,用手捏住周珵的下巴,仔細端詳周珵面相。
“二十年來我都以為,飛雲的功法只教了我們幾個人,沒想到還有你爺爺這個漏網之魚,周洪書究竟是什麽時候跟飛雲打過交道?”
周珵掙了一下沒掙脫,“別把你們的臆想當作現實。”
“不不不,你不是修行者,連謊都撒不圓,周洪書一定得到了飛雲的傳承,而且比我們更加完整,飛雲一定告訴過他如何應對反噬,你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
“別再想着隐瞞了,說吧,周洪書把東西藏哪兒了?”顧晖大手用力,将周珵卡着脖子提了起來,周珵想咳咳不出,呼吸受限,白皙俊美的臉漸漸染上紅色。
“大哥!”周勝焦急,想要起身搭救,身體綿軟無力,直接撲倒在顧晖腳下。
周行擋開一鞭腿,一拳打爆飛過來的木符,聽到小勝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頓時僵直在原地,雙眼直勾勾地盯着被卡住脖子面露痛苦的周珵。
“大哥……”
他身後,兩個敵人相互配合,共同拉開一根九節鞭,左右突襲,奔至周行身前閃身換位,用九節鞭将周行困了起來。
“就是現在!”兩人一左一右拉緊了金屬鞭子,其餘三人同時飛踢,三只腳印在了周行背後。
周行向前一個踉跄,又被九節鞭拉回正位,生生承受三人的飛踢。
“得手!”“三個人一起踢中,內髒都得碎!”
五人相互示意,露出勝券在握的笑容。
周行緩緩擡頭,反手抓住胸前橫亘的九節鞭,咔咔咔,伴随着聲響,九節鞭崩斷,金屬碎片宛如天女散花,四射而去。
“不好——”身側敵人還沒來得及說完,周行一拳把人打進了樹林裏。
旋身擡腿,周行一腳踢歪了身後三個人的下巴,然後看也不看,徑直往周珵的方向走去。
剛才形勢大好,眨眼間己方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顧晖的手下都沒看明白發生了什麽,下意識沖上去想要攔住周行。
啪!
周行的巴掌快到他來不及反應,人就已經被扇飛,在空中轉體一周,像條死狗摔下去,和被他打敗的玄門弟子面面相觑。
周行幾步來到顧晖身後,擡手搭在顧晖的肩頭。
顧晖聽到了周行的腳步聲,卻沒想到肩膀一沉,人已經到了身後,速度着實很快!單手鉗制周珵,顧晖側身,甩開周行的搭肩,腳步連跨,使出一招移步換形,一呼一吸間,人已經在五米開外。
甫一站穩,顧晖只覺得手腕劇痛,跟着掌心一空,再看,周珵已經被帶離身邊。
“大哥,你痛不痛?”周行抱着周珵的腰,擔憂地盯着周珵的脖子。
周珵咳了兩聲,擠出個微笑,“星星放心,我沒事。”
周行仍不放心,用指尖輕輕觸碰那皮膚上的紅痕。
“好小子!”顧晖笑道,甩了甩手,激賞的目光落在周行身上,“你的身手比我想的還要好,不錯!”
周行扭頭,狠狠瞪他,“揍你哦!”
顧晖一愣,忽然爆發一陣大笑,聶司恒冷着臉,警告道:“身手厲害又怎樣,你們得意不了多久了!”
周珵拍拍周行的背,“星星,放開我吧。”
周行松開周珵,卻還是扶着他,周珵對着顧晖父子倆問道:“看你們的樣子,對水裏的藥很有信心?”
顧晖笑意漸淡,“想活命,就老實告訴我,東西到底藏在哪兒?”
周珵淡然道:“告訴你,然後你再殺掉我們所有人?”
“我可以放過你們兄弟三個。”顧晖不置可否。
周珵掃視着倒在附近的衆人,他們也許傲慢不可一世,也許是門派的驕子,此時都一臉惶惶不安,都是待宰的羔羊。
還有耿全亮眼睛半阖的躺着,不知是否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