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王為清寧吸出蛇毒
晉王為清寧吸出蛇毒
青幫一行人暫居縣衙東南角的小院。
當時, 魏清寧走到主屋臺階下,同柳傾妩侍女說明來意。
“幫主得知魏青天來探望,定然歡喜.奴婢這就去通禀。”
侍女說罷, 雀躍進屋。
魏清寧規矩端方地等在臺階前,思忖着或可順便打探,那老兵死因與青幫有無幹系。
不經意間, 四處傳來“沙沙”的響動。
起初以為風吹樹葉,待瞧見幾十條青黑交加的長蛇時,她人已深陷包圍圈!
喝!
魏清寧倒吸一口涼氣, 拿出玉笛軟劍的同時,腳尖踮地,旋身躍上屋頂。
怎料,屋頂亦有一條手腕粗的花蛇盤桓。
而她不巧地,正踩在蛇頭前方。
“嘶!”
花蛇猛地一口咬住右手腕, 右側半邊身子轉而又麻又軟, 魏清寧一時頭重腳輕,整個人急急從屋頂墜落。
然而下方, 幾十條蛇正昂頭吐信,伺機而起。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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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幫女子有人察覺蛇的異樣,追出來看。遠遠望見這駭人一幕, 尖叫出聲。
然而遠水救不了近火, 眼看魏清寧就要落入蛇堆——
千鈞一發之際,驚現一襲玄衣身影!
來人驟然跳入蛇堆中央, 一手接住魏清寧, 一手靈巧翻飛。
繡春刀的刀刃所過之處, 蛇頭盡斷,黑血淋漓。
而沒有被砍到的剩餘青蛇黑蛇, 蛇身皆是驚懼抽動,快速向四處散去。
但陳昭此刻,正在殺生的興頭上。
他一手掐着魏清寧的肩,一手将繡春刀脫手飛出。
就見那刀身似漲了眼,以回旋之勢,繞院一周。待得刀柄重新落入他手中,現場再無一條活蛇。
喝!
這次,換青幫女子們一個個倒吸涼氣,驚懼不已地連連後退。
“這人是誰啊?”
“看那用繡春刀的招式,莫非是錦衣衛……陳昭?”
“那那那、那個陳閻王,殺神?!”
“小聲點!千萬別被他聽見……”
“多謝陳指揮使搭救,您可以放手了。”
聽着周遭竊竊私語,魏清寧靠在這位閻王陰冷的懷裏,劫後餘生也不免一陣心悸。
“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陳昭這把刀還能用來救人,啧啧。”
陳昭扣住她手腕,不放,“魏清寧,你這次可欠了我一個天大的人情債。說吧,怎麽還?”
才救人就當場要回報,果然很陳昭。
“您希望下官如何償還?”
擔心被他發現身世秘密,魏清寧竭力想掙脫他的手。無奈這會身中蛇毒,力氣軟綿綿的,動彈不得。
“讓我說啊……”
陳昭俯視着她清秀眉眼,幽幽揚起唇角:“女子被搭救性命,要以身相許。你既是男子,先勉強簽個賣身契吧。”
賣、賣身契?
還勉強簽個?
魏清寧頓住掙紮,仰頭看向這陰晴不定的男人,“陳指揮使說笑了,下官來日是要承爵接管侯府的,豈能作他人奴仆?”
“今日若非本官,你這人怕是都廢了,何來承爵一說?”陳昭挑眉相問。
“您可否先行放開我?若我中蛇毒而亡,就無人還債了。”
魏清寧換個思路勸說,并試圖再去掰扯他手臂,但那手臂紋絲不動。一慣清淡神情,罕見露出幾絲無措。
這番徒勞掙紮,陳昭歪頭瞧地津津有味,“不行……”
“砰!”
突然這時,陳昭腳邊地磚陡然碎裂開來。亂石穿空,塵煙四起,齊齊朝他面門飛去。
陳昭急急閃退數步,也被迫松開懷裏的人。
魏清寧重獲自由,身子卻是一軟,不受控往旁邊倒去。
一只熟悉的溫熱大手,及時從背後扶住她。
“多謝王爺。”
魏清寧借着晉王手臂力道,挪到院中的石桌處坐下。
有晉王坐鎮,青幫女子随即避開陳昭,齊齊聚攏過來,擔憂地詢問傷勢。
魏清寧伸出左手,纖細皓腕上,清晰刻有兩道暗紅的蛇牙齒痕。
“是被一條花蛇所咬,身子半麻,這毒可能解?”
印象裏,柳傾妩并不推崇養蛇害人,故而她這會并不急迫。
豈料,“是那條花蛇?”
柳傾妩撥開衆人,匆匆上前觀察魏清寧的瞳色,“不好,蛇毒怕是已鑽入心脈。”
轉而又想扣住她手腕診脈,魏清寧下意識抽回手臂。
“你只消說,如何解毒。”晉王沉聲開口,适時牽制住柳傾妩的注意力。
“花蛇乃有毒黑蛇與無毒青蛇雜交而生,毒性不強,及時擠出毒血即可。”然而,柳傾妩眼睛餘有憂色:“但眼下蛇毒已進世子心脈……”
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她震驚看向身旁,其餘女子亦是心頭一震。
只見,昨夜那個鐵騎壓境而面不改色的俊逸男人,中宮高貴血統僅次于皇上一人的晉王殿下,這會屈尊降貴地低頭折腰,湊近那截白嫩細腕,一口一口吸出毒血。
初時染毒可用手擠,毒入心脈就得用嘴吸。
但毒血亦有毒,魏清寧自己吸出來會二次中毒。讓旁人幫忙吸出,在場任何一人皆是交淺言深。
故而,柳傾妩還在猶豫是否說這法子。
未料,晉王已先她一步。
不遠處角落裏,魏清漪望着這一幕,亦是滿臉難以置信。
前世印象中,晉王從不在意兒女情長。她原以為,不過是魏清寧識人斷案的本事,才讓晉王另眼相看。
然而如今,晉王竟……
“呵,本王這個皇弟,怕是不中用了。”
縣衙前廳時,聽聞魏清寧遭遇蛇攻,晉王罕見情緒外露,撇下祁安王匆匆出門。
祁安王饒有興致跟過來,精準抓住晉王這一軟肋。
皇室子弟一旦生出軟肋,人就廢了。
“血裏有毒,王爺還是讓微臣自己來吧。”
當衆這邊親近,魏清寧不免擔憂被有心人察覺。
晉王恍然未覺,吐掉一口暗紅毒血,繼續吮上她手腕。動作越發娴熟,最後近乎變作一種身體本能的重複。
沒人知道,那月白錦袍下的後背,已然冷汗涔涔。
他的心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仿佛随時都會因她而斷裂。
兩人的相遇充滿變數,兩人的相知才不過t幾日。尚未歷經長相厮守,他如何能讓她有事?
心口驟縮,酸澀翻湧,一發不可收拾。
魏清寧的心,亦然。
手腕被兩片溫涼的柔軟吸附,但望着男人凝重側顏,她的眸光卻是一熱。
從前她不懂他的心殇,不懂他為何因她能将自己傷得那般深,其實現在也不完全懂。
可她懂了他這會的舉動——珍視她的性命,勝過他自己。
“呃……”
魏清寧吃痛一聲,手捂心口。
身旁,晉王亦然。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彼此。
晉王眸中是不解,“你也心口不舒服?”
魏清寧眸中是慌亂,“我……”
蠱蟲心殇,加上蛇毒攻心,不等她話音落下,忽然眼前一黑,陷入昏厥。
“清寧!”
“誰去請大夫了,怎得還沒來?再去催!”
晉王低喚一聲,見叫不醒人,随即将她就近抱入柳傾妩的屋子,“柳幫主,随本王進來。”
低沉嗓音,不怒自威。
“是。”
柳傾妩疾步跟進去,“傾心,你再去請大夫。傾城,你設法研制出一副解毒湯藥。”
“屬下這就去。”
“屬下領命。”
剎那間,小院頓時亂成一鍋粥。
唯獨剛剛被晉王逼退的陳昭,這會獨自坐在屋頂上,悠悠蕩着半空的雙腿。
他凝着手心幾顆紅色小藥丸,嗤笑:“非要出來搗亂,後果自負吧。”
随後指腹驀地一用力,藥丸化作粉末,被風吹散進半空裏。
偶有幾粒粉末,落在地磚的毒血中。原本的暗紅色,悄然恢複鮮紅明亮。
但緊接着,毒液旁邊的一塊碎玉片,吸引了他注意力。
陳昭從屋頂一躍而下,俯身撿起那塊碎玉片,細細打量:“怎麽看起來像是碧玺質地?”
聯想到什麽,他走到先前抱着魏清寧所站之處,蹲身扒拉開碎磚塊,下方赫然露出一個圓形坑洞。
陳昭一雙鷹眼,悄然微眯。
正是因為那處磚塊突然碎裂,他那會才不得不放開魏清寧。
然後,晉王恰好出現。
起初,還以為是王小花聽令所為,如今瞧着這碧玺碎片……
陳昭看向亂作一團的主屋,鷹眸隐隐露出興奮:“有點意思啊!”
***
半廢置的小廚房,視線昏沉,罕有人來。
柳傾妩去查看新研制的解藥,卻見那下屬已倒在柴火堆上,旁邊爐子上的解毒藥湯正“咕嚕咕嚕”冒着泡。
她警覺起來,耳郭微動,順着右後方的細微響動,拔劍就刺了過去——
“铎!”
一個小石子從後窗筆直彈入,不偏不倚撞在劍尖上。
巨大的沖擊力,讓柳傾妩生生後退數步。但下一瞬,她主動拱手行禮:“屬下見過主上。”
“我怎不知,你養的那些畜生,竟有這麽大本事?”
男人站在後窗處,并未露面。
聲音被收攏在銀白面具裏,悶悶的低沉:“魏清寧是我要的人,你竟敢傷她?”
下一瞬,又一顆石子疾速彈入,正中柳傾妩膝蓋骨,令她當即跪地不起。
“都是屬下飼養青蛇不利,但求主上責罰。”
剛剛在房內,柳傾妩已大致推斷出前因後果。
她一向不推崇飼蛇傷人,只在懲治傷及無辜女子的男人時,才會以蛇淩虐。故而青幫的蛇大多溫順,包括那幾條黑色毒蛇。
如今,所有蛇都一齊發了瘋似的攻擊魏清寧,只能說明是馭蛇粉作祟。
馭蛇粉……
會是魏清漪之前尋錯的那份嗎?
可他們身為兄妹,唇亡齒寒,沒來由傷害手足吶?
柳傾妩想不通,但思及魏清漪可能會因此受到家法責罰,還是決計先瞞下此事。
“你,自去領罰。至于那個飼養花蛇的人,即刻處決!”
“主上開恩,這人的确有罪,但罪不至死。”
都是出生入死的姐妹,柳傾妩心有不忍,“那花蛇雖有些毒性,但毒血已被晉王及時除去,按理說魏世子就不會昏迷了。”
聯系到魏清寧先前手捂心口的動作,她推測道:“真正讓魏世子昏迷的緣由,恐是她體內的共情蠱。”
并簡單提及在遼城時,魏清寧與她談及共情蠱的情形。
“共、情、蠱。”神秘面具男人在齒間磨着這幾個字,“你可知,另一只蠱蟲在何人身上?”
“應是某個愛慕魏世子的女子吧……”
“不對!”
神秘面具男人疾言打斷柳傾妩,緊急吩咐道:“你速去攔下給魏清寧來診脈的大夫,快!”
剛剛在暗處,一直有留意晉王的反應。那另一只蠱,顯然有跡可循。
這事決計不能讓晉王知曉,否則很可能令魏清寧陷入萬劫不複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