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清寧着女裝
清寧着女裝
晉王與周将軍外出兩日, 回來時已是月上柳梢。
“吱呀——”
他如往常一般推門進屋,腳步忽停。屋內另藏有人,那人呼吸聲淺淺的, 但抵不過他功力深厚。
晉王眉梢一沉,悄然尋聲靠近。
左手随意背至身後,摩挲着右腕焠有劇毒的碧玺佛珠。面上依舊溫潤淺笑, 笑意不達眼底。
內室窗前,清瘦少年歪在躺椅上,正恬靜睡熟着。
桃花眼裏的暗芒, 頃刻散去。
晉王松開佛珠,俯身抽出她手裏的卷宗,又将薄毯往上提了提。
“王爺回來了。”
魏清寧惺忪睜眼,掩面打過哈欠,又想到需要關心他, “晚膳可曾吃過?”
說是關心, 但一雙清冷柳眸,不染絲毫溫度。
晉王瞧得清楚, 卻也只能選擇性忽視,微微颔首:“你可曾吃了?”
“吃了一碗八寶糯米粥,據說是廚子新研制的膳食, 甜而不膩。”
魏清寧有意識學着與他相處, 只不過一句話連打倆哈欠,柳眸淚濛濛的。
性子清冷的她從不擅谄媚, 讨好得有些生澀, 也意外露出一抹純淨的笨拙, 反倒惹人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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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床上睡。”
晉王俯下身,右手繞到她身後, 左手穿過她膝窩,自熱而輕松地将嬌軟人兒抱起。
身子突然懸空,魏清寧不自在眨眨眼,卻沒推拒,嘗試着将頭倚在他胸膛上。
由着他将自己,一步步抱進寝屋。
“當真想好了?”
頭頂傳來男人問話,兩人心照不宣。
魏清寧輕點了點頭,因着靠在他胸膛上,臉頰随之蹭了蹭他的衣襟,“嗯。”
心口癢癢的,惹得晉王呼吸一亂。
深知她不會對他美人計,偏偏是她,不用美人計就這麽管用。
“最後相信你一次,若再敢欺騙,就沒這般輕松了。”
話語帶有威脅,嗓音已是暗啞。
濕熱氣息拂過耳廓,魏清寧的呼吸也緊了緊,一狠心,道好。
越過漆花屏風,來到床榻前,她被穩穩放下,身側随之沉沉塌陷。
晉王側覆過來,寬大手掌貼上她後腰輕揉着,熱意隔着布料徐徐傳入,“還酸麽?”
語氣缱绻溫柔,但說話間他喉結滑動,隐藏在平靜下的強悍臆動,叫人望而生怯。
“……酸得很呢。”
魏清寧眼見形勢不對,故意誇大其詞幾分。總感覺她若實話實說,今夜又難消停。
幾次同房後,她算瞧明白了。這男人白日裏的謙謙君子,都是做給旁人看。晚間到她這,霸道,貪婪,還言而不信。
看似文弱書生,一沾床便滿身精力,怎麽折騰都不累。她算是怕了他。
“竟是這般嚴重?”晉王微訝:“快讓本王瞧瞧,可需上藥。”
說着,他就伸手過來,作勢要解下她的缂絲白玉腰帶。
“不、不用了。”
魏清寧慌忙去攔。
“有傷不上藥怎麽行?”晉王堅持道。
男人氣力大她太多,不過片刻就鉗制住她雙手,緊接着腰帶暗扣“咔嚓”松動開來。
魏清寧欲哭無淚,這怎麽還适得其反了?
“真的不用,王爺的好意,我沒齒難忘。”
“本王倒不指望你這般,只希望寧兒別毀我清譽才是。”
“休養三四日還酸,這話若傳出去,本王一世英名還要不要了,嗯?”
溫熱大掌伸入玉帶,繞過身後,懲罰似的重重拍在嬌臀上。清脆的響聲,響徹寂靜寝房。
他半壓着她,兩人鼻息盡在咫尺,空氣溫度随之暧昧。
魏清寧瑩白的臉,瞬間紅作一片。
也後知後覺,合着他早就看穿了,剛剛故意在逗……在調戲她?
“既是不舒服,就早些歇着,日後也不必刻意守夜。”
晉王點到即止,輕啄了啄她唇角,“反正,來日方長……”
話語戛然而止,桃眸裏的灼熱暗示明顯。
魏清寧眸光被倏地一燙,肉眼可見的晃了晃。她裝作沒聽懂,翻身面朝裏,将紅得滴血的臉埋進被子。
欲蓋彌彰的模樣,像那種偷藏食物的小倉鼠,可可愛愛。
“松開發髻再睡。”
晉王坐起身,擡手抽出那柄白玉簪,三千青絲松散而下。
他随手幫她理順,俯身在毛茸茸頭頂印下一吻。
動作很溫柔,又似乎很有重量。
他湊過來一瞬,魏清寧只覺五感懵懵的。
好像置身于一處巨大的白色空間,周圍有空靈的水泡泡,徐徐往生升着,又不經意間在她耳邊炸裂成花。
很快,屋子暗下來。
晉王熄滅燈盞,輕聲掩上房門,走到院中交代王小花:“三日後,将先前那封密信,命人送回祁安王處。”
“王爺,不可啊!”
王小花聞言,瞬時臉色大變。
鮮有人知曉,當初為了得到這封密信,自家王爺殚精竭慮,付出多麽大的代價。
回京後,只待時機成熟,便可一舉扳倒祁安王,穩坐東宮之位。
屆時,這些年與祁貴妃母子的新仇舊賬,就能一舉得報!
故而,他滿是不解:“屬下愚笨,原不該質疑您的決定。但這封信何等重要,您為何要……”
“照做便是。”
晉王淡淡打斷他,負手立于蕭蕭寒風中,舉頭望向漫天繁星。
天幕像是一道巨大棋盤,上面或明或暗的星星好似黑白棋子,星羅棋布,縱橫交錯。
小院上方空間有限,不足以在此看見牽牛織女星。
但晉王想,她既已跨越銀河,歷經重重棋局之困境,選擇靠近,那麽他合該拿出應有态度,庇佑侯府上下。
至于這盤棋局,暫時得失一二顆棋子,還不足以定勝負。
***
青幫
晉王送還給祁安王的那封密信,輾轉先到了柳傾妩手中,她第一時間拿給神秘面具男人。
“沒想到,晉王這麽看重魏清寧。此等貴重之物,都肯割舍得掉。”柳傾妩低頭瞧着桌上的密信,好奇揣測道:“還是,兩人達成什麽長久的約定?”
“不會太久了,這人我要了。”
頭戴銀白鷹眼面具,高大身影隐匿在玄衣鬥篷裏的男人,語氣透着勢在必得。
柳傾妩手绾鬓邊長發的動作一頓,詫異道:“主上是也看中魏清寧的才能,怕此人效忠晉王,會令他如虎添翼?”
不,他更怕晉王發現她的女兒身,已收入房中。
這個女人,本該屬于他。
此前夢境只有些許片段,大多時是一個女子抵觸而冰冷地瞧着他,分不清是魏氏姐妹的哪個。
故而,魏清寧于他,也不過是引得一二分好奇。
但近日,偶有新畫面。
夢中,那女子已化作身着一襲鴉青錦袍的少年。她手持玉笛軟劍,不顧四面八方而來的箭雨,毅然決然地擋在他面前。
她背影清瘦,但背脊挺直,“你先走,我墊後。”
“我走後,你的命便沒了,侯府也難逃連累。”
他捂着腹部血淋淋的傷口,在雨水沖刷下,已隐隐泛白。
“我自由安排,快走。”
說罷,她再度揮劍而起。
在那個布滿血腥的雨夜,纖纖皓腕所持的軟劍,在燈籠照映下折射出耀眼的白色光芒。
也像指引他走出鬼門關的一縷清光……
如此,魏清寧于他的意義,就大為不同了。
思及此,神秘面具男忽然出聲吩咐:“大銘使團與拓拔野談判一下,你設法暗中給魏清寧些許助力。”
“主上的意思是,要給魏清寧提供政績?”
柳傾妩越發匪夷所思,上前一步追問:“那蕭山呢,您不會也要……”
“蕭山是我們的人,自然不能放松,而且你得越發留意。”
神秘面具男拿起桌上的密信,随意摩挲着,“晉王不可能白白給魏清寧好處,兩人之間且有糾葛。而以我對魏清寧的了解,這事她不會善罷甘休。”
“主上英明。”柳傾妩恍然:“魏清寧從我們這邊找不到線索,就會設法用蕭山的事跟晉王談判。”
“不錯。”
神秘面具男微微颔首,轉而又陷入思忖。
夢中魏清寧先是救了她,轉而又那般抵觸他,若非就是因為蕭山一事?
殺父之仇,這棋局難破啊。
***
次日清晨,世子魏清寧身t體抱恙,需要卧床休養,閉門謝客的消息傳了出去。
次日傍晚,彭縣令聲稱,造反詩歌一事其中多有誤會,楚為被無罪釋放。
殊不知,屬于魏清寧的棋局,才剛剛拉開帷幕。
晉王小院門口,開始有專門侍衛把守,外人無召不得入內。
魏清寧無令也不得外出。
她原想着,這段日子不面見彭縣令、周将軍等人便罷了。沒想到,還包括楚為和福興,甚至魏清漪主仆。
屋內卷宗也盡數被般空,換作一摞摞書卷。
但并非自幼熟讀的兵法策論,而是一些詩歌散文集,誇誇其談的話本子,甚至是女紅繡本。
“王爺這是何意?”
魏清寧在小院內翹首以待整日,才于日暮時分等到歸來的晉王。
“先用晚膳。”
晉王淨手後,牽着她的手來到圓形膳桌前,親自遞去玉箸。
魏清寧沒接,無言凝着他。
晉王便将玉箸放到她碗邊,不急不緩坐到主位,迎上她清冷質疑的目光,“本王問過你,是否當真想好了。如今瞧來,你并未想明白。”
電光火石之間,魏清寧恍然睜大眼,瞳仁一顫。
他所謂的脫去官身,并非只要她的用心對待,和甘心臣服。
而是要她,徹底做回女人……
“王爺這般,恐是不妥。”
魏清寧大腦快速運轉,嘴上則斟酌再三道:“我即便失去功名,亦是侯府世子。若是被人瞧出端倪,欺君之罪事發,亦會累及王爺前程。”
“此事,本王自有應對。”
對面,男人伸手拿起湯匙,盛上小半碗八寶糯米粥遞過來,動作閑适,“你昨日說喜歡,本王又命廚房煮了些,趁熱吃。”
好像早已猜到她會這般說,神色波瀾不驚。
而那句“自有應對”,看似簡短,實則信息量巨大。
大到壓得魏清寧肩膀一沉,默然坐下身去。随手攪弄着糯米粥,心不在焉。
能自信應對欺君大罪的,唯有皇帝本人。
晉王言下之意,他有弑君篡位的打算,而且計劃瀕臨周全。
篡位,新帝。
魏清寧悄然擡眸,對面俊逸娴雅的男人卻是散發着平易近人的氣質,與夢裏的暴虐新帝沾不上一點。
對面,晉王忽然放下玉箸,以手支頭瞧過來。
魏清寧:嗯?
“喜歡看,就讓你看個夠。”
雖是在外奔波一整日,但月白華袍上沒有一絲褶皺。線條流暢的俊臉,配上風月無邊的桃眸,好看得不可方物。
晉王挑眉一笑,在自己妻子面前,他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
魏清寧耳尖一紅,轉而埋頭喝粥。
期間,晉王時不時夾過來一些開胃小菜,她都沒顧不得上婉拒,或謝恩。
後面幾日,依舊如此。
但凡在衣食方面,晉王的照顧無微不至。惦記魏清寧會無聊,也盡可能回房來處理公務。
可但凡涉及官場話題,他總是避而不談。
有意斬斷所有退路,讓她徹底做回深宅女子,像魏清漪等人那般,将身心只系在他一人身上。
這于魏清寧而言,無異于蒼鷹斷翼,錐心刺骨。
幾日時間下來,她從最初的積極辯論,到後面變得沉默寡言。
從最初期待晉王歸來,到後面有意避而不見。
小院主屋旁,有一處二層亭臺。她時不時會登高遠望,望着那些沒有官身的小吏游走于府衙內,望着街上小商販們雖然風餐露宿,但自由自在。
“就那麽想為官。”
身後貼上一具溫熱的身體,雙臂将她圈入懷中。
魏清寧依舊望着下方,靜看周将軍等人陸續走出府衙,走向外面世界,眼睫都沒眨一下。
晉王聽侍衛禀告,她整個下午都是這般,像具沒了靈魂的軀殼。
一如午夜夢醒,驚覺她呆呆盯着床上細紗頂棚,眼神空洞。
“說話。”
晉王圈在她腰間的手臂,不自覺收緊。
本就不堪一折的腰肢,因着近日飯量減半,變得越發消瘦。加之在寒風中站了大半日,渾身都透着冷涼。
他胸膛貼上那骨節凸出的背脊,先是冰得微顫,而後心口悶悶鈍痛。
盡在咫尺的一對共情蠱,頃刻歡愉。
前面,魏清寧的心忽地抽疼,一時不察,背脊微躬。
“心口又疼了?”晉王注意到她又手捂心口,“不若叫大夫來瞧瞧?”
“不用。”
魏清寧下意識拒絕,一旦診脈,共情蠱的事指定瞞不住,那真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許是在院中悶久了,我想出去走走。”
既是為心痛找個借口,也是為着私下盤算。
一時半刻,想來她難以重返官場,但只要能出去,以她和楚為的默契,總能找到機會接頭。
晉王如何不知?
這幾日,楚為三番五次打着探病的名義來找,都被侍衛給強攔回去。
可見魏清寧之前已做下重要部署,她終究還是欺瞞了他,心性未定。若非如此,又何至于這般圈着?
只是未料到,幾日對峙下來,是以消耗她身心健康為代價,這着實非他所願。
“出去可以,但要着女裝。”
晉王原本也有意帶人出門散散心,然而也不可能全然疏于防範。
“女裝?”
魏清寧一連幾日都态度消沉,但這會亦是眸光驚訝地轉身看向晉王。
從小到大都是被當作男子教養,女裝這個詞彙,于她而言,只覺如天方夜譚。
“會給你準備一件樣式簡單的。”
晉王理順她耳邊被吹亂的碎發,順勢撫上那五官精致的朱顏,“寧兒,你夜裏長發披肩的樣子,很美。”
魏清寧避開他別有目的的溫柔,默然轉身,走下二層臺階。
楚為并不知她是女子,屆時只會将她當作魏清漪。而他們先前所謂的提前部署,便會不攻自破。
可她也想不通,自己消極應對,為何換來的不是晉王盛怒,而是心殇……
***
次日,清晨。
“王妃,一件發飾都不帶嗎?”
被臨時找來的梳頭娘子,望着銅鏡中的朱顏,感嘆這麽美的臉蛋合該戴滿點翠。
“不必。”魏清寧不假思索回絕。
一身繁瑣的馬面裙,已讓她困擾不堪。若是頭上再叮叮當當的,真的就什麽事都辦不成了。
“你先下去吧。”
晉王繞過四折的漆花屏風,揮退梳頭娘子,負手走到魏清寧身後。
透過銅鏡,頭一次見到描有紅妝的妻子,他雖有準備,桃眸仍是難抵驚豔。
不上妝時,魏清寧是清秀的。
上過妝後,彎彎柳葉眉相稱細長柳葉眼,雲鬓染香,雪腮胭脂醉,好看還好聞。
搭配月白色羅裙,像極了手持柳枝的觀音仙子,莅臨人間。一颦一動,顧盼生輝。
晉王忍不住擡手,用骨節蹭了蹭她紅撲撲臉蛋,興致盎然地期待道:“站起身來,讓本王瞧瞧。”
魏清寧看得出,鏡中男人是真心歡喜。她不能理解,但還是依言起身。
繡有五湖四海銀紋的百褶馬面裙,垂感很好,映襯出她纖細如柳的身姿。
然而一同垂落的,還有身前那兩團柔軟。
魏清寧眸色一閃,赧顏擡手遮住,并背過身去。
雖穿過兩三次女子亵衣,但被裹胸束縛多年,尤其白日,她總有種被他灼灼看光的錯覺。
“很美。”
晉王從身後擁住她,本想鼓勵,說出來的話卻是酸酸的:“美得讓本王都不舍你出門了。寧兒,你說這該如何是好?”
“王爺金口玉言,總不會反悔。”
魏清寧徑直堵住他的退路。
“那可說不準。為了寧兒,本王什麽都做得出。”
晉王熾熱嗓音壓在她耳畔,語氣半是揶揄半是威脅,勾得人心緒大起大落。
“當當當。”
中途,梳頭娘子折返一趟,恭敬送來一紫檀木長條匣子。
匣子裏,安靜躺着一支白玉梅花紋發簪,正是魏清寧潛入晉王書房看見的那支。
“戴這支。”
晉王沒趁機解釋簪子的由來,只認真在她極簡的單寰髻上比劃着,“斜着戴好看,還是平着好?”
“平着吧。”魏清寧還是男子思維。
“好,都聽寧兒的。”
凡是不涉及官場的事,晉王都好說話的很。
然而困于淺灘的魚,給她再多金銀財帛,也難以呼吸。
魏清寧無言抿了抿唇,将別在腰間的白玉短笛,改為裝進袖袋裏,随後率先出門。
晉王也不惱她失禮,像做低伏小贅婿似的,一副老實巴交模樣,亦步亦趨跟在妻子身後。
守在門外的王小花,時值此刻,于一陣電光火石之間——世子他,她是女子?!
沒人知曉,從魏清寧住進晉王主屋時,王小花是何等心如t死灰。想勸又不敢勸,生怕一不小心,就打擊王爺身為男人的尊嚴。
這下好了!王爺不是斷袖,王府還是能有小世子的!
呃,世子生的,小世子……
“吩咐下去,今日內院那邊任何人不得外出。”
前方晉王忽然回身,看向愣在原地的王小花,沉聲吩咐。
王小花一時還沒适應,“也包括王妃?”
“任何人,懂?”晉王冷臉。
王小花心頭一顫,忙單膝跪地,“是,屬下領命。”
也驚嘆于晉王的提前綢缪,說是為方便探查女子走失案,才帶魏清漪遠來北疆。如今瞧着,為魏世子出門打掩護,貌似才是真正意圖。
但這話,他不敢說,王小花老實閉緊嘴巴。
“楚為那邊,也命人盯緊行蹤。”
交代完後,晉王回身快走幾步,追上魏清寧,“咱先去集市,還是先去湖邊?”
商量的口吻,溫柔極了,前後簡直判若兩人。
王小花再度感嘆。他之前說什麽來着,在王爺心裏,世子就是比他有分量。
唉……
***
湖邊偏僻,魏清寧選擇先去集市,期盼能偶遇外出調查的楚為,再設法交換消息。
早晨的集市,熙熙攘攘。一日之計在于晨,小攤販吆喝叫賣聲格外賣力。
晉王以不想走散為由,大手包裹住小手,穿梭于市井之間,走馬觀花。
兩人相貌氣質上乘,着一襲月白華服,無論走到哪都惹人側目。待瞧見兩人十指相扣,只得遺憾離場。
“早點想吃什麽,本王這次帶足了銀兩。”
上次山下獵戶家,他掏空她荷包。這次晉王特意讓王小花備足銀錢,帶妻子出門,凡事都要給她最好的。
“去那家酒樓吧。”
魏清寧選定一家最高的酒樓。站在那處窗前,便能俯瞰整條街的行人。
“好。”
晉王看破不說破,含笑牽着柔軟小手,款步走去。
走到酒樓門口,與錦衣衛一行人撞個正着。
陳昭今日穿着玄衣常服,但腰間仍挎繡春刀,邪魅勾唇:“晉王殿下,你我真有緣吶,沒想到能在這碰見。”
“陳……”
魏清寧下意識就要拱手行禮,好在晉王及時攥住她手。
陳昭注意到動靜,眸光漫不經心瞥過來,忽地一頓:“這位是……王妃?”
月白素雅羅裙,頭上簡單發髻只配一根白玉簪。極簡打扮,清麗面容,與春獵得見的魏清漪似是而非。
熟人相見,還是陳昭這條會聞味的狗,魏清寧心口倏地一緊。
內宅貴婦見到朝廷命官,該是如何應對來着?
“陳指揮使為何也來了北疆?”
晉王擋到中間,隔絕開陳昭那直勾勾的視線,明知故問。
“皇上密令。”陳昭收回目光,懶懶瞧向晉王,“過兩日,祁安王殿下會親自登門拜訪。”
“如此,本王今日就不招待陳指揮使了。”
晉王直接下逐客令。
“不用。這地方,誰比誰熟還真不一定。”
陳昭意味深長一笑,讓開進門的路。
晉王不理會他挑釁,牽着魏清寧,徑直從錦衣衛一行人面前走過。
其中有個錦衣衛低嘆:“這晉王妃和魏世子,生得真像!”
聞言,陳昭鷹眼微挑,回身注視着那道月白色清瘦背影。
忽然高喊一句:“魏世子!”
習慣使然,魏清寧下意識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