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憤怒下的炙吻
憤怒下的炙吻
“魏清寧, 你跟本王進來。”
魏清寧與吳弛正拉扯錢袋子時,忽然身後響起一道涼涼的嗓音。
倆人齊刷刷轉身,面對打賭一事的關鍵當事人, 都莫名心虛,乖順站好行禮,“見過王爺。”
晉王淡淡掃了他們一眼, 轉身走回自己處理公務的主殿。
“王爺叫你呢,快去!”
吳弛眼見大事不妙,往前推了一把魏清寧, 就要大難臨頭各自飛。
“吳大人,”晉王幽幽叫住他,笑道:“本王有件要緊事,也要交代與你。”
“王爺竟然也有事交代于我?”
一時不察,吳弛驚喜小跑上去, 兩眼放光。
要知道先前他在這就是混日子, 上官們看在他爹的面子上,只拿他當空氣, 何談委以重任?
“走失女子已于今早送回家中,你代表都察院,前去略施財帛, 以作安撫。”晉王言簡意赅地吩咐道。
“行啊!”吳弛爽快答應下來, 興奮搓搓手,“那這銀錢, 下官該向誰去申領?”
晉王挑眉, “吳大人打個賭就能花銷五千兩, 想必定是個樂善好施的。”
“……”
被當場抓現行的吳弛,扁緊嘴巴, 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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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老實實夾起尾巴,自掏腰包去了。
旁邊,魏清寧眼觀鼻鼻觀心,預感事情不妙。
她亦步亦趨跟着晉王走進主殿,垂眸站在他書案對面,等待終極審判。
恍然間,像回到讀書那些年,當學生的做錯了事,恭恭敬敬等着夫子打手心。
偏偏男人并不急着問話,左手翻閱着卷宗,右手橫放在書案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
“噠、噠、噠……”
每一下仿佛都敲在魏清寧心頭,猶如催命符。
她手指無聲碾了碾深藍官袍的衣擺,決定主動坦白從寬。
恰是這時,晉王終于出聲:“是不是覺得抓獲山匪後,就能清閑到無事可做了?”
一慣溫潤嗓音,染着薄怒:“去将此次在龍華山的相關事宜,整理成案牍,午膳前本王要用。”
聞言,魏清寧心頭反倒一松,此事她早有準備,“昨夜趁着記憶清楚,微臣已整理在案,請王爺過目。”
說着,她從袖帶中取出一卷案牍,雙手呈遞到晉王面前。
雖說她并不是想借此讨好上官,但看在她辦事積極的份上,總能平息他的一絲怒意吧。
怎料,晉王卻是沒接,蹙眉瞧着她,“你昨夜又沒好生歇息?”
魏清寧微訝。
他這關注重點……怎麽有些古怪,似乎更氣了?
但她還是如實解釋道:“微臣昨日下午歇得久,晚上便無甚睡意,遂連夜将案牍趕寫出來。”
“……嗯。”
晉王悶悶嗯了聲,接過案牍,大致浏覽過後站起身,“思路清晰,案情完善,可直接呈于刑部,你跟本王一道去吧。”
魏清寧站在原地沒動。
此前已決計白日裏離他遠着些,所以她這會并不是很想同他一道去,“其實微臣……”
“嗯?”
晉王擡起眼皮,冷冷斜過來。
“沒事了。”
魏清寧抿抿嘴,終是沒敢于老虎在氣頭上時挑戰他的耐心。
畢竟昨日他還親自同她解釋過,結果轉頭就得知她與旁人打起了賭,還事關男人的尊嚴,換誰誰都要生氣的。
雖然她也是受害者吧。
***
“清寧,你等一下!”
兩人并肩走出都察院大門口,剛要上馬車,魏清寧就聽有人喊她。
轉頭一看,是大姐夫司空赟。
“王爺,勞駕您稍等微臣片刻。”
魏清寧轉而走過去,看向來人,“找我何事?”
大姐是嫡親長姐,同母親一樣偏愛妹妹魏清漪。這些年,反倒不如庶出二姐,更關心魏清寧。
且大姐夫司空赟好吃懶做,在定北侯府衰落後帶頭拜高踩低,魏清寧對他就更沒什麽好臉色。
“是這樣啊,弟弟。”
司空赟先遠遠瞅了眼馬車,而後笑着從衣袖裏拿出一包銀子,“這不眼瞅着過年了嗎,我就想孝敬孝敬祖父和岳母,勞煩你帶回去。”
魏清寧深知他無事不登三寶殿,後退一步避開那錢袋子,“我最近都住在晉王府,姐夫可以自行去侯府做客,母親也很想念你和長姐。”
“那正好,這銀子你就幫我孝敬給妹夫,回頭祖父和岳母那我再備份大的。”
不過兩句話,司空赟的狐貍尾巴就露出一大截。
“王爺就在馬車上,你何不親自拿與他?”魏清寧甚至大方地給他讓出路。
“我……我這不是給他,他不要嘛t!”
司空赟急了,索性将事情攤開說。
原是他在山東任職的胞弟,打量着天高皇帝遠,就以權謀私,逼良為妾。那女子百般不願,其弟就火燒女子祖宅,冤其家人入獄。最後毀了女子清白,賤賣到邊疆軍營為妓。
其弟算計着,監察百官的晉王與司空家有姻親,定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豈料,待其锒铛入獄後,晉王才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任他自生自滅。
司空赟煩躁道:“我昨就去府上找過了,今日也在下朝時去太和門候着,但晉王死活不松口。你同晉王關系好,叫他通融通融呗,多大點事啊,是不是?”
“是啊,多大點事啊。”
魏清寧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怒火,只嘲弄瞧了他一眼:“那不若也找人,放把火燒了司空府,讓你來設身處地感受感受。”
懶怠同這種人浪費口舌,她轉身走向馬車。
“魏清寧!你臭了不起個什麽勁啊?”
身後,司空赟氣得咬牙切齒:“別以為你跟了晉王就高人一等,你不過就是他的一條狗,跑前跑後這麽久,到頭來不還是個六品芝麻官嗎?”
“走吧。”
魏清寧只當聽了聲狗叫,坐上馬車,淡淡吩咐王小花一聲。
馬車随即緩緩駛遠。
***
馬車外,街上人聲鼎沸。馬車內,鴉雀無聲,就如同兩個世界。
魏清寧坐在馬車門口的位置,後靠着車壁,阖眼假寐。
沒去看晉王一眼,沒說一句話。
此時此刻,她內心無比掙紮。
一方面,想盡可能白日遠着點晉王,少查案,規規矩矩做回六品“經歷”。
另一方面,得知好好一良家女子被毀了清白,賤賣到人地兩生的苦寒邊塞,為奴為妓。就忍不住想将這女子走失案繼續查下去。
京城僅是大銘朝一座城池,全國很可能還有數不勝數的女子,正生活于水深火熱之中……
“哐當!”
馬車車輪似是碾到石子似的,突然傾斜得厲害。
魏清寧一時不察,就不受控制地朝馬車裏側倒去……
穩穩倒在晉王懷裏。
……
熟悉的玉檀香包圍過來剎那,空氣有一瞬死寂。
魏清寧呼吸停滞,心跳也漏了一拍。
因為她,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男人炙熱的溫度,隔着布料,清晰且直接地傳遞到她臀處。
暧昧又尴尬,比上次在山洞時的那個吻,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魏清寧渾身上下,最先能動彈的,是眼睫。
微不可聞地眨了眨,也不敢去瞧男人的神色反應,而後若無其事地默默坐回原處,馬車門口離晉王最遠的位置。
期待就像上次那般,兩人都心照不宣地,大事化了。
可她不知,晉王今時不同往日。而那車輪碾壓到的,根本就是一顆碧玺佛珠。
就在剛剛,他接到孔嬷嬷飛鴿傳書,徐徐展開寫有脈案的紙條,上面寫有四個字——完璧之身。
這也就意味着,魏清寧身份已成定論。
先前兩次與他同床共枕、肌膚相親的女人,白日黑夜引得他自相懷疑的罪魁禍首,都是她。
晉王一雙桃眸三分含笑七分深夜,定定凝着坐在馬車門口、恨不得離他遠遠的小東西。
掐着她的七寸,舊事重提:“本王先前已同你說過了,對男子無意。日後,世子切莫再行此舉。”
嗯?
好大一口鍋罩過來,讓魏清寧差點百口莫辯:“王爺,微臣不曾……”
“說起來,世子年紀也不小了,為何還未成家?”
晉王身着一襲華美雪白狐裘,慵懶斜靠在馬車軟塌上,似是随意問道:“上次去侯府,本王瞧着你似是連通房都沒有,莫非平日裏只叫小厮伺候?”
“微臣有的。”
為瞞住她的女兒身,奶嬷嬷主動将自己女兒,假裝擡為了通房。
“只是那饞嘴的小丫頭,上次因着沒等到好吃的,發誓要三日都不理我來着。”
魏清寧思及此,忍不住彎了彎清秀眉眼,神色寵溺。
然而看在晉王眼裏,形同火上澆油,桃眸的一點火星轉瞬蹿成火苗。
“是麽,”他輕嗤一聲:“那世子可要好生學學,如何振……夫綱啊。”
說及“夫綱”二字,他語速尤其慢。
輕輕的,如同一片羽毛,慢慢撩撥在耳畔,聽得魏清寧猝不及防地,心尖怦然而跳,手指微蜷。
真要論起來,他的夫綱,是對她而言的。
恰逢馬車經過一家酒樓前,傳來某對夫妻對話。
“娘子,午膳想吃什麽?”
“都聽夫君的。”
“小促狹,我最後點的膳食還不都是你喜歡吃的?”
“夫君對我最好啦……”
魏清寧不自覺想起他昨日精心準備的滿桌甜食,饒是向來清冷的眸光,也不免心虛地晃了晃。
自知不能再與他讨論這等話題,她随即轉移:“王爺,此次女子走失案……”
“此案你功不可沒,”晉王先行接過話茬:“待過兩日除夕家宴,本王向皇上請旨,嘉獎于你。”
聞言,魏清寧意外看過去,男人俊逸的臉一派鄭重。
其實她原想進一步讨論案情,怎料他提起請功的事。
是因為适才司空赟的話,被他聽到了麽?
思及此,魏清寧眉眼間不禁泛起一抹暖色。
雖然平日裏她不谄媚賄賂上官,但能晉升誰會不開心呢?尤其是在侯府急需振興的情況下。
結果下一瞬,就看見男人幽幽開口:“順便再替你向皇上讨個賞,賜得一個可心的枕邊人。”
正要道謝的魏清寧:“……”
她拱手道:“多謝王爺挂念,微臣如今只想踏踏實實為官,旁的事暫時無暇顧及。”
好一個無暇顧及。
幽深桃眸裏的火苗,隐隐蹿高。
“有個可心的枕邊人,不好麽?”
“王爺也說了,是‘可心’的枕邊人,哪裏那麽容易尋得?”
“在世子看來,何為可心?”
晉王摸索着手腕上的佛珠,細瞧着他的枕邊人,意味深深問道。
魏清寧也不知為何,他今日偏偏想談這個話題,既然實在想談,她索性一次性說完好了。
“實話實說,微臣之前沒想過。但至少應該不是,單單滿足于衣食住行。”
“這世間大多包辦婚姻,怨偶無數。只因為到了年紀,只因為別人都要嫁娶,所以後人便效仿前人。但婚姻真正的意義,又有幾人知曉?”
“微臣剛剛本就想說,這些走失女子之所以甘願飛蛾撲火,尋求那麽一絲虛情假意的甜蜜,追根究底還是婚姻裏的三綱五常,太過于泯滅人性。”
“此前被外派河南查案時,微臣見過太多婚姻裏的悲哀,早已全無向往之意。”
“倒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有幸将這大銘事關婚姻的律法,加以完善。”
魏清寧眸光炯然而鄭重看向他,斬釘截鐵表示。
殊不知,男人桃眸裏已然火焰熊熊,岩漿滾滾,雷霆萬鈞。
“魏世子還真是清心寡欲,一心為百姓啊。”
說這話時,晉王唇邊依舊染着笑,但每一個字都在他齒間,磨了又磨。
***
下了馬車,走進刑部辦案。
期間,晉王周身氣壓無以名狀地低沉,沒再同魏清寧說過一句話。
事後更是單獨離開,沒瞧她一眼。
魏清寧似有察覺他是在生氣,又不解其緣由,索性轉頭去專注做自己的事。
回到王府時,已是深夜,萬家燈火熒熒。
才推門走進西廂房,就見魏清漪端着一盞參茶,笑吟吟迎上來:“兄長,你總算回來了。”
魏清寧接過熱氣騰騰的參茶,雙手旋而變暖,飲下幾口,心口也跟着變暖:“清漪有心了。”
“這兩日外出辦事,累壞了吧?”
魏清漪已然在西廂房,為着喬兒的事,枯等許久。見魏清寧未有異樣,随即繼續打着感情牌。
“尚可。”魏清寧放下茶盞,“以前常年在外辦案也這樣,習慣了。”
“兄長辛苦了,家中還好有你。否則遇到事,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時機成熟,魏清漪話茬一轉,隐隐面露難色。
“發生何事?”魏清寧撩袍坐下,也朝其擺擺手,“坐下說。”
“是我婢女喬兒的事。”
魏清漪坐下後,臉色更是哀傷:“昨日慌亂中,她被高大人帶回順天府。至今未歸,這可如何是好?”
“喬兒……”
魏清寧稍稍沉吟,想起此事,“我也正想問你呢,她昨日為何會去龍華山?”
思及當時種種疑團,她面色肅然含疑,不經意間露出幾分審問犯人時的威嚴。
魏清漪被看得,心頭一顫。
不過,她早已想好對策,臉色悲戚道:“都怪我不好,前日t夜裏夢魇厲害,夢見你和王爺遭遇歹人偷襲,醒後一直心神不安,便勒令喬兒去山上查看。”
“胡鬧!”
一想到此事給衆人增添了莫大繁亂,魏清寧當即訓誡:“我和王爺自有官兵相護。你雖是好意,可知差點耽擱大事?”
“兄長——”
魏清漪趕忙軟語撒嬌:“咱們孿生兄妹間偶爾會有心神感應,叫我不得不信吶。”
這話倒叫魏清寧無可辯駁,無奈嘆口氣:“你不必憂心,只要喬兒無太大過錯,高大人會看在王爺面上放人的。”
說罷,魏清寧站起身走進西間書房,開始提筆作畫。
可魏清漪哪能放心吶?
這人本就是晉王命高大人抓起來的,況且她唯恐喬兒被關久遭了罪,會生出恨意而變心。
魏清漪心裏暗恨魏清寧的鐵石心腸,面上仍得好聲哄勸着。
“喬兒于我,就如福興于你一般,我實在放心不下。”
魏清漪追進書房,說話間,幾滴淚珠自眼角潸然而下。
魏清寧想想也是,若是福興如此,自己肯定也會心急,“罷了,明日我去問問吳大人,但成與不成未可知。”
“多謝兄長!”
魏清漪暗笑,她就知道,魏清寧是個心軟的,根本不禁游說。
“這幾人你可有印象?”魏清寧所畫的,正是在山洞前遇到的那幾個粗犷男人,“他們認識你”
“何……何人?”
乍一聽,魏清漪驟然變色。
那幾個假扮山匪的屠戶,不是說沒見到魏清寧嗎?
她慌忙将畫像接過來,一瞧是幾張陌生面孔,才徐徐松一口氣:“兄長說笑了,我一個深宅婦人,怎的會見過這等外男?”
“當真不認識?”魏清寧面露狐疑,妹妹适才分明神色有異,“你再仔細瞧瞧。”
“自是不認識。”魏清漪也打量着她,察覺到不對,“這是發生了何事?”
“沒什麽,早點安置吧。”
說完,魏清寧便與魏清漪交換過身份,出門往主殿而去。
誰知才剛走到臺階下,就與晉王打個照面,心口驀地一緊。
“這個時辰還去叨擾你兄長,所為何事?”
一襲月白華服的男人,于月色清輝之下,定睛谛視着她。
不知是不是心虛的緣故,只覺那含笑的視線裏,隐隐帶有極強的洞穿力!
***
其實晉王一早就回府了,但在書房裏,遲遲未動身來主殿。
來了,就意味着他在默許這場膽大妄為的鬧劇,要一同包庇欺君罔上之人。
在馬車上時,他一直在給她機會,想讓她主動坦誠此事。
但她則是一瞞再瞞,甚至将那等查案時用在外人身上的心思算計,都悉數用在了他身上,幾乎滴水不露。
越是回想,那股壓下去的火氣,越是不受控制上蹿,攪得他五髒六腑都要炸開來。
尤其她對枕邊人的态度。
原來,她從未将他視作枕邊人來對待。
那他,又算什麽?
“小花,去拿一封空白的奏折過來。”
晉王做到書桌前,提筆蘸墨,卻是久久沒有下筆。
書案瑞獸香爐裏,熟悉的玉檀香袅袅,卻聞得他莫名心緒繁亂。
倒是窗前玉淨瓶裏的那株臘梅,香氣清冽怡人。
何時養成在房中擺梅枝的習慣?
晉王看着窗邊寒梅,眼前浮現出大婚當夜,小姑娘一襲紅裳,于窗邊冒雪賞梅的祥和畫面。
自然而然地,也憶起那抹落紅,于白絹帕上,悄然綻放。
是了,是自那夜起。
他開始折梅觀賞,她也成了……他的妻。
也不知是不是右手有疾的緣故,晉王提着的羊毫玉筆,在這一刻,終是無力放下。
偌大書房裏,響起一道悵然嘆息。
他們已然夫妻一體,他已然沾上欺君之罪,即便真去揭露,又有幾人會相信他的清白?
他那寵妾滅妻的好父皇,巴不得挑到他錯處呢。
說起來,妻子與父親之間孰近孰遠,也未可知。
有時候,捅破窗戶紙就是一瞬間的事。
決定捅不捅破窗戶紙,也是一瞬間的事。
“小花,将這糖盒裝滿。”晉王轉而站起身,特意交代:“每種口味都裝一點。”
他站到書房門口,意味深深看向主殿方向,桃眸陰沉一笑。
雖是不揭露,但也不能輕易放過那個膽大包天的小東西。
但凡他這幾日經歷過的身心熬煎,她必然也要統統來上一遍。
***
西廂房臺階處
“王爺,您回府了呀。我還以為您不在,所以才來叨擾兄長。”
魏清寧随後将喬兒的事,半真半假地簡言相告。
神色淡淡的,不帶半點心虛破綻。
偏是看得晉王,下颌發緊。
“是這事啊,”他轉而輕笑一聲,“說起來,本王也要提點他兩句。”
說話間,他朝臺階上走了兩步。
“王爺留步。”
魏清寧心口一緊,忙上前攔住他,“兄長适才說身子困乏,要睡了。”
“這不是燈還亮着麽?”晉王又往上走兩步,“本王就同他說兩句話,不礙事的。”
“王爺!”
魏清寧情急之下,匆匆拽住男人的手。
學着妹妹适才的模樣,微微撒嬌起來:“兩三日不見,我想您了。咱們回房,說說話吧。”
素來清淡的嗓音,罕見得拖起一絲尾音。
像是小奶貓卷起的毛茸茸尾巴尖,勾得人心癢癢的。
聞言,晉王眸色驀地一暗。
明知她滿嘴謊話,可還是下意識牽起她的手,回到主殿。
擡腳關上房門,反手就将小人兒壓在門板上,炙熱手掌掐住她細軟的腰肢,緊緊凝着她的柳眸,啞聲追問道:“說,怎麽想本王的?”
魏清寧也沒料到,簡短一句話,會引得他變作這麽大陣仗。
腰間熾熱大手,燙得她渾身一陣顫栗,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也不敢去觸碰他灼灼目光,眼神躲閃道:“我……”
忽然這時,嘴裏被塞進一顆糖,緊接着男人溫涼唇瓣,摻雜着炙咬,陡然傾覆而下——
唔!
魏清寧心跳怦然加快。
與此同時,紅豆的香甜,也在兩人交纏的唇齒間一瞬蔓延開來。
她腦海裏,不自覺想到那首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