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夢境竟是真的
夢境竟是真的
“世子!”
其餘人反應過來,齊刷刷都圍上來,滿臉的憂懼和擔心。
“世子那般好的一人,可千萬不能出事!”
“快!趕緊找機關,應該就在兩側的牆上……”
精兵們無須命令,已自發地開始實施營救。
豈料,衆人将兩側牆壁都恨不得一寸寸敲了個遍,都沒能再次觸發地面陷阱的機關。
反而還意外觸發其他機關,造成三人不幸中箭!
“這可如何是好?”
越是耽擱,衆人越焦灼。
“直接砸開!”
說着,就有人帶頭用重刀狠狠掄向地板。
其他人見狀,紛紛相仿。
然而那地板就像厚重玄鐵一般,固若金湯。有人的劍刃都被磕彎了,地板仍紋絲不動。
“這……”
一群壯漢因為心憂魏清寧,而面面相觑,罕見地無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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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愈加凝重。
“衆将聽令。”
就在精兵們急得如無頭蒼蠅時,晉王忽然沉聲命令:“吳家侍衛,你們護送中箭這三人原路折返,傳信給魏将軍,即刻帶兵來支援。”
“其餘人……”
就在所有人盯着他臉時,晉王從背後無聲遞給王小花一個手勢,在其掩護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左手猛地朝身後彈過去一顆碧玺佛珠——
“砰!”
原本頑固的地板,瞬間稀碎。
“太好了!地板裂開了!”
大夥當即圍上來,歡喜萬分。
“留一人在此接應,其餘人随本王下去。”
晉王聲音雖不似魏朔那般雄渾有力,但氣場沉穩如鐘。
急躁的精兵們重新找到了主心骨,也來不及管地板是如何裂開的,當即高亢應聲:“是!”
随後,晉王率先縱身跳入黑漆漆陷阱之中,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已錯過一次救人的機會,他決不能錯過第二次。
……
陷阱下面,是一條暗河,河水湍急。
魏清寧與吳弛掉下去後,一時不察,随即就被河水沖刷到下游。
守在下游的一群山匪,很快發現倆人,先後提到架在他們脖子上,逼問:“何人來此?”
“好漢好漢,都是誤會,誤會哈。”
吳弛雙手抱頭,打着哈哈。
他雖然不學無術,但并不傻。好漢不吃眼前虧,深知魏清寧有此方面查案經驗,他趕忙給她使眼色。
“不錯,的确誤會一場。”
魏清寧全身都濕透了,被夜間的山風一吹,牙齒都打在打顫。
但她神色依舊從容,清淡語氣不急不緩:“我二人即将參加明年的春闱,臨近年關,特地來法華寺祈求佛祖保佑。”
“對,沒錯!”吳弛這個大聰明,趕忙附和:“畢竟三年才有一次機會,我倆無比珍惜,簡直是日夜……”
“你閉嘴!”
山匪掏出擦刀用的髒兮兮破布,徑直塞上吳弛的嘴。
繼續逼問看起來更老實的魏清寧,“你來說,法華寺在前山,你倆柔弱書生怎的會跑到後山來?”
“聽遠方表兄說,這後山要比前山還靈驗。他三年前就是偶然在後山夜游,回去後就高中了。”
看起來老實巴交的魏清寧,借着柔弱長相的優勢,一本正經解釋道。
她本想說是囊中羞澀,無處安身。結果餘光一掃,就瞥見吳弛發冠上那根鑲玉金簪在閃閃發光,話到嘴邊,只得急急打轉。
“嘿?你拿老子當傻子是吧!”
山匪自然不信,舉刀就要發作。
“我們原本也不信這種無稽之談。但此前已落榜兩回,過年都沒臉在親朋面前擡頭了。這才想着死馬當活馬醫,來此試試看。”
魏清寧一雙清冷的柳葉眼裏,目光純淨而自然,“您若不信,明日一早可派人下山去查。我等若有一句虛言,甘願被您剁成肉醬。”
山下有吳大人接應,魏清寧根本不擔心會暴露,甚至還能早點等來援軍。
她語氣信誓旦旦,眼見山匪有所動搖,又故意看了眼吳弛的金簪子,再加一劑猛藥:“若查實後能放過我們,必有重金回謝。”
山匪作亂就是為圖財,見兩人出身富貴,能狠狠撈上一筆,臉上随即露出貪婪的笑容,轉頭互相商量了幾句。
趁着這會功夫,魏清寧悄悄将別在後腰的白玉短笛,藏進了自己的袖子。
并将脖頸上的吊墜,腰間玉佩,荷包裏的碎銀子和銀票,全部主動上交。
山匪看她老實巴交的樣子,且穿戴樸素,比不得吳弛那滿身的金貴,便沒再浪費精力搜她的身。
他們轉頭就拔掉吳弛的金簪,将他從裏到外摸了遍。
“嗚嗚嗚……”魏清寧,你不厚道!
吳弛氣得想罵娘,偏偏嘴巴被破布堵着,還一嘴的嗖味。
搜完身,山匪随即押送兩人,回另一處隐蔽的山洞內。
誠如魏清寧所料,在山洞地牢內,尋到十數名走失女子。
“老大回來了?”看管地牢的山匪不解:“之前不是說,今早把那三個娘們再帶過來,這波人就能裝車送往下一處了嗎?怎的突然帶回來倆男人?”
“老大他們還沒回,許是有事耽擱了。這倆是意外撿到的搖錢樹,”帶人過來的山匪解釋道:“仔細着點,拿到錢之前,先別叫他倆死了。”
“好嘞!你想讓他們啥時候死,咱就啥時候動手。”
看守山匪龇牙笑看魏清寧兩人,一顆金子做的大門牙,在昏暗地牢裏閃着詭異的光。
……
“王爺,這暗河的支流足足有八條,咱們該先找哪條?”
二十餘名精兵們随晉王跳下來後,因着晉王的及時提醒,大夥都穩穩落在岸上,并未被河水沖走。
借着火把看清地形,此處乃一個巨大的天然溶洞,因着遮天蔽日,顯得地形愈加錯綜複雜。
“你留此接應,你們幾個順着這條支流向東,其餘人随本王沿着此條向西。”
晉王仰頭觀望上面的洞口,視線垂直向下,瞄準最有可能的兩條分支。
一臉凝重地叮囑道:“沿途做好标記,找到後別冒進打草驚蛇,速速折返此地與魏将軍彙合。”
“是!”
之後,晉王帶領幾人一路向西,疾速而行。約莫一炷香功夫,走出暗潮溶洞,得見外面天空。
此時t天色已泛起魚肚白,堪堪能大致看清外面地貌。四面環山,密林錯綜複雜,将搜救難度再一次增大。
山匪選在此處搭建老巢,不是沒有道理的,地勢易守難攻。
心思如此精密,當真只是普通的山匪麽?
望着深不可測的山林,晉王不禁皺眉。
也不知那人現下如何,“他”劍術精湛,每次都能護他周全,保護自己一定也會游刃有餘吧。
只是少年太過赤誠,若是剛巧遇到那些走失女子,只怕“他”不會輕易獨身而退。
萬一生出什麽差池……
思及此,晉王臉色愈加凝重。
“你速去發信號,”與幾名精兵拉開些距離,他随即低聲吩咐王小花,“命附近暗衛,還有錦衣衛那幾人,務必将魏清寧給本王全須全尾帶回來。”
信號是用特殊的香料制成,沒有聲響,倒不用擔心會引起旁人注意。
“可這麽一來,他們有可能會被陳昭察覺卧底身份。”
王小花也擔心魏清寧,但錦衣衛那幾人,可是歷經數年才勉強取得了陳昭的信任。
晉王一記冷眼掃過去,語氣森然:“若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本王還留你們何用?”
王小花被看得驟然一顫,不敢再有片刻遲疑,飛身閃入旁邊密林。
與此同時,晉王也率領其餘精兵,向着密林枝杈茂盛的南向而去。
山洞潮濕,山匪久居此處,肯定會尋在陽光充足之地安置。
……
誠如晉王所想,魏清寧面對一衆羸弱的走失女子,絕不會獨善其身。
她或許可以先行獨自脫身,再帶大部隊前來救援,但那樣很可能讓山匪提前警覺。
并且适才山匪還說,待他們首領回來後,就要将這些女子送走。魏清寧不得不重新考慮計劃。
尤其其中一名女子認出她後,“您可是……魏清寧魏大人?”
趁着大金牙出去撒尿的空擋,那粉衣女子驚喜又難以置信地試探道。
“是我,”魏清寧點點頭,輕聲回應:“我們是專程來救你們的。”
“太好了!是魏青天,魏青天來救咱們了!”
“真的是魏青天麽?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真的,我曾在衙門外見過魏大人審案。這就是咱們的父母官,錯不了。”
“我們有救了,我們不用一頭撞死在這了……”
說着,一群女子皆是喜極而泣,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時間緊急,現在需要你們将所有知道的情況,如數告知與我。”
魏清寧沒留給她們多餘的悲傷空閑,抓緊機會收集關于山匪們的情況。
根據她們提供的線索,魏清寧略略思忖,結合她被關進來時的天色,推斷出地牢看守換班大致在一刻鐘後。
“等會,咱們這樣……”
魏清寧簡短交代幾句,大金牙就回來了。
衆人裝作先前那般,蓬頭垢面地靠着牆,渾身都無精打采的。
大金牙随意瞟幾眼,不疑有他。
一刻鐘後,大金牙與前來輪換的山匪交代幾句倆搖錢樹的重要性,就打着哈欠出去吃早飯。
山匪也給關押的女子們帶些幹硬窩窩頭,大家為能積攢體力逃跑,都硬挺地往下一口口吞咽。
“哎喲,疼死我了。”
吃完沒過一會,吳弛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滾:“你給我吃的什麽,肚子好疼啊……”
“怎麽回事?”
那山匪見是搖錢樹出了事,不耐煩地打開牢房的門,進來查案。
吳弛對面的魏清寧,瞅準機會,驀地上前,一掌砍昏了他。
“快走!”
魏清寧一邊用麻繩将昏迷的山匪捆起來,堵住嘴,一邊疏散女子們先後逃出牢籠。
因為她和吳弛是從上游而來,山匪定會第一時間往上游去追。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讓女子們故意踩亂通往上游的路,作為障眼法。而後帶着衆人擇一條偏僻小路,往下游去與高大人彙合。
想來有高大人在山下守着,外出的那夥山匪應該混不上山來了。
小路途徑半山腰一處山道,于山壁之處有個天然山洞。
路經此地,魏清寧打量幾眼四周,目光落在山洞頂部的歪脖松樹上,駭人失色。
這山洞……
怎麽與她夢境裏,假死躲避暴虐新帝的那個山洞,如此之像?
如果沒記錯,夢裏她就是靠着這棵歪脖松樹,成功從山崖上面轉移到山洞內藏身。為避免新帝察覺,她還設法将松樹砍掉了。
此時此刻,魏清寧站在山路上,渾身還濕漉漉的。冬日早晨的山風又冷又硬,吹在身上刺骨冰寒。
卻難抵她心間的一陣惡寒。
魏清寧握着白玉短笛的手,驀地攥緊。
難道那個驚險的夢境,真的會發生?
她此前一直存有僥幸,只是餘有精力時會順勢留意着此事。可如今,面對這處她此生從未到過的熟悉山洞,魏清寧的心驟然一沉。
恰在這時,頭頂忽然鷹唳長空——
她尋聲擡頭望去,頭頂赫然盤旋着一只巨大的海東青。
白羽紅喙,與夢境新帝豢養的那只,一模一樣。
魏清寧才沉下的心,又驟然提到嗓子眼!
難道那位新帝本人,這會也在附近?
“那晉王府的婢女,來得可真是時候。”
“是啊,要不然她來得巧,纏走那些順天府兵的注意力,咱們一時半會兒怕是都進不來呢……”
忽然這時,幾個男人的說話聲由遠及近。
衆人神色驟變,慌忙躲進山洞,緊貼着外側山壁,皆是屏住呼吸。
魏清寧站在離洞口最近的位置,手握白玉短笛,作好随時應戰的準備。
聽他們交談內容,再思及先前大金牙兩人的對話,心中暗暗推測,很可能是山匪的首領回來了。
只是讓她費解的事,為何會提及晉王府的婢女?
“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逃脫難度赫然升級,魏清寧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髒,這會幾乎要跳躍而出。
三步。
兩步。
一步。
走過去了!
聽見腳步聲由近及遠,山洞中的人皆是悄然松口氣,目光中重新升起希望。
怎料這時,上游的山匪突然追了上來,遠遠就能聽見其高喝聲:“這就一條路,他們肯定是往這個方向跑了,快給我追!”
聞聲,才路過的幾個男人腳步陡然一頓,折返山洞。
為首之人,與魏清寧四目相對。
魏清寧趁其不備,第一時間彈出軟劍,劍指其喉。
結果,那人并不惱愠,注意力反而集中在她臉上,詫異道:“是你?”
“……對,是我。”
魏清寧敢确定,她并沒有見過這幾個男人。
聯系到剛才他們認識晉王府婢女的事,對方很有可能将她錯認成魏清漪,難道當初就是這幾人綁架了妹妹?
她神色淡定地認下假身份,決定将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