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察院見面
都察院見面
魏清漪的心跳,瞬間漏掉一拍。
這事,魏清寧沒寫下來啊!
她一邊暗罵魏清寧,一邊又心急如焚地思量着,魏清寧會如何說。
魏清寧會如何說呢?
好在前世今生認識數十年,彼此還算了解,她知道以魏清寧的性子,定是喜歡梅花的。
思及此,她朝晉王不好意思笑道:“其實是妾身瞧着喜歡,想悄悄順回房裏去。沒想到,這點小心思被王爺發現了。”
這般倒也說得通,手頭還有卷宗要看,晉王随口打發了她。
魏清漪猶如劫後餘生,也顧不得再刷好感,心有餘悸地離開。
随後,晉王再度拿起魏清寧那份卷宗,緩緩展開。
一些舊日不見光的辛酸秘事,也随着男人的手腕,被徹底揭開……
首先便是魏清寧的出生,一下子斬斷魏朔的世子之路。
而後魏清寧由祖父定北侯親自教導,文韬武略,将魏朔甩在後面越來越遠,梁子越來越深。
魏清寧倒也争氣,十四歲高中,成為大銘開國以來,最年輕進士。
給失去兵權、沒落已久的定北侯府,重新點燃希望。
只可惜,虎落平陽被犬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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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探子密報,以魏清寧當年試卷,本可以入金銮殿面聖。
但有人從中作梗,名次硬生生降到五十名開外,最終只得了九品小官。
此事,定北侯一族到現在都無人知曉。
好在魏清寧真争氣,膽識過人,查案有道,兩年三次晉升,如今已官至六品。
十六歲的六品京官,也是大銘有史以來最年輕的。
但偏偏只是都察院一個小小“經歷”,平日裏只能掌管些公文案牍,再無權查案。
“明升暗降,大材小用。”
晉王一口氣翻閱至卷宗最末頁,緩緩阖上,連說兩句“可惜”。
可惜魏清寧當年未能順利入殿試,可惜定北侯府如今無實權,否則以魏清寧此子的能耐,不日便非池中物。
沉思間,晉王腦海浮現一雙柳葉眼。
那細長微揚的黑眸,先是噙滿亮晶晶的甜笑,而後迅速貼換為淡漠神色。
前者是新婚妻子魏清漪的,後者則是妻兄魏清寧的。
孿生兄妹倆相貌極像,昨夜揭開妻子紅蓋頭那一刻,他深有所感。
所幸一男一女,否則真有可能認錯……
看過都察院所有官員的卷宗後,晉王換上正三品緋色官服,正要出門。
突然,粟華強行闖了進來,“王爺,粟華想問您要一個答案。”
他分明說過不相信婚姻,為何轉頭就維護那魏氏?
她陪伴他多年,往日也曾先斬後奏,明明王爺都會幫她的。
晉王略略掀起眼皮,“看在奶娘面上,你今日收拾東西搬出去,本王既往不咎。”
“……王爺,您要趕我走?”
粟華跌坐在地,眼角啜淚,“魏氏分明就是第二個祁貴妃,她哪裏配得上您這般用心?”
晉王臉色沉下來,俯視着地上女人,“她配不上,你也配不上。收起你的心思,別再抱有幻想。”
冰冷視線,裹挾着陰森掃視過來,叫粟華不寒而栗,目光黯然失色。
晉王沒在理會她,叫上侍衛出門,坐馬車往都察院而去。
……
魏清寧一到都察院,顧不得吃早膳,就将昨夜推斷如實寫下。
都察院監察百官,負責此案官員以女子走失草草結案,實屬失職,都察院有理由介入。
約莫一個半時辰後,她端起紙張吹幹墨跡,卷起來,匆匆去尋左佥督禦史。
直屬上司本是右佥督禦史,但吳馳這貨吃喝嫖賭在行,查案辦公一竅不通。
以至于親爹刑部尚書,都舍不得他去禍害刑部,将人塞到這來了。
“魏清寧,你這拿得啥東西?”
好巧不巧,平日鮮少見到人的吳馳,晃悠過來。
不由分說,一把奪過她手裏紙張。
大致掃了眼,吳馳就将紙張扔回她身上,“寫的什嘛東西,狗屁不通。憑你一個小小六品經歷,就敢彈劾順天府的正四品大員?”
心知他看不懂,魏清寧也不多作辯解,撿起紙張,繞開他,準備去與左佥督禦史詳談。
“嘿,本官給你臉了是吧?” 吳馳指着魏清寧,出聲命令:“趕緊給我滾回去。”
“大人,此事關系十數名女子的安危,兒戲不得。”
魏清寧走不掉,只得正色道:“不若您與下官一同前去尋左佥督禦史大人,若他也不認同,下官立即回去便是。”
“尋個屁尋。本官是你上司,本官的話你必須服從!”
吳馳随手指了個随從,“你,去把那紙給我撕了。”
姿态趾高氣揚的,恨不得鼻孔朝天,鼻尖一點黑痣,尤其明顯。
“少爺,這不好吧。”侍從低聲提示:“魏清寧攀上晉王,今時不同往日了。”
以前定北侯府勢弱,欺負便欺負了。
但如果晉王出面,尚書大人舍不得罰兒子,他們底下的人就慘咯。
“怕啥,晉王又不受重寵,否則皇上也不會賜他個無權無勢的正妃。”
吳馳雙手叉腰,不以為意道:“咱打賭,今日就算晉王親耳聽見,他也不敢怎麽樣。沒準還對本官笑臉相迎……”
“大大人,您快看。”
侍從焦灼地朝他擠眉弄眼。
“看啥,你眼珠子抽抽……了……”
順着仆從目光,吳馳扭頭一看。
身着正三品麒麟補子、緋紅色官服的晉王,站在都察院大門臺階上,正似笑非笑凝着他。
魏清寧也順着吳弛的目光,看去。
穿上衣物的晉王,又變回笑意溫潤的谪仙模樣。
一襲再常見不過的緋色官服,因穿在他身上,随風而動,恰似清風朗月。
然而昨夜歷歷在目,魏清寧不自覺地,雙腿一軟……
“這什麽情況?”
撞見晉王來都察院,吳馳神色一窒。
侍從:“皇子成婚後就入朝為官了。”
“正三品,還湊合。”
吳馳仍漫不經心的,“但本官跟你打賭,他定是閑差,跟我爹正三品尚書比不了。”
“沒見識的東西!”
侍衛看不下去,征得晉王首肯,揚聲高喝道:“皇上谕旨,即日起任命晉王為新一任左都禦史,統領都察院。都察院一應當值官員,速來觐見——”
“左左都禦史?!”吳馳頓時神色慌了,結結巴巴問侍從,“本官沒聽錯吧?”
“沒沒有……”
您剛剛,的确,當面,奚落了新上任的頂頂頂頭上司。
晉王空降左都禦史,魏清寧喜憂參半。
誠然,有晉王坐鎮都察院,吳弛那貨必定不敢再無中生事。
她憑着自己一身本事,努力向上爬,光耀定北侯府指日可待。
可是,兩人的接觸也會越來越多。
替寝穿幫的可能性,也會越來越大。
一旦事發,欺君之罪誅九族,定北侯府将蕩然無存。
召見完都察院大小官員,晉王叫上魏清寧,走進左都禦史處理公務的主殿。
殿內左右靠牆高木架上,都擺滿卷宗與案牍。
“王爺。”
魏清寧忍着酸脹的腰,躬身拱手見禮。
晉王坐到書案後,也背靠一滿架子卷宗,“瞧你臉色蒼白,可是昨晚在王府睡得不好?”
“……是,昨夜沒睡好,有些認床。”
“王妃初嫁想家,這幾日便勞煩你了。”
晉王雙手摘下烏紗帽,語氣也輕快些:“一回生二回熟,多睡幾晚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