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歲月洗盡鉛華
歲月洗盡鉛華
萬思婳與易容止、秉公三人,陷入了一場錯綜複雜的對決。
易容止,寡不敵衆,很快便力竭倒地,匿于樹影之後。
萬思婳面對着秉公,雖占上風,卻顯露出疲态,顯然已無意繼續,目光四下搜尋易容止的蹤跡。
“你過于仁慈了,這樣的人,何需留情?”
侍随主。
秉公淡然搖頭,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從腰間解下香囊,并抛向萬思婳。
“你若想帶他走,便帶走吧。過去的事,就讓它随風消逝吧。”
萬思婳再度與易容止交鋒,而秉公只能旁觀,心中暗盼萬思婳勝出。易容止見狀,憤而拽過秉公,硬是将他拉入戰局。
三人實力相當,易容止心狠手辣,而秉公如其主般心軟,未做抵抗。
易容止劍指萬思婳,秉公心頭一顫,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出賣了自己。
秉公毫不猶豫地擋在前面,那劍無情地貫穿了他。他倒下,這一次,是真的回不來了。
萬思婳趁易容止愣神,果斷斬斷了他的生命線,自己卻中毒已深,淚水伴着對公主的思念滾滾而下。
瀕死的秉公,記憶如潮湧來,他微啓唇:“此生,我欠你的,算是還清了。”
那劍,依舊深深刺在他的身軀裏,如同他無法割舍的牽絆。萬思婳确信易容止再無生機,輕輕摩挲着秉公的臉龐,緊緊擁住他,任憑那劍再次穿透自己,三人,一同走向了末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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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內,一片悲涼。
冷風瑟瑟,吹過宮廷的長廊,仿佛在哀嘆着失去的生命。
水湘蓮靜靜地站在窗前,眼神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
周圍的空氣彌漫着沉重的氛圍,寂靜得讓人感到窒息,水湘蓮的心如鉛般沉重。
那封信,來的太晚了,自己怎可不知道她的結局。
萬思婳的離去,讓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感受到了失去的痛苦,淚水偷偷溢了出來,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
她的目光游離在靈柩上,仿佛能透過那冰冷的木頭看到萬思婳的面容。
往昔的歡聲笑語猶在耳畔,如今卻已物是人非,每一個細節都如刀割般刺痛着她。
說好的,伴一生呢。
在這悲涼的場景中,水湘蓮的哭泣聲回蕩在空氣中,如泣如訴。
她的悲傷感染了周圍,讓整個宮廷都沉浸在一片哀傷之中。
自己究竟是贏了還是輸了?
怎麽自己也不知道呢?
——
冬天,這個陌生的地方被皚皚白雪覆蓋,寒冷而寂靜。
韞一個人生活在這裏,窗戶緊閉,抵擋着外頭的嚴寒。屋內的空氣彌漫着一絲孤寂,只有桌上那疊尉遲錦的信,散發着溫暖的光芒。
窗外的世界一片潔白,雪花紛紛揚揚地落下,宛如天使的羽毛。
街道上行人稀少,偶爾有車馬緩緩駛過,留下長長的車轍。韞的心如同這冬日的陌生地方一般,冰冷而孤寂。
自己每拿起尉遲錦的信時,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信中的文字仿佛是尉遲錦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給予他慰藉和力量。
他沉浸在信中的世界,感受着尉遲錦的溫度,那是他在這陌生之地唯一的精神寄托。
在這個寒冷的冬天,尉遲錦的信成為了韞生活中的一抹暖陽,照亮了自己內心的黑暗,讓自己感受到了遠方的溫暖和愛意。他靠着這些信,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寂寞的冬天。
八年後。
兩人慢慢斷開聯系,大抵有三年沒有書信來往了。
水湘蓮仿佛洞悉了先皇心底的幽嘆,尉遲錦的琴音如絲如縷,雖不複舊友的風采,卻也觸動了她深藏的情感。
她反複思量,明明已擁有一切所求,為何心頭仍萦繞着揮不去的陰霾?
幾度夜不能寐後,水湘蓮豁然開朗,她意識到,她所追求的并非兒女私情,而是國家的昌盛。
過去的糾葛不過是心中的枷鎖,何須讓它繼續桎梏自己?至此,她發誓只将心血傾注于江山社稷,不再為凡塵瑣事所困。然而,随着國家的日益強盛,她的身心卻逐漸消瘦,昔日的活力在淡漠中悄然流逝。
久違地憶起易景陽,再見時他已非當年那個傲骨铮铮的少年。
曾經的鋒芒被歲月磨平,他如今更像一位溫婉的賢者,多了幾分柔順,多了幾分沉靜,甚至多了幾分畏懼,仿佛他們之間築起了一道無形的牆。
而他,如今只能默默遵從她的旨意。
“易景陽,你怎麽變成這副樣子了?”
易景陽連說話語氣都變了,嗓子好像有點啞了,恭敬的說道。
“小蓮,人總是會變的。”
但他的愛永不變。
“上次你來見我,還是七個月前。”
水湘蓮輕輕側首,避開他的視線,內心的波瀾仿佛在這一刻對他的言語産生了厭倦。
只是聽到他的聲音,便已讓人心生煩躁。
“你若不來找我,難道我就不會尋你嗎?”
她輕啓朱唇,話語中帶着一絲決絕,“罷了,往後你也不必再來,我不想再見你。”
易景陽心頭一緊,鼻尖微微泛酸,仿佛有無盡的失落湧上心頭。
“哥哥始終在這裏守候,只盼你能安好如初。”
水湘蓮的胸口隐隐作痛,心跳加速,如鼓點般急促。
國家日益強盛,聖人們的笑聲回蕩,當初那些質疑女子能否治理國家的大臣們早已閉口。
事實勝于雄辯,歲月洗盡鉛華,國度在她的手中井然有序,日新月異。大臣們紛紛贊嘆,女子亦可這般英明,他們先前的偏見已被徹底颠覆。
近幾日,水湘蓮疏于朝政,心頭煩躁。自萬思婳離世,她失去了宗愛,身邊再無可信之人,每日面對那些僞善的面孔,虛與委蛇,心底的厭惡如毒藤蔓延。
她徹夜未眠,深知不能沉淪,國家的重擔不容許她軟弱。
于是,水湘蓮基本每日都會找易景陽相伴,一同傾聽尉遲錦的琴音。
尉遲錦心中仍有那一抹揮之不去的影子,但生活也多了幾分慰藉,畢竟水湘蓮待他不差,始終如初入宮時的那份善意。
“你不是說不願看到我嗎?”
易景陽似乎精神了很多,不用猜也知道,是因為水湘蓮近日來找自己找的頻繁了,心情有了慰藉。
水湘蓮搖了搖頭,就像當初那番,她仍笑着,但時間還是慢慢沖刷了一切。
“我現在只有你了。”
“不見你,除了國事,我還能做什麽?”
易景陽點了點頭,兩人的距離湊近了一些,他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抵了一下,又擡頭看了看她的反應。
他現在活的太卑微了。
“沒必要這樣。”
“多少年了,累不累?”
水湘蓮将他摟在懷裏,撫了撫他的頭發。
“過段時日,出去看看吧。”
“就我們兩個。”
——
易景陽和君南燭都是又重情又無情的人。
只對一個人重情。
對人人無情。
——
春天的陽光透過茂密的樹葉,灑在綠意盎然的草地上。
在這個美麗的季節裏,萬思婳默默地在這兒貪婪吮吸着花香,她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思念。
她躲在暗處,每日窺探着公主的生活,水湘蓮以為她已經離開了人世,而自己卻無法與她相認,只能默默地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公主說過,這次走了,就不要再回來了。”
君南燭一直住在這裏,從易景陽被押進大牢時,自己就被他安排到了這裏,即是死侍,既然無解,那便讓自己悄悄藏起來吧。
死侍與主人身上都含有同樣的毒素,若是主人離去,毒素便會慢慢開來,死侍也會悄然離世,死的無影無蹤。
君南燭沒有讓自己回來,萬思婳便悄悄的生活在這裏,躲在這個屬于自己的狹小地方。
不回去,更算得上一種解脫吧。
萬思婳想過告訴公主自己還活着,但被君南燭阻止了。
悄悄藏在這裏吧。
任由花香四溢。
再說,那朵蓮現在過的不是蠻好的嗎。
堅毅且執着。
沉醉于微風。
春天的微風輕輕拂過,吹起了萬思婳的發絲,她靜靜地站在樹後,看着公主在小園中歡笑嬉戲。
水湘蓮與易景陽來到了這附近,自己便也不用那麽小心翼翼的跋山涉水,去偷看她了。
公主的笑容如春天的陽光般溫暖,但卻無法溫暖萬思婳那顆破碎的心。
萬思婳多麽希望能夠再次回到公主的身邊,告訴她自己還活着。
然而,現實的殘酷卻讓她無法邁出那一步。
她只能在春天的美景中,默默地祈禱着,希望公主能夠幸福快樂地生活下去。
好好的。
我們都好好的。
四個月後,韞被召回宮中。
鄰邦悍然挑起烽煙,少年将軍韞,以其赫赫威名,被召返王城,披挂上陣,應對這生死攸關的戰役。
戰局兇險,水湘蓮的計謀如毒蛇般狠辣,他被推至刀尖箭雨的最前沿。
水湘蓮根本沒想讓他活着,只想讓這場戰争取得勝利。
身披鐵甲,韞發誓要從死神的懷抱中掙脫,只為再見那魂牽夢繞的故人一面,那個八年未曾相見的魂牽之人。
戰場之上,久違的兵戈之聲喚醒了韞塵封的武藝,雖略顯生疏,卻依舊威猛無匹。
然而,命運弄人,他竟在此刻重逢了舊君南燭,他也投身這亂世之戰,為了實現那份稚齡時的誓言。
因為從小一直生活在易景陽的身邊,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但這次,任由他去了。
兩人相視一笑,共赴沙場。
可殘酷的戰況瞬間逆轉,君南燭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眼睜睜看着,卻無力挽回。
那就讓他追随虞城府而去吧,至少在另一個世界,他不再孤寂,這也算是一種慰藉,一種凄美的團圓。
韞回到宮中,再次見到水湘蓮。
“你很幸運,竟然還活着。”
“想見誰,就随風而去吧。”
水湘蓮似乎猜到了韞在想什麽。
“扶蘇已經被我改善了,那兒不再是無人勝地了,她們也回來了。”
水湘蓮知道現在的他手無縛雞之力,不再管,八年來的孤獨已經夠韞受的了。
韞先去見了南榮願。
南榮願還是那副樣子,沒有什麽變化,能看出來水湘蓮待她不差,讓韞心頭一驚的是,他見到了楚悠寧。
“阿姐。”
南榮願回頭望見了他,緊緊上去擁住。
“微生...”
南榮願哭了好久,也抱了自己好久,直到楚悠寧拍了拍她的背,将她脫離,用手巾為她擦幹了眼淚。
詩瑤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她性子還是那樣,雖然安靜了一些。
詩瑤看見韞便大聲喊道:“錦哥哥!你快出來!”
韞心頭一顫。
畢竟當初是自己主動斷了聯系,不再回信,韞忽然的消失讓尉遲錦有些難受,一直單方面傳信了半年。
直到知道不再會有回應,便停止了。
他還願意見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