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風雪
第55章 風雪
宋知意看着賀瑱閃爍了一下的目光,心知肚明他是有幾分懼怕了,便話到嘴邊改了口:“我喜歡你父母,很喜歡,很羨慕。”
賀瑱似是松了一口氣,可又仿佛期待落了空一般。
他鼓了下腮幫,又說:“那挺好,他倆也喜歡你,你就多跟我去住就行。說真的,陸何跟了我這麽久,他都沒去過我父母家一次,你是第一個我帶回家的男人哦。”
宋知意聽他這賣萌般的語氣,也是心慢了一拍。他下意識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又說:“以後呢?”
“啥?”賀瑱沒聽懂,舉着手機邊繼續刷評論邊問,“以後你來玩啊,還能啥啊。說實話,那天我看我爸看貓的眼神,都比看我的親,我也是挺無語的。”
鐵柱小小年紀折騰了好幾個地方,可奈何膽子大,愣是去哪都吃的很香,沒有一點應激的反應。
天天也不在乎賀父對它有沒有好臉,就叭叭地往前湊,弄得賀父成體冷着臉,懷裏揣着個小貓崽子。
宋知意每次看都覺得鐵柱的性格像極了賀瑱,送到哪裏都心大的能接受。只是賀瑱沒鐵柱那麽鈍感力重,到底還是心思細膩的。
賀瑱如今也沒什麽太多事,不過還是整理着材料,在隊裏晃晃看看有沒有什麽可教給陸何的新內容。
沒等多久,陳曉禮的案子便開了庭。
孫誠也和自己的律師商量了對策,還是如賀瑱所料一般,他們選擇了去給陳曉禮出諒解書,來将自己立至一個大義滅親的人設上,讓孫家産業的口碑回春。
到底而言,孫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者,更何況他還沒有那麽愛孫靖仁。
當判決書下來的一刻,賀瑱亦是坐在臺下紅了眼眶——
陳曉禮十七年,而杜诩作為幫兇則是五年。
這遠比他們預想的要好上許多許多,法外也有容情之地。
Advertisement
如果他們真的能因為表現良好而減刑,也許在不久的将來,就會重新于光中相見。
賀瑱走出法院大門,看見璀璨的陽光落于在場所有人身上之時,亦是伸出手想要觸碰到那無形的光暈之上。
他回過頭,見到的就是在陰影裏和律師說着話的孫誠。
孫誠的臉上沒有懊悔,有的只是看着自己股票跌停,怒罵孫靖仁死了也不給讓他消停的話語。
賀瑱深深地呼出了一口積壓在胸腔裏許久的濁氣,轉身上了車,宋知意已經在外面等了他很久了,要一同回賀父賀母家去,告知他們這個好消息。
他坐在真皮座椅上,感受着冬日裏座椅加熱帶來的溫度,有些困意襲來,上下眼皮互相一貼,就再也不分開了。
宋知意偏過頭瞥他一眼,伸手替他挪了挪頸枕的位置。
賀瑱眼睛都沒睜,順着宋知意調整好的位置蹭了蹭,給自己找了個最舒适的方向,準備趁這個機會打個盹。
可他還沒真睡下,就聽見手機又吱哇亂叫了起來:“媽的,誰啊!”
他罵了一句,可還是認栽地看了來電顯示,接起電話的時候語調中就帶了強裝出來的真誠:“方局,怎麽了?”
方局長也不跟他兜圈子,劈頭蓋臉地就将他一頓罵:“你搞得這些亂七八糟的什麽輿論攻擊,我都知道,你看看你下次要是再搞,我不扒了你的皮!”
賀瑱把手機拿遠了點,揉了揉被吵的發痛的耳朵,又聽方局長說:“不過你也是挺會玩網絡的,這次就饒了你了。但是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你是個警察,你不應該有任何偏頗的情緒在的。 ”
賀瑱立馬誠懇回應:“行行行,好好好。”
這就是方局長一早就知道了,故意給他留空子讓他鑽的。但是事後還是要罵上幾句,表明自己的立場,順便告訴他以後做的再低調些。
方局長也不理會他,只是又交代了正經事:“這件案子也算是你們和朝瀾市一起協辦的,所以除了我這邊,你也得去朝瀾市彙報一下工作。也不着急,就安排一下過了周末,下周挑個時間去吧。”
賀瑱煩透了朝瀾市的那群人,但又沒有任何的法子,只能應聲:“宋知意也沒事,我帶他一起去。”
“你彙報工作,你帶個法醫幹什麽?”方局長無語,“你自己去不行?”
賀瑱篤定地說:“不行,必不行。朝瀾市幹的那些不尊重工作、混淆死亡時間、嚴重不配合調查等等破事,我非給他們全在領導面前抖摟出來,宋知意是我的證人。”
方局長也深谙此事,但還是囑咐:“适當說一些,不要全提了,不然他們自己也沒法做人。”
“知道了。”賀瑱表示了然,想了想又補充一句,“雖然他們沒真的做人,但我也不傻呀,我怎麽會不知道什麽能說什麽不能說!”
方局長也懶得跟他廢話,幹脆直接挂了電話。
賀瑱聽着電話裏傳來的嘟嘟忙音,捏了捏鼻梁,卻是一點困意也不剩了。
“怪不得鄭玄常日裏不在朝瀾市刑警大隊待着,聽聞他就愛單打獨鬥呢,是我我也沒法子在那個烏煙瘴氣的環境下有好臉。”賀瑱望着窗外,又默默慨嘆。
他是真的對鄭玄這個人有濾鏡的,鄭玄對犯罪現場的足跡分析已經達到了出神入化的階段。甚至在看到一個模糊的足跡之時,他就已經能判斷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了。
“要是能給鄭玄弄到我們隊裏來,那就完美了。”賀瑱念叨着,他就是求賢若渴。
宋知意目不斜視,只問:“對我,也是這個念頭?”
“對啊,不過……”賀瑱扭頭看他,看着他的鼻尖挺翹、鼻梁高挺,“不過那會兒想的是能留下就留下,實在不行就也不強求。”
其實強求的也不少。
賀瑱腹诽着自己,又說:“不過現在你要是敢走,我直接綁架鐵柱威脅你。實在不行的話,我就抱着你的腿不讓你走。”
“真像……”宋知意忍俊不禁。
賀瑱茫然:“像什麽?”
宋知意直言:“鐵柱。”
賀瑱白他一眼:“……你挺煩人的。”
宋知意如今去賀家已經是輕車熟路,不出片刻車就穩穩當當地停在了別墅門前。
賀父已經找人将家裏的許多軟裝改成了更适合陳曉勤使用的款式。
其實對他們而言,陳曉勤的年紀甚至能做他們的孫女,可忽然有了個這樣的小閨女,自然是放在心尖尖上寵着。
陳曉勤在客廳翹首以盼着,見到賀瑱二人來了,立馬搖着輪椅上前。
瞧見賀瑱滿目春光,就知道事情比他們料想的還好。
陳曉勤捂着胸口,聽着賀瑱的敘述,喜悅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賀瑱連忙抽了紙巾替她擦着,又從背後變出一束粉色玫瑰來:“這是好事,別又哭成小花貓了。”
陳曉勤緊緊地抱着花,對着賀瑱說了聲“謝謝”。
末了,她又小小聲地喚了一句:“哥。”
賀瑱聽清了,卻是愣在了原地。
他蹲下身來,将目光與陳曉勤齊平,緊緊地擁抱了她一下,又說:“你這一聲哥,我應下了。我也永遠會是你的哥哥,照顧你一生一世。但是不論在你我誰人的心底,陳曉禮永永遠遠都是你唯一的親哥哥,他也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人。”
“我知道,我知道的!”陳曉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往下落着,賀瑱給她擦都來不及。
賀父正好下樓,瞧見了陳曉勤哭得稀裏嘩啦的模樣,又罵賀瑱:“你又說什麽了?瞧給你妹妹氣的!”
賀瑱撇嘴,百口莫辯,只得将目光投向宋知意,尋求幫助。
宋知意卻微微偏了目光,只當沒看見,徒留賀瑱一個人面對着這日常而來的疾風暴雨。
去朝瀾市做彙報的任務定在了周三,宋知意一同前往的計劃也在賀瑱軟磨硬泡下,被方局長批準了。
他們計劃在朝瀾市待到周五,也便稍作收拾了一下行李,把鐵柱又送了過去。
賀父嘴裏說着把這當做寵物店寄養了,可一把将鐵柱從地上抱起來的模樣,沒有一點快七十歲老頭的遲緩。
只是天公不作美,宋知意的車開到半路,就忽而下起了大暴雪。
高速公路封路,沒有法子,他們只能從最近的出口拐了下去,沿着唯一能通行的路,繼續向朝瀾市而去。
可終歸風雪太大,寸步難行,他們只有先和朝瀾市警局說上一聲,随意地在周遭找了個民宿住下了。
雪下的很大很大,他們停下車不一會兒,輪子就已經被埋了一半。
賀瑱裹了裹身上的厚棉襖,對着掌心哈着氣,趕緊進了民宿的前廳。
這是間很小的家庭民宿,一個兩層小樓加上一個能停車的小院就沒了。統共就只有六間房,五間都住滿了,剩下個大床房賀瑱趕緊給其預定下來了。
賀瑱回頭跟宋知意要身份證,就見得宋知意一副愁容的模樣,便直接捅了他一下:“幹嘛呢?又不是沒一起睡過,你發什麽愁?怎麽,還嫌棄我不成?”
“沒有。”宋知意蒼白地辯解着,“我只是覺得暴風雪、封路、民宿,似乎關聯起來了什麽。”
賀瑱撇撇嘴:“能關聯出什麽?暴風雪山莊殺人模式?你當你是柯南呢,走到哪死到哪。就住一宿,估計明天不下了,就能把路清出來了,我們一早就走。啧,之前怎麽沒覺得你會這麽敏感呢?放心吧,有你哥我在呢,一定能保護你的!”
說罷,他還微微墊了腳,摟住了宋知意肩膀又使勁兒地拍了拍。
前臺的小姑娘聽了他倆的對話都直發笑,目光忍不住在兩人之間流轉。
還是賀瑱輕咳一聲提醒,她才想起來給房卡:“客人,你們的房間在上樓左手邊的盡頭。如果有什麽別的需求,雖是聯系我就行。”
賀瑱拿了房卡,提起行李就往上走,狹窄的樓梯間差點撞到一個長得有些兇狠強壯的男人,男人瞪了賀瑱一眼,就趕緊上前臺要吃的去了。
他只當這是個小插曲,回到房間就将行李都挨着牆邊放好,環顧起了四周。
房間很大,分了客廳和卧室兩個部分,客廳的窗子一打開就是面對着停車場,剛剛好樓下就是宋知意被埋了半截的三叉戟。
整個民宿只有小院上的一個入口,其他的地方都是被圍欄圈起來的,樓也是只有面對着停車場的一個門。
賀瑱接過宋知意遞給他的一杯熱水,捧在掌心中捂着手,半靠坐在床前看着樓下不停息的大暴雪。
他看見有個略顯瘦弱的男人正裹緊衣服,迎着風雪從外面回來,他不知道去做了什麽,滿頭都是冰碴子。
而窗外又隐約飄來一股淡淡的煙草氣息,賀瑱敏銳地察覺到,打開窗戶往外看去,看見的就是隔壁房間的老頭正趴在窗口抽着煙,手指将煙蒂順着有些狹窄的縫隙往外彈了彈。
火紅的星點盡然落在了雪地上,剎那間又熄滅幹淨。
似乎一絲不剩,盡然被偌大的風雪覆蓋。
外面實在是太冷了,他不過把頭探出去片刻就覺得自己的耳朵簡直要凍掉了,趕緊縮回來把窗戶關得嚴嚴實實的。
他喝了一口已經微微涼下來的熱水,暖了暖自己還沒緩過來的身體,又和宋知意一起并肩坐在沙發上。
“希望這雪趕緊停了,明天恢複交通,不然我們會耽誤不少事呢!”賀瑱搓了搓手,又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默不作聲地把杯子遞給宋知意,讓他給自己續水。
宋知意沒多言,但是眉間卻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賀瑱也沒在意,只給看了天氣報道擔心自己的賀母回了個消息,表示他們困在半路已經找到地方住下了。
好在現在科技發達,沒造成什麽斷水斷電斷網,只是封路而已。
賀瑱看着越積越高的雪,不由慨嘆道:“還好你當機立斷下來了,現在恐怕在高速路上,都困了不少人,更別提找到地方住下了。希望別太影響,出什麽大事。”
宋知意嗯了一聲,應道:“政府應該會出面解決的,你要是擔心可以時刻關注着點新聞。”
賀瑱抿着唇點了點頭,将電腦從行李箱中取出來,打開将本該在今天下午彙報的內容先整理好,發送到了朝瀾市警局上司的郵箱中。
做完這一切,他都告知了一下陸何自己現在的處境,讓陸何如果有什麽問題随時聯系自己就好。
繼而,他又把手機插在了充電線上,坐在床前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發着愣。
屋裏只有他和宋知意兩人,他的性子也是安靜不下來多會兒的。
不多時,便是他一直在和宋知意說着話,宋知意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他,不時也在翻看着自己手中的文獻。
夜色很快便将白雪覆蓋,讓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一片灰蒙蒙的狀态,映得人心中都有些發慌。
而此刻卻有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賀瑱一愣,手指下意識地放在了自己的腰間上。只是他這次出差是去彙報,也将配槍放在了支隊裏保管,并沒有随身攜帶。
門口又響起了幾聲敲門,伴随的還有斷斷續續又微弱的聲音:“咦,是已經休息下了嗎?”
賀瑱也才隐約分辨出來是前臺小姑娘的聲音,覺得自己是潛移默化被宋知意那幾句不尋常的話模糊了頭腦,小題大做了起來。
他将防盜扣挂在門上,拉開了房門的一條縫,問道:“怎麽了?”
前臺舉了舉手中的飯,又說:“我想着大雪封路,你們也應該沒帶什麽吃的,快到晚飯了,想問問你們吃不吃點東西。是我做的,比較簡單,就是要……收費。”
她有些窘迫,說話聲也變得小心翼翼,似乎第一次做這種趁人之危的事情。
賀瑱卻是笑笑:“行,多少錢。”
前臺猶猶豫豫比出了個比外面稍微價格貴些的手勢,但賀瑱還是從善如流地掏了錢。
他将兩人份的飯菜端了進來,擱在客廳的小茶幾上就夾了一筷子:“還不錯,就是有點鹹。”
“你不怕她給你下藥?”宋知意從賀瑱的手中接過一雙筷子,雖是這麽說,但還是也跟着吃了,“确實有點鹹。”
賀瑱聳聳肩:“她怕是只想背着老板,賺我們一波錢。再說了,她給我們下藥之後又做什麽?看着你的三叉戟貴,綁架了我們要贖金?她那微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不行,真的好鹹,遞我杯水!”
宋知意也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
這一頓飯他們吃得不多,但喝得卻不少,胃裏一半空間都被水占滿了。
一切都很正常,賀瑱也逐漸放松了下來。他先去洗了澡,躺在床上發着呆,卻陡然察覺這回他和宋知意兩人只有一床被子了。
他抿抿唇,用玩手機來掩飾自己變快了的心跳聲。
怦怦的,仿若就在自己耳畔響起。
宋知意也洗完了澡,帶着熱騰騰的水氣,他沒有上床,而是坐在床邊的軟沙發上看着書。
一床被子的事情,他早就發現了,也在賀瑱洗澡的間隙去前臺問了,的的确确沒有多餘的被子可以給他們了。
看着時間一點點的流逝,眼見着到了睡覺的點,還是賀瑱先開了口:“別看書了,趕緊睡覺吧。希望明早起來路就通了,咱們還得趕緊去朝瀾市呢。”
宋知意點了點頭,掀開被子的另一角鑽了進去。
賀瑱瞬間覺得他剛在被子裏捂出來的熱氣,頓時又涼飕飕的,趕緊在宋知意上來的一瞬間,越過他的身子按住了被角。
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多暧昧。
他猛地抽回身子,卻依舊感覺到接觸到宋知意皮膚時候,那樣的熱度還是不住地留在了他的身上。
好像心底有什麽東西忽而明了了一般。
是他不喜歡男人嗎?好像并非如此,只是不喜歡季朗星罷了。
可如果這個人換成是宋知意呢?他還會拒絕嗎?
宋知意之前對他說喜歡的時候,他又在期許什麽呢?
賀瑱深吸了一口氣,似乎一切他都有了答案,但他卻有些膽怯地不敢面對而已。
感受到被子中逐漸傳來的宋知意的溫度,他也在黑暗的掩蓋下微微揚起了些許的唇角。
從不認床的他,終是在今日第一次體會到了失眠的感覺。
他輾轉反側,翻了許多次身,時不時地觸碰到宋知意卷起睡衣下的皮膚,繼而愈發得睡不着了。
他聽着宋知意綿長的呼吸聲,猜着宋知意已然安穩進入夢鄉,便強迫着自己入睡。
殊不知在他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宋知意卻是翻了個身,鼻尖輕輕地抽動了兩下,嗅見了他發絲中的淡淡清香。
“啊!——”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襲來,即便是賀瑱剛剛進入深度睡眠,他也頓時清醒地坐了起來。
他迅速拉開床頭的臺燈,就看見同樣被驚醒的宋知意坐在起身坐在床頭穿鞋,佐證了這并不是只自己一個人在噩夢中所聽聞的。
他拿出一直充着電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是淩晨三點零八分。
“怎麽回事?”賀瑱的目光中很快便有了疑惑,他趕忙拉開門就瞧見隔壁的老頭也正探頭探腦地看着,見到賀瑱似乎還有些心虛地關緊了大門。
宋知意跟在身後,替賀瑱披上了外套,拿上房卡一起往聲音發出的地方走去。
只是那一聲太過短暫,他們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究竟具體是從哪裏傳來的。
前臺也被驚醒,揉着眼睛就往樓上跑,差點還腳下一滑,摔上一跤。
“怎麽了怎麽了?”她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趕緊問賀瑱。
三人卻在下一刻,瞧見樓梯右手邊第一間屋子裏有人赤腳跑了出來。
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光着腳邊哭邊跑,跌跌撞撞地摔在了地上,嘴巴張張合合卻說不出一句囫囵話來,明眼看着就是被吓壞了的樣子。
賀瑱敏銳地觀察到她的身上沾染了少量血跡,直覺告訴他自己一定發生了什麽意外。
他猛地上前,向後擺手制止了宋知意要同他一起行進的動作,示意有什麽意外還能有一個人穩住局面,保證生命安全。
宋知意雖是心中擔憂,可也明白他們作為警察的職責,立馬聽從了賀瑱的安排,做他最堅實的後盾。
賀瑱快步越過女孩到達房間門口,用衣角包住右手不留下任何指紋,緩慢而又謹慎地推開了房門,而後閃身躲到牆邊,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屋內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撲面而來,讓他又不禁用袖口趕忙捂住了口鼻。
确定沒有任何危險之後,他才敢大咧咧地站定在房門口,不入內觀察着其中情況。
不用仔細地觀察,只一眼,他就回頭對着前臺說:“報警吧,惡意傷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