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故事
第43章 故事
“我也有……算了,沒什麽。”宋知意的聲音一頓,可終歸沒有将一切都說出來,“其實就是我爸媽離婚,我媽去了鎂國,只給錢不管我。我爸呢,死于一場意外火災。”
他又能說什麽呢?
說出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不過是将自己的傷疤再掀起來一次罷了。
賀瑱知他隐瞞,也沒逼着宋知意再繼續說下去。除了案子上,他也不愛強迫別人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
特別那個人還是……宋知意。
只是他也沒想到宋知意竟然這麽多不為人知的往事,從小一個人長大,竟然還能将自己養的這般清貴優雅,想來這些都是刻在基因裏的吧?
賀瑱輕輕地嘆了口氣,又翻了個身,趴在床上蛄蛹了兩下,語調輕快而又平緩說:“沒事兒,不然以後來我們家?說實話,你之前調過來的時候我看過你資料,我看着你這麽沉穩,我還以為你比我還大些,沒成想我比你還大一歲。所以……不然叫聲哥來聽?”
每個人情感中都有自己的缺憾,他不覺得這是什麽太過值得可憐的事情。雖是有幾分心疼,但瞧着宋知意如今長得這麽好,又不覺得什麽了。
宋知意看着他的目光一暗,許久,卻還是順着他喚了一聲:“哥。”
“哎喲哎喲哎喲!”賀瑱騰地就坐了起來,看着宋知意跟個珍稀動物似的,“再叫一聲?”
宋知意這回就不理他了。
賀瑱撇撇嘴,但還是從頭到腳舒爽得緊。他的唇角忍不住上揚,渾身上下地摸手機想要給陸何炫耀這件事,卻沒找到。
最後還是宋知意給他遞來的,這回倒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再發了。
他坐在床上,盯了宋知意一會兒,伸出手揉了一下宋知意的長發:“你頭發為什麽會留這麽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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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意沒有躲避,任憑他碰觸自己:“也許只有這種特立獨行,才會讓我覺得我不是解剖臺上那些冰冷的屍體。”
賀瑱啧了一聲,順着就捏了宋知意一下:“想得怪多的啊小夥子,你可千萬別抑郁啊!我瞧着唐家那倆母女,也挺害怕的。”
他共情能力強是不好,卻也有個最好最适合這個職位的,便是他生性樂觀從不曾被任何困難所擊潰。
“去睡覺吧,別想了。你要是喜歡我爸媽他倆,以後和我一起經常回來就是了。”他歪歪頭,“說實話,我也想多回來。但是你也看見了,就我爸那個性格,我哪裏敢多回來啊,再給他氣壞了。不過呢,他既然挺喜歡你的,那就你負責幫我搞定他吧!大恩不言謝。”
宋知意沒應聲,許久才點了頭:“晚安。”
賀瑱也揚着頭笑笑:“晚安!”
他知道宋知意這是默認了。
賀家的床很軟、很舒服,宋知意好像也很久也沒睡過這麽放松的覺了。
老年人總是起得早的,不過六點多林姨就已經開始收拾起來了早飯。
賀父看着賀瑱緊閉的房門,又準備罵人。
賀母一個花卷就堵住了他的嘴:“他本來就夠累的了,讓他多休息一會兒吧。再者說了,人小宋也沒起來呢。”
結果賀母話音剛落,就見得宋知意已然收拾妥當出現在樓梯口:“叔叔阿姨早上好。”
賀父瞥了賀母一眼,癟癟嘴不說什麽了。
宋知意也看了一眼賀瑱的房間,直接為他找了個理由:“我們昨晚聊的晚了一些。”
賀父又冷哼一聲:“那你能起來,他起不來。”
宋知意不再多言辯解,而是陪着賀父賀母一起吃完了早飯。
眼見得時間已經過了十一點,賀父終于忍無可忍:“再不起來,他準備午飯也不吃了嗎?”
賀母看着時間,也準備上前去叫賀瑱起床。
宋知意卻是攔下了她:“阿姨,您歇着,我去吧。”
進了賀瑱的房間,他第一次見得賀瑱這麽放松的睡姿。那幾日他們在平縣酒店中,賀瑱從來都是睡得筆直,有一絲動靜都會醒來的。
而如今……賀瑱夾着被子,睡得打斜。他頭發淩亂,一看就是滾了好幾圈的樣子。即便是宋知意打開了床頭的燈光,也沒讓他感到半分刺眼。
宋知意試圖扯了扯他的被子,都沒把他叫醒,反而他哼唧了一聲似乎在說着什麽。
宋知意聽不清楚,就幹脆就近湊到了他的面前。他呢喃着什麽,又被宋知意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臉頰。
他伸手撥弄了一下,妄圖将宋知意這只惱人的蟲子趕開,卻毫無作用。
宋知意不向外放的他,只有這時候才能展露出些許心底最真實的念頭。
學着賀瑱昨晚的模樣,宋知意捏了一下他的臉頰。皮膚很好,手感更好。
興許真的被弄煩了,賀瑱驀地睜開了眼睛。本是迷茫的雙眸卻在見得宋知意離得極近的一張漂亮臉蛋時,驟然清醒。
“我操,你幹嘛呢!”他倏地坐了起來,下意識地拉起被子蓋住了自己。
等大腦緊急開機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臉上微微存留的疼痛感:“報仇是吧?我昨晚上掐你一下,你就非得捏回來是吧?”
宋知意直接認下。
“沒想到你這麽記仇啊!”賀瑱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又準備去摸自己的手機。
他一向生物鐘很準,如今被宋知意叫起來估計也是很早:“我爸讓你來喊我吃早飯的吧,他們起的就是早。”
宋知意卻是将窗簾拉開了個細縫,被厚重的遮光窗簾擋得嚴嚴實實的陽光,在這一刻刺眼地撞入賀瑱的眼眸。
“十一點了,叔叔讓我喊你起來吃午飯。”宋知意待他的眼睛适應了光亮,就拉開了整個窗簾。
賀瑱瞪大了眼睛,連忙從充電器上拔下了手機,但其上偌大的11:09,也證實了宋知意沒有訛他。
他一頭又栽了回去,在被子上拱了兩下,才又說:“還得是家裏的床,我在咱小區那除了熬了三五天夜外,都沒睡這麽香過。”
他沒換衣服,甚至只刷了個牙連臉都沒洗,就晃悠着下了樓。
賀母正在廚房和林姨一起忙乎着做賀瑱喜歡的飯菜,賀瑱就蹑手蹑腳地到她身後,抱住了她的手臂。
賀母被他吓了一跳,鍋鏟都差點扔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說:“你這孩子,多大了也沒個樣兒。”
賀瑱撒嬌般地蹭了蹭她,又說:“多大了我也是我媽的寶貝。”
賀母明顯受用,卻仍然狀似嫌棄地推了他幾下,又回頭瞥了賀父一眼:“去,把你的衣服換了,回頭你爸又要說你不如小宋。晚上還在家住嗎?”
賀瑱虛晃一槍,就用手從已經炒好的菜盤中撿了一塊黑椒牛柳塞到嘴裏:“住啊,幹嘛不住?我就在家裏睡得好!”
但他還是順從地聽了賀母的話,回到樓上準備換衣服。一打開衣帽間,見得的就是各式各樣為他準備的新衣服,春夏秋冬皆是齊全。
賀瑱揉了揉眼睛,挑了個最舒适的長袖長褲穿上,就趿拉着拖鞋下了樓。
他正正經經地和賀父打了個招呼:“爸,中午好。”
賀父拿鼻孔搭理了他一下,繼續和宋知意一人一個沙發相對看着書。
賀瑱最不愛看書,從前好好學習也是為了取得個好成績上警校,如今更是深谙實踐出真知的理論。
他撐着沙發扶手,目光一直在賀父和宋知意之間移動着,撇了撇嘴——
這倆真像一家人。
吃了午飯,宋知意便要告辭,只說要去機場接什麽,賀瑱也沒大聽清楚。
賀瑱用充滿渴求的目光攔了幾次都沒攔住,只得眼睜睜地宋知意離開。
見得宋知意走,他在賀父面前就又開始有些束手束腳了。還是賀母說了兩句,他才灰溜溜地回了房間自己對着電腦游戲發呆。
第二日便沒敢再起的那麽晚,和父母吃了頓早飯後,他就要去赴陳曉禮的約了。
陳曉禮家住在一個老小區裏,不大的地方卻建了七八棟擠着的樓。
賀瑱拎着一個在半路買的果籃和鮮花下了出租車,趁着別人開小區門的時候一通走了進去。
繞了挺久才到四號樓面前,他打眼就看見正張望着等候他的陳曉禮。
距上次見面就也沒多久,陳曉禮卻是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精神狀态也不是很好的樣子。他本就瘦弱的身子,如今更像是風一吹就走了,臉頰都微微凹陷了下去。眼睛也有些紅腫,似乎是熬了好久的樣子。
他本來想接賀瑱手裏的水果,賀瑱卻拒絕了他:“你別拎了,你那小細胳膊我都怕你拎折了。你這愁的啊?別愁了!”
陳曉禮向他笑笑,又說:“沒事沒事,估計是對他的警告起作用了,也沒再來過了。真的很感謝賀隊長,麻煩你了。”
賀瑱聳聳肩,不甚多語地和他一路爬到了六樓。
陳曉禮掏出鑰匙,在似乎有些生鏽的鎖孔裏捅了半天才打開:“老房子了,也就六層還便宜點。辛苦你爬樓了,還不累吧?”
“沒事,就當鍛煉了。”賀瑱環顧了一下四周,雪白的牆面一看就是新漆的,但其下還是隐隐約約能看出一點裸露的紅漆,“這是之前潑的?”
陳曉禮又從門裏探頭看了一眼,神色有些頹然地點了點頭:“大紅字寫的死,把我妹吓得好幾宿都睡不好覺。”
接着他又朝着內裏喊了一聲:“曉勤,來客人了,就是哥哥跟你說過的那個刑偵支隊的賀隊長。”
半晌都沒聽到回應,賀瑱換完陳曉禮給他拿的拖鞋,一擡眼就看見個輪椅立在他面前,上面坐着的是一個和陳曉禮七八分像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比陳曉禮更秀氣一些,眼皮耷拉着沒什麽神采。因為長期做輪椅,所以下肢已經退化很是纖細。
她的臉色是沒休息好的模樣,有些怯生生的,但還是朝賀瑱伸出手去:“賀哥哥,你好,我是陳曉勤。”
賀瑱有些訝異,但這些情愫很快就湮滅在了他的眼底。不知陳曉禮的家裏竟然這麽困難,妹妹還是殘疾人。
“你好。”他握了握陳曉勤的手,又不知從背後哪裏變出一束小小的玫瑰花,遞到了陳曉勤的面前,“第一次見面,送給你的。”
“哇!”陳曉勤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捧着花就要搖着輪椅滿屋子找花瓶插起來。
陳曉禮看見她模樣,不禁寵溺地搖了搖頭,只說:“她也挺喜歡花的,就是我也不常買。”
賀瑱的目光也追随着陳曉勤的移動路線:“哪有女孩子不喜歡花的?我也是想着不知道你妹妹多大,怕貿然買了不合适的禮物,她不喜歡,倒不如選個花合适。”
說着,陳曉勤已經從矮櫃裏面翻出個落了些灰塵的透明水晶瓶,抱在懷裏又搖着輪椅去了衛生間。
“你不用幫忙嗎?”賀瑱問道,有些緊張陳曉勤。
陳曉禮卻是忙着将果籃收拾出來,又洗了端到桌子上:“家裏的很多裝修,都是為了她設計的,就是讓她能在我不在家的時候自己好使用。畢竟……我不能陪她一輩子。”
賀瑱嘆了口氣,又問:“方便說嗎?曉勤這腿是天生的,還是……”
他話沒問完,陳曉勤就已經洗完了水晶瓶,在衛生間将花插好又放上了水。
她搖着輪椅出來,把漂亮的粉色玫瑰花擺在了家裏最顯眼的地方,然後埋怨陳曉禮:“賀哥哥送我花多好,你就不知道給我買!”
陳曉禮順着她:“好,下次哥哥一定記得給你買。”
陳曉勤的性格雖然和她哥哥一樣,有些內向,但大體上而言還是不過一個剛滿十八歲的小姑娘罷了,還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的。
更何況,她的世界已經被淺淺地局限在了這樣的方寸之間。
賀瑱看着一直眨着眼睛,想要自己給她講破案故事的陳曉勤,幹脆就将之前他們破獲的一個水庫女屍案說給她聽——
“這是一個有點悲傷的故事。大概是在兩年前吧,有人報警咱們市郊的一個廢棄水庫裏面有個漂浮的人狀物。剛開始以為是個什麽娃娃的,結果撈上來一看,都已經巨人觀了。”
陳曉勤嘴巴大張,連忙問道:“賀哥哥,巨/人/觀是什麽?我好像聽說過,可能是電視裏演的吧!”
“嗯……不好解釋。”賀瑱不好将惡心的圖片直接展示給她看,只是描述着,“巨/人/觀就是一種屍體現象。”
“在人死後,那些本來寄生于活體內的腐敗細菌,失去了人體免疫系統的控制而瘋狂地滋長繁殖起來。然後大量腐敗細菌,就會生出許多污綠色的腐敗氣體,充斥着整個屍體,讓其迅速地膨脹起來[1]。”
“主要是充斥在軟組織、皮下和肌肉組織內的,有什麽顏面腫大、眼球突出、嘴唇變大且外翻啊,還有舌尖伸出、胸腹隆起、腹壁緊脹、四肢增粗、皮膚呈污綠色這些等等。聽着怪恐怖的吧,曉勤怕嗎?”
陳曉勤越聽越起勁兒,哪裏有半點惡心害怕的模樣,似乎恨不得賀瑱掏出張現場圖片來給她看看。
賀瑱之前也都快忘了這個案子了,還是宋知意翻出法醫記錄給張棠棠分析的時候,問了他幾句才想起來的。
那些個班門弄斧的巨人觀說明,也都是宋知意給他細講後才記下來了。
但他還是沒給陳曉勤看照片,生怕吓壞了小姑娘,不是每個女孩子都像張棠棠一樣天生膽大的。
他繼續又講着:“這具屍體經過解剖之後,發現是個很年輕的女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她生前有過被侵犯的痕跡,是死于被扼住脖頸的窒息,被死後抛屍的。她……”
賀瑱話沒說完,陳曉禮已經在旁邊碎了一個盤子。
陳曉禮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陳曉勤更是緊緊地抓住自己蓋腿的毯子,指節暴起。
賀瑱就算不知道為什麽,但也發現了不對勁兒。他立馬轉移了話題,不再講述這個故事:“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說罷,他就去幫着陳曉禮收拾碎片。
陳曉勤似乎也想幫忙,卻被陳曉禮攔了下來:“你別動,劃着你!”
他的語氣有些急迫,拔高了的聲音似乎是吼了陳曉勤一聲,陳曉勤的眼眶頓時有些紅腫了起來。
“哥……”她小聲地喚着,指尖發白。
陳曉禮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又說:“曉勤,別怕,哥哥一直在。”
轉頭又對着賀瑱勉強地笑笑:“賀隊長,勞煩幫我一起把這些碎片扔到樓下去。”
他一片一片認真地撿着,生怕漏下了一點碎瓷就會發生什麽意外一般。
賀瑱猜得到他是有話對自己說,立馬應了下來,甚至半跪在地上看有沒有濺到茶幾下面的碎片。
下了樓,陳曉禮卻是緊緊攥着那一袋子碎瓷片,嘆了口氣:“曉勤她……是後天的,不是什麽車禍、意外,而是……被人□□所導致的。我知道你不曉得此事,但是……”
“不好意思。”賀瑱也深感自責,分明他破過那麽多的案子,他怎麽就偏生挑上了這一個,“我真的……很抱歉,我不會再說下去了,我給她講個別的吧。算了,我不說了,她喜歡吃什麽?我去給她買一點。”
陳曉禮搖了搖頭,又牽出個笑意來:“沒事,咱們就當沒有這回事,她也不會太在意了。”
賀瑱還是心中難過,又問:“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陳曉禮沉默,似乎陷入了一個不願回想的漩渦之中。他很難抽身,可也堅持同賀瑱說:“就是那些事情,也沒什麽多說的……”
他轉身又要上樓,若不是賀瑱提醒,他恐怕連裝着碎瓷片的垃圾袋又拎回了家。
賀瑱明白這是他刻意隐藏的秘密,既然如此他也不會去戳人心窩子,非要讓人将傷心之事拿出來的剖白。
可他也記下了,準備回去警局查查是否有這件事的記錄。
正想着,自己的手機卻是叮叮當當地響了幾聲。他點開一看,是方局長發來的資料:楊寶勝案件的裁定已經下來了,和我說得沒錯,年底死刑。這些資料你也自己多看看,準備準備吧,也許會有記者發布會。
賀瑱嘆了口氣,他以往最讨厭這些記者發布會,但由于楊寶勝的割喉案太過矚目,還是要出面的。
他總不能讓宋知意替他發言,難道……
他摸着下巴看了看面前的陳曉禮,又問:“你準備什麽時候去我們支隊?”
陳曉禮一頓,似是在思索着,可還是搖了頭:“我和主編提了,但他說我怎麽也要再做夠這一個月,或是發上幾篇更爆裂的文章才行。畢竟……之前你給我的那些內部消息,讓我們版面大受追捧了,主編不想放我走。”
賀瑱卻是放松地笑笑,揚了揚手機:“那楊寶勝判刑了的稿子,算不算夠炸裂呢?”
陳曉禮立馬點頭如啄米。
賀瑱朝着樓梯努了努嘴,陳曉禮這回六樓是一口氣都沒喘就三步并作兩步爬了上去。
陳曉勤在家裏,似乎情緒已經穩定多了。她還給兩人都泡了茶:“賀哥哥,這是我哥單位發的,你嘗嘗。”
三人默契地誰也沒提再繼續講下去那個案件故事,只是陳曉禮又沉浸在了撰寫真相的世界中,只剩下賀瑱與陳曉勤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本是說在陳曉禮家吃飯,但瞧着陳曉禮這廢寝忘食的樣子,賀瑱也不好再多留。
只是走的時候,還是陳曉勤搖着輪椅将他送到門口,朝他揮了揮手:“賀哥哥,下次見!”
賀瑱才又抻着脖子喊了陳曉禮一聲:“你不餓,你妹妹可得餓啊。我給你倆點了外賣,回頭你記得親自開門取一下。”
也不知道陳曉禮聽進去了沒有,賀瑱不禁搖搖頭,又轉身下了樓。
他走得不快,卻總在腦海中想着陳曉勤的事情。快出小區的時候,沒留神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不好意思!”他立馬道歉,那邊卻沒有回應。
他皺着眉頭回首看了一眼,見那人穿着長款大西裝外套,走路帶風,微微瞥過的側臉上鼻梁高挺,架着一副無框眼鏡,似乎是有着現下最流行的精英範。
那人就用餘光瞥了他一眼,又快步往小區深處走去。
他抽了抽鼻子,聞着那人身上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卻沒在意,只想着對方有急事,迅速上了自己剛叫好的車回到淩禦西府去。
也是已經到了飯點,他肚子餓得咕咕叫。再點外賣又要一個小時,他幹脆直接敲響了宋知意的門。
等宋知意慢吞吞地開了門,他扒着門框裝作一副要昏過去的模樣:“帥哥,能施舍口飯吃嗎?”
[1] 巨人觀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