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虐寵
第36章 虐寵
賀瑱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就忽然明白了自己一直疏漏了什麽。
如果是預謀殺人的話,這幾個人之中一定會有關聯,那麽找到其中的關鍵點就是尤為重要的。
“陸何,現在派人去調查死在舞臺上這幾名死者的社會關系,看看他們之中是否有什麽系帶是可以聯系上的。”賀瑱當機立斷。
陸何立馬應了,坐着筆記也梳理着自己準備查找問詢的方向與線索。
賀瑱沉默了一下,又敲了敲桌子囑咐着:“順便着重看一下那個抽簽盒的事情,看看裏面的順序是不是早就決定好了。”
陸何聽罷,全部記下,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
賀瑱卻是又啧了一聲,叫住了他:“如果你說……這些事情都是由動物而起的呢?多關注這一個點吧。”
陸何抿了抿唇,有些疑問又肯定地說:“老大,你的意思是……這是虐待動物還是保護動物啊?我還是搞不清楚。”
賀瑱也搖頭:“不清楚。算了,先去調查,興許到時候我們心裏就有譜兒了。”
陸何不再多問,而是領了任務繼續奔赴馬戲團所在的方向,準備調查完再去走訪死者的社會關系。
賀瑱又面對着漆黑的電腦屏幕發了會兒呆,終是拖夠了時間,将之前踩踏事件裏面的死者屍檢報告給了家屬。
剩下的對解剖內容的不明的地方,他就轉而對接給宋知意了,讓宋知意親自給家屬解釋。
現在事情已經到了衆說紛纭,民衆各自猜測的時候了,也就沒必要再将這件事藏着掖着了。
興許是那名死者的家屬冷靜了下來,他們也沒有再和賀瑱過多扯皮,而只是讓賀瑱他們加緊辦案,為所有往生者還一個公道罷了。
賀瑱當真感謝他們的理解,轉頭又忙着琢磨起來了這些死者之間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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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着筆,對着自己的筆記本一頁頁地翻看着,回憶着與不同的人交涉時候記錄的一些細微的線索。
他在幾頁上圈圈塗塗,似乎有些眉目。
手上用力,筆尖便戳破了紙張,透都下一頁去。他終于在筆記本上狠狠地畫了幾個圈,又戳了幾下。
他撥通了陸何的電話,再次鄭重說:“沒錯,還是要多關注一下動物,尤其是虐待動物之類的事件。”
團長經常欺負毆打唐謙的猛獸們,他算一個。而阿楠愛養寵也是養很多貓狗博人眼球,并且用小貓跳窗來吸引流量。
撂下電話,賀瑱又上網搜索了斯普瑞斯馬戲團的公演時間。
果不其然,瞧見在ID為自由之俠發評論的時候,馬戲團就在朝瀾市。
“還是馬戲團裏的人啊。”賀瑱眯起眼睛,緊緊地又盯着筆記本上他畫下的圈,“那大概率是你了吧,唐謙。只有你能控制住舞臺上獅子咬人的頻率,只有你能确保這幾個你想讓他們死的人,真的死在你注射麻醉劑之前。”
只是他們沒有任何的證據,唐謙的模樣也太過像被害人了。
唐謙以及馬戲團裏所有人的行李全部都檢查殆盡,也不曾看見任何有關于苯/丙/胺存在的痕跡。
那麽可以猜想,幕後真正操控獅子的兇手必定是在外面完成的。
沣潭市那麽大,垃圾回收站也頗多。就算真的從唐謙行進的路程上追查,也是做不到。
更何況,唐謙開車的時候,一路上也有的是機會能把苯/丙/胺處理掉。
這簡直就如同大海撈針。
賀瑱揉着額角陷入了沉思。
如果唐謙有心思伏法,他就不會失去一節小臂,那是他的脫罪保命符。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接到了陳曉禮急慌慌打過來的電話:“賀隊長,您知道這個信息嗎?獅子咬人案的那個唯一幸存者,也就是馴獸師,約了一家網媒專訪!”
賀瑱心中驟然一惴,這是他最怕看見的——
唐謙如果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大衆的視野中。即便是有一部分會讨伐他,可大多看見他的斷臂,都會心疼可憐他。
再想起他是為了救某位死者而傷的,那就更會覺得他是一個受害者,是英雄。
等那個時候,沒有證據的警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置身事外。
很多時候不就是如此?
輿論的“魅力”,多麽諷刺啊!
賀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了雙眼:“你那有法子能阻止這個媒體嗎?”
陳曉禮嘆了口氣:“很難,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而且我得到消息已經不算快了,據時間推定,我估計人家都有可能在路上了,當真很難阻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賀隊長,我也沒幫上忙。”
賀瑱也大概能猜到,他也深深地嘆了口氣:“跟你沒關系。曉禮,真的很麻煩你,還第一時間想着告知我。”
大部分時間,警局和媒體的關系總是水深火熱的。
公安系統的看不起他們搞媒體的,總覺得他們只是想胡亂書寫扭曲事實真相。
而媒體人也覺得他們警察清高,分明什麽都知道,結案了都揣着明白當糊塗,糊弄着自己。
陳曉禮真的是他見過最後良心的媒體人了。
“賀隊、賀瑱……你是個好警察,我希望這個社會上所有的警察都和你一樣,能為一個真相而拼命。所以我希望你能如願,我希望你将所有的罪惡繩之于法,讓他們得到應有的懲罰。”
信號似乎有些不好,陳曉禮的話斷斷續續的,可賀瑱卻聽得不能再清楚。
他緘默了許久許久,久到電話裏只能聽見他和陳曉禮的呼吸聲。
陳曉禮的這一番剖白,的的确确擊在了他的心底。
“賀、賀隊長?”陳曉禮小心翼翼地開口,喚了他一聲,“你生氣了嗎?是我說得過分了嗎?不好意思,我不應該随意評判他人的。”
賀瑱立馬應聲:“我在,我沒有生氣,你不用不好意思。”
陳曉禮有些窘迫地笑了笑,掩飾尴尬:“我以為你聽我這段話,覺得我不自量力去揣摩你了。”
賀瑱終是說出了自己一直的打算:“曉禮,都說了我們是朋友,叫我賀瑱就行。但還有一件事,就是我想請你以後來我們支隊做個文職,我們有太多的時間要去向公衆公開真相,非常需要一個你這樣有深度有筆力的人來加入我們,你……願意嗎?”
陳曉禮似乎受寵若驚,立馬問道:“我可以嗎?我真的可以嗎?”
賀瑱也跟着他笑了起來,是久違的放松:“當然。”
“榮幸之至!”陳曉禮的激動都要從電話溢出來了,“我從前只覺得我能做一個記者,用筆杆子為真相而戰已是足夠了,如今卻沒想過我有機會去真真切切地走在一線。”
“我知道以我一人的力量想要揭露這社會上所有的黑暗并不容易,可是我的筆就如同你的槍,只要我還活着,我就一定會不偏不倚地寫下每一個字、每一句話的!”
“只是……真的還要等我最近手上的事情解決了,不論是工作上還是家裏的。等我結束了,我一定第一時間加入!謝謝你,賀瑱。”
“好。”賀瑱亦是被他這番話激得心潮澎湃,他又如何不是這般想的。
只是一人執筆一人持槍罷了,追尋的總歸都是為死者沉冤昭雪的願望。
他很高興,他有宋知意這個最強法醫,再來陳曉禮這個最強記者,那麽他就只差個最厲害的側寫師了。
賀瑱只覺得腦海中靈光一閃,任督二脈都被打通。
側寫師做的工作即便是并不太受公衆理解,但是對于他們破案也是給予了莫大的幫助,更能确定他對唐謙是幕後兇手的猜測是否準确。
所以他打開了通訊錄,撥通了季朗星的電話:“我們這個案子,又需要你來做個兇手側寫了……”
季朗星到的時候,臉上挂着的依舊是他一向溫和的笑意。他看見賀瑱,就眯起眼睛打了個招呼:“學長。”
賀瑱面容上有些讪讪的,他還欠着季朗星幾頓飯一直拖着沒吃,結果如今又要利用人家來幫忙。
“好學弟,辛苦你了!”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拍了拍季朗星的肩膀。
他這麽叫季朗星可是第一次,叫季朗星都有些意外。
季朗星偏過頭看着賀瑱觸碰到他的雙手,臉上笑意更濃:“學長邀約,我自然是卻之不恭,就是不知道這一回學長準備再欠我幾頓飯啊?”
賀瑱腦袋疼,他回過頭看着逐漸華燈初上的夜景,心裏頓時有了主意:“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今天先還你一頓,看看我們支隊的小食堂怎麽樣?”
“好啊。”季朗星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亦步亦趨地跟着賀瑱進了小灰樓,“正好我還沒吃飯呢。”
賀瑱啧了一聲,又說:“行,但你得先幫我把側寫做了。”
季朗星垂着眼眸揉了揉肚子,略顯委屈地說:“我每次來其實都是空着肚子的,就期待學長的一頓飯,可每次都要等到畫完了還吃不上。”
賀瑱無語,并着四指立于耳朵邊:“我發誓,今晚你一定跟我吃上。再說了,就算你不吃,我晚上也要去吃食堂的啊!”
“行。”季朗星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我就靜候了。學長現在可以将案件細節告訴我了,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那個馬戲團的事情吧?”
賀瑱颔首,将大部分的細節都告訴了季朗星,可卻隐瞞了自己有關于唐謙的猜測。他想要對比看看,到底這個兇手側寫出來和唐謙有多大的區別。
季朗星聽完賀瑱的敘述,思考了許久,終于動了筆。
可等他結束速寫之後,躍然紙上的卻是一個看着很陰沉、孤僻、眼中沒有光亮而又瘦小的男生。
這和唐謙就不同了。
唐謙即便是長得普通,也的确孤僻,但他絕不瘦小。他的身材很是健碩,身高也不算矮。
賀瑱頓時在腦海中開始搜尋起來斯普瑞斯馬戲團是否有這麽一個長相的人,可卻有好幾個重疊。
他們連雜技的,就需要非常靈活,大多身高都不會很高。即便是有托舉動作,也不會練成唐謙那樣大塊頭的肌肉。
可那些人又有什麽非要殺死這幾個人的必要呢?
“不像……”賀瑱看着兇手畫像,下意識地念了一句。
季朗星敏銳地察覺到他的這句話,作為心理學教授的他很快便剖析出了賀瑱話中的含義:“看起來學長還隐藏着一些事情,沒跟我說清楚啊。”
賀瑱被他戳穿,倒也不尴尬,只是又笑說:“這不是想看看你這個天才心理學家能在多短的時間裏發現我的隐瞞嗎?”
季朗星的的确确是天才。他今年才不過26歲而已,卻已經拿到了心理學博士學位。
在同齡人不過在奮力畢業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正職教授。不僅如此,他還擅長行為分析,美術造詣也十分之高。
季朗星似乎很是受用來自于賀瑱的誇贊,他眼底的顏色更甚,目不轉睛地盯着賀瑱出神。
賀瑱被他盯得有些發毛,不禁咳嗽了兩聲掩飾尴尬。
這一個兩個怎麽時不時地都喜歡盯着他,宋知意也是,他不時就會發現宋知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啧。”賀瑱又将他懷疑唐謙的情況也同步給了季朗星,尤其着重地表達了自己對唐謙為什麽要用這種方法的疑惑。
季朗星沒有正面回答他,只是看着那副兇手畫像出神,又說:“學長,你知道嗎?兇手畫像有的時候并不能完全代表兇手,而是兇手對自己真實形态的一個投影映射。”
賀瑱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理解不了這句話。
季朗星就又解釋說:“也就是意味着,兇手在心底裏覺得自己是這樣一個人,在他的意識宮殿裏,他就是以這樣的一個形态出現的。”
賀瑱好似明白了大部分,他大膽地猜測着:“所以我之前在曾經的馬戲團合影中,見到剛剛加入的唐謙是這個樣子,也就意味着他從來沒有認可過現在的自己?”
季朗星點點頭又搖搖頭:“或許說他覺得現在這個自己不是自己,這樣的解釋才是最合理的。”
“可是為什麽呢?”賀瑱的眉頭蹙出一個深深的川字來。
他着實不大喜歡心理學這一遭,深奧神秘不輕易地讓人理解,又感覺能直擊人的內心。
他并非覺得季朗星這個解釋牽強,只是太過偏離他一個正常人的思維範圍內了。
季朗星又笑笑:“那就要說回為什麽學長你不明白唐謙那麽愛動物,但他還是會用動物作為他的殺人工具了。”
賀瑱搖搖頭,表示不懂。
“人都是自私的,包括唐謙。可是——”賀瑱話鋒一轉,“他并不從心底裏認可做下這件事的是現在的自己。”
賀瑱眼睛一瞪:“他有精神病?精神分裂症?”
他覺得他這回是當真聽明白了季朗星的話,從中分析出了合理又正确的解釋來。
“……”季朗星沉默了一下,有些噎地又說,“不是這個意思,是……通俗易懂地來說吧,他投影的畫像是他記憶中最深刻也是最恐懼的時候,他用這個影子身上的憤怒來對應到這幾個死者身上,也是完成了對他自己的救贖。”
賀瑱跟着他的話緩緩點頭,到了最後聽他說話,狀似若有所思地考量了許久,然後又坦誠地說:“沒聽懂。”
季朗星看着賀瑱那副想裝又裝不出來的樣子,忍俊不禁,覺得可愛異常。他抿了下唇,又說:“意思就是,學長你可以去調查從前發生在兇手身上的故事了。是從前種下的因,造就了今日的苦果。”
賀瑱比了個OK的手勢,這句話他聽得可太明白了。可他還是沒琢磨透,這句話其中深意是什麽。
但他已然将此事記在心底,準備吃完飯再行走訪調查。
他起了身,朝季朗星揮揮手:“走吧,吃飯去,今天一定讓你吃到爽。”
季朗星自是歡欣雀躍地跟着他進了小食堂,結果打眼就和正優雅吃着晚飯的宋知意撞了個正着。
賀瑱正在後面的門口處拿盤子,往前走鼻子就磕在了季朗星後腦勺上。
他捂着鼻子,悶聲說道:“幹嘛呢?咋不走?”
季朗星卻是不動如山,只轉過身,細致地查看着賀瑱的情況。他離賀瑱很近,氣息熱烘烘地撲在賀瑱臉上。
賀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團霧水,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任他觀察。
直到他聽到一聲不輕不重将筷子擱在鋁盤子上的聲音,他才瞧見被季朗星擋得嚴嚴實實的宋知意。
他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脫離了季朗星掌控的範圍。
他揉了揉仍有些隐隐作痛的鼻子,又悶悶地跟宋知意說:“知意,你在吃飯呢?一起吃呗!”
宋知意用紙巾緩緩地沾了沾唇邊并沒有的油漬痕跡,臉色平淡得吓人:“我吃完了,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他便擦身從賀瑱身邊走過,留下一頭霧水的賀瑱。
不是……他生氣了?
可賀瑱還沒反應過來,季朗星先行開了口:“行,那就多謝宋法醫讓的地方了。學長,我還有不少話要跟你說呢。”
又似是挑釁般地看了一眼宋知意頓在原地的背影,勾唇笑了笑。
宋知意似是考量了一下,但終歸還是将餐盤放在了指定區域,快步離開了食堂。
賀瑱撓撓頭,又問季朗星:“還有什麽事沒說清楚的?”
季朗星沉吟片刻:“其實我又想,人是自私的這句話也沒錯,唐謙也知道利用獅子之後,他最容易逃脫法律制裁。”
賀瑱了然地點點頭:“所以說他也在努力地以自己性命所迫,讓我們留下了獅子的性命,這應該就是他早就算好的。”
“也許是的。”季朗星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頓時沉默在他二人之間傳染,賀瑱垂下頭戳了戳有些硬的米飯。
“糖醋裏脊和宮保雞丁都很好吃。”季朗星塞了不少在嘴裏,豎了個大拇指打斷了這份靜谧。
賀瑱看他腮幫有些鼓,像個松鼠的樣子,又不住地笑了起來:“慢點吃,多的是。”
等這一頓飯,季朗星也沒多留。
賀瑱将其送到門口,季朗星又是得寸進尺說:“學長的食堂真好吃,希望下次學長也賞臉去嘗嘗我們大學的食堂。”
“好。”賀瑱繼續畫餅,下頓飯指定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吃上。
他自己晃悠着回到了辦公室,将唐謙的資料調出來。
唐謙的信息少得可憐,只有寥寥數句記錄了他是平縣人,今年才二十二歲。父母親屬的關系一欄全是空白,讓他有些無從下手。
跟馬戲團裏的人溝通許久,才得到了一個電話號碼。該電話號碼也只是他很久以前填的緊急聯系人,卻也不知道究竟屬于誰的。
賀瑱嘗試性地撥了過去,那邊嘟聲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聽。
直到他想要放棄,挂斷電話的時候,才聽見那邊傳來了微弱的女聲:“喂?”
賀瑱急忙表達了自己的身份,卻被對面立馬挂斷了電話,瞬間聽筒裏只剩下忙音。
他再次撥打過去的時候,就顯示一直接不通了,是直接被人拒絕接聽的聲音。
什麽情況?
賀瑱一頓,立馬将這個信息分享給鑒證科,要求立馬追蹤這個手機號的所在地。
刑偵系統撥出去的號碼顯示都是有固定的,不至于說讓對方以為自己是騙子的情況出現。那麽接電話的女人,到底在害怕什麽呢?
賀瑱只覺得腦袋裏一團漿糊攪亂着,雖然他有了目标嫌疑人,可那些所謂的“證據”卻全然不能被用來佐證唐謙就是兇手。
他現在能做的還是只有擊潰唐謙的心理防線,從他的方面作為突破口。
他揉了揉腦袋,現在什麽反饋都還沒有,他只能先回家好好休息。
到了停車場,他準備把自己昨天停在這裏的車開回去,順便就給宋知意發了條信息,卻沒想到一擡眼就見到本該也在的宋知意車,卻已經不在停車場內了。
他擡頭看向宋知意的辦公室和解剖室,卻見得都是黑暗一片,哪裏還有人在?
宋知意這是都沒告訴他一聲,就自己先回家了?
他還在生氣?
賀瑱也無奈,上車就一腳油門回家去了。
可真到了電梯上,他還是不自覺地按下了宋知意的樓層。
敲響宋知意房門的時候,他已經準備好質問宋知意的話。
可開門的瞬間,瞧見宋知意那張并不氣惱的臉時,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小題大做,将自己看得太重了?
“你怎麽來了?”宋知意穿着從自己那裏拿來的海綿寶寶家居服,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家居服穿在宋知意身上有些捉襟見肘,手腕和腳踝都長長地露在外面。
賀瑱撇撇嘴,盯了宋知意一會兒,幹幹脆脆自己換鞋進門了。
他自顧自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摸出了一瓶礦泉水擰開。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後,這才問:“你怎麽直接走了?”
宋知意給他剝了個橘子,放到他面前:“我看季教授還有不少話和你說。”
“沒啊,說完了。”賀瑱塞了一瓣橘子到自己嘴裏,就順勢放了一塊到宋知意嘴前,“好甜啊,你也嘗嘗。”
宋知意一滞,看着賀瑱近在咫尺的指尖,耳朵不自覺的有些發燙。他眼見着賀瑱又朝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吃下,終是含住了那塊橘子瓣。
嘴唇微微擦過指尖,是濕潤的感覺。
可賀瑱卻也沒在意,自然而然地又撕了一瓣下來塞進自己的嘴裏。
宋知意盯着他張張合合的唇,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