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迷
情迷
沈雲鸾被他禁锢在牆壁上, 前面緊緊貼着的,是男人精壯健碩的胸膛,她被擠得呼吸都要被奪走, 胸前劇烈起伏着。
呆愣片刻,那人的舌尖便已然抵了進來,席卷一切的強勢力量, 霸道且橫蠻地占據她唇齒間所有的領土。
直到她的舌頭被鼓動着, 不自覺跟随那人的節奏, 開始纏繞深入,沈雲鸾才反應過來。
她下意識叫出聲來, 卻惹得強硬的男人一聲悶笑, 好似愛極了她這反應般, 兩手緊緊擒住她的腕骨,随後不多用力氣,便将她的手鉗住,高高舉過頭頂。
花燈掉在地上,在短暫閃爍過後, 再次湮滅。
他突然變得非常暴戾, 強行擠過來, 像是想要把自己揉進她身體裏, 左手便順勢握在那尖細的下巴處, 将掙紮亂動的臉頰牢牢固定, 迫使她擡頭對準他。
沈雲鸾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不自覺呼吸急促,氣息變得與他一般灼熱滾燙, 唇齒交纏的聲音細碎隐晦,像是春日的露珠震顫, 帶着點誘人遐想的意味。
祁钰指尖沸騰,薄薄的繭覆蓋在指腹,在摩挲起那細膩萦繞的下巴時,帶出嬌兒羞怯又本能的戰栗。
他慢條斯理的撫摸動作,好似一種不加掩飾的狎昵,飽含令人惱怒的亵玩,與情不自禁的愛憐。
沈雲鸾被吻得暈頭轉向,不經意睜開眸子,瞥見他也在意亂情迷。
這種感覺很奇怪,讓深陷其中的兩個人都有種酥軟的麻感,腦中已經來不及思索了。
沈雲鸾喘息一下,跟着便聽見貼近的男子,那喉結輕微滾動的聲音。
性.感又蠱惑。
小巷裏伸手不見五指,外面的光亮亮堂堂。
突然,沈雲鸾聽見前方傳來異響,好似有人經過,她睜眼看了過去,發現是消失不見的九公主,旁邊跟着容傾和祁骁,幾人邊走邊逛着。
容傾自然是性子沉穩的,可九公主和祁骁卻并非如此,他們張揚跳脫慣了,一會兒在這邊看看,一會兒在那邊瞧瞧。
沈雲鸾心都懸起來,差點要跳出嗓子眼,可手被祁钰死死擒着舉好,渾身動彈不得。
祁钰發出一聲愠哼,好似不滿她的分神,劍眉緊蹙着,緩緩加深了這個令人窒息的吻。
沈雲鸾實在沒辦法了,壓着她的男人太強勢霸道,根本不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
在被這人攫取呼吸時,她只祈禱九公主他們不要對這個昏暗的巷子感興趣。
可惜天不遂人意。
九公主蹦蹦跳跳,拽着容傾的袖子,眉眼嬌憨又俏麗,而那青衫男子竟然也多出許多耐心,靜靜聽着她的那些聒噪。
祁骁也不知是否覺得那對太過礙眼,煩悶地走到旁邊去,有點想問人借個火把的沖動。
他想起自己拿幾十房侍妾,實在懊悔出來竟然一個都沒帶上,這才做了那紅眼的多餘人。
一時胡亂走着,便踱步到了昏暗的巷子旁邊,t有點想找個機會遁形的意思。
當祁骁正要走進巷子時,沈雲鸾猛然睜大眼睛,可祁钰卻好似非常享受她的掙紮,竟然發出了聲低啞的輕笑。
這簡直太要命了。
這個男人,真的不管不顧的。
沈雲鸾心急如焚想道,媚眼因為着急,而泛起輕微的水光,落在男人眼裏時變成另一種勾引。
不能怪他厚顏無恥。
她實在太嬌媚了。
借着頭上的月光,祁钰看見她單薄柔軟的身子被抵着,混無力氣還要來反抗,雪膚因激動泛起緋紅,赤色宮衣也淩亂不堪,像是一片花瓣在面前逐漸成熟。
誰能抵擋得住這樣的誘惑?
正當祁骁一腳已經要踏進來時,侍衛長不知從哪裏冒出來,險險擦汗叫住了他。
“王爺,卑職有事找您!”侍衛長差點要叫出聲來,臉色慘白道。
“什麽事?你怎麽這副表情,渾像見了鬼般?”祁骁納悶道。
侍衛長心想,你要是真進去打擾了陛下的好事,只怕就真要見鬼了。
他假笑着扯東扯西,愣是将祁骁拉扯遠了,臨了還不忘給手下人使了個眼色,勒令周遭百姓不許靠近。
危機終于解除,祁钰也早就離了那唇瓣,只拇指輕擦那嘴唇,看着嬌花般鮮豔的朱唇腫脹着,默默訴說他的暴行。
沈雲鸾唇面早已麻木,可依然能感受到,那指腹的薄繭摩挲唇痕時,隐約帶來的粗粝刺痛。
她近乎是氣惱地看着他,可因那雙杏眸太過媚氣,神情也變得又嬌又怯起來。
祁钰忽而薄唇微勾,心裏好似有空白之處被填充完全,渾身都有種說不出的愉悅。
正當他微啓唇,想要說什麽時,遠處突然傳來幾聲鬧騰,是百姓正在議論前頭的事情。
“方才陛下身邊那位紅衣美人,你們瞧見沒有,聽說那位便是陛下千裏迢迢,從景國帶回來的六公主。”
“自是瞧見了,生得當真明媚妖嬈。”
“再美豔也不過是個亡國奴,真不明白,陛下這樣端方冷傲的君王,怎會喜歡那種豔俗的女子。”
“依我之見,還是謝小姐更配陛下,仙姿玉色,猶如蓮花仙子。”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自以為聲音細微,不易察覺,卻不知當事人在昏暗的巷子裏聽了個齊全。
沈雲鸾沉默着,指甲微微陷入掌心。
說到底,他們本該是死敵才對,祁钰作為敵國的君主,使計謀滅了景國,雖然景國覆滅只是朝夕之事,而父王也并非死于他手。
可沈雲鸾他們這些人,這些景國舊民,到底逃不開被人視作低賤的命運。
廢帝沈複被單獨囚禁,陸謹弋三皇子遠逃戎狄,一切都塵埃未定,實在不是糾結兒女私情的時候。
何況母妃死前對她一字一句,諄諄教誨。
“小雲鸾,母妃的小乖乖,你要記住,永遠不要将男人的感情當回事。”
當年母妃她獨寵後宮,父皇對她們母女何等寵愛,可最後還不是付之流水。
沈雲鸾在見慣了人情冷暖後,早已經養成了凡事自保的性子,便是天大的感情橫亘在面前,與生存相比,又如何衡量。
祁钰,她真的猜不透他。
這人到底是将她當成消遣的玩意兒,還是短暫用了點心思的女人?
或許二者都有。
總歸他若是要騙她的心,那倒是混無所謂,可她卻不得不留後手。
萬一哪天這位英明神武的君王,突然想起來自己犯了混,竟然對個敵國公主戀戀不舍,并以此為恥辱損了他的名節,豈非要鬧出殺身之禍?
何況朝臣對她微詞也甚多,謝訇為了女兒,只怕第一個将她當成眼中釘肉中刺。
沈雲鸾不能将命也交給他。
決不能。
這麽想清楚了,沈雲鸾眼神複又清明起來,她擡眸看向眼前那個男人,神色再無方才的神迷意奪。
而祁钰目光變冷,眼睜睜瞧着那本來風嬌水媚的石榴花,重新變回了假模假樣的端莊。
一切都不必再多言。
他緩緩松開了對她的禁锢,慢條斯理地理了衣襟與袖擺,随後彎腰撿起了地上的花燈,默不作聲地走出了暗巷。
沈雲鸾跟着也走了出去,眼睛被燭光所刺痛,适應了許久,她才稍微舒緩一些。
祁钰在前方默默走着,緞黑的墨袍微微生風,他身形清俊高挑,只看個背影都能叫人感嘆超逸絕塵。
修長的指骨發白,仿佛拼命隐忍克制什麽,捏在燈柄時有一種強行遏抑的猙獰感,好似再用力那處便要折斷了。
沈雲鸾在後面看不見,可在暗處的侍衛長卻瞧得分明。
陛下眉眼陰鸷狠厲,殺伐之氣被強行收斂,可滿面都寫滿了暴戾恣睢的情緒,叫本就畏懼帝王威勢的百姓,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沈雲鸾看着他獨自走着,每走至一處,道路兩旁便要跪滿一處的百姓。
臣服之聲此起彼伏,無人不敢俯首貼耳。
可不知為何,沈雲鸾見他不緩不慢走着,腳步也算穩健,卻無端品出股孤家寡人的蕭瑟感來。
許久,祁钰的腳步終于停了,他擡手看了眼那燭火湮滅的花燈,自言自語道。
“朕該借什麽光,叫這花燈重新燃起?”
沈雲鸾垂下眸子,極力忽略心底的酸澀,雙手接過那黯淡無光的花燈。
……
自那日後,沒過幾天便回了宮。
沈雲鸾照舊做着禦前女官,和祁钰彼此守好分寸,關系又變得冷淡疏遠許多。
他不似從前一般會主動來撩撥她了。
偶有對話,他們也是點到即止,互相絕不多言,也不刻意冷落,好似前段時日的情動只是南柯一夢。
沈雲鸾對此,感到既松口氣,又有難以言喻的沉重。
有時候她看着祁钰冷峻的身影,心裏也變得苦澀發酸,像是不慎吃進去個酸棗,又苦又難以下咽。
直到許多天後,她突然接到一道谕旨,說是戶部侍郎李子明再次回京複命,讓她先去接應着。
沈雲鸾懵然許久,接應官員這種事情,她可從沒有做過。
麗姑姑笑得頗有深意,點破道:“李侍郎可能是帶了戶籍的好消息來呢。”
沈雲鸾不明所以道:“怎麽說,姑姑?”
麗姑姑掩唇輕笑:“傻姑娘,真是個傻姑娘,還是先去禦書房吧,一會兒陛下就要過去了。”
沈雲鸾似乎心有所感,可又不太敢确認。
麗姑姑笑得嘆息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