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如願
如願
“不知陛下所言何事?”沈雲鸾嗫嚅道,目光不敢直視他,只垂着頭,眸中眼波流轉,心中已經開始盤算。
“公主以為,朕說的何事?”祁钰淡聲說,眼神銳利得不加掩飾,像一柄利刃般令人心驚。
沈雲鸾想了又想,覺得依照祁钰的性子,和這人猶如蜘蛛網般的眼線,容傾的事情只怕早就已經知曉,這番折騰,或許是為了別的?
這男人慣是掌控欲強盛的,身邊禦前侍奉的女官,如今為了旁人幫着來瞞他,必定是要令他勃然大怒的。
因而這廂姿态,說不定是為了敲打自己?
“陛下,陛下息怒,雲鸾乃是禦前侍奉的人,所思所想皆系陛下,若有不當之處,也是為了陛下的體面。”沈雲鸾邊說着,腦中思緒飛快,想從千萬條道路裏,找出條最好的。
“哦?說說看。”祁钰勾了唇角,露出個玩味的笑意,冷傲的俊顏君威過盛。
“九公主乃是皇族宗室,也是陛下的妹妹,如若她做出什麽不得體面的事情,最終傷及還是陛下您的顏面。”沈雲鸾輕聲說,媚氣的杏眸波光潋滟。
“傷及朕的顏面?在事情鬧出來前,一刀解決那麻煩便是,如此還能一了百了。”祁钰聲音詭谲道,鳳眸好似有寒厲的光閃過。
“陛下說的是,只是九公主她年輕尚輕,人也難免貪玩些,但好歹是個閨閣女兒,性子也頗為急躁,倘若受了刺激,做出什麽過激的事情,只怕麻煩會多出許多。”沈雲鸾低聲道,嗓音平緩,擲地有聲。
她餘光瞥見祁钰眸光轉動,便知自己賭對了方向,又接着說道。
“雲鸾此次前來,一來是為了解決九公主的煩惱,最主要的還是替陛下了了這樁麻煩事,畢竟宮闱之事,即便沒有什t麽,傳出去到了百姓耳中也是難聽的。”
“朕君臨天下,難不成還會畏懼流言蜚語?”祁钰挑眉說,眉宇間睥睨自負。
沈雲鸾眉眼變得更為柔順,垂眸低語間聲音婉約,好似潺潺的流水浮動,極為悅耳動聽。
“陛下自然是不怕,可野史卻會見風使舵,陛下也不希望好不容易來行宮避暑,卻成了他人飯菜間的佐餐談資吧?”
“且陛下英明神武,出了這樣不體面的事情,九公主又不管不顧鬧起來,別人知情的,會說陛下難做,不知情的,只當陛下放任胞妹,有損聖譽。”
“還請陛下早日回鸾,這件事情也能不動聲色地了了。”
說完,沈雲鸾擡眸,小心翼翼地瞥向祁钰,見這人眉眼間的冷厲稍緩,陰鸷狠戾之氣也漸消,心裏這才放松一點點。
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下一句,穩一穩這陰晴難測的君王。
結果祁钰突然眸中精光乍現,他一個欺身,越過沈雲鸾而去,擡手便想将床底下的容傾給拽出來。
沈雲鸾瞬間臉色蒼白,容傾若是真被他給揪出來,後面就再無回旋的餘地了!
于是她趕忙回身,急匆匆便抵在了床邊,祁钰一個不慎,慣性便壓在了她身上。
男子的胸膛強健有力,猶如銅牆鐵壁般襲來,幾乎要将沈雲鸾逼得窒息。
她發絲淩亂,吃痛地輕哼一聲,嗓音嬌柔無力,好似一只被逗弄的幼貓,又無辜又引人遐想。
祁钰随即扣住她的腰肢,右手便撐在了那床邊,既能将她牢牢地控制在視野內,又能暫緩因驚變而失控的力度。
沈雲鸾被他困縛着,被迫與祁钰視線相交,男子灼熱的呼吸襲來,雄渾的侵略感簡直要淹沒她的理智。
“公主,你當真要違逆朕至此嗎?”祁钰低喃道,輕輕掐了一下那細弱的柳腰。
“雲鸾怎敢,陛下放過雲鸾吧,求你了。”沈雲鸾哀求道,嗓音嬌弱得好似柔枝嫩葉,嬌嬌滴滴的。
她下意識想擡手,可誰料這人左手便快速襲來,将她的雙手牢牢鉗住,堅實的胸膛緊緊抵着那處柔軟,令她不自覺羞赧又窘迫。
嬌軀顫抖着,她的玉面豔若桃李,唇瓣被輕輕咬着,露出的一點貝齒紅白相應,誘人流連。
秀眸輕眨間惺忪不已,好似剪水的秋光,潋滟生輝。
祁钰目光深邃,冷面上不動聲色,可眸底欲.念翻騰。
他們許久不曾這樣親近了,驟然如此,沈雲鸾好似回憶起洞穴的那個下午,祁钰赤着上身向她靠近。
緊接着又想起替他更衣時,這人拿帕子随手擦去腹肌上汗珠的場景。
身子變得滾燙起來,呼吸都無法自控,緋色自欺霜賽雪般的脖頸,緩緩向上蔓延,直至将那如畫的眉眼都暈染。
她不敢看他,只敢咬唇半眨着眼,本以為這樣的姿态是一種無聲的抵抗,卻不料被帝王理解為另一種以為的勾引。
眼睫處的纖長稠麗,化作無形的蝶翼,輕輕在祁钰心底震顫着,不消多時便能刮起飓風,湮滅他在情.欲裏。
沈雲鸾只感覺,男人鳳眸裏的冷厲不再,變得愈發熾熱了,多看一眼都要害怕得嗚咽出聲。
實在是太難為情了,容傾還在床底下,他怎能如此不避諱地,對她露出這般赤.裸的眼神?
許是想起還有旁人,沈雲鸾的理智回來幾分。
她掙紮着,終于擡起眼簾,眸中的情致楚楚可憐,卻又千嬌萬态。
“陛下,雲鸾的荷包你不是很想要,不如讓青白拿來,待忍冬添上去,即刻便能戴上了。”沈雲鸾嬌嬌怯怯道,實在受不了這人愈發靠近的臉頰,輕喘一下,她別過頭去。
沈雲鸾不知道,她這一下輕喘,差點要了祁钰的命。
渴念許久不得飽飲的帝王,隐忍得腦中思緒紛飛,最終還是放棄了那孟浪的念頭。
“公主何時能讓朕一償宿願?”祁钰突然道,目光深邃灼熱,其中暗示不言而喻。
“陛下……非要在這裏說這些嗎?”沈雲鸾略帶反抗說,秀麗的眉頭蹙起,身子卻又嬌又無力。
祁钰勾了勾薄唇,緩緩放開了她,目光卻掠過床底下那露出來的一截衣裳,神色變得冰冷又凜冽。
“公主,朕的容忍也是有底線的,朕可以耐着性子對你,可不代表朕樂意看到你對朕有所隐瞞,甚至欺瞞,這一點,朕清清楚楚告訴你。”他冷聲說着,玉指捏住了沈雲鸾的下巴,一字一句告知她。
“是,陛下,雲鸾日後絕不欺瞞陛下……”沈雲鸾想到浴池那出,心裏後怕道,又被他霸道的壓迫感折服,情不自禁服軟。
“那便好,公主随朕一起出去?”祁钰得了承諾,神色這才平緩起來,提着她細若無骨的手腕,将這嬌弱的美人緩緩拉起來。
沈雲鸾跟在祁钰身後,餘光都不敢往後瞥,只垂眸緩步走着,見到青白時,讓他派人去取自己擱在屋子裏的荷包。
“何必如此麻煩,朕去公主屋裏等着便是。”祁钰說道,墨袍如雲般拂動,襯得他身姿玉樹臨風。
沈雲鸾才從他手下脫身,此刻自然不敢存疑,只輕輕點了點頭,臨走時遞給九公主一個妥當了的眼神。
九公主感激地苦笑。
祁钰在前面自顧自走着,突然腳步一頓,停下來等了沈雲鸾少許,待她跟上來後,才複又前行。
她眉心微動,千萬般思緒都隐藏在了眸中,繼而被強行遏制下來。
沈雲鸾住的偏殿,緊挨着清涼殿,入目亦可算作丹楹刻桷,只她不喜奢華,故而撤了許多沒必要的裝點。
可即便如此,那些擺上來的字畫花瓶,無一不是精美絕倫,珠簾帷幔曳地,望眼而去秀氣绮麗。
祁钰是第一回進她住的地方,深邃的眸子逐一掃過那些後,卻微微蹙起了眉頭。
“怎麽如此簡樸,青白,你命人搬些好物件進來,東海不是呈上來些罕見的珊瑚和朱貝,拿來裝點幾番,好好的閨閣女兒屋,倒弄得像個吃齋度日的公子。”他冷聲吩咐道,繼而撩開衣擺,入了席位。
沈雲鸾無奈,馬上便要離宮了,何苦來栽呢?
青白得了令不敢不從的,心裏只道那些珊瑚和朱貝,是東海近五十年,大浪淘沙才得來最珍稀的幾些,而今卻悉數贈與了沈女官?
他以為,陛下會留着,賜予那有豐功偉績的臣子呢!
祁钰正襟危坐着,眉宇間好似攏着神光,墨袍泛起烏雲般的綢色,寬袖也跟着垂落在側,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矜貴雍容。
沈雲鸾不敢懈怠,趕忙拿出那幾乎已經成品的荷包,想着忍冬的模樣,在緞子上繡了起來。
因着先前不知道要繡什麽花樣,女子贈與男子,多是繡鴛鴦一類,她可不行,只繡了幾朵自己喜愛的榴花。
而今火紅的榴花成簇怒放,旁邊的忍冬秀□□致,襯得這荷包既有豔絕的熱烈,也有素白的淡雅,極為雅俗共賞。
祁钰拿着那荷包,玉白的指尖摩挲幾下,随後不動聲色地收入袖中。
沈雲鸾憋了許久,還是沒忍住,輕聲問了出來:“陛下,為何您這般想要雲鸾給您繡個荷包呢?”
祁钰鳳眸微垂下,又擡眸道:“朕看闵王回回來,腰上都挂着許多,想到自己一個都沒有,讓尋常繡娘做來也是無趣,麗姑姑年紀大了,眼睛不好,所幸還不如讓你繡一個。”
沈雲鸾這才疑雲消散,闵王的的确确腰上綴飾諸多,祁钰身為天子,偶然看見起了心思,也是有的。
她正要端杯茶給祁钰,卻不料門外傳來其他小太監的聲音。
“陛下,戶部侍郎李子明有要事求見!”
祁钰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他瞥了眼沈雲鸾,目光晦暗不明。
沈雲鸾則滿腦子都是戶籍的事情,端着茶杯,靜靜跟在了他身後。
正常情況下,她雖說侍奉在側,可這種緊要國事出現,沈雲鸾都是不能在場的。
這次,她卻很想聽一聽。
祁钰目光微動,忽然,他轉過來,沈雲鸾步伐未收,徑直跌進了這人的懷裏。
氣息灼熱又缭亂,帶着令人羞赧的惡意,沈雲鸾瞬間臉色通紅。
随後,她聽見這人壓低嗓音,在耳邊輕輕說道:“公主不如哄一哄朕,朕帶你去聽聽國事?”
沈雲鸾羞得耳垂能滴血,呆呆地看着他,目光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