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吻
親吻
“陛下……要雲鸾如何哄、哄您?”沈雲鸾緊張道,不自覺咽了下喉嚨,清音透着股迷茫的嬌嫩。
她杏眸裏光華潋滟,不自覺從祁钰懷裏出來,他倒也沒攔着,只看着她愈發泛紅的玉顏,鳳眸裏暗沉沉的。
“這個……自然要公主自己去想,難不成還要朕教你?”祁钰淡淡道,鳳眸卻藏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緒。
沈雲鸾擡眼望去,見祁钰冷傲的眉眼微動,神情淡漠凜然,可他盯過來的目光卻叫人心慌意亂。
此刻,他越是清高自矜,保持那袖手旁觀的姿态,沈雲鸾便t越是窘境困厄,內心就越發心忙意急。
她自來大雍後,除開正常侍奉,謹守做女官的職責,幾乎就沒有主動靠近祁钰的時候。
現如今,卻要她主動湊上去?
這是件多令人羞惱的事情啊……
祁钰站在那兒,見她紋絲不動許久,只眉眼浮現的媚色桃羞李讓,雙靥豔比花嬌,目光也變得深邃起來。
不經意擡手拍拍寬袖,君王垂眸頓首時,眉眼漫不經心,淡淡開口道。
“公主,你再不動,朕可要動了。”
“到時候,公主可不要怪朕輕薄。”
他嗓音清微淡遠,透着股石濺清泉般的清冷雅致,話語裏的意思卻截然相反,暗示與撩撥的意味極其濃郁。
沈雲鸾內心更慌張了,她想了想,覺得自己隐約猜中了祁钰的心思,可真要她湊上去,她又極難行動。
由是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來回拉扯間,人也愈發手足無措。
祁钰好似看透了她的緊張與窘迫,忽然無奈地嘆口氣,緊接着上前欺身而至,玉指随即捏住她的下巴,将整張桃花玉面擡起些。
随後這人頭一低,嘴唇便跟着覆蓋在了她的櫻唇之上。
熟悉的灼熱氣息襲來,通過輕輕觸碰的唇瓣,逐漸纏繞上沈雲鸾的理智。
那綿長的呼吸也好似一種藤蔓,牽動得她身軀微微戰栗,在逐漸紛亂的心跳聲中,變得浸染春.情。
羞澀與害怕,還有不知名的情緒,宛如燭火浮光,男子低啞的喘息聲便輕微響在耳邊。
他僅僅是輕輕觸碰,并不深入,亦不以唇舌做糾纏,便已然能叫人腦中一片空白了。
從不曾設想過,祁钰這樣霸道強勢的帝王,竟然也能有如此淺嘗辄止的溫柔。
沈雲鸾突然感到腦中紛亂,好似有花火綻放,內心有股又癢又輕的疼感,燒灼得她媚眼都濕漉漉的。
就這麽一瞬不瞬盯着他,杏眸黑白分明,流連間顧盼生輝。
像是昏暗夜裏,被月光籠罩着的碧波池水,波光浮蕩間泛起漣漪。
祁钰也睜眼盯着她,眸底淺藏無數克制隐忍,瞳仁湧動着低啞又恍惚的情緒,像一盞被風吹得搖曳的燭光。
許久,他才輕輕蹭了一下那柔軟的唇瓣,好似最後幾下的淺啄輕嘗,喉結滾動幾下後,最終才離開。
離唇前的磨蹭,好似一種隐秘的狎昵,連嘆息都變得意味不明,帶着股欲求不滿的呢喃。
他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的,可微微紊亂的呼吸,與掩蓋在玄色寬袖中,強行遏抑壓制得發白的骨節,卻暴露了帝王的情緒。
沈雲鸾呆愣許久,直到那人雲淡風輕地拍拍袖子,才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麽。
玉般白皙的嬌顏瞬間紅透,她低垂着眉眼,羞得看都不敢看那人,更遑論說話質問了。
本以為所謂的“哄一哄”,是叫她說些好聽的話,竟然沒想到是這樣過分輕狂的舉動。
好不講道理的君王,一點也不征詢她的想法嗎?
荒唐至極!
分明、分明是個登徒浪子,混不要臉皮的那種!
祁钰則眸光流轉,若有若無在那朱唇上停頓少許,才緩緩開口道。
“公主,朕說過了,你若是不動,朕可要動了。”
“這可不能怪朕輕薄。”
沈雲鸾內心赧然不已,這人得了便宜還賣乖,竟把責任推脫到她身上來了!
似乎是見她臉色實在過于緋紅,祁钰短暫悶笑一聲,語氣竟然帶着些許遷就道。
“公主若是生氣,可以親回來報複。”
“就怕公主不敢。”
說完,不等沈雲鸾反應,祁钰擡手輕掐了一下那嬌靥,轉身便往屋外走去。
沈雲鸾心裏羞憤難當,但是面對陡然這般無賴的舉動,實在不知如何應對了。
青白本想跟過去,突然折返回來,竊笑對她道:“沈女官,你還不快跟上?”
沈雲鸾咬了咬唇,憋着難以辨明的情緒,斂袖碎步走了過去。
祁钰在行宮內接見大臣,一般是選在明光殿,這裏較之清涼殿肅穆不少,金絲楠木的宮柱整齊肅立,一派的莊嚴大氣。
李子明已經等在大殿中央處,他顯然是急匆匆過來,後背泅濕一片,在沈雲鸾跟着進來時,這人仍在用袖擺擦拭汗珠。
見到君王,李子明立即跪下磕頭行禮,祁钰一揮寬袖,姿态居高臨下,緩緩坐在了高堂之上。
“李侍郎,有何事要啓奏?”祁钰沉聲道,目光毫無波瀾,自上而下審視着。
“啓奏陛下,微臣近日查點最近幾年的錢糧收支項目,發現在永州地帶時,耗羨頗有存疑1,故而前來請示,這事情需不需要深入調查。”李子明低聲說。
“永州?”
“是,就是秋收大地的那個永州,近幾年永州報上的農耕稅款也有所縮減,不知是否與這件事情有關。”
“之前永州是誰在治理?”
“回禀陛下,是吏部的陳侍中,他在永州做了三年的知州,今年才從京察複職,被吏部侍郎周大人提拔上來。”
“周恒?”
沈雲鸾聽他們斷斷續續講着,腦中也跟着思緒翻飛。
在陳侍中上任永州知州前,該地賦稅和耗羨似乎并無問題,乃是這人來了後,才出現賬目不對的情況,這分明就與他有直接關系,但是卻在吏部京察時,被吏部侍郎周恒記了一功,這才從地方調任到了京城,這兩個人,到底有什麽關聯?
“陛下,奴才想起來一件事情。”一旁侍奉的青白突然說,将沈雲鸾的思路打斷。
而所有人目光在一瞬間,全都朝他靠攏了過來。
青白斂袖正色道:“奴才也是五年前聽說的這件事情,周侍郎與陳侍中并無直接聯系,也無姻親關系,只是周侍郎的女兒,嫁給了謝相門人為妻,而陳侍中的兒子,又正好做了謝相門人拜把子的兄弟,此中樞紐……似乎為同一人。”
沈雲鸾聽得腦袋發蒙,好半天才理清楚這層關系,也就是說這兩位官員本身并沒有幹系,有幹系的是他們兒子女兒那輩?
這誰想得到,線埋得也太深了吧!!
明光殿內鴉雀無聲,靜得針落可聞。
祁钰指骨發白,眉宇閃過陰沉駭厲的神色,可随即又化作淡淡的無形。
他雖說仍舊是面無表情的,目光不帶絲毫溫度,可周遭氣息卻壓迫異常,神情不怒而威。
沈雲鸾心如擂鼓,偷觑眼青白與李子明,發現對方全都臉色煞白,戰戰兢兢地站立原地,李子明更是害怕,擱在腹部的手指,竟然不自覺帶歪了腰帶。
面聖的官員要求衣着整潔,如此也算殿前失儀了,前朝就有衣袖沒翻好,被因政事擾得盛怒的先帝狠批一頓,最後不僅丢了烏紗帽,差點連命都沒了的慘事。
沈雲鸾正愁找不到機會,和這個能插手戶籍的李子明攀上關系,而今卻給了她一個正好的機緣。
只是,她暗中觑了眼祁钰的臉色,覺得自己還是要相機行事。
好半天,沈雲鸾聽見祁钰道:“朕知道了,李侍郎辛苦。”
此話一出,殿內蕭肅緊繃的氛圍,瞬間舒緩不少,青白跟着要去準備茶水,以此作為緩和,被沈雲鸾暗示着截胡了。
雖說不明白為什麽,但青白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也就由她去了。
沈雲鸾端着茶水,先恭敬地放在了祁钰面前,又硬着頭皮,将另一盞親自端到了李子明身邊。
随後,她以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細聲道:“李侍郎,正一正您的腰帶。”
李子明驚覺失态,趕忙垂眸接了那茶水,不動聲色将歪了的腰帶挪回來,內心感激不已。
祁钰默不作聲地盯着她,看她在眼皮子底下幹完這小動作。
他冷眸微微閃過晦暗的光,繼而又似乎想起什麽,那點疑雲與尖銳漸漸散去。
茶是一飲而盡的,當沈雲鸾見他牛飲般解決,便知這人必定是生了大氣了。
李子明下去時,腿肚子都在打抖。
青白也不敢上前,生怕這個時候觸怒龍威,開罪了祁钰,被拖下去仗責。
萬般無奈之下,沈雲鸾蹑步來到了祁钰身側,青白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帶着剩下的宮人,默不作聲退下去。
明光殿只餘下他們兩人,沈雲鸾抿了抿唇,低眸想着說些什麽,能叫他高興。
卻不料祁钰沉聲道:“公主想說什麽?”
沈雲鸾硬着頭皮道:“想說些開解陛下的話。”
祁钰冷眸瞥過來,嗓音沉穩道:“公主覺得,此刻你說什麽,朕能得到開解?”
這人帝王之威未收,擡眸看來時視線逼人,猶如鋒利的劍刃般,将內心那點防備刺穿。
沈雲鸾六神無主,突然口不擇言道:“若是雲鸾哄一哄陛下呢?”
話一經出口,她便瞬間愣在了原地。
而祁钰,在短暫失神後,鳳眸忽而浮上些許溫度。
帝王氣息微斂,半阖着的狹眸隐約帶笑,一閃而過了愉悅的神情。
他眯起眸子,彎着嘴角說:“這個,倒是可以試試。”
沈雲鸾看着那人逐漸逼近的氣息,身子t浮現起虛軟無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