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遠遠地在梨古門之外, 二人就走下了靈舟。
金即明轉頭,自己正好将靈舟停在了集市這兒,再走幾十裏, 就能看見桑棋棋現在是什麽樣的了。
她還是很照顧小弟的, 特別是實力弱小, 比較容易受到欺負的那種。
自從兩人分別,已經有了一段時日。
現在,她突然想要去看看,桑棋棋現在怎麽樣了。
循着記憶中的路線走, 走到了與自己有過恩怨的那家店鋪。
金即明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 發現店鋪內十分蕭條, 夥計都無精打采地趴在桌t上, 幾乎一點生意都沒有。
“不會吧?”金即明暗自想道,“這家店鋪不會被自己一下就搞垮了吧?不至于吧?”
她心中暗自覺得奇怪,但是倒也沒有走近這家店鋪深究,而是繼續往桑棋棋在的那個地方走去。
結果走到之時,她驚訝地發現,此處已是人去樓空。
如果說剛剛那家店鋪生意蕭條, 那麽自己面前這家, 則是已經關門大吉了。
金即明心中打着鼓:“不會是桑棋棋把這家店幹倒閉了吧?”
不至于吧?明明她這個小弟,自己看着還是挺有潛力的,不是蠢笨的那種人。
一邊想着,金即明一邊偏頭, 看向了身側的韓飛星。
韓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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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新奇地看着這個地方, 每次和金即明走到一個地方的時候, 這個地方的景色都是新奇的。
在東邊有一個大峽谷,韓飛星經常經過這片峽谷。
峽谷的落差極大, 奔騰的水流從上面沖下去,形成了一條波瀾壯闊的瀑布。
韓飛星讨厭吵鬧,每次經過那條瀑布的時候,都要拔出劍來,遙遙地朝着那條瀑布揮下一劍。
但是當自己和金即明經過那個地方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心态完全變了。
喧鬧的水流聲突然變成了悅耳的器樂聲,排山倒海地沖擊着松動的土灰,将肮髒沖刷得幹幹淨淨。
水流從天上沖下來,白浪拍擊着岸邊的礁石,拍打出無數的泡沫。
以前,韓飛星讨厭岸邊濕潤的土壤,因為它們會将原本幹淨的鞋底沾濕。
這樣,原來幹幹淨淨的鞋子,就會沾染上黑棕色的淤泥了。
哪怕是用清潔術洗幹淨,韓飛星的心裏也隐隐地別扭着,總覺得腳底還是一片黏膩稠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韓飛星溫和的目光落在了金即明身上。
她會蹲下身來,仔細地查看水質,會跟我說“師尊你怕水的話就離遠一些”。
會給我買好吃的東西,會和我一起開心地玩。
會撸起袖子在滿手淤泥的時候,對我說:“師尊,你的衣擺髒了哦。”
轉身看去,上面卻什麽東西都沒有,只有一片潔白的衣袍。
少女朗笑出聲:“笨蛋師尊,我已經給你用清潔術洗掉啦!”
白走了一趟,沒找到人。
金即明心裏納悶着,雖然她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現在并不是最适合尋找桑棋棋的時機。
最後她還是跟着韓飛星,二人一起回到了宗門。
梨古門內,現在一片混亂。
這種混亂,能從弟子們散亂的步伐聲中聽出來。
能從晨鐘暮鼓平白無故多敲了一聲中聽出來。
能從寬敞的道路兩旁,那唯一一個極不和諧的、亮起的石燈看出來。
梨古門,出事了。
金即明轉頭看向韓飛星:“師尊,這是怎麽回事?”
韓飛星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朝金即明搖了搖頭。
金即明道:“師尊,以前你有遇見過這種情況嗎?”
即使對韓飛星的記性不報什麽記憶力,但是聊勝于無,金即明還是多問了一句。
韓飛星又是搖了搖頭,但這次,他多加了一句:“我就在此處,你跟在身後,不要離開我。”
現在局勢混亂,他不敢離開半步,怕一走開,脆弱的徒兒就要被人殺了。
兩個人都不開口,但是都知道對方心裏在想什麽事。
衛列之死已經被人發現,梨古門要找出兇手,進行清算了。
在這種地方、在如此慌亂的局勢之下,到處都是眼睛和耳朵,實在不宜說出一星半點相關的話語來。
金即明感受着宗門內慌亂的氣氛,不由得扼腕嘆息。
早知如此,早知梨古門內現在是如此的情況,她就應該立刻回到魔族,催動魔道大軍!
将梨古門踏平!将正道一舉擒獲!
只是...走着走着,她突然就生出了一點疑心來——這衛列竟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棄門風門俗于不顧?
瞧這宗門上上下下的,都慌亂成什麽樣子了。
金即明皺着眉頭,心知此事有鬼,她不想小看敵人,但是如果是她魔宮的話......
越到危急的時刻,上下反而會變得更加整肅嚴厲,是絕對不會出現如此混亂的情況的。
“韓長老好,岑師姐好,”一名弟子身着道袍,遠遠地跑了過來,朝兩人作了個揖,“掌門讓大家都去廣場集合。”
通知完後,那弟子轉身就想跑,準備去通知下一個對象。
金即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道袍,一把拉了回來,扯得那弟子“哎呦”了一聲。
幸好金即明及時松手收力,不然那薄薄一層道袍,就要被她扯壞了。
“等等,你先別走。”金即明道:“這是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能不能長話短說說說清楚呢?”
金即明語速極快,聽得那弟子蒙了一下,随後接着道:“哎呦岑師姐,師弟我只是通知信息的,哪兒有什麽資格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啊?”
金即明不語,韓飛星更不語,那弟子眼珠子咕嚕咕嚕一轉,對着金即明道:“師姐,有什麽事,您師徒二人到廣場上,就可見分曉了。”
金即明沒辦法,只能和韓飛星一起去廣場。
一路上一邊走她一邊盤算着,自己做的事情應該沒有敗露,她的功法特殊,世所罕有。
哪怕要找死因,絕大部分人也是不會想到這個上面來的。
況且,自己在外人看來,根本就沒有充分的作案時間和作案條件。
堂堂一個副掌門,被一個小喽啰殺了,這多可笑呀!講出來都簡直要笑掉別人大牙!
即使那掌門老兒會時間回溯進行查看,也不可能精細地定位在自己将衛列殺死的那一年那一月那一日那一個時辰。
順着人流和韓飛星一起走向廣場,拜韓飛星的“威名”所賜,哪怕人群再擁擠,大家都盡力地避開這二人。
感受到了這些弟子們的視線,金即明淡淡地擡起眼看周圍這幫人、
鋒銳無比的眼神一一掃過衆人,看得大家直直打了一個寒顫。
這時,金即明眼神一銳,發現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在人群裏裝作随意地走,其實是角度與方向越來越靠近自己想要接近的目标。
韓飛星也跟在她的身後走,人流龐大,韓飛星直皺眉——他從來沒發現梨古門居然有這麽多的弟子!
終于,金即明一把揪住了景英卓。
“這位師弟,究竟是發生什麽事了?”
景英卓乍然被人抓住,簡直吓了一跳,他看着金即明神出鬼沒的樣子,急得直跺腳。
“宗門出大事兒了!”
金即明眼神一凜:“什麽大事兒?快說!”
“哎呦,師姐你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也是聽說出了大事,也在打聽是什麽呢!”
景英卓欲哭無淚,這韓長老正站在岑命身後,睜大了眼睛瞪着自己呢!
金即明壓低聲音道:“到底怎麽回事!”
不過這壓不壓低聲音,其實也沒什麽區別。
事實上,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壓低聲音,竊竊私語地問着同伴或是周圍的人,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所以,通往廣場的大道呈現出來的就是一個這麽的效果——嗡嗡嗡嗡、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人流像潮水一樣彙聚,彙聚到了那個最大的污水池子中。
廣場到了。
到處都是故弄玄虛的人,金即明心裏本來不慌張、甚至是有點惬意的。
但是這麽多人同時慌裏慌張地、竊竊私語地、交頭接耳地彙聚在一起。
那種焦慮的氣氛是會感染的,連金即明都免不了俗,她淺淺皺着眉頭,握着拳頭掐着手心,咬着牙,等待着宣判。
這時,韓飛星走到她身邊來,他冰涼的手指碰了碰金即明的,金即明一下子就松開了掐着手心的指甲,握住了韓飛星的手指。
廣場上,頓時一下子變得寂靜了下來,二人在寬大的衣袖之下,悄悄牽着手。
大家都集合在一起了。
一股強大的威壓鋪天蓋地地籠罩了下來,金即明瞳孔驟縮,這老頭是要用法陣搜查!
還沒來得想到辦法,這時,異變突生!
正南方向,一個年輕人高高躍起,看不清面容,只見得他舉着一把重劍。
重劍無鋒,僅僅是一下劈砍,居然生生地将這個陣法給劈開了。
本來寂靜的人群頓時炸了開來,哄然亂作一團。
金即明上前走幾步,想要知道究竟發生什麽事了,身側的韓飛星松開手,高高躍起。
他潔t白的衣袍在空中飛揚,伸手一抓,想要上去捉住那年輕人。
結果那年輕人突然轉頭,朝着金即明的方向璨然一笑,手間動作不停,刺目刺鼻的粉末化為濃霧,狠狠撲向了韓飛星!
金即明大驚,居然沒能抓住!
韓飛星捂着胸口,從高處墜落,搖搖欲墜,吐了一口鮮血。
金即明反應很快,趕緊跑上前去,想要扶住他。
然而韓飛星拂了拂衣袖,站起身來,前往掌門處複命去了。
一下子,金即明愣在了原地。
她的耳畔萦繞着韓飛星壓低了的聲音,只有兩人能聽見的對話。
“師尊,你還好嗎?”
其實她更想問的是:“你居然打不過他?”
韓飛星看了金即明一眼,重重一掌将自己拍得口吐鮮血。
“那個人身上,有和你相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