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白魚還未死透, 嘴角吊着黏稠發黑的血液,金即明正想要捉回那魚時,異變突生。
一條黑魚突然從池中躍了出來, 有了照明就看的很清楚, 那池水憑空出現, 無依無托的水就這麽浮于空中,說不出的詭異。
黑魚動作極快,趁二人還在驚詫之中,一口就将白魚吞吃了下去。
金即明不由得皺起t的眉, 她離得更近, 看的更清楚。
那條黑魚滿口獠牙, 絕非善類, 一口吞吃下去的時候,她甚至都聽到了白魚的骨頭被咬碎的嘎吱嘎吱聲。
那條黑魚吞下白魚之後,顯然愉快至極,于是圍着金即明繞了一圈,擺了擺尾巴,又突然往左手石壁上一撞, 頓時就消失了。
金即明似有所感, 心中仿佛和那條黑魚朦朦胧胧的搭上了一條玄妙至極的線,于是也往那牆上一撞,眼前一花。
下一刻,她出現在了一個幽暗的洞穴之中。
洞穴非常狹窄, 裏邊劍氣縱橫, 顯然經歷了一場惡鬥。
這裏邊破壞得比外面更加嚴重, 劍氣的一招一式,都保留着, 即使經歷百年都沒來得及恢複,可見破壞者用了十足的力氣。
然而金即明并沒有心思去看這些劍招,她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幾步之遙的土臺之上。
在土臺上面,端端正正地放着一枚黑色的玉佩。
那玉佩雕刻成了一尾黑魚的模樣,活靈活現,生動非常。
見此,金即明面上一喜,這地方并不是什麽都沒有,也許,《天神解體大法》,依舊還在其中。
沉浸在狂喜之中的金即明走上前去,拿起那枚黑色的玉佩,面上幾經變換,最後定格成一幅面沉如水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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裏面是空的。
最壞的設想成真了,自己尋找多時的那物,根本就不在此處,早在百年前,就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
金即明深吸一口氣,恨恨地道:“你最好還沒死。”
說着,便拿出記錄靈石,将牆壁上的、地面上的、天花板上的劍氣、劍招,一一記錄下來。
她高高舉起手中的夜明珠,收收在其中灌注靈力,頓時稍顯暗淡的夜明珠就變得璀璨非常,将整個暗室照得亮如白晝一般。
金即明一邊記錄,一邊同時也在觀察着那些劍招的出招姿勢、方向、力度。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但是她這十八年來,看過的真跡摹本又何止上千?一時之間,竟也沒有想得出來,這如此基礎的劍招,大概率是出自何門何派。
然而她心中隐隐有了底,既然是她所能認出來的,那麽只要往她了解的那些方向查去,哪怕是大海撈針,也一定能夠找到。
這時她身後隐隐出現了細微的靈力波動,金即明雙眼血紅地回頭,是茫然無措的韓飛星,他才剛剛到。
金即明不由得笑了出來。
對呀,自己何必舍近求遠呢?現成的劍術大師,不就在此處嗎?
“師尊,你過來一下呢。”金即明微笑着朝韓飛星遙遙招手。
見到她臉上笑得如此模樣,韓飛星心中的不安愈發旺盛,于是慢慢地走上前去。
金即明道:“師尊,你能否辨認一下,這地方縱橫交錯、鋪天蓋地的劍氣,究竟是屬于何門何派的呢?”
韓飛星心中一涼,支支吾吾道:“梨古門。”
金即明心中一喜,自己要找的人居然如此的近?
這可真是緣分啊!
不知道那個人究竟是掌門還是副掌門?
金即明興奮得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兩個人修為都遠遠地高于現在自己,要是自己直接去殺了他們的話,一定會麻煩不少。
但是,人哪有千年不死的?
要殺人,修為并不是最重要的。她金即明,有的是辦法。
金即明繼續急切地催促韓飛星:“那麽師尊你能看得出,這是宗門中的哪一個人嗎?”
這一次,韓飛星徹底不肯說話了。
金即明漸漸從那種頭腦都變得火熱的狀态就冷卻了下來。
是啊,他不告訴自己。是怕自己對別人不利嗎?
無所謂,他不告訴我,那我也自有辦法。
金即明強行地壓抑住了自己急促的呼吸,想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
土臺上、石階邊,她連一絲絲最細微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全都錄了下來。
然而,等再拿起記錄靈石的時候,金即明仔細一看,這一挑一刺,竟都像在自己眼前出現過的一樣。
她心中的那股壓抑之氣,随着一遍遍的翻閱,逐漸被憤怒的火焰取代。
然而等關閉了記錄靈石,看見了眼前的韓飛星,她心中的那股憤怒,又很快的歸于了平靜,就像是一朵火花,落入大海裏,很快就被吞沒了。
怪不得如此眼熟,原來那個人,就是韓飛星。
“師尊,那個人就是你吧?”
韓飛星一愣:“你發現了?”
金即明見他倒也坦然,于是自己也坦然道:“那個東西對我來說很重要,師尊,你能不能把它給我?我這裏有很多東西,可以跟你換。”
說着就打開了自己的儲物袋,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他看。
自己現在是靈修,不是魔修,所以儲物袋這個東西,也都幹幹淨淨的,沒什麽不能給人看的。
況且,即使韓飛星想要的是魔修的東西,只要他開口,那麽金即明一定也到處搜羅出來,給他雙手奉上。
為了這本《天神解體大法》,她什麽都願意做。
然而......韓飛星沉默着,搖了搖頭。
金即明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地嘆了出來,她是真不想殺韓飛星。
二人走出秘境,這走出之路倒是一路順遂,只是跟進來的時候相比,心境就變了許多。
韓飛星終于忍不住壓抑的氣氛了,開口對金即明道:“你......不生氣?不怪我嗎?”
金即明想了一想,道:“那個東西這麽重要,藏着掖着也是理所應當。一個身懷寶物的人,怎麽會在鬧市之中大肆宣揚呢?”
韓飛星悶悶道:“可是你......不一樣的。你應該是,生氣的。”
金即明被他的腦回路折磨得沒辦法了,無奈道:“那如果我生氣的話,你會給我嗎?會把東西交出來嗎?”
韓飛星卡頓了一下,然後又是搖了搖頭。
金即明毫不客氣地笑了出來:“那你又不肯給我,既然如此,我糾結這種事情,還有什麽必要嗎?我生氣還有什麽必要嗎?只能損害道心罷了。”
韓飛星心裏憋悶,但是又無法反駁:“你說得對。”
聽見這句話,金即明轉身,背地裏白了他一眼。
要說不生氣,那肯定也是假的。
她現在更多的是後悔,後悔自己就應該趁着韓飛星變成狗的時候,好好地搜一搜他的儲物袋。
都怪自己過于光風霁月、正人君子了,白白錯失了一次大好機會,看來對這些正道修士,根本不必客氣。
金即明直接財大氣粗地拿出飛行靈舟,既然東西就在自己身邊的人身邊,她的心思很快就活絡了起來。
沒準自己多顯擺顯擺,韓飛星就看成什麽了呢?就同意跟自己換了呢?
不出半日,二人就乘着雲舟,回到了山門之中。
拾級而上,擡頭遙望向上方的盤山路。雲遮霧繞之中,隐隐透出了幾點青藍色的光芒,金即明知道,那是路兩旁燃起的青石燈。
青石燈雕刻成雞的模樣,而一到酉時,太陽落山,倦鳥歸巢。這時,青石燈也會依次燃起,照亮門徒們的前路。
回到了玄空澗,這裏又空又黑,連一點燈光都沒有,除了山崖之下湍急的深流之聲外,此處只有一些鸮鳥的叫聲,幽幽的鳥叫聲冰冷至極。
在這烏漆嘛黑的地方,簡直能給人叫出一身雞皮疙瘩來。
金即明腹中積攢了一肚子的怨氣,瞪着樹上那鳥想道:不如卷鋪蓋睡在山路上,還亮堂一些。
她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石子,随手就朝那鳥叫聲來源之處抛了過去,沒想着打中,也并沒有打中。
那鳥受了驚吓,撲棱棱飛走了,也許是對金即明的行為有怨氣,它叫得反而更大聲了,林子中帶起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鬼哭之聲。
金即明從儲物袋中拿出來一個紙房子,那紙宅子上畫着黃瓦紅牆,連大門都用金漆精細地糊着門環,臺階兩邊還各有一只叼着球的石獅子,石獅子威武地守衛在兩旁。
雖然是紙糊的房子,像是火燒的祭祀用品,但即使是看着,也能感受出富貴之意來。
那紙宅子果然非同尋常,它遇風則長,夜間風大,它被吹得鼓了起來,迅速地就變成了一個小宅子。
金即明拉着韓飛星的手,引着他叩響門環,走了進去。
紅臉蛋白皮膚的幾個紙仆聽見了叩門聲,笑着來開門,紙仆的眉眼畫得漆黑,即使是在夜明珠照耀之下,都反射不出一絲光線來。
裏面的幾排紙婢也長得一模一樣,她們嘴t上點着朱唇,見二人到來,緩緩轉身在前帶路,各人手中提着一盞明亮的宮燈,接引着二人。
韓飛星詫異地看那紙婢的背影,烏黑油亮的頭發都梳成一個大辮子,緊緊束在腦後,還精致地裹着紅色的絨線花。
“這是?”
金即明甜甜地笑着,在這本就詭異的地方,這笑容顯得更加詭異了起來。
“師尊,我們今後就住在這裏,好不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