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 56 章
金即明的鼻子突然開始癢起來, 她揉了揉,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嗅了嗅:“什麽味道?”
但她卻又不是很能确定:“是花粉嗎?”
說着,還不等韓飛星回答, 就接連又打了幾個噴嚏, 連腦後遍着的小辮子都歪了。
魔人五感敏銳, 這是優點,但伴随着優點而來的,就是魔人的五感更容易受到幹擾。
金即明擡頭,她的睫毛之上, 突然被挂住了什麽東西。
雙眼緊閉, 眼球受到刺激, 不受控制地溢出淚來。
天空中, 突然飄落下了幾粒塵土。
眼睛還沒恢複過來,大顆大顆的塵土就從空中落到地面之上。
金即明還未反應過來,自己的發頂與肩頭就落上了薄薄一層黃灰塵衣。
“咳咳。”
金即明駭然回頭,只見韓飛星低頭彎腰,口中大口大口地吐出了鮮血。
那些鮮血早已凝固成了團塊,嫩豆腐一樣滾落到了地面上, 然後就摔碎了。
很快, 就也一同沾染上了髒污的灰塵。
“師尊,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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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即明一急,就要去攙扶他。
韓飛星擺了擺手,揮開了金即明的動作。
他滿頭是汗, 儲物袋中的那個兇物, 即使已經滴血, 卻還是不肯認主。
如今故地重游,那兇物就如同被野火燎過的原野一般。
一旦遇見春風, 又飛速地活絡起來了。
韓飛星雖然目前還是不能理解許多事,但是這種事上,他最清楚。
這東西蟄伏了許久,如今受到反噬的不僅是自己。
或者說,如果是只有自己承擔反噬的後果,那也算好。
可現在岑命還在這兒,那東西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
既然自己出不去,那麽不如直接挑撥了整個秘境,竟是想要将兩人活活埋在此處!
金即明觀察四周,四周除了二人的來處,并無別的遮掩之處。
她驚訝地探查了一番,發現前路一點靈力紐結都無。
再一轉身,竟是二人身後來路都不存在t了。
韓飛星将劍插在地面上,單膝跪地支着劍,搖搖欲墜地支撐着身體。
不多時,他的後背之上就已經蒙上了一層松軟的厚土。
好不容易感覺身體狀況緩和些許了,他拔出劍,站起身。
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個罩形法器,對金即明虛弱招手道:“過來。”
金即明仍不死心,她到處尋找周圍可能存在的機關,然而一無所獲。
二人靈力目前都還充沛,只是事情詭異,不敢輕舉妄動。
而韓飛星更是顧慮頗多,即迷惑于如今的環境,又怕被好徒兒識破,體內又經受着反噬兇物的沖克。
這次,金即明再去扶韓飛星,他乖乖不動了。
“師尊,你這是怎麽了?”金即明略帶詫異道。
韓飛星剛要張口說話,喉間又湧上一股鮮血,他被血嗆得直咳嗽。
五內俱焚,口鼻處也一齊湧上了血沫,調動着全身的靈力,游魚一樣在周天經脈亂竄。
金即明見他被嗆得說不出話,直接将自己靈力從指間導出,捏細了,細細的一根,又長又尖。
她捏着韓飛星的脖子,手指輕輕移動,捏了捏,道:“師尊,不會很疼的,你忍一下。”
話音未落,她就狠狠地插入長針,手腕一拉,平行切開了韓飛星的氣管!
韓飛星的氣管被割了開來,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能聽見“嗚嗚”的叫。
像是老舊的風箱,很難聽的哮鳴聲。
金即明皺了皺眉,她不是很喜歡這個聲音,會讓她想到另一種聲音。
瀕死之人發出的聲音,那是很沉的嘆息,聽起來就像是呼嚕聲。
金即明用靈力包裹住自己的雙手,去摳開他的咽喉。
大股大股的液體因為手指的導流,而一股腦湧了出來。
粉紅色的血液從她的指尖流到她的手腕上,二人白色的外袍都被打濕了。
金即明也不是很在意,本來自己身上都是灰,這些微不足道的血液,橫豎用清潔術就能洗掉。
切開之後将血放出來,往傷口處輸入進自己的靈力,猙獰可怖的創口就飛速愈合了。
韓飛星恢複得很快,搖搖晃晃站了起來。
金即明問:“現在好點了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好多了。”
不只是喉嚨好多了,連靈力的躁動都被壓了下去。
那兇物似乎感受到了另一股靈力的存在,很快就沉寂了下去,不再作怪。
就像是一種人,面對熟悉的人,他會張牙舞爪,把家中作得天翻地覆。
但一旦有別人來家中拜訪,就會躲起來,羞于見人了。
典型的窩裏橫。
金即明想要問他這是怎麽了,會不會是吃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但是突然又感覺自己想問的話很好笑,于是默默咽了回去。
雖然自己心中,并沒有真正把他當師尊來看。
但是至少那也不應該是小寵物,或者是兒子。
想到這裏,金即明打了個激靈,被自己惡心到了。
于是輕輕拍了拍韓飛星:“沒什麽事就好,我們快點出去吧。”
有什麽事,先出去再說吧,畢竟......
她擡頭,圓形的穹頂上,已經積攢了不少砂礫。
而穹頂的靈力又波一樣地蕩開,将這些沙土震下。
再在這個罩形法寶內待下去,二人就要被活埋了。
二人手中各撐着一把傘。
打着傘,泥土從傘上落了下來。雖然并未落到二人身上,可是二人周圍都已經密密麻麻的布滿了塵土雨。
周身非常壓抑,連綿不絕的灰塵在空中飛揚,讓人喘不過氣來。
金即明抖了抖手中的傘,泥土就簌簌滾落了下來。
“這好端端的,怎麽會下這種雨啊?”她自言自語道,也并沒有指望韓飛星能回答。
韓飛星蹙着眉頭,按壓自己的丹田。四肢百骸處,他與各種兇物結了契約。
而如今那作怪的兇物雖然在他體內停止了動彈,但卻還是輕而易舉地影響着周圍的環境。
金即明道:“師尊,這裏嚴絲合縫。完全沒有一個能讓我們遮擋的地方。”
韓飛星自然也看出來了,道:“這是變了。”
金即明的臉蛋上浮現出了糾結的表情:“其實...我确認過了,這裏根本沒有機關,也不是陣法。”
韓飛星靜靜地看着她,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金即明深吸了一口氣,道:“這座山,這個洞穴,這個秘境,像是一個活物。我們都在它的胃裏。”
金即明道:“你聽說過一個故事嗎?”
“一只老驢掉到枯井裏面,驢子救不上來,人也下不進去。于是一群村民就打算把這只驢子直接活埋。
“大家往枯井裏面填土,老驢很通人性,知道了自己馬上就要被活埋,于是嚎啕大哭。
“但是哭着哭着就止住了聲音,大家都很好奇,停止了往裏面填土,而是看向井裏面。
“那只驢子抖了抖身上的土,泥土就掉到了他它的腳下,它又踩了踩,土就變得緊實。那只驢子就這麽逃出來了。”
韓飛星搖了搖頭:“沒聽過。我們現在,這樣做嗎?”
金即明的本意,也并不是說給他聽。
他聽不懂弦外之音,自然有“人”能聽得懂。
話音剛落,本來紛紛揚揚的土塊雨,竟慢慢就止住了。
金即明拍了拍韓飛星的肩膀,哈哈大笑起來,但笑的同時,心裏也止不住的有點發慌。
無疑,這個秘境是生了靈智的。
自己來的可真是湊巧了,搞破壞的那家夥,幾百年前到達這裏的時候,秘境或許還靈智未開。
然而自己這麽一來,這秘境就聰明的不少,不僅能聽懂人話,還知道見好就收,要是自己再晚來幾年,它都能跟自己對話了。
韓飛星垂下了眼睫,捏了捏拳,既然沒有發生什麽大事,那麽那件事情,還是先不要告訴她比較好。
能瞞多久瞞多久。
一邊的石頭隆隆作響,金即明轉頭,見西北乾宮開門方向,不知何時生長出了一個石碑。
她走上前去,碑上刻着兩尾陰陽魚,她伸出手指輕輕撫摸着陰陽魚,而靈力紐結的波動,也像兩尾戲水的魚,它們在蓮葉之中嬉戲,蕩漾出一圈圈的漣漪。
水無常勢,水文變化莫測,但既然是陰陽魚,那麽金即明便從開門杜門着手。
開門閉塞流通,而杜門滞阻隔絕。
是以土埋葬這兩條魚,還是将這兩尾魚放歸大海?
金即明沒多久就做出了決定,抓不到她手心的魚,還不如死了。
開門居巽宮反吟,關門大吉!
金即明毫不留情地将蓮花荷葉連根拔起,河水抽幹,淤泥鏟淨,池塘填平,将這兩條魚導入了網羅的死路。
不一會兒,紐結就被解開了,她迅速的拉着還在晃神的韓飛星,進入了開啓的密道之中。
韓飛星捏住自己的劍柄,跟了進去。
二人本來能夠在其中暢通無阻的行走,但是越往前就越發現此處之狹窄。
一開始是并排行走,後來是一前一後,再接着,二人都得低頭,才能避免磕碰。
怪。
這是她的第一反應。
魔人五感敏銳,但是除了五感之外,金即明還隐隐約約感覺到了別的什麽。
她做了一個手勢,阻止韓飛星繼續向前行走。
二人停住了腳步,她側耳傾聽。
而韓飛星早有預料,只是握住劍柄,面上波瀾不驚。
聽了一會兒,金即明笑着轉頭,朝韓飛星道:“師尊,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她笑得無奈:“壞消息是,我們被困在這兒了。”
韓飛星道:“我們轉身,再退回去?”
金即明道:“回不去了。”
韓飛星摸了一下,果然,通道處的岩石突然變得像是蠕動的肉塊,正緩緩縮緊。
“好消息是,這可能是我幹的。”
一邊說,她一邊緩緩抽出了長劍,神兵的寒光照在她的臉上,顯得陰冷又鋒利。
“你是想讓我這麽認為嗎?嗯?”
話音未落,利劍就狠狠刺向暗處!
韓飛星手指一點,一道照明術法就飄飄搖搖地飛至暗處。
一尾白色的游魚被金即明刺了一個對穿,半死不活張着眼睛盯着她。
嘴巴開着,還沒死透,正在一張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