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韓飛星還想再争取争取,突然他的神色停滞了一瞬。
金即明看着他從儲物袋中摸出了一塊玉牌。
那玉牌晶瑩剔透,上面隐隐閃着光芒。
韓飛星的語氣又重新變得嚴肅了起來。
他拿着玉牌,對金即明解釋道:“宗門,傳召。”
金即明“哦”了一聲,點點頭。
收到了消息,韓飛星也不便久留,立刻動身返回宗門。
而金即明還想在這地方多待一會兒,再逛上一逛。
她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去樓下退了房。
但腦子裏,依然是剛剛那塊玉牌閃爍的樣子。
傳召玉牌,上面是不能顯露出任何信息的。
玉牌的材質是一種特殊的玉石,叫做子母石。
是工匠将大塊玉石切割成小份,并且輔以特殊的手法制作而成。
只要修者在母玉上緩緩灌輸魔元或者靈元。
那麽無論相距多遠,子石都會感應到母玉的召喚,進而散發出光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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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很多宗門裏,這個子母石都被用來制作傳喚令牌。
只要宗門內有要事,掌事長老就會在母玉之中輸入靈元,将分散在天涯海角的門人召喚回來。
正道是如此,魔道亦是如此。
金即明的手中也有一塊如此的令牌。
但是她覺得,這個令牌非常不便。
僅僅是發光發亮,還不足以讓門內弟子知道宗門內發生何事,只是有個召喚作用而已。
并不能夠較為全面地通知到弟子應該幹什麽,難以做好完全的準備。
比如說,她翻看過記錄。
百年前,在她們魔道,曾經有一個小型宗門一夜之間被滅了全門。
大災之後清點人數,宗門上下百餘人口,此時竟無一人存活。
按道理來說,這件事是非常奇怪的。
要知道,并不是每個弟子都會長時間待在宗門裏的。
修仙之人,需要出世,在徹底出世之前,更需要入世。
只有經歷紅塵歷劫,才能更深入地淬煉本心。
在如火如荼的學習之餘,金即明難得有空翻了一翻閑書。
在各地呈交給t魔尊的記錄之中,她發現了這一條極為奇怪的報告。
魔尊對各路人馬殺來殺去的消息并不十分在意,只是派遣了幾個手下前去探查。
畢竟魔族之內,幾個宗門不是你血洗了我,就是我血洗了你。
本質上,這個案件和別的案件沒有什麽特殊的差別。
要說不一樣,也只是這個案子的兇手做得格外幹淨、徹底罷了。
但金即明不一樣,她對這樁擱置了百餘年的懸案産生了好奇心。
畢竟狂亂地持續學習了三個月,其中大腦未曾停下運轉過片刻。
哪怕她很喜歡學習,但學習學得久了,也難免疲憊。
此刻,別說是一樁特殊的懸案。
就是路邊的一塊石頭擺在她面前,她都能從裏面看出一朵花兒來。
她手腕一翻,就隔空取來早已冷掉的茶水。
稍運功法,掌心中就源源不斷地湧出了極為精純的魔元。
她對自己的魔元輸出把控得極好,幾乎不多用一絲,也不少用一毫。
不一會兒,那壺茶水就被她重新煨熱了。
她不喜歡小杯子,嫌棄喝起來又費事又費工夫。
直接掀開茶壺蓋子,就着這茶壺直接喝。
猛飲一口之後,又“呸呸”吐掉一些碎末。
略微苦澀的氣息萦繞在口中。
顯然,二次加工後的茶水并不如之前好喝。
因為過于不注意飲食,經常喝隔夜茶,她沒少被姜念微念叨。
毒修姜念微對這些事格外敏感,在她眼中,萬事萬物都有毒性。
雖然談論毒性的大小,并不能抛開劑量。
但她一看見金即明喝隔夜茶,就還是會忍不住唠叨。
“大小姐,你身邊是很缺人嗎?”
姜念微對着瓶口,拿着一把小刀細細地搓着指甲。
輕輕一吹,用魔元一裹,劇毒的指甲粉末悉數掉在了瓶中。
金即明忙着整理歸納自己的筆記。
沒看見姜念微的神色,還以為真的只是不經意的詢問。
金即明道:“不缺啊,要那麽多端茶倒水的幹嗎啊?擋路。”
姜念微道:“是嗎?”
她翻了一個白眼,同時站起身來。
随着她的動作,頭上的銀飾也随之擺動。
叮鈴哐啷,甚是好聽。
姜念微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嫌棄地拎起了茶壺柄。
她道:“我看啊,你還是缺人。”
在金即明不解的注視下,姜念微掀開了茶壺的蓋子,随意地一嗅。
她立刻就嗅出來了,裏面的正是金即明喝剩下的隔夜茶。
隔了不知多久,她還在喝。
姜念微一把将蓋子蓋上,嘲諷道:“你這不是很缺嗎?缺個給你下毒的。這不,自己都開始主動給自己下毒了。”
現在,趁着姜念微不在,她趕緊猛喝隔夜茶。
翻開書劄,又打開幾本當地風土人情的注釋。
她細細地從字裏行間尋找着蛛絲馬跡。
打開蓋子,淺淺從茶壺中喝一口。
是滅門之人太為兇殘,做事做得滴水不漏,才留不下一個活口?
還是那個宗門上下的弟子全部都太蠢。
不僅一個都逃不了,甚至還前赴後繼地跌入敵人布下的羅網之中?
金即明深感疑惑。
然而,哪怕是多加思索,也找不出任何一絲信息來。
無論怎麽推敲,都找不到其中的合理性。
怎麽會如此正好,正好到全宗門上下,都在門內,未出去一人呢?
難道說這整個山門就宛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到連只蒼蠅也鑽不出去?
金即明搖了搖頭,心想:修真者要出去,可比一只蒼蠅飛出去容易多了。
不徹底弄清此事,她是絕不能甘心的。
這種狀态持續了好幾天,她甚至糾結了幾個朋友,一起去當地打聽。
然而,百年過去,一切已經雨打風吹去。
在那所被滅門的宗門廢墟之上,又生長出了一個嶄新的小宗門。
再也見不到一絲痕跡。
金即明滿腦子都撲在了這件事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廢寝忘食。
如果不是因為時間已經隔得太久,已經足足有百年時間。
她甚至想和亓官醉聯手,将當地所有的魂魄都找出來,一個個地搜。
在當地的小宗門又徘徊了幾天,把那個門派的弟子都吓得提心吊膽。
大家都說山門之外有一個怪人,也不進來,只在外面轉悠。
出去進入的弟子,每次都會看見這人。
淩晨出去會看見,傍晚出去也會看見。
她比最勤政的帝王還要宵衣旰食,簡直就是長在了宗門邊上。
衆人看又看不順眼,打又打不過。
那人的功力又高深莫測,就連掌門也難以有戰勝的把握。
既然無一人敢置喙,于是久而久之,大家也都随她去了。
就當是一個門神不請自來,非常固執地守衛在山前。
其實金即明也沒有什麽壞心思,她就是很單純地盯着那個小宗門,統計人流量罷了。
然而數來數去,沒有一個時間段內,是宗門上下所有人都正正好在的。
特別是那幾天,臨近新春,人流量格外大。
魔教宗門不跟正道一樣,天天宣揚無情無義、斷情絕念,似乎要完全祓除世俗雜念一般。
在春節這一時刻,魔道回來宗門的人會格外多些,也是為了結算當年貢獻,好領取福利。
然而即便是如此,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及時回來。
有的是被瑣事困住,輕易不得脫身。
有的是在外面尋找了一處洞天福地,正在猛猛地修煉。
總之,還有一成左右的弟子滞留在了外地,難以趕回宗門共度新春佳節。
在宗門之內張燈結彩、歡聲笑語的時候。
金即明一個人在燈柱之旁打坐,她頂着一頭積雪,仍堅持不懈地清點着人數。
宗門之內有看不過去的小弟子,一個剛入門不久的小姑娘,端了一碗肉湯出來。
小弟子一頭烏黑的秀發之上紮着紅頭繩,辮子油光水滑,整張臉紅撲撲的,呈現出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
小弟子仍是有點害怕金即明。
整個人戰戰兢兢地将肉湯遞給金即明,道:“前輩,天這麽冷,您坐在這兒,就喝口肉湯吧。”
金即明接過那碗,疑惑她魔道不應該都是窮兇極惡、令人聞風喪膽之輩嗎?
怎麽如今出現了一個小菩薩?
雖然心中奇怪,但金即明接過了肉湯,道:“多謝。”
她早已是百毒不侵,也不怕眼前這小姑娘給自己下什麽毒,随意地喝了一口。
沒想到,那碗肉湯溫暖芳香,之中還真的沒有一點毒。
她心道:我魔族竟确實也有好人。
不知不覺,她一口氣就把湯全部喝完了,滋味還不錯。
金即明面色平靜地将碗遞了回去,又謝了一聲。
小姑娘看她喝得這麽急,以為是自己在這她才喝得這麽快、這麽急。
她局促地接過碗,道:“前輩你不要介意,這個碗我還要還回去的,碗不是我的。”
兩個人的大腦根本對不上線,哪怕是開口交流,說話也是牛頭馬嘴的。
金即明自然沒聽懂小姑娘什麽意思,她自顧自道:“我給你疏通一下經脈吧。”
當作感謝。
說着,直接指尖灌注魔元,往小姑娘的眉心點去。
霎時間,小姑娘五髒六腑糾纏起來一般地疼,痛得整個人都摔倒在地。
但即便是如此,她還不忘記将碗護在自己的胸前。
畢竟,“還好沒砸碎,碎了可是要賠的。”
她滿頭冷汗,喃喃自語道。
站起身來,她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全身的經脈淤塞節點已經被完全打通。
不僅如此,自己體內沉疴也全數被治好。
再看眼前,哪兒還有那前輩的影子。
空空蕩蕩,唯剩下紛紛揚揚落下的鵝毛大雪。
金即明在山林之前疾速行走,幾乎可以施展出縮地成寸。
她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塊令牌,那令牌也是子母石制造而成。
不同的是,那塊子母石的母玉擁有者,并非魔教長老,而是她的母親。
而唯一一塊子石,就在金即明的手中。
不多時,她就趕了回去。
推開門道:“媽,你找我有什麽急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