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第 20 章
沉重的木門被門外之人輕松地推開。
“嘎吱”一聲,飄飄搖搖的雪花就從門縫之內吹了進來。
冷風席卷着雪花,落到了奢靡華麗的地毯之上。
室內雖然遼闊,但溫度卻未下降一絲一毫。
屋子中的四角寶物架上,都各放着一枚玄牝珠,用于維持室內的溫度。
這樣,哪怕屋外是數九嚴寒,室內也是溫暖如春。
金絡玉看着自己的女兒,風塵仆仆地從遠方趕了回來。
金絡玉道:“雪都吹進來了!快點把門關上,要化在地毯上了。”
金即明才剛剛跨過門檻,就猝不及防被母親嫌棄了。
聞言,她趕緊背過身去,将房門帶上。
關上門,她長舒了一口氣,終于能喘氣了,又轉過了身。
她走到桌旁,拉開椅子坐下,道:“你找我幹嘛啊媽?”
金絡玉毫不客氣,拿起了一雙筷子就敲金即明的額頭,道:“沒事兒我就不能找你了?”
金即明也不躲,也不疼,道:“你這樣還挺吓人的。”
她瞥了一眼桌上,琳琅滿t目,都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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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什麽喜事嗎?你還是爹的功力又精進一步了?吃這麽好?”
金絡玉翻了個白眼,用手指戳她的腦門,道:“笨蛋,今天可是除夕!我們要過年!”
這下金即明就得躲了,她總感覺被戳一次,自己的智商也會相應地下跌一點。
金即明道:“你們都過了兩百多年的除夕,還不膩嗎?”
岑險峰看着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手臂支着臉,傻呵呵地笑。
他夾了筷肉給金即明,道:“可是你才只有十六歲,你娘和你爹,我們都想多陪陪你。”
金絡玉翻個白眼道:“是啊,沒準哪天我和你爹就死了呢?你就是再會招魂,也找不到我們倆再給你做年夜飯了。只能去吃西北風。”
金即明不滿道:“娘,你能不能吉利一點兒?一天天的,怎麽這麽烏鴉嘴呢?”
岑險峰趕緊給兩人各夾了菜,連忙打圓場道:“你娘她以前在正道憋得狠了,這不讓說那不讓說。這種話我已經聽了兩百多年了,這不身體還是健健康康,吃嘛嘛香嗎?壞事兒啊,說出來就不靈了。”
金即明知道自己娘親曾是正派弟子,後來叛教而出,才和爹爹喜結連理。
金即明大吃了一口飯,道:“這幫正道真是虛僞,把我娘都逼成這樣了。”
金絡玉聽着父女二人一唱一和,也不說話,直接風卷殘雲,狂吃一通。
她今天一定要把這兩人餓死!
金即明慢慢從大口大口吃菜,變得小口小口吃飯。
吃到最後,她甚至都開始嚼起了空氣。
“不對!我悟了!”
金即明大喝一聲,将筷子拍在桌上,猛地站起了身。
金絡玉和岑險峰都已經習慣了女兒随時随地都可能發癫,二人早已是見怪不怪,依然繼續吃着。
金即明在興奮地喊完這句話後,又猛地坐了下來。
她重新拿起了筷子,非常興奮,以非人的速度席卷着桌面上的菜肴。
這下,金絡玉和岑險峰二人,不得不目瞪口呆了。
岑險峰倒了杯水遞過去:“寶寶,你好歹喝口水呢?不怕噎到嗎?”
金即明大吼一聲:“謝謝爹!”
随即一把奪過了魔尊手中的茶杯,豪邁地将茶水一飲而盡。
金絡玉道:“乖乖隆地咚,寶寶你終于瘋了?”
金即明還在往嘴裏胡吃海塞,她嘴裏都是東西,此刻說不出話來,只能搖了搖頭。
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她長舒了一口氣,滿臉興奮地握住了金絡玉的手。
道:“媽!謝謝你!我終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哦呵呵,是嗎?”金絡玉不動聲色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沒瘋就好啊,沒瘋就好啊。”
女兒還在胡吃海塞,金絡玉不動聲色地和岑險峰對視了一眼。
岑險峰昂起下巴,點了點女兒:你是不是以為寶寶十幾年沒怎麽吃飯,突然餓瘋了?
金絡玉挑了挑眉:你怎麽知道?又給我偷偷下同心咒了?
岑險峰也學着金絡玉挑眉: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因為我也是這麽想的。
“我吃飽了!”
金即明這次吃完之後,反常地繼續乖乖地坐在了原地,沒有走。
在以往,她都嫌着無聊,覺得與其守歲過年,不如把握時間,再多學一點知識。
魔後魔尊二人見女兒乖乖陪着過年,心裏自然非常高興。
金即明坐在椅子上,手裏卻摩挲着那塊子母石玉牌。
想明白了之後,她不禁暢快地開懷大笑。
如果說為什麽百年之前那個宗門會全部被滅,無一人存留。
嚴格一點來說,确實是活該。
活該就活該在,宗門決策者實在是失誤,居然讓一個蠢貨上了臺。
她拎起玉牌,看了一眼。
以往無事的時候,這東西不怎麽會亮起。
一旦亮起,就連她金即明也會忍不住感到恐慌,還不清楚所為何事,就急匆匆地趕回了宗門。
那麽,那個小宗門中的弟子,自然也是如此。
子母玉石材料較為珍貴,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擁有的。
有些宗門比較摳,只會給核心一點的弟子打造玉牌。
而有些宗門過于大,不可能将這種材料覆蓋在所有人身上。
大宗門中的大部分外門弟子,都屬于邊緣人物,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也不少。
哪怕是某一個外門弟子不在,點卯的時候基本上也不會被發現。
比如說梨古門,到現在也沒有發玉石令牌給她,只有一塊平平無奇的弟子令牌。
還得韓飛星自己去尋找材料,自己才能獲得。
但小宗門就不一樣了。
由于規模小,人數少,每一個弟子都是比較珍貴的。
給每個弟子分發令牌,有助于聯結與宗門之間的紐帶,樹立起宗門在弟子心中的地位。
這樣,等到大禍來臨的時候,大家能夠群策群力,共克時艱。
而不至于樹倒猢狲散。
金即明嘆了一口氣,問題就在這裏。
那掌事長老看不懂自己門派對敵對方勢力的差距,直接就将所有弟子都召喚回來了。
而如果,那些弟子知道宗門之內發生了什麽事的話,可能也不會全部回到宗門。
而是選擇隐忍下去,保存火種,等到合适的時機,再一舉反攻。
“可惜,由于信息的不流通,那些弟子全都死了......”金即明喃喃道。
她想了想,又開始自言自語:“果然不能讓蠢人來決策吧,哪怕功法再高,腦子不靈光最終也只會招來大禍。”
聽見女兒的話,魔後魔尊二人沒有任何反應。
金絡玉淡定地夾了筷魚肉放入岑險峰碗裏,道:“這魚不錯,你多吃點。”
......
“沒錯,絕對不能讓蠢人單獨行動!”
金即明在山間疾速行走,自言自語道:“我怎麽就讓韓飛星先走了呢?”
在送走韓飛星之後,她又去找了小弟,送了他幾本合适的功法。
然而在交談途中,她心裏一直惴惴不安,腦子裏都在想着師尊。
“他為什麽突然被叫走?他要幹什麽去?”
金即明隐隐約約感覺到,或許韓飛星被叫走,可能是與自己有關。
卧底就是如此,沒有一刻不在提心吊膽、疑神疑鬼。
上一秒還在嘻嘻哈哈、開懷大笑,下一秒就立即想到眼前人其實是自己的敵人。
二人本就應該勢不兩立,你死我活,可如今卻把酒言歡,談笑而坐。
最矛盾的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事,眼前的人卻毫不設防。
只有她,滿心滿口都淬了毒藥。
金即明拾級而上。
小路蜿蜿蜒蜒,曲折交錯,其中的一條就通向了任務堂。
在進入山門前的無人之處,她就已經将腐螢草從儲物袋中取了出來,準備上交任務。
山路兩旁栽種着松樹,茂密而又蒼翠,黃綠色的松針落了下來,鋪滿了石階。
林間纏繞着絲綢一般的霧氣,又涼又冰,比山下的溫度低了不少。
味道倒是很好聞,散發着一絲清清淡淡的草木香氣,隐隐約約還夾雜着腐螢草的味道。
那是一股些微泛着苦的香。
金即明向來是一個遇強則強的人,她不屑于做恃強淩弱之事。
敵人越強大,她就會越堅定地将那些敵人全部掃除,走在自己的道路之上。
可是,如今遇見了韓飛星,她罕見地猶疑了。
她心道:他只是一個傻子,我卻欺騙他來獲取消息。這樣真的好嗎?
我真的能夠做到無愧于心嗎?
金即明走得很快,還沒來得及将此事細細地思考清楚,就已經走到了任務堂門前。
任務堂門前有兩只石獅子,口中各叼着一只石球。
它們都很威嚴地看着金即明,似乎聽見了她的心聲,明白了她的所思所想。
見石獅子在看着自己,金即明低下了頭,匆匆地跨過門檻,進入任務大廳內部。
此處弟子向來很多,而這回,弟子又是格外得多。
多到讓金即明都忍不住吃了一驚。
她剛要去排隊,卻隐隐發現不對。
前方,人頭攢動,似乎是大家正在圍觀個什麽東西一樣。
金即明心中生起了疑惑:堂堂大宗門的弟子,怎麽跟凡人看耍猴一樣,這麽喜歡圍觀呢?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但金即明也忍不住又往前方瞟了一眼。
這一眼,就讓她發現了端倪。
“師尊?”
......
“韓仙尊,你是要交這個任務嗎?”
那弟子嘻嘻笑道,故意指了一個錯誤的給他看。
顯然這對話已經進行過不止一遍了,韓飛星頭上微微沁出了汗珠,他有點急了。
韓飛星道:“不是,那個。”
那弟子又道:“不是那個?不就是這個嗎?還是說,韓仙尊你口中的那個,其實是這個?”
韓飛星道:“不是,這個,任務,那個。”
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指着自己想要交的那個任務。
那弟子哈哈大笑,周圍的人也發出了哄笑聲。
那弟子裝作一臉無奈,道:“韓仙尊,你說話不清不楚,弟子實在是聽不明白啊。”
“砰!”
一股強勁的罡風突然刮過,将那弟子連人帶椅地拍在了牆上t。
那弟子口吐鮮血,捂住傷口,艱難道:“是何人?”
金即明輕輕一躍,就跳到了櫃臺之後。
“聽不明白也看不明白?這眼睛不如就不要了吧!”
說着,雙指灌注靈力,就要朝那弟子的雙眼狠狠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