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願望
七班的學習熱情, 持續了半個月。
向所有人證明了他們奮發向上的決心。
周一升旗儀式。
法海代表學校表揚完競賽獲獎的同學，又另外點了七班的名，對班裏人的學習态度表達了肯定。
“态度決定一切, 寶劍鋒從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七班這種勤學苦練、全力以赴的學習态度, 值得所有人學習。”
當着全校師生的面, 法海誇了七班将近十分鐘
七班人回教室的路上，還有些飄飄然。
“這是那個提到我們班就搖頭的裴主任嗎？”
“我們變了, 法海也變了。”
“第一次當着全校人的面被誇, 還怪害羞的。”
“但也超爽！”
“你們看到隔壁法海的表情了嗎？臉拉得跟驢似的，感覺下一秒就要破口大罵了。”
“不用好奇, 等下數學課就能聽到他罵了。”
“哎, 這半個月聽他陰陽怪氣我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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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了氣量小，理解一下。”
“我感覺他也罵得少了。”
對于七班的改變，科任老師都是鼓勵和贊揚的态度。
只要學生有了一點小進步, 他們都會放大了去誇。
班裏人獲得及時、積極的正向反饋，學習的勁頭就更足。
形成了很好的正向循環。
對于老潘僅有的那點言語上的諷刺, 都能做到熟視無睹。
老潘每每在七班陰陽怪氣，班裏人都跟沒聽見一樣。
他碰壁碰多了，反而陰陽怪氣得少了。
老潘最後采取的行動, 就是把作業出得難點。
不過這也很難打擊到七班人的自信心。
大家都拿這t麽多次倒數了，做不出題也沒什麽好挫敗的。偶爾做對了一次，反倒更有成就感。
今天的數學課，老潘沒有刻意找茬。
臨近下課時, 他在黑板上寫了一道題，求兩個不同素數的乘積的最大值。
“這道題有一定難度, 是我們班的宋書宴同學，在參加今年的CMO冬令營時，培訓老師出的題。”
“我今天在黑板上寫出來，也不是一定要你們做。”
“只是讓你們感受一下奧數的魅力。”
他補充：“這道題在冬令營做出來的人也不多，宋書宴同學是其中一個。”
七班人：“……”
“來了來了又來了，”楊可艾小聲在莫習習耳邊吐槽，“他又要開始吹他的寶貝奧數生了。”
莫習習拍拍她肩：“沒事，還有一分鐘就下課了。”
“今天在升旗臺，你們應該都聽到了。”講臺上，老潘還在滔滔不絕。
“我們班的宋書宴同學，這個月剛參加完CMO，拿了金牌，也拿到了清北的保送名額。明年三月就會進國家集訓隊，争取代表國家參加IMO。”
“當然了，競賽生和你們普通高考生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
“不過你們也別覺得跟你們沒關系，多見識競賽題還是有好處的。”
“這次聯考，數學有幾道題的難度就會跟競賽題的一般難度差不多。下周就要聯考了，讓你們提前感受一下。”
他接着強調：“但我只是勸你們試着做一做，不做硬性要求。”
“畢竟你們也不是競賽生。”
說完，也不等班裏人有什麽反應，放下粉筆離開了。
諷刺之情溢于言表，七班人都有些無語。
“我艹，他又在陰陽怪氣！”
“保送清北怎麽了，跟他關系大嗎？”
“人宋書宴轉來還不到三個月吧，他說得好像全靠他悉心培養的似的。”
“這不就是傳說中的搶功嘛。”
莫習習想了想：“可能他想表達自己運氣很好，撿了個寶。”
楊可艾：“但他秀得好直接……”
沈譯：“沒必要，三中得獎的競賽生還有不少。”
競賽在南方城市向來熱門，滬城很多學校都有特招競賽生的傳統。
三中更是早在十幾年前就開始培養數、物、化、生、信息學的競賽生，每年都會在校內展開選拔，寒暑假也會安排集訓。
基于此，三中的競賽生質量也很高，有些甚至能比肩四大名校。
“我們學校去年還有一個學長打國際賽，學校都挂橫幅上電視了。”姜承望接着說。
他扭頭找梁冰：“冰姐，我記得法海也找過你參加物理競賽吧。”
梁冰點了點頭：“找了，我沒答應。”
“為啥啊？”不少人異口同聲。
梁冰推了推眼鏡，說得言簡意赅：“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走普通高考更劃算。”
七班人：“？？？”
七班人：“……”
楊可艾感慨：“這就是學霸的優越感嗎？”
莫習習跟着點點頭：“學霸有選擇，可以評估性價比。”
話音未落，她忽然一愣。
某個人，似乎也被法海邀請過。
而且就在今天上午，法海還特地找過他。
莫習習偏過頭，看了眼後座玩手機的周寧軒。
當時他拒絕法海的理由是什麽來着？
集訓時間不太好？
察覺到前方灼熱的視線，周寧軒擡頭看了她一眼，發出一聲疑問：“嗯？”
莫習習禮貌扯出一個笑：“沒事，你繼續玩。”
.
晚上放學後。
莫習習在家刷題、複習白天的知識點，周寧軒就在她旁邊看書。
莫莫網咖如今算是名存實亡。
周寧軒雖然每晚都會過來，卻是把網咖當自習室用。
莫習習和他每晚都會專門挑一個科目複習，第一天物理、第二天生物、第三天就化學。
今天輪到英語。
莫習習刷了兩遍《高中英語語法語法全解》，又換了本《語法全練》。
“叮咚——”
桌上的手機振動了下。
接着彈出來一個視頻通話邀請。
來自親媽陸清婉。
周寧軒起身去了客廳。
莫習習接通視頻，屏幕裏出現陸女士精致的側臉。
“習習寶貝，猜猜媽媽現在在哪，身邊有什麽人？”陸女士激動道。
鏡頭翻轉，是一片露天廣場。
幾個穿着古典禮服的年輕人被游客簇擁在正中心，正在表演戲劇。
其中一位華服女士有着明顯的東方面孔。
莫習習放大畫面，驚喜問：“中間那個演員是音音嗎？”
“寶貝認出來了嗎？”陸清婉笑着說，“顧音在上面表演哦，她已經被皇家戲劇學院錄取了，現在就是和同學在試演明年藝術節的節目。”
莫習習：“她跟我說了，還說明年有機會可以去看她的表演。”
“那明年媽媽陪寶貝一起。”陸清婉随口承諾。
她看着鏡頭，仔細端詳了一番，忽然問：“寶貝，看你的樣子，你是在做作業嗎？”
莫習習想當然道：“作業在學校就做完了，現在是複習。”
陸清婉：“！！！”
她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習習你出什麽事了？誰給你壓力了嗎？是不是莫禮明私下找你了？”
莫習習一臉莫名：“沒啊，我什麽事也沒有。”
“那你為什麽……”陸清婉頓了頓，斟酌了一下用詞，“忽然想要好好學習了。”
莫習習：“……”
陸清婉接着問：“寶貝，你不是最讨厭讀書的嗎？以前莫禮明要給你請家教，你氣得起了荨麻疹，病了半個多月才好。”
莫習習：“……”
她也想起了曾經跟家人的幾次吵架。
不同意請家教，是不想跟顧音和周寧軒分開。
當時莫律師的計劃是讓她讀半年國際課程，然後去曼哈頓重新讀中學。
而所謂的讨厭讀書……
因為這是除去她的身體外，唯一能獲得家人關注的機會。
每一次考試，考得太差的，老師都會通知家長。
就算不能叫來學校，也會視頻通話，溝通交流孩子的學業問題。
莫習習的小學和初中時期，考試後的私人家長會，是她少有的能同時見到父母的時候。
與見父母相比，因為考太差挨罵，根本無足輕重。
後來莫律師和陸女士越發忙碌，一個電話打過去只能找到對方的助理，莫習習也習慣因為成績差而挨罵。
挨罵至少能說明在乎。
她在心裏告訴自己。
“寶貝？”視頻那頭，陸女士找了一個安靜的卡座，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莫習習怔愣兩秒，從回憶裏抽離。
“以前不懂事，現在長大了，找到了好好學習的意義。”她笑着回答。
陸清婉重複：“好好學習的意義……”
她問：“寶貝，你是自願的對嗎？”
莫習習點了點頭：“嗯。”
“那媽媽支持你。”陸清婉笑着說，“媽媽永遠支持你的選擇、站在你這邊。”
她一如既往在最後表達着對女兒的愛。
莫習習挂斷視頻，莫名地感到很輕松。
《語法全練》攤開放在桌上，停在比較級和最高級的用法那頁。
“以前不懂事，為了抓住重要的東西，做了錯誤的選擇。現在長大了，找到了對自己而言更重要的東西，正在為之努力。”她輕聲道。
這是沒必要說給陸女士聽的話，她說給自己聽。
“咔噠”一聲，卧室門被人從外推開。
周寧軒端了兩杯玉米汁進來，放在桌上。
“周寧軒，”她叫住他，“你為什麽忽然想要好好學習了？”
“不許說是為了蓉媽。”她強調。
周寧軒頓了頓，輕哂：“這個問題法海今天也問過。”
莫習習趁機問：“那你是怎麽回答的？”
周寧軒沉默了幾秒。
上午做完課間操，法海把他叫去辦公室。
“NOIP開始新一輪報名了，你上次幫我給滬中做了集束搜索，以你的實力，是可以通過省選進入全國賽甚至是國際賽的，何必浪費在普通高考上。”
“你們班現在這個學習勁頭是很好，但你的優勢不在那裏。”
“競賽能更大的發揮出你的價值，也更能給柳老師長臉。”
“我知道你們班跟潘老師有矛盾，但你沒必要逞一時之氣。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備考上，不如好好準備競賽，用金牌證明自己、證明七班的實力。”
“你要分清楚現在和将來，什麽對你才是最重要的。”
法海苦口婆心說了将近半小時。
當時他是怎麽回答的？
周寧軒勾起唇角，喝了口玉米汁。
“不要逃避問題。”莫習習催促道。
“我當時……”他頓了頓，眉梢揚了下，“告訴他我在做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
.
期末聯考的時間定在下周四。
在那之前還有三天元旦假。
高二年級組嚴t陣以待，給學生布置了成堆的試卷。
唯一的例外的是七班和八班的生物作業。
周五班會上，柳蓉給七班人解釋了她的用意。
“這半個多月以來，大家都太辛苦了，像一根繃緊的彈簧。”
“一直繃太緊，會出問題，所以老師希望你們能有松弛的時候。這次的元旦假就是一個很好的放松的機會。”
“老師對你們的成績從來不作要求，因為老師知道大家心裏都有一杆秤，都能分得清什麽對自己才是最重要。”
“聯考不是最重要的，對老師不是，對你們也不是。”柳蓉說得很認真。
“所以老師希望這三天裏，至少有一天，你們是不用考慮作業和考試的。”
她提議：“大家可以去爬爬山、看看景，還可以去參加江邊的元旦晚會。”
“元旦老師也會去江邊，要是撞見了，就請你們吃宵夜。”
“酒的話，也可以請一點點。”她補充道。
班裏沉默了幾秒，接着炸起一片歡呼。
“蓉媽牛逼！”
“蓉媽大氣！”
“蓉媽海量！”
柳蓉：“……”
“雖然聯考不是最重要的，但如果你們語文的詞彙量還像現在這麽差的話，裴老師應該會很生氣。”
她搖搖頭，抱着教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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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習。
莫習習在複習基因工程，旁邊的楊可艾兩只手藏在桌肚裏，搗鼓些什麽。
“姐妹，你在不務正業嗎？”莫習習問。
“非也，”楊可艾鄭重其事地搖了搖頭，“我在緊急作業。”
莫習習：“？？？”
楊可艾：“是真的，玄學作業。”
她湊在莫習習耳邊，小聲道：“我找關系托滬中的朋友幫我在她們學校買了八條好運手鏈。”
莫習習：“？？？”
“你別不信呀，很有用的。”楊可艾急忙解釋，“她們滬中的校花就是戴着手鏈，考了全校第一名，之前她最高都是第三。”
“我們已經努力了半個多月了，是時候讓玄學也發揮作用了。”
她強調：“66塊錢一條呢。我先買了一條看看感覺，要是可以就給學海泛舟小分隊一人買一條。”
莫習習：“……”
她沉吟了一會，慢吞吞道：“如果是玄學的話，我有一個地方可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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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元旦當天。
莫習習、楊可艾、林默、梁冰四人出現在郊外的白雲觀。
正是假期，來觀裏祈福的人很多。
莫習習她們剛走進山門，就被排隊請符的人流吓到了。
“習習，你确定是這裏嗎？”楊可艾小聲問。
莫習習點了點頭：“我很确定。”
“你知道周寧軒中考考了全市第一吧。”她提示。
楊可艾：“知道啊。”
莫習習：“他當時手上就戴着這裏的文昌符，我幫他求的。”
楊可艾：“？？？”
楊可艾：“！！！”
“不過那時候排隊的人沒現在這麽多。”莫習習想了想，“還要排嗎？”
楊可艾斬釘截鐵：“再多也要排！”
說完，趕緊拉着莫習習幾人跑到了隊尾。
梁冰還有些迷糊：“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排隊？不是說一起去江邊跨年嗎？”
她是今天早上被楊可艾電話叫醒的，稀裏糊塗就跟着來了這裏。
楊可艾解釋：“姜狗他們直接去江邊跨年，我們求完符就去跟他們彙合。”
莫習習有些不解：“為什麽不一起？”
楊可艾：“因為姜狗嘲笑了我的好運手鏈。”
“狗比玩意，前天随堂小測還考59呢，居然有臉笑我。”她冷笑了聲，“本來今天我是打算也幫他求一張的，現在嘛，看心情。”
梁冰哦了聲，問：“那還要給群裏其他人帶嗎？”
莫習習想了想：“求吧，畢竟是一個團隊。”
楊可艾：“行吧，看在大家都是為了班級努力的份上，暫時放過姜狗了。”
她接着問：“周寧軒都有了，還要嗎？”
莫習習：“要”
“之前那張中考已經用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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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觀排隊太久，莫習習她們請完符出來，太陽都快要落山。
從郊外打車回市裏又要個把小時，還不包括堵車。
姜承望在群裏戳了她們好幾次。
-你們在哪？晚飯吃什麽？我們先去拿號
-失蹤了嗎？
-來個妹子說句話吧！
-你們還要不要吃晚飯啊？
當時大家還在排隊，只有梁冰往群裏發了句語音。
——我們還有點事情，應該沒時間一起吃飯，江邊跨年再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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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夜。
江邊的人流量比平時多了三倍不止。
莫習習四人趕到路口，離和姜承望他們約好碰頭的地點還有一公裏，就已經寸步難行。
手機信號也跟着變差。
“喂？喂？你們小心一點，別被擠到了，我們就往你們這邊過來！”
兩邊人艱難通話，努力穿過熙攘的人流，試圖彙合。
江對岸的地标LED屏已經在播放最後半小時倒數視頻。
“姜狗我看到你了！”楊可艾踮着腳努力往上蹦，“我們在這裏！”
喊了小半天，姜承望跟個聾子似的，頭都沒往這邊偏。
“又聾又瞎的狗東西！”
楊可艾咬牙切齒，悶頭往前沖：“我去帶他過來。”
莫習習下意識追上去。
很快被人流沖散。
“小艾！”
她高聲喊。
“快快快！最後一分鐘了！”有人大喊。
大家不約而同往湧向最佳觀景點。
莫習習被推來搡去，不知道被誰的手肘撞到肩膀，一個踉跄就要往前栽。
下一秒，手腕被人牽住，摔進了結實有力的懷抱。
“沒事了，別怕。”
周寧軒扣着她的肩，将人牢牢壓在懷裏，輕聲安撫。
莫習習平複心情，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剛要繼續說什麽。
周圍人都在大喊：“倒數了倒數了！”
莫習習只能匆忙踮起腳，在周寧軒耳邊提醒：“記得許願。”
——五，四，三，二，一。
零。
無數煙花争相綻放，映照在天幕，流光溢彩。
莫習習閉上眼，許下願望。
睜開眼時，身旁男生目光灼灼望着她。
“許了什麽？”她聽到男生覆在她耳邊問。
莫習習有些癢，往旁邊躲了躲，笑着說：“我告訴你，你要幫我實現嗎？”
“嗯。”
她愣了下，問：“什麽都幫？”
“什麽都幫。”
“我的願望是周寧軒健康開心，聯考拿第一。”莫習習笑，“怎麽樣，要幫我實現嗎？”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