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了
了
【米蘭.昆德拉說： 一場為了告別的聚會。】
我站到窗前，看喧鬧的雨簾後寂靜的萬家燈火，不知這輩子是否還會有人為我亮起一盞。
“為什麽那麽着急結婚，”他又問起，“為什麽又離婚。”
我知道，他想聽我悔恨，聽我翻天覆地地追憶。
可答案，一直是那麽簡單，簡單到兩句話就可以解答。
“因為懷孕了，結婚了；因為不合适，離婚了。”
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閃電沒再亮起，只有嘩嘩的雨聲，在玻璃上連成線。
我從玻璃倒影上清楚地看到，他的眉頭皺成疙瘩，拳頭上迸發出青筋。顯然，答案并不令他滿意，可我沒有更優秀的答案提供給他。
“我們回不去了，徐宇澤。”
他突然騰起身子沖到我面前，抓住我的肩膀，幾縷垂散的頭發被他抓在手中，拽地頭皮生疼，我咬緊了牙齒。
“那你為什麽來。”他的目光如刀片一樣，夾雜着隐匿的憤怒，肆無忌憚地淩遲着我。我承認我确實有些怕了。
恍惚間，瞄見晾衣架的角落——終于還是被我發現了----一套色彩低調卻又樣式熱烈的內衣，可以想到溫柔的安潔穿在身上，是怎樣一副垂涎欲滴的景色。
而我的激情如同我的胸一樣，倦怠，綿軟，越來越癟。
忽然，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而堅定，下定決心般吐字：“只要你說願意，我不在乎那些。”
我輕輕地笑，在我走進來的那一刻，看到徐宇澤眼神的那一刻，就有十二分的自信，他會撲過來，像飛蛾撲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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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這次我贏定了。
可笑不，我從幹淨純潔的女孩到成熟驕傲的女人，與他相愛七年，他選擇離開我。而現在，我一個離婚帶孩子的寡婦，卻輕易地贏得了他的堅定。
可是，這不是我的目的。
“那這樣呢，我無法再生養孩子，你願意一輩子與我養育一個與別人的孩子嗎？”
說罷，窗外戲劇性地亮起一道閃電，我沒有動，他卻後退了一步，眼神中露出遮掩不住的震驚。
很好。
這樣，我們都可以心甘情願地退出了吧。
當年，林光安不甘心我心裏裝着別人，要我生下與他的孩子。剛懷孕時，他平靜了許多，待我不錯。在第七個月的時候，一次酒後，他舊事從提，失控地一腳将我踢下樓梯，孩子掉了，連同一起丢掉的，還有我作為女人的特權。
我不再是一個完整的女人 。
這是我無法接受，更無法讓徐宇澤接受的。
“安心跟安潔結婚吧，我們，永遠沒有可能了。”
我走了，留他在荒涼的空氣中繼續震驚。
走之前，我深深地記住了他的臉，他的味道，他的一舉一動。這些所有，以後都會徹底成為塵封的記憶了。
萬般委屈說不夠，無限的憐憫只能自己舔舐，不能再發出一點聲音，這是對自己和他人的尊重。
愛情無法自控，理智可以，道德可以。離開，應該是我能做的最慈悲的事情。
雨後的夜裏，星星斑駁閃光，明天會是個晴天吧，是個嫁娶的好日子，是個新日子，對我們所有人都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