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認
認
【華麗的外表下,潛藏着欲望,痛苦不堪卻無法抵抗。
多麽次跟黑夜抗争都輸了,于是我棄戰了。】
出院前幾天,景添來看我,以朋友的身份,鄭重其事地說了一段話:“愛是自私的,也是無私的,有時候,人會為了愛,做些或許自己都不能理解的事情。”
一開始我不能理解景添,他是個玩世不恭的男人,說出這樣一番深沉的話,不免讓人質疑。
後來見到他望安潔的眼神,我明白了,渾身竟有說不出的放松,原來人都一樣,對愛不自控地渴望。
我沒有預先計劃再次遇上徐宇澤會怎樣,也沒有想過他是否還愛我,但在我們相遇的那一瞬間,都無法控制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一切。我确定我們相愛了,再次相愛了,盡管時間過去那麽久,發生了那麽多不可逆轉的事情,可是我們又一次渴望彼此了,這種欲望勢不可擋。
我并不想标榜自己的高尚,可是下意識地想到安潔。
安潔呢,安潔怎麽辦。
惶惶不可終日,到了次月20號,明天是他們領證的日子,我決定去找徐宇澤,将整個事件劃上圓滿的句號。
頭發散下來,塗上淡淡的櫻色口紅,讓自己看起來明亮一些。
雨開始下了,起初只是零星的小雨點,慢慢地大了起來,一道閃電劃過天空,片刻寂靜後,雷聲轟然而至。
心情激動。
我站在了他的面前,不确定一路上怎麽過來的,只是他在眼前,就心安了。
徐宇澤一言不發地側身讓我進屋,在踏入門口的那一刻,一道閃電劈下來,我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你還是老樣子。”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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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頭,發現他并沒有看我,所以我不确定他說的是我的模樣還是我怕閃電的毛病。
“你在等我?”我故意問他,人很奇怪,有時候明知答案還是需要對方的肯定。
徐宇澤冷着臉,凜然于他的溫柔,到底還是用沉默代替回答。
“是嗎?”人是需要一些執着的,特別是在我們迫切渴望得到什麽的時候。
他一臉凝重地注視着我,他的瞳色很深,像看不見底的湖。我們對望着,沉默了很久,仿佛經歷了一個輪回。
“你明知道。”他到底妥協了。
很好,這是我要的答案。
我心滿意足地走到屋子中央,仔細觀察着這個房子。客廳的布置很簡潔,一張四方桌,上面零星放着杯子與幾本雜志,沒有茶幾,兩張黑色沙發空無一物,卧室的門開着,如他的人一樣,整個色調是有些沉郁的黑與白...沒有找到另一種痕跡,心裏湧出一絲自欺欺人的竊喜。
“你有等過我嗎?”徐宇澤說話的語氣冷漠中帶着蠱惑,像是火舌,燙過我的心窩,疼得我不敢說。
沉默又一次在我們之間蔓延,他似乎放棄了我的回答,靠近我,追問:“跟他真的幸福嗎?”
“我過得很好。”這是事實,我回答得極利落。
“我問的是,幸福嗎?”他擡起右手掐住我的手腕,語調有些惱火。
我該怎麽回答呢,在徐宇澤離開的這三年,我經常做一個夢,夢裏我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雪地,徐宇澤牽着安潔的手對我說:“是你不要我的。”而後決絕地走了,我急得抓耳撓腮地要去追,可我前面是雪,後面是雪,滿眼都是路,我卻無路可走。醒來,是林光安安穩地躺在我身邊。
我低下頭望着徐宇澤貼在我皮膚上的手,一股強烈的委屈與怨恨忽然像龍卷風一樣把我包圍,我忍無可忍地甩掉他的手:“幸不幸福的又...”
“你在後悔,”他簡短地打斷我,“我知道你在後悔。”
我用力地呼吸,拼命抵禦着那陣陣襲來的新鮮的疼痛,和酸澀難耐的眼睛。
“不準哭,”他把我逼到角落,擒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齒地對我說,“聽見沒有!不準哭。”
我不知道我的眼淚到底有沒有流下來,嘴巴先放棄了抵抗:“是的,我後悔,後悔得要死。”
雷聲再度響起,他猛地把我抱進懷裏,我終于聽到了那句熟悉的,“別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