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
呆呆
“I'm holding on your rope
Got me ten feet off the ground
And I'm hearing what you say but I just can't make a sound
You tell me that you need me”
他只唱了幾句,大夥兒便一幅陶醉樣,癡癡地聽。
江明誠對裴朝暮說過,音樂跟是有靈魂的,唱的人傾注感情,若是遇到同頻的人,她就會知道我想要表達的一切。暮暮,你就是我要等的那個同頻的人。
你是我靈魂的另一半。
“Then you go and cut me down, but wait
You tell me that you're sorry
Didn't think I'd turn around, and say...
That it's too late to apologize, it's too late”
裴朝暮的手放在衣兜裏,微微收緊,指尖觸到毛絨的表面。她低下頭,江明誠具有穿透力的嗓音仿佛将她的全身都包裹起來。她抽出手,手心覆着一層薄汗,這一刻,她有逃離的沖動。
“I loved you with the fire red-
Now it's turning blue, and you say...
Sorry like the angel heaven let me think was you
Advertisement
But I'm afraid...”
最後是單句循環,大家聽着聽着都會唱了,江明誠每唱完一句,家良辛程幾個就跟着吼“too late”,雖然不是那麽标準。後來幾乎所有人都加入了,喊得跟演唱會應援似的,那叫一個氣勢恢宏,整齊劃一。包廂外面路過的人,都忍不住朝裏望。
快結束時,家良抽空問曾駿:“駿總,明哥唱的這首歌啥意思?我沒見他這麽嗨過。”
曾駿:“男人的心思我搞不懂。”
江明誠收完尾,氣氛被調動到最高,大夥兒都站了起來。周舒揚注意到,裴朝暮在江明誠唱完的瞬間就站起來,走了出去。
大家顯然都沒聽過瘾,紛紛要求江明誠再來一首。
“不來了,你們唱。”江明誠拿起面前的氣泡水灌了口,沒一會,也走了出去。
裴朝暮站在不遠處,出神地看着牆壁。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她右側。裴朝暮完全沒聽到,直到耳側響起聲音,“不進去?”她擡頭,眼前是一件深灰色的棒球服,是明誠。
他雙手抄兜,目光低垂,在過道昏暗的燈光下,如星般的眼睛流露出幾分溫柔。
明誠說她懂他,其實她不懂。他唱那首歌,是想告訴她什麽?緊緊攥着的手指緩緩松開,“我先回去了。”她對他說。
“你沒什麽話要對我說嗎?”
江明誠望着她的背影。
她轉過身,看着他的眼睛。或許是因為在裏面看見過更耀眼的神采,現在才會有那麽大的落差吧。那發亮的,仿佛藏了整片星空的眼睛,已經被她弄丢了嗎?
戀愛時,裴朝暮經常會收到各種小禮物。明誠說,看到什麽有趣的、好玩的,總是忍不住想要買回來給她。他花錢大手大腳,買東西從不看價格,裴朝暮有次收到一只水晶發卡,标牌還沒撕下,看到明晃晃的五千,三個零,她當即就讓他退回去。明誠就是不肯,跟她僵持了好久,“明明很好看,為什麽要退?”說着就動手将發卡別到她的頭上,輕輕用手指碰了碰,然後拿出手機拍了個照,給她看,“是不是很好看?我千辛萬苦挑了好久,這個是所有發卡裏最好看的,你要是抛棄它,它會很難過的。”最後裴朝暮還是收下了。後來明誠送她禮物,再沒忘記摘掉标簽。
他們在一起後明誠的第一個生日,裴朝暮提前兩個月就開始糾結禮物的事。她是第一次送男生禮物,網上查了很多攻略,還是拿不定主意,最後參考了吳正擇的意見,選定了網上熱門的限量款球鞋。裴朝暮怕他不喜歡,還加了條自己織的圍巾。
直到現在,裴朝暮都能清晰地回想起那時的畫面。他坐在男生宿舍門口的長椅上,捧着她買的鞋子,拿着圍巾,讓她幫忙戴上,仰着英俊的臉,眼睛亮晶晶,對她說:“我女朋友手這麽巧,眼光更是沒得說。”
裴朝暮的口袋裏塞着她為明誠挑選的生日禮物,是路邊攤上看到的小玩偶,神氣又可愛,讓她一下子想到了明誠,便忍不住買了下來。想如今兩人的關系,不适合送貴重的禮物,可是現在,卻覺得有些拿不出手了。
想了又想,裴朝暮憋出一句:“……生日快樂。”
江明誠盯着她,半晌都沒吭聲,然後從喉中漏出一句幾乎聽不見的“嗯”,走了。
“小倩,幫我拿罐冰可樂,謝了啊。”家良揉着脖子從二樓下來,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皺巴巴的,一臉生無可戀。
“家良哥,你昨天沒回宿舍啊?”小倩遞給他可樂,“你們昨天喝到很晚嗎?”
“沒,也就兩點——我真他媽服了,曾駿辛程你們還笑!”家良指着後面靠在一起憋笑的兩人,“你們有沒有人性啊?”
“怎麽回事啊?”
“倩啊,你來的晚你不知道,咱明哥呢,有一習慣,喝醉酒喜歡纏着人抱,不過不抱女人哦,就抱男的,你看這就是下場。”曾駿指着家良,又沒忍住,笑了兩聲,“昨天跟咱明哥睡的怎麽樣啊,家良?”
辛程:“還好我跑得快,哈哈!”
家良拿可樂敷脖子,表情猙獰,手指輪番點着兩人:“還笑!昨天就你倆,跟明哥喝得最起勁,我這個勸酒的反而遭殃!我說明哥也真是的,人菜瘾還大,我真服了!”
曾駿:“家良,早上醒來看見大帥哥躺在邊上,幸福嗎?”
“幸福個屁!我容易嗎我。”家良一邊扶着肩轉脖子,一邊嗷嗷地叫出聲,一臉酸爽,“你試試用一個姿勢睡一晚上,明哥這手勁也太大了吧!這絕對是工傷!”
有人在後面輕咳了一聲。
幾人轉過頭去。
江明誠朝他們走來,他頭發半幹,身上還殘留着水汽。他的神态有幾許萎靡,手指揉着太陽穴,眉心微蹙,看樣子正處于宿醉的狀态。他緩慢地走過來,手搭在家良的肩上,說話和動作都很遲鈍:“家良,昨天對不住,今天給你放假。”
“明哥,我求你找個對象吧,整天抱着男人睡算怎麽回事?”
江明誠冷飕飕地瞥他一眼。
“這絕壁是欲求不滿!明哥,我就搞不懂了,像你這種條件——”家良比劃了下,“什麽樣的找不着啊,借酒消愁算怎麽回事,太給我們男人丢臉了。”
明誠哼了聲,見他還打算繼續叨,直接打斷:“再說扣錢。”
家良一臉憋屈地閉嘴了。
一杯水出現在兩人面前,江明誠看到一只纖細的手,側頭望去,裴朝暮又拿來一盒解酒藥。
“救了大命了,暮姐,你包裏怎麽什麽藥都有啊。”家良把藥往江明誠面前一推,“明哥你先吃。”然後轉身拿杯子倒水。
“習慣了。”
家良也就随口一問,甚至沒注意裴朝暮回了什麽,轉回來,發現江明誠面前那杯水根本沒動,眉心蹙得比剛才都要緊,順着江明誠的視線望向門口,家良說:“明哥你看啥呢,欸,回神了回神。”
江明誠吃了藥,踩着慢吞吞的步子上樓補覺去了。
家良啧了聲,扭頭發現小倩用好奇寶寶般的目光看着他。
曾駿一看就知道她想問什麽,手指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小朋友不要想東想西的,我們是不會告訴你滴。”
辛程:“散了散了,幹活去了。”
小倩揉着額頭,嘟囔着走到裴朝暮旁邊,小聲說:“他們太小氣了,早晚有一天我會知道的,哼!”
阿春:“不就是明哥前女友那事嘛。”
“你、你——”小倩瞪大眼睛,一臉“原來全俱樂部只有我一個人被蒙在鼓裏”的表情,“阿春姐你也知道?!”
“當然啊,誰看不出來啊!”阿春輕輕敲了下小倩的腦袋,轉過身,倆胳膊肘撐在吧臺上,目光在對面的漫畫架上游移,“我去年的時候聽辛程說的,也是明哥生日那天晚上,那會揚哥還攔着不讓喝,辛程他們幾個就勸,明哥難得生日,就順他一回——”
阿春故意卡了下:“你猜怎麽着?”
“發生了跟昨天一樣的事?”小倩問。
阿春點頭:“明哥醉了後,死死抱着辛程,幾個人一塊扯都扯不開,最後沒辦法,只能兩個人一起睡。辛程說,那天晚上,他幾乎沒睡,因為明哥一直抱着他在他耳邊說話,翻來覆去就說了三個字。”
小倩:“哪三個字?”
阿春轉過頭,見平常不喜歡聽八卦的裴朝暮也認真地注視她。
阿春緩緩地吐出那三個字。
“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