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尾聲
尾聲
高二的春天, 是全?國學生脫單的高峰期。它沒有高一的懵懂暧昧，也沒有高三黃昏戀的猶豫，它介于這兩者之?間, 成了穩定牛郎織女約會的橋梁。
期中考過後，同學們?驚奇發現班上的暧昧對象又多了一對。
暧昧在學生時代不足為奇, 但暧昧的人是池今夏與陳池冽，那就相當奇怪了。
一個?是刻苦學習，奮起直追的學霸新星。
一個?是天之?驕子, 穩居第一寶座的學神。
班上私下有人打趣慣了, 所以導致有一次直接在二人面?前說?漏了嘴。
“哎, 生物上說?遺傳, 你們?學霸基因要是遺傳給後代，子女?會不會變異為超級學霸？”
陳池冽聽到?這話，眼神輕飄飄落在池今夏身上，等待她的反應。
池今夏仍舊認真解釋：“這遺傳有顯性跟隐性……”
陳池冽低眸, 視線落在池今夏泛紅的耳垂上。
終于等到?池今夏一本正經解釋完, 憋着的笑忍不住破功。
在池今夏可以殺人的目光下，陳池冽腦海中回溯了這些年的悲慘事跡, 他這才戳了戳池今夏的肩膀。
但語氣悠長摻雜着戲谑：“你還真是表面?一本正經，背地裏玩得飛起。”
池今夏一噎，随即很快反駁：“我哪有你厲害？”
“行，我厲害。”陳池冽身子微微向前一傾，“不然, 我找老師把我們?調回來？省得你每次來找我, 旁人都會起哄, 讓你不自在。”
Advertisement
本來都是陳池冽偶爾換座位去?坐在池今夏後面?，但上次發生丁白茉的情書事件, 怕丁白茉不自在，池今夏私下跟陳池冽說?過。
所以最?近都是池今夏來找陳池冽。
池今夏：“這不好吧？”
“我覺得很好。”陳池冽語氣理所當然，“上節課陶虹突擊檢查，都看到?我們?兩個?坐在一起了，她也沒說?什麽。”
池今夏思忖了幾秒，最?後還是堅定搖頭。
看着池今夏這般神色，陳池冽也不再碰壁。
他問道：“哎，池今夏，月假你有什麽打算？”
崇明一中高二開始補課，每周只放一天，但一個?月有一次月假，可以得到?完整的雙休。
聽到?陳池冽這樣?問，池今夏心裏已經有了預感?，她道：“沒人約。”
陳池冽眼皮微掀，像朋友之?間的随口一說?：“那出來玩？”
他桌子下隐藏的手微微攥緊：“只有我們?兩個?。”
猜想得到?了證實，池今夏微微颔首，“嗯，那就只有我們?兩個?。”
鬼使神差地，二人的腦海中瞬間不約而合地浮現出了兩個?大?字。
——約會。
-
五月，全?體?師生迎來了期盼已久的月假。
池今夏在學校已完成了部分作業，明天要出去?玩，害怕耽誤進度，今晚更是效率極高地做作業。
等作業完成得七七八八，池今夏這才打開手機。
果?不其然，消息接連不斷地進來。
陳池冽：【明天你幾點起？】
陳池冽：【海洋館，生态度假區，花都之?城，西河公園……】
陳池冽：【你想去?哪裏，直接告訴我，明天我來接你。】
池今夏一一地看完消息，唇角翹起。
池今夏：【去?哪裏都行。】
池今夏：【但不要去?太遠的地方，不然我怕回來太晚，不好再做會兒作業。】
對面?回了一個?“狗子”點頭的表情包，靈動又可愛。
看了看路線之?後，池今夏又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池今夏：【明天一點我們?海洋館門口見面?，你別來接我，我害怕被我媽發現。】
時間地點都定了，現在就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翌日萬裏無?雲，吹來的風都沒有前幾天燥熱，反而難得涼爽。
池今夏遠遠就看見在烈日下的那抹身影，她小跑到?他的後面?，踮起腳尖，輕輕壓下他的鴨舌帽。“你怎麽不換個?地方等？”
熟悉的聲?音傳來，陳池冽立馬轉身，就看見不同于往日穿着校服的池今夏。
她今日穿了一條茶褐色法式吊帶不規則連衣裙，上衣披着一件薄薄的開衫，項鏈挂在脖頸，垂落到?分明的鎖骨處，烏黑亮麗的秀發随意披散着，像清甜可口的水蜜桃。
“今天穿得挺漂亮。”
被他這麽一誇，池今夏臉色一紅，垂首：“謝謝。”
陳池冽拿下鴨舌帽，彎身，動作輕而柔地蓋在池今夏柔軟的頭發上，他順便開了個?玩笑：“哎，是不是因為見我？”
“自戀。”池今夏撇撇嘴。
但對上他帶笑的眼眸，她心底騰地生出一股做賊心虛的感?覺。
戴上了陳池冽的帽子，隔絕了許多太陽熱意，剛剛因強光眯起的雙眸，也緩緩睜大?。
看到?陳池冽被曬得通紅的臉龐，看來他在這裏等了許久。
“你等了多久？”
“不久。”
池今夏：“你是笨蛋嗎？不會找個?陰涼的地方待着，一直站在太陽下。”
“你不是說?在大?門集合，我怕你看不見。”陳池冽解釋。
池今夏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人那麽多，你站在這裏，我也不一定看得見。”
“你這關心的方式還挺特別的啊？”陳池冽懶懶地笑着，“帥哥不就是人群當中最?亮眼的星，不然，你剛剛也不會那麽快看到?我了。”
池今夏沒想到?陳池冽居然這樣?說?，她試圖扳回一局，但語氣幹巴巴地攻擊：“自戀狂，自戀狂，自戀死了。”
接連控訴之?後，池今夏似乎找到?了新的還擊方法：“我承認你帥，但你就是白癡。”
陳池冽：？？？
“現在又不是在學校，我們?可以打電話聯系，還害怕找不到?我？”池今夏握緊拳頭，輕錘了他後背，臉上帶笑，“你說?，你是不是傻？”
陳池冽确實沒想到?。
如果?把他和池今夏今天的相遇比作一道難題，那他就只會一種解題方法，顯得有些死腦筋。
難道自己沒有談戀愛的天賦？
比起那些能同時跟八個?妹子談戀愛的時間管理大?師，自己這一行為只能算作菜雞啄米。
池今夏看着陳池冽不發一言，伸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喂，你約我出來還神游，你好走心啊？”
“沒有走心。”陳池冽幾乎是本能回道：“第一次，有點緊張。”
他臉上難得地浮現了難為情的神色，如果?是付天明等一衆損友在，必定要大?肆嘲諷一番。
但池今夏一聽這話，試探道：“見面?緊張嗎？”
“嗯。”
她沒想到?陳池冽也會緊張，更沒想到?會如此誠實，她忍不住失笑出聲?。
起初只是蜻蜓點水，後看到?男生無?措，逐漸發展為淅淅瀝瀝的小雨，最?後一場暴雨。
陳池冽扶住笑得直不起腰來的池今夏，小聲?嘀咕：“好像你不會緊張似的。”
“也沒你那麽緊張。”池今夏聲?音調侃，“緊張到?不知道避日？”
“你不也是嗎？”陳池冽一手扶住她的腰，以防摔倒，一手指着烈日，“你看，大?太陽底下，我們?在門口不進去?，還在這裏笑。”
“別人可能會以為，我們?是一對瘋子。”
笑聲?戛然而止，話題就此終止，二人對視一眼，大?步走進海洋館。
恰逢兩點，海洋館裏進行人魚表演。漂亮的美人魚靈動地游來游去?，隔着厚厚的玻璃跟人們?親切互動，還時不時地比心，海藻般的長發飄在四周，更顯容顏白皙美豔，贏得了無?數的喝彩。
不少人紛紛在一旁合影，池今夏也把手機拿給了陳池冽，“哎，幫我拍一張。”
“好。”
本來對男生的拍照技術一向不抱有任何的期待，但當看到?陳池冽的成片時，池今夏也不由得比了個?贊。
他的構圖與光線極其地好，海洋館的光正好落在自己的身後，交叉之?間，似憑地生出了一雙翅膀，似展翅欲飛，給人一股自由之?感?。
接連往下滑動照片，池今夏臉上的笑意也比往常甜了不少。
她禮尚往來地問：“要不要也幫你拍幾張？”
陳池冽不喜歡拍照，但要是拍照的對象是池今夏的話。
“來吧，我想合影。”
池今夏颔首，二人因為身高差，自然是陳池冽擡着手機，池今夏精致的面?容因站在後面?，更小巧了幾分。
“陳池冽，你能蹲下一點嗎？”
陳池冽照做。
在倒計時拍照的最?後一秒，池今夏手速很快地比了兩個?耶的手勢，把兩只兔耳朵安在男生烏黑的頭上。
照片聚焦之?後，身後的背影全?都虛化了。只有那肆意笑着的少女?，以及少年怔愣後帶笑的眼眸，被完完全?全?地記錄下來。
海洋館玩完外加吃飯之?後，已經是七點了。
怕自己回去?太晚，母親要是突然打電話過來想看看自己的“女?性朋友”，池今夏壓下了與陳池冽軋馬路的心思。
二人乘坐首發站地鐵，進去?倒也就有座位。
彼此坐在一處，靠得很近，池今夏一直低頭玩手機，陳池冽忍不住戳了戳她的手臂，“喂，手機比我好玩？”
“嗯嗯，好好，等我發一條朋友圈。”
池今夏的朋友圈很簡單，畢竟不是修圖片，原圖直出海洋館的美景。
等到?發完了圖片，池今夏看着安靜陳池冽，不由好笑剛剛他的話，“你剛剛跟手機吃什麽醋？”
“陳池冽，我錯了。”
本來也不是真的生氣，聽到?她這樣?軟聲?的話。
那些郁悶煩躁的心情，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陳池冽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有些不是人，他裝作很大?度地道：“我沒事，你想玩就繼續玩吧。”
池今夏：你當我聽不出你的茶言茶語嗎？
地鐵速度很快，他們?從?西河站A口出來。
西河站距離池今夏家還有近兩公裏的路程，因為身邊是陳池冽，池今夏倒也沒有再轉坐公交車的念頭，只想多跟他待一會兒。
“池今夏，我送你。等到?距離你家只有七八百米的時候，我就離開，絕對不會讓你父母發現。”
池今夏點頭，暗忖這人心思還挺多的。
前往便利店的路線居多，池今夏選了一條母親不常走的道路。
夏天雖無?冬天夜色來的快且深，但路邊已經亮起了明亮的太陽路燈。
周邊的攤販衆多，處處泛着煙火氣息。
途徑西河公園，旁邊空曠的場地上，不少大?爺大?媽在跳着富有感?染力的廣場舞，熱鬧至極。
池今夏偷偷看了看一旁的陳池冽。
本來視線一直就在她那裏，她的眼神自然逃不過自己。
陳池冽嘴角噙笑，“要看就大?大?方方地看，又不是不讓你看。”
“哦。”池今夏心下小雀躍。
當初追逐他身影來到?西河公園的小姑娘，如今，與他并肩而走了。
池今夏問：“對了，你是不是很喜歡來這一片區域玩？”
感?覺在這裏見過了無?數次，也算得上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也不能算是喜歡來這一片區域玩。”陳池冽眉眼一垂，“我爸之?前恰好管安寧這一片區域，外加我媽老家在西河，所以經常來這裏，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池今夏“哦”了一聲?，回家道路的距離逐漸縮短。
眼看只有八百米了。
池今夏提醒：“我要到?家了，謝謝。”
“跟我不用客氣。”陳池冽一笑，兩只手放在池今夏面?前，聲?音帶着誘哄，“選一只手，猜對了有禮物。”
“無?聊。”雖然吐槽，但池今夏還是選擇了右手。
陳池冽一打開，空空如也。
池今夏也不由得有些失望。
“再閉一次眼。”
反正下一次還有機會，搞不好自己就猜中了禮物。
池今夏閉上眼，直到?聽到?陳池冽說?的“可以了”，她才欣欣然地睜開了眸子。
只有一只手在自己的面?前，修長冷白的手在自己面?前緩緩展開。
露出了一個?可愛海豚吊墜。
是自己剛剛很喜歡，卻覺得八十塊有點物超所值的吊墜。
“好貴，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陳池冽笑了笑：“貴無?所謂，反正我不想你留有遺憾。未來的我們?都能得到?更好的，現在讓你快樂就行。”
“而且你不用擔心未來會怎麽樣?，我會努力，給你一個?穩定幸福的未來。”
本來是該罵他浪費的，但是聽到?這些話，心撲通撲通。
池今夏覺得自己罵不出口了。
海豚在夜晚發出淡淡的光，映照着少女?精致的面?龐。
池今夏眸子帶笑，她食指從?陳池冽手中接過這一個?吊墜，卻并未離開，而是大?膽地伸出小拇指在他的尾指上輕輕地勾了勾。
就跟兒時的拉鈎承諾一樣?。
“陳池冽，那我等你。”
等彼此努力之?後。
等一個?幸福的未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