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明暗
明暗
怪事年年有, 今年特別多。
全?球氣候變暖，外加地磁暴的影響下，天氣極寒極熱尤為明顯。
今年的春天已有了夏天的溫度, 即便是吹着冷風的教室，額前的秀發濡濕。
看着臉上又冒出一個青春痘, 池今夏嘆了一口氣。
丁白茉看?着池今夏下課又拿着小鏡子嘆息，好笑之餘，安慰道：“今夏, 長青春痘在我們這個年紀很正常, 你別太在意了。”
“而且你即使長青春痘也不?醜, 真?要怕醜的人, 也應該是我。”
女為悅己者容，誰都希望自己變得漂亮。
身後的男生聽到她們的談話，笑着開口。
“對啊，今夏, 人家丁白茉都不?自卑, 你有?什麽好自卑。”
“你啥都比丁白茉強，就是心态, 該向丁白茉學習一下。”
心裏有?些不?舒服，池今夏正要回頭開怼，丁白茉一把拉住她的手，微微搖頭。
池今夏心裏的火氣還是消不?下去，但面對丁白茉, 她一直都面帶微笑：“我也沒有?多在意, 只是挺好奇, 要是到了高三，痘痘會不?會長滿一張臉。”
她皮膚本就有?些敏感, 極熱極冷都容易臉紅。而且高二下學期晚自習上到10:30，宿舍11:00睡覺，早上六點起來學□□感覺有?些睡不?夠。
池今夏難得靠近丁白茉，以一種極其?親昵的語氣開口：“而且白茉，我覺得你哪裏都挺好的。”
丁白茉垂眸，語氣很柔：“別擔心了，我們現在去上體育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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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陽光灼灼，她們一群人抵達操場集隊的時候，老師也剛剛來。
體育老師一直秉持着放養的教學态度，在做完簡單的運動之後，就讓同學自由活動。
陽春三月，樹林蔥郁，遠處的幾棵桃花樹桠上已初露花苞，到處煥發生機。
池今夏今天沒陪唐欣雨去廁所補口紅，她生性怕熱，便在林蔭樹下的長椅處休息。
目光随着遠處操場上的那?一個少年而移動，以至于在丁白茉跟她說話的時候，池今夏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丁白茉性子溫吞，在班上鮮少說話，池今夏算是唯一一個跟她說話的朋友。
看?着池今夏不?解的眼神，丁白茉再次重複：“今夏，這學期暑假的研學旅行，你去嗎？”
崇明一中一直都有?研學旅行的活動，在經濟基礎的允許下，可去外省，也可去國外，還能在校方的安排下，去知名的學府待上兩天，拓展視野，見見世界。
池今夏搖頭。
研學旅行便宜的也是四千起步，想去國外最低也是三萬。去外面十天，還是在家好好複習，順便省錢。
“那?就好。”丁白茉松了一口氣，她語氣有?些不?自然：“我就怕全?班到時候只有?我一個人不?去，不?報名又有?點……”
池今夏安慰：“沒事，我們去春游就行了。”
春游學校包車，而且費用全?免，開學就聽老師說，這一屆高二要麽去博物館，要麽去歡樂世界，要麽去生态度假區……
丁白茉點了點頭，她不?善言談，此刻循着池今夏的視線，落在班上打?籃球的隊伍裏。
藍白校服的少年們在球場上盡力追逐對手，但那?颀長的身影人群之中格外顯眼。
丁白茉側眸，就看?到池今夏往常不?易外露的情緒，也帶上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她心神一怔。
那?一句想問的話，在這時候得到了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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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有?十二個月，最好熬的就是假期多且短暫的二月，最難熬的就是三月。
三月有?三十一天，而且才收假不?久，總讓人進不?了狀态。
上學期的大換座位制度下，陳池冽再次跟付天明同桌。
付天明變化不?大，無非就是之前打?瞌睡一兩節課，現在變成了打?瞌睡一下午。
上新課都是在早上，下午大多時間?都是講題，要麽做作業。
班上這時候傳來表單，陳池冽接過來一看?。
——高二春游填寫表。
下面還有?幾行小字。
【各位同學，春游初步定于四月中旬，學校正在協商細節。請要去的同學在表格相應學號的位置上，填寫自己的身份證。不?去的同學，請留在學校做作業，到時候會有?值班老師前來探查】
【本次活動大巴車與門票皆由學校提供，除園區自己購買的飲食外，全?部免費。】
陳池冽下意識地看?向四十。
池今夏在她的學號後面填了身份證號，他笑了笑，拿筆在22號也填下自己的有?關信息。
看?着一旁昏昏欲睡的付天明，陳池冽推搡了一把，“喂，起來填表了。”
付天明暈暈乎乎地起身，揉了揉淩亂的頭發：“春游？操，學校用之前填的電子表格不?就行了，還要再填一次幹嘛，我直接服了。”
說完了這一句話，付天明正想倒下去繼續呼呼大睡，陳池冽踹了一腳他凳子，“要上課了，別睡了，問你件事。”
看?着付天明一副怨男臉，也不?知昨晚看?了多少片子。
陳池冽心裏倒沒有?多大愧疚，反而悠悠問道：“你往常送女生生日禮物，怎麽樣不?讓她發現？”
“我是有?病？”付天明一副傻眼的眼神，“光做不?說，你以為我是你和池今夏？”
哦，說到這裏，付天明反應過來了，眉眼帶着戲谑：“所以，你是要給池今夏送生日禮物？”
“嗯。”陳池冽視線落在前面的池今夏身上，“她生日快到了。”
他看?過那?天的日子，是在周二。
始終在學校，不?是在外面，也要收斂着點。
付天明拍了拍陳池冽的肩膀，一臉遺憾：“兄弟，我可幫不?了你，我也還沒跟女朋友一起過生日的。”
陳池冽眉心一跳，極其?嫌棄地拍開肩膀上的爪子，語氣冷淡：“滾。”
看?來，花心大蘿蔔是靠不?住的。
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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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一日很快到來。
對于這樣可以捉弄人的節日，班上的同學表現出?了無比的躁動。
“哎，你鞋帶開了。”
路燈遠處，池今夏低頭一看?，鞋帶哪裏開了。
唐欣雨瞬間?發出?咯咯笑聲，等笑夠了，她才悠悠開口：“今夏，愚人節快樂。”
池今夏被捉弄也心情愉悅，回送祝福：“愚人節快樂。”
二人步行去操場集隊跑早操，身旁來了一身影，瞬間?成了三人行。
唐欣雨側頭看?向陳池冽，“哎，陳池冽，我先走了，記得改天請我喝奶茶。”
“行啊！”
這是他們這學期開學以來，第一次走得這麽近，昏黃的路燈下二人的影子不?斷靠近，直至重疊一處。
池今夏把步子放慢了幾分，也盡量走向離路燈較遠，視線不?明的地方。
察覺到她的小心思，陳池冽狹長的黑眸壓抑着情感的翻滾，語氣認真?“生日快樂，池今夏。”
心跳撲通撲通，池今夏心頭一軟，“謝謝。”
陳池冽揚了揚下颚，語氣有?些求誇獎的意味：“禮物在你抽屜裏。”
早上六點四十集合跑早操，那?也就是說，他今天最少五點四十就起床了。
池今夏心裏一緊，她猶豫了會兒問：“你身體還好吧？”
應該不?會提前打?瞌睡了吧？
之前他是第一節課打?瞌睡，今天起的比往常早，該不?會虛一天。
陳池冽：……
臨近集隊跑步的時間?，操場上人越來越多，他們也快到達班級集合處。
在池今夏即将?入隊跑步的時候，她聽到陳池冽笑得懶散的聲音。
“我身體好着呢。”
“早起不?會猝死，也不?會讓你守活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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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唐欣雨吃完早餐時，池今夏想着回教室看?禮物，吃飯速度也快了幾分。
在池今夏的感染下，二人頭一次這麽快吃完了早餐。
池今夏推開教室門的那?一瞬間?，瞬間?感覺四面八方的視線投了過來。
空氣瞬間?安靜得不?像話。
池今夏望着那?烏泱泱的人群，她視線定格在丁白茉身上。
女生不?是以前争取時間?學習的模樣，她肩膀顫動，整個人的頭都快垂到書肚去了。
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池今夏與唐欣雨對視一眼，快走到位置的時候，就看?到趙藝手上拿着張紙。
而班上不?少人全?是吃瓜的神色。
趙藝是池今夏的後桌，但對于這人，池今夏不?喜歡。他開玩笑沒有?度，而且特喜歡跟女生開黃腔，讓人極其?不?舒服。
男生拿起情書，語氣戲谑：“丁白茉，還送情書呢？”
張欣愉被不?少男生圍着，蹙眉：“行了，趙藝，你別說了。”
趙藝聽到張欣愉用這樣嫌棄的語氣說話，心中一梗。
“她都做了，我還不?能說，而且都是愚人節嘛，開個玩笑。”
很少被人這樣落了面子，張欣愉面色也不?算好。
而趙藝望了一眼張欣愉，繼而掂了掂手上的情書：“喲，還挺保險的，都不?用手寫，還去複印店打?印。”
“丁白茉，你也喜歡陳池冽啊？把情書藏在抽屜裏，是想今天送給他？還是想早早就送了？”
“喜歡陳池冽的人多了，你還想今天告白啊？你也不?看?看?你滿臉的騷痘痘？我告訴你，你告白不?會成功的。”
趙藝說完這一句話，眼神若有?似無地往張欣愉身邊瞟。
聽到趙藝說出?這樣的話，池今夏眼裏明顯浮過一絲厭惡。
趨利避害，人的天性，沒有?人喜歡當?出?頭鳥，更何況是不?熟的人。
池今夏望着那?男生，她想一把搶過，可奈何距離不?夠，只冷笑道：“怎麽？喜歡一個人還要看?自己漂亮與否？怎麽着，我看?你不?帥，你還這麽普信地說出?這句話，不?嫌丢人？”
“你這又是為誰出?頭？為張欣愉，還是哪個你喜歡的人？”
男生被戳中了心思，面色一紅，他剛想說什麽。
就聽到張欣愉聲音煩躁，直接一改往常小仙女的模樣，暴躁開口：“趙藝，你他媽能不?能別說？老子都要被你整死了，你還覺得是為老子好。”
趙藝神色一怔，他是想怼池今夏的，可看?看?她身後站着的同學。
池今夏可不?是孤苦伶仃的丁白茉，旁人不?會為丁白茉出?頭，但池今夏……
趙藝被張欣愉怼，心中郁悶：“我只是開個愚人節玩笑，而且再說了，陳池冽早晚都會拒絕她，我現在是幫她認清自己。”
“你先認清你吧，人家張欣愉都拒絕你了。”池今夏嘲諷技能直接拉滿。
趙藝氣急了。他知道張欣愉不?喜歡他，喜歡的是陳池冽，也只打?算默默地守候，不?打?算捅破這層窗戶紙。
如今被池今夏赤裸裸的說出?來，他繃不?住了，“池今夏，少來多管閑事。上學期老師說你與陳池冽的事情，我裝作沒聽見，你還來怼我幹嘛？你是不?是喜歡陳池冽？”
“本來你和陳池冽做同桌，我就覺得你對陳池冽有?意思，現在我看?，搞不?好這封情書就是你的，不?是從丁白茉抽屜掉出?來的。”
“是我的又怎麽樣？”趁他不?注意，池今夏快手搶過這一封情書，“反正不?是你的，你沒資格一直拿着。”
趙藝臉色都被氣得青紫。
池今夏搶過情書，右下角因?為剛剛的撕扯，掉了一半，她折好之後，垂眼看?着丁白茉顫抖的肩膀。
在這時候，池今夏什麽都明白了，她望着趙藝，語氣堅定地開口：“對，是我的情書。”
剛剛拿過情書的那?一刻，她就看?到開頭的“C”。
暗戀者不?想讓喜歡者發現蹤跡，所以不?僅打?印了情書，而且除了結尾的陳池冽，其?餘的喜歡都用“C”作為代寫。
她連署名都沒落下。
班上小雞仔們睜大了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往常心中只有?學習，此刻坦然承認喜歡的池今夏。
趙藝沒想到，池今夏居然承認了。
人群之中瞬間?響起了議論?。
“c是誰啊，該不?會是成雄吧？”
“池今夏，悶聲幹大事，學霸還搞暗戀這套？”
“姐，牛啊！”
議論?聲紛紛傳來，池今夏尴尬窘迫無限在心底擴張，但面不?改色，冷冷地望着趙藝。
“拿了我的東西?，你不?道歉？”
在衆人沉浸吃瓜的時候，以陳池冽為首的一群男生早已推門而進。
趙藝沒想到居然有?人敢這麽明顯表達喜歡，他手指顫抖地指着池今夏，“你……”
在半天說不?出?所以然的時候，身後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
與此同時，陳池冽冷沉的聲音自頭頂落下。
“情書是我送給她的。”
